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手记
今天一早，顶着似有若无的细雨，我陪浉河电视台两位记者赶往游河，去采访那里的两位乡村教师，经过数小时的忙碌，傍晚结束赶回市内，已是灯火阑珊。今年教师节，浉河区隆重表彰了十大最美乡村教师在内的数百位教职工，浉河电视根据区委书记邵春杰的指示，对十大模范教师和十大最美乡村教师进行了逐一采访报道，我和局办刘主任负责采访的联络协调。
从九月下旬到现在，我们几乎跑遍了浉河区的所有乡镇，在一次次与乡村教师接触中，心头常常涌起久违的感动，一次次将我淹没。
其实说起来，我对乡村学校并不陌生，当年一毕业就分到离家百里的淮河岸边乡村联中任教，品尝过孤独与艰辛。只是经过时间过滤后，许多往事如今都成了略带温馨的回忆，再次直面同行们正在承受的生活之重，内心颇不宁静。
当然，今天的乡村学校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村小都有教楼，有些还配备了电子白板，与城区学校差别不大，过去那种破黑板、烂桌凳、皮纸蒙窗户的情况已不复存在。在游河新区中心校，气派的教楼、宽敞的校园、扶疏的花木，让人怀疑身处乡村。学校周边一排排新建的民居，大都空在那里，据说是为将来出山店水库移民安置所建。
很多人都知道浉河区是信阳毛尖主产区，这里的乡镇大多山高林密，在产出好茶的同时，也让居住在山区的人们感受到交通的不便。近几年村村通工程，使得山村都有了水泥路，但是对于上学的孩子们来说，学校离家还是有点远，为了节省接送时间，不少家长都愿意选择寄宿，只是一些学校缺乏应有的食堂和宿舍。我曾在几所学校见识了二十来个学生挤在一间宿舍的情形，学生出入都要侧着身。
在青石桥小学，我了解到那里曾于民国九年就开办了小学，当地山民翻山越岭送子来求学，培养了多少人才并无记录，前几年曾有将军回乡探望。旧址上除了一块残碑在默默诉说岁月的沧桑，其余建筑都湮没在荒草中。现在的学校也在山包上，最上面是学生和老师宿舍，中间是教学楼，底下是运动场。那天要采访的是一位姓周的女教师，已经在那儿工作了12年，每周最少要值两个夜班，丈夫在平桥区工作，回家一次要走五十多里山路，很难想象水泥路未修前她是怎么骑车回家的。因为带的课多，又兼着学校管理工作，她常常没有时间做饭，只好请老母亲过来帮忙，她和母亲挤在十几平方的平房里，最怕下雨屋漏。
在黄龙寺小学，我们没有见到寺庙的遗迹。家住附近的老教师指着对面一条起伏的山岭，说那就是传说中的黄龙，院墙上那些巨大条石是从当年地主的寨子拆来的。随后，他带我们去看了不远处的寨子，那里解放后改成了粮库，老房子还存30多间，一个粮库退休职工买下后住在里面，他说寨子四周的岗楼都拆了，三进院子只剩下后面这一进。回到学校，记者在采访新招来的女教师，她说，自己愿意到这里，是因为在这深山里还能用上自来水。其实，她说的自来水，是校长与几位老师合力自建的。他们利用假期爬到山腰打井，建好蓄水池，再接通水管，这才有了不需电力而四季不绝的自来水。接受采访的校长，面对镜头不太会说话，领着我们看了新竣工的教师周转房。他说，条件改善了，希望有更多年轻老师像他一样扎根山村。
在卧虎小学，我根据四周地形断定，此处得名是因为旁边虎踞一样的山势。这里原来出产蛇纹石，很多村民都参与开采，后来因破坏生态遭到严禁后，不少人跑到外地打工，当地人口锐减造成生源流失，现在两层的教学楼只有18个学生，却分为三个年级，学校里四位老师要承担多门课程，连校长每周都要代课20多节。学校里除了几个花坛、一个旗杆，没有单双杠、篮球架等设施。采访的当天，十几个孩子下了课就在院子里玩猫逮老鼠，一个个笑颜如花，在萧瑟的秋风里跑得满头大汗。
如今的乡村孩子，多为留守子女，父母在外打工，家中的老人无力指导他们生活和学习，这些孩子完全属于“散养”。与城里孩子相比，他们少了娇气与压力，有些离家远的很小就学会了独立照顾自己，但也有很多孩子对文化课缺少兴趣与动力，如果不住校，作业能拖就拖；只要有机会，就爱上网玩游戏。一位中心校的校长说，早些年是从家里找辍学的回来，这几年要从游戏室找学生出来。晚上查寝室最怕有空铺，原来想加高院墙防止攀爬，后来又怕跌怀了翻墙孩子的腿，真是左右为难啊。
我到浉河区已经十多年，一直在城区中学任教，这次有机会到山区乡村学校采访，见到了在城区无法见到的情形，真切地感到山村的孩子真苦，山区的老师真累，山乡的教育真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