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就是先听听孩子怎么说
马祥勇
几天前，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放学后没有等爸妈来接，自己第一次小心翼翼地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如受惊的小兔子般的跑回了家。遍寻儿子不见的妻子心急火燎地折回家，看到正站在楼下、跌破了的膝盖上血渍依然的儿子就是一顿猛批。等妻子说完了，儿子说了一句话，让妻子后悔到今天。儿子说的是：“妈妈，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经过一学期的书法训练后，本学期初我在班级里组织了一次书法比赛。在比赛结束后的那次班会课上，我让学生们谈谈想要怎样的奖品，学生们兴致很高，踊跃发言。后来语文课代表鲁璐站起来，声音洪亮地说：“老师，我想要毛笔字练字本，那种可以用水书写，写过之后很快就……”没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你这种想法是不是仅仅是你自己的想法，能代表大家的意见吗？——并且你也不一定获奖啊——这句让我后悔不已的话当时就让鲁璐的脸刷的变红了，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坐下了。
为这两件事我们后悔了很久。想想看我们成人的先入为主的话语霸权给孩子带来了什么？更为关键的是，我们没有试图去了解孩子这样做到底是怀有怎样的初衷。我还常常以自己的民主、平等的教育理念相期许，我对孩子民主了吗？什么是民主，卢梭说，“民主就是我可以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坚决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在《民主与教育》中，杜威认为，民主首先不是一种政治制度，而是一种生活方式。我认为，民主甚至也不仅仅是一种生活方式，更应该成为我们教育者的一种思维方式。
在批评之前，先听听孩子怎么说，你也许就可能改批评为赞扬，你也许就可以避免很多失误和伤害。先听听孩子怎么说，你就能体会到孩子那渴求成长的美好初心。儿子自己跑回家，只是单纯地抱有希望爸爸妈妈为他的成长而欣慰的纯洁而高尚的想法。这在他，不仅是一次成长的体验，我更感动于他那颗能够敏锐体察父母祈愿的小小的心儿，他想着以自己勇敢而独立的表现来证明自己已经慢慢长大，尤为关键的是，他的想法多么纯洁而富有爱心啊。他就是想以自己的成长来让爸爸妈妈高兴！
鲁璐想得到毛笔字练字本，只是因为对毛笔书法产生兴趣，只是想让自己多学习一点知识，多掌握一种技能，亲近一种文化，我为什么就不能让孩子把话说完就那样粗暴地打断她啊？
反思之后，我如此处理了这两件事。
我郑重地跟儿子说，爸爸很高心儿子有这样的想法和勇敢的行动，其实妈妈看到你这么懂事也很高兴，妈妈批评你只是因为我们担心你的安全。如果你以后想独立走回家，可以事先和爸爸妈妈约定好，这样我们就不用太着急了。儿子懂事地点点头，说我已经和妈妈说好了，以后每天上午放学我都自己回家。我拍拍儿子的肩膀，说，儿子，你真长大了！
对鲁璐，我让她获了奖，并告诉她，如果需要，我可以单独为她买一本毛笔字练习本。鲁璐对自己的获奖很高兴，并深明大义地说：“老师，我还是和大家领取一样的奖品吧，毛笔字练习本我可以自己买。”
民主，有时候就是先听听孩子怎么说，不要以成人之腹，度童真之心。教育，有时候就是保护孩子的初心，孩子的初心，不仅生长、传递美好，有时候，也是最好的拂尘，可以荡涤干净我们成人蒙尘而粗鄙的心——这就是蒙特梭利所一再强调的儿童是成人之父的真谛吧！
不是成人在教育孩子，是孩子的初心在引领人类前行。
不忘初心，乃得始终！
——本文载2013年7月31日《教育时报课改导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