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退,却不避世
——我眼中的《瓦尔登湖》与梭罗(书评)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一直以来梭罗被赋予一个隐士的形象——其实我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似乎梭罗过着住在湖畔小木屋里,并“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与外界隔绝,对当时的社会充满了不满与愤恨……
有些人总以为梭罗是鬼谷子、陶渊明之类,可当只要你读过《瓦尔登湖》之后,就会发现梭罗——真的非同凡响
让我们将时钟拨回1845年的独立日,已近而立之年的梭罗,却绝非安安稳稳地成家立业,勤奋打拼,而是在波光粼粼的瓦尔登湖畔定居——一栋纯手工打造的小木屋,将会记录下他两年的成长与发现。幸运的是,梭罗对此还浑然不知,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期望着未来的美好……未来的未知,或许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真正让他动心思记录下自己经历的还是他质朴的邻居们——他描述湖畔生活的演讲大获成功,他的那些镇上的“粉丝”急不可耐地想读到他对生活独特的感悟。正所谓“我手写我心”,梭罗在书中时而打趣,时而自嘲,时而又针砭时弊……令人忍俊不禁,却又如醍醐灌顶,为他简明而清晰的思维所折服——一个隐士,一个愤世嫉俗的人,能有如此和蔼的面貌,如此理性的头脑?
梭罗毕竟是饱学之士,师从爱默生,深受其哲学思潮影响,又博览群书,对各派别各地区各年代各学科的思想知识均有涉猎,他热爱吟诵自然的诗歌——
“……别害怕从幽暗中游荡过来的鬼魂,古树火光忽明忽暗地跟我们对话。”(梭罗引自美国田园诗人胡珀《柴火》)
热爱神秘古朴的东方哲学——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梭罗引自《论语·为政》)
他还热爱老家英国的经典戏剧——
“人们做了恶事,死后免不了遭人唾骂。”(梭罗引自莎士比亚《尤里乌斯·凯撒》)
身为一位基督徒,他又表现出对上帝的虔诚信仰——
“……人家打你的左脸,你还应把右脸送上去……”(梭罗引自《圣经·新约》)
这还并非是这部书容纳的全部,梭罗之博学可见一斑。到了瓦尔登湖的第二年,他便已经完全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淡然处世却又决不妥协自己观点的人,抛却自己的偏激与轻狂……这也绝非是一个隐士所能做到的。
然而这些都不足以使梭罗完全摆脱世人的偏见——陶潜、鬼谷之流才学并不逊于他,尤其是陶渊明,更是个彻头彻尾的乐天派,这使得有些人依然不服。
可惜,梭罗又一次让他们失望了——他对自然那发自内心的热爱又一次粉碎了外人的传言。
我们知道那些仕途失意者会寄情山水,会以欣赏奇景为荣,然而他们心底却仍保留着对功名的追求……然而梭罗绝不是此等人物,他师从爱默生门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功利心态,他或许也曾渴望靠自己的文笔和思想赢取世人的赞同,但自然的美丽最终赢得了他的心,为了思考人与自然这个永恒的问题,他身体力行:用生动的笔墨刻画出瓦尔登湖畔各类动植物在那油彩涂抹的春夏秋冬中生息的情景,他写下了红黑蚂蚁间的恶斗,他写下了翱翔的灰背隼,他写下了专注的猎狐犬,他写下了机灵的红松鼠……对于治学严谨的梭罗,这些还远远不够,他每发现一种动植物,便留心观察,生物学学名自不必说,并一笔一划地记录下它们的生活。在书中,他为潜水鸟所做的记录,其精确程度竟超过了专业人士所编纂的《美国鸟类》,然而读起来却丝毫没有学术类读物的条条框框,纯粹是一篇散文……这样率性的梭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外出考察的学者,凭借自己的真,他粉碎了那些有心之人的偏见……
你相信梭罗是一个失意颓废、消极避世的人么?
至少通读全书后,我不这么认为,但他无时无刻不在对周遭的世界给出自己的评价和建议,他的警句与观念直到现在许多依然值得我们吸取践行……
我不想用自己的话作结,因为梭罗已对自己的想法做了高度的凝练,就像他写下的那样:
“我无意写一首闷闷不乐的颂歌,可我要像破晓晨鸡在栖木上引吭啼唱,只要能唤醒我的左邻右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