四月天 看杜鹃
人间四月天，麻城看杜鹃。这是近年叫得很响的广告词，也是我家领导坚持清明去麻城的理由。提前二天买了火车票，上车后发现不像想象中那么拥挤，1318次车上还有不少横七竖八呼呼大睡的，我的对面也有一空位，我的腿可以不受局促了。
麻城杜鹃集中在龟山，最高峰1300米，距离市区40公里，有班车直达。我们到麻城还不到9点，这里是京九线十大站之一，广场很大，但旅客不多，坐上三路公汽到老车站门口换乘上山的面包车，一路疾驰，路上一条黑狗被卷入车底，司机没有停车。我希望它像当年我家那条黑狗一样，会蜷在地上躲过一劫。中途瞭见路边不时闪现一两株杜鹃，霍霍耀眼，就想若是满山遍野，该是何等壮观。
买票进门，一路上坡，路边星星点点的或红或白的花树引逗我们大步疾走，总觉得美景就在前面。走了一公里左右，来到一处平地，路边出现多家店铺，问询路边一个择菜妇人，她笑道，你们来早了，山上花还没开呢，去大棚里看看吧！怎么会？网上不是说4月10日杜鹃节开幕？
顺着指示标记，我们来到那个叫“花立方”的温室大棚前，这个温室是钢架玻璃所制，圆球与矩形结合的造型，有一千多平米。这里果然花团锦簇，红的粉的黄的白的各色杜鹃争奇斗艳，可惜都是盆栽，精致绚烂，但缺失那种野生的恣意率性。花圃边围有鹅卵石，转弯处设有假山、水池，水流潺潺。在里面转了一圈，拍花，拍水，拍石，也拍人，领导指示继续前行。前面就是索道口空地，停了几辆车，没有几个人，用于游客排队的铁棚与栅栏上，落了几只山雀，在唧唧喳喳交谈。右手边一条路通向地图上的“花海”，有音乐泼洒下来，让你心存幻想，随往上面走了几十级台阶，遇到怏怏下来的游客，说山上根本没有花海，花骨朵都不多，没啥可看的。满脸的失望让我们鼓起的一丝希望，顿时如同针扎的气球，脚步也迟滞下来，坐到路边歇了一会，决定就此下山，不再找什么“花海”。这时不经意间一扭头，瞥见树丛一块秀气的石头，纹理如大写意画，决定把它带回家，不知它在此躺了多少世纪，也许就是为了今天与我相见，以冲抵我彼时心中的失落。
返程火车要到晚上8点多，这时忽接到距离麻城不远的新县同学电话，约去那里一聚。匆匆赶到汽车站，才知道麻城没有直达新县的汽车，要去红安转车。一个多小时后，到达红安，去新县的班车已经出发，售票员劝我们坐车去七里坪，说那里有去新县的车。等赶到那儿，最后一班车早走了，只有再坐上往檀术的车——那里与新县箭厂河接壤。路上接到同学老李电话，说他到了许世友老家，可以来接我。我一查地图，檀术离县城比田铺距离近得多，就与当晚做东的同学老付联系，20分钟后，他就赶来了。
新县算得上河南最袖珍也最美丽的县城，东西两边连绵大山夹着一条自南向北流淌的小潢河，河两岸一排排楼房大都建有红顶，登上西山俯瞰全城，青山碧水，绿树红城，养眼怡心。当晚赶到新县，已有一大帮同学在饭店等候，本班的有付、冯、陈、邱，外班的有肖、陈、张、胡、金。老同学见面，来不得半点客套，茶可以不喝，酒不能不饮，除了个别酒精过敏的，都一副东风吹、战鼓擂的架势。三杯酒下肚，纷纷聊起当年之勇、昔日之情，过去的种种遗憾、件件囧事都成了下酒菜。忆往昔峥嵘岁月，老教楼、新寝室、大食堂、臭后湖皆有传奇故事，看电影、打排球、交谊舞、运动会都成浪漫回忆。兴高采烈之际，老李携夫人又从田铺赶了过来，酒局气氛达到沸点。
次日酒醒，没有杨柳岸，只见到“中华园”的牌匾，此园依山伴水，风景无限，奈何我醉眼惺忪，看不真切。园门口一树盛开的杜鹃，灼烧我家领导的心，叹息一路走来没看到这么美的杜鹃。这话感动了真性情的老胡，自告奋勇带我们去新县最高峰黄毛尖看杜鹃。
黄毛尖一千多米，山路崎岖多为几形弯，人被摇来晃去，车吭吭哧哧地爬坡，终于在临近山顶一处损毁路段停下。钻出汽车，山风迎面吹来，身体陡地一松，依稀要飘到云间。眼前涌现花海，在灿若云霞的山李子树和漫天繁星般珍珠花的衬托下，一片片杜鹃花如跳跃的篝火，燃烧在绿浪之中，那般汪洋恣肆，让我们手舞足蹈欲歌欲狂。也许是身处高山，孤独得太久，所以一旦开放，便投入全部激情，爆发出生命的呐喊，抒写成壮美的华章。
我们兴冲冲地赶到麻城看杜鹃，却未赶上花期，带着满满的遗憾下山；到新县聚会，本来没想到看杜鹃，却不期而遇，为之震撼。看来生活中永远不乏有心栽花、无意插柳的境遇，没必要为一时的失落或失意而挂怀，可能一转弯，就会有意想不到的风景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