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汉进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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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老汉,没有上过学,不识字,一辈子和庄稼打交道,家住在离城四、五十里外的大山里,今年六十多岁了,只进过三次城。偶尔一次坐下来和我闲聊时,他向我讲述了他三次进城的经过:
第一次进城是四十年前,我二十几岁,刚娶媳妇,小夫妻俩进城卖筐子,那时,农村最时兴的就是小平车和筐子,像平田整地、搬丘填壑、拦河筑坝等等农活都离不了,队长一敲钟,社员上了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到阵,扁担筐子齐实用,能挑动土的像青年人,就一人挑,挑不动土的像老年人、小孩子,就两人抬土。大干三九战隆冬,腊月三十不收兵,大年正月初一还要搞个开门红,家家户户要有筐子。筐子成了热门货,最好卖,我晚上偷偷地编了十几只筐子。趁大早晨天还黑,就挑着筐子动身去卖,天亮时就到了城里集市上,一元钱一个,一会儿就卖完了。媳妇到靠近的店铺去逛,我去厕所方便,刚进厕所,只见蹲着一大溜人,那时候,男人女人都时兴穿蓝色的衣服,冬天不管男女,大都是戴着火车头帽子或围着长条围巾,头被裹着。脸遮挡大半,当时我还想:这城里人和农村人就是不一样,不管大、小便,全部蹲坑,也不嫌麻烦。我便站在那里准备小便,那些人一见,“哄”地炸了窝,顿时乱做一团,蹲坑的提起裤子就跑,有刚进来的准备方便的也转身往外蹿,有的抱着裤子往墙角钻,有的大喊大叫:“快让公安局人来,抓这坏蛋,游街批斗。”我抬头一看,原来里面都是一些女人,她们把目光一起集中在我身上,朝着我直喊。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见势头不对,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拨开人群就往外跑,出厕所见了我媳妇,拉起就走,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回到家,我问媳妇:“怎么城市厕所里尽是些女人?”我媳妇笑着说:“城市厕所是两个,有男厕所,有女厕所。不象咱农村,各家各户各一个:男人用了女人用,女人用了男人用,城市人多,分开用,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共用一个。”我问:“男人用的和女人用的有什么区别?”我媳妇说:“男人共用的在进口的墙壁上写有一个男字,女人共用的在进口的墙壁上写有一个女字,进时一看就知道。”我说:“男、女二字怎么写,你教教我。” 我媳妇从地上捡起一小节柴棒,边写边说:“这男字、女字都有个说法,人们常说,男耕女织,男人主外,在田地从事体力劳动,要费力气,所以,男字就是田字下面一个力气的力字,记住了吧!这女人的女字是,过去女人主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年四季在家里做家务,纺线织布,经常坐在炕头,双腿盘着,两脚交错,所以,女人的女字就像是一个人盘着双腿坐着的样子。我听着媳妇的话,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男、女二字,总算记住了。这时媳妇说:“光顾往回跑,在城里用一斤粮票、五毛钱买的五个饼子也跑丢了。”
第二次进城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地里打下的粮食是先缴公粮,再缴村提留,然后是自己的,家里年年有余粮,除大囤满,小囤溢外,还一袋一袋装得满满的堆放得象是小山,我和妻子一商量,决定到城里去粜。,当时是五毛钱一斤,我拉着一辆小平车,装了几千斤小麦,路虽然不宽也好走,一溜下坡,妻子跑得慢,我怕误了事,就让她做上车,我腿一蹬,溜着小平车就到了城里集市上,买完粮食,口袋里装了几千元,妻子去逛逛门店,买东西,我去方便,还未进厕所,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人说:“干什么?”我说:“到这里来还要问。”“要进去得掏钱。”那人说;我顺手递给一元钱,那人找了八毛,也没给我说那是男厕所那时女厕所,哪个能进,哪个不能进,转身回到房子去了,我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弯,把进口墙上的字仔细辨认了一番,找出了我老婆二十年前教给我的那个男字,和我手里的男字一对照,心想:这次是十有八九没问题了。但刚到进口的地方,还时有点心虚,不踏实,毕竟二十年前发生的难堪,在我心里存有阴影。我伸长脖筋探着往里一看,没有人,我才大胆地走进去,骑上茅坑。一转头忽然发现角儿的地方有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留着披肩长发的人在蹲坑方便,我接受那次教训,再瞅瞅,也凑巧没有人进来方便的。我不见便吧,一见心跳的就像打鼓一样,莫不是自己又走错了。但又一想,自己进来时把进口墙上的男字,和老婆二十年前教的那个男字,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核对里几遍,真是一模一样,看得真真切切,认得准准确确,悬起的心又踏实了,放开胆子又看了看那两个人,心里又想:这次可不是你这些娘们儿往外撵我,是我这大老爷子今日要往外赶你了。这时,其中有个穿奇装异服、留着披肩长发的把裤腿一拽,裤下露出了油光发亮的红皮鞋,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大黑东西,一头放在耳朵边,一头对着嘴,小声说:“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他就出去,……。”我一听,前次进来时人家喊公安局人来抓我,这次是不是人家精明了,让公安局的在外面等着逮我,我看今日咱有进错门了,我不由得心跳快了。也不敢方便了,提起裤子就往外跑,出了厕所老婆问我:“你慌慌张张的像屁股点着了火,是不是又和前次那样进了女厕所了?”我说:“可不是,按你说的我进去的,那里面人不多,是两个穿奇装异服、留着披肩长发的,蹲着坑。人家手里拿着个大黑东西,能说话,让公安局的在外面等着逮我,可把我吓坏了。我乘公安局的还没来,就赶紧跑出来了。”我老婆问:“你是按我教你的男字进去的吧?”我说:“是的,千正万确,我怕弄错了还把男字写在我手心里,又和墙墙上的男字对了一遍,我伸出了手,我老婆一看,说:“这就不对了,怎能男厕所里有两个女人?”这时,天已中午,大街上人来人往,车如流水,人如潮涌,忽然有一个年轻人走过来,我老婆醒悟过来,嘴贴着我的耳朵说:“你看那是个男人是个女人,”我一看,那人穿着奇装异服,留着披肩长发,我看了又看,心想:这不对呀!这是个男人,我老婆说:“现在城里人时兴男人穿女人装,和女人打扮差不了多少。”又想起刚才在厕所里遇到得事。感觉到,怪不得我进去时人家不吱声,原来是两个大男人,这又使我虚惊一场。
第三次进城是现在,我家承包了山上一百多亩土地,买了新品种山药种子全部种上了,今年又是个好收成,产了几万斤山药,这次下山到城里就是了解山药的行情,经和贩山药的商人了解,一斤能卖到一元四、五,价钱好,就卖,不好就准备搞山药加工,制成淀粉,粉条之类,还准备成立山药公司,谁知那贩山药的商人一听,就叫我土经理。我说:“我不姓土,我爷在世时姓庄,我父亲也姓庄,我是我父情亲的亲儿子,我也得姓庄,怎能姓土。”那商人解释说:“山药又名叫土豆,土豆公司的负责人就叫土经理。”我和那商人谈完来到大街上,想到厕所方便一下,进了厕所,地上是白色地板砖,横着看竖着看都是一行,四面墙上贴着白色瓷砖,非常干净,房上还安装着吊灯,进来的人都注重文明,小便入池,大便入坑,我站在那里准备小便,低头一看,自己的影子倒映在地板上。这厕所装修的正漂亮,我解开裤带小便,感到不自在,不对劲儿,有些拘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咋的,刚才还要小便,等了大半天才没有动静了。我想:这那如咱在地里干活,要小便,转身背对着人,解开裤带就现成,要大便,跳到地埂下就是好地方,随便的很。这城里一个厕所还建的这么好,这形势发展的好快,城市变化的正大啊!人们的生活条件会一天比一天强!我听完了庄老汉三次进城经过,感到:
庄老汉,三进城,
每次景况各不同,
江水东流永奔腾,
浪花一层高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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