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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古代皇帝的后宫的神话故事

2009-11-04 
  漫谈古代皇帝的后宫(上)  秦二世胡亥曾坦言:“朕贵为天子,理应肆意极欲,尚刑明法,使臣不敢为非,然后可以制御海内......”意为当皇帝就是要尽情享受一切,要实行严厉的刑罚,让臣民服服帖帖,统治天 ...

  漫谈古代皇帝的后宫(上)

  秦二世胡亥曾坦言:“朕贵为天子,理应肆意极欲,尚刑明法,使臣不敢为非,然后可以制御海内......”意为当皇帝就是要尽情享受一切,要实行严厉的刑罚,让臣民服服帖帖,统治天下。又据台湾学者柏杨考证,秦二世还有直述胸怀的话:“朕高坐皇位,无不是为了用国域之内之所有,来满足朕一人之享乐,此乃是为帝之可贵处。今后凡耳朵想听、眼睛要看、心里所喜者,朕都要取来” 。成吉思汗也有名言载之史籍:“人生至乐,莫若杀灭仇敌,似摧枯木;夺他的骏马,得他的财物,并把他的妻女掠了回家,叫她们伴着寝室,这是最快乐的事情”。可以说他二人讲出了中国古代有史可查的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八十三个王朝总数约为五百六十名的帝王的心里话,概括了他们的价值观。他们的价值观,决定了他们的生活方式:那就是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尽情地满足兽性欲望。人们所说的帝王思想,不外乎此。

  史载,北周末代皇帝周静帝,他的司马皇后非常嫉妒,后宫美女不敢与静帝来往,大臣尉迟迥的孙女是静帝的后妃之一,周静帝在仁寿宫无意中撞见,“因得幸”,司马皇后闻之怒不可遏,她乘周静帝去上朝的工夫,把尉迟美人弄死。周静帝罢朝回后宫寻尉迟美人作乐,见到的却是一具尸体,不由得愤怒失控,从马厩中胡乱牵出一匹马骑上发足狂奔,不辨方向,钻入荒山野岭三十里,直到人困马乏,才下马坐在乱石上大生闷气,想不通皇帝为何不自由。大臣们听说皇帝出走,顿时慌作一团,赶忙四处寻找,总算找到。文武百官跪在静帝面前叩请他回宫,周静帝半晌才开腔说话:“朕贵为天子,不得自由!”可见他并非因为那个年轻的生命被无端摧残而伤心,而是为自己的“肆意极欲”之权受到限制感到冤苦。原来皇帝们关于“自由”的概念,就是鲁迅笔下阿Q的话:“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欢喜谁就是谁”;拥有最高绝对权力的皇帝,才配有最大的自由;权力越小,自由相应要少;无权的人,不配享有自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宾,莫非王臣”,其实还应有一句:百姓之女,莫非王妾。中国皇帝把拥有成千上万的女人视为皇帝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的具体体现。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对自己后宫里女人的数目却秘而不宣,这是一个高度绝密的问题。三国时的魏明帝(曹睿)荒淫无度,大臣杨阜打算上书明帝劝他把那些他从未亲近过的宫女发放民间,便召御府吏查问后宫人数,御府吏回答杨阜说:“禁密,不得宣露”。杨阜大怒,杖吏一百,斥责道:“国家不与九卿为密,反与小吏为密乎?”但他终究没有得到他想要知道的数字。

  尽管是“禁密”,人们还是可以从浩如烟海的史料中理出些许头绪。

  皇帝的多妻,是被儒家的“礼”加以确认的,有一套规范。《周礼》规定王之妃一百二十人,其中王后一人,夫人三人,嫔九人,世妇二十七人,女御八十一人。如此堂而皇之的“礼”,却也不能约束皇帝的穷奢极欲。

  《周礼》规定帝王的嫔妃分五个等级,秦始皇扩大为八等级别。汉朝建立,因袭秦朝的“礼制”,“宫备七国,爵列八品”,在后宫里套用“官本位”,确定等级名分。皇帝的母亲称皇太后,祖母则称太皇太后;皇帝的嫡妻称皇后,其他嫔妃美女,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等级别。不过刘邦虽然好色出名,但天下草创,内外多乱,所以“帷薄不修”,即对后宫美女的“编制”马马虎虎,史载他“姬妾数百”。汉文帝以崇尚节俭留名史册,他“选纳尚简”,即后宫也实行“精兵简政”,汉文帝曾“出孝惠皇帝后宫美人,令得嫁”,尽管是他当了皇帝十二年后才做此事的,但仍不失为善行,因为肯这样做的皇帝实在少而又少。

  到汉武帝,后宫体制又增加了婕妤、泾娥、容华、充衣四个品级,地位均在美人、良人之上。婕妤地位相当于上卿(大司马、御史大夫,首相级),享受列侯待遇;泾娥位比九卿(光禄大夫、太常,大臣级),享受中二千石的关内侯待遇;其他从容华到少使,地位待遇依次递减。除去上述品级而外,汉武帝后宫的中下层宫女还有五宫、顺常、无娟、共和、娱灵、保林、良使、夜者等级别或“职称”,待遇从二百石到五十石不等。

  到汉元帝,在婕妤之前又加上昭仪一品级,地位仅次于皇后。汉元帝规定昭仪位比丞相,享受诸侯王待遇。以后的各朝代,后宫美女的品级名号花样不断翻新,种种名堂难以备数。老百姓称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贵妃,那只是高级别的美女,只占后宫美女总数的小小部分。

  史载秦始皇灭六国,每灭一国,便派画工和建筑工匠把该国的宫殿绘图并丈量,然后在秦都咸阳仿造复建,让六国的王宫排列在咸阳雍门以东直到泾河渭河交汇处。在各个宫殿之间还架起全封闭的、可以通行车马的空中通道——“复道”。修建六国宫殿的用途,是把掠夺到手的六国美女及钟鼓安放其中,供他享用。后来刘邦攻入咸阳,进入这些宫殿,只见宫室帷帐、狗马、珍玩、妇女数以千计,不禁垂涎三尺,不想再打仗,要留在这里享受。容纳更多“子女玉帛”的六百里阿房宫,此时还没有完全竣工,但已部分投入使用,究竟有多少青春少女在内,人们无从得知。唐代诗人杜牧的《阿房宫赋》写道:“妃嫔媵嫱,王子王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胀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大意是六国美人及王室子孙被掠到秦国,送进阿房宫,充做嫔妃美人,乐师艺人,阿房宫美人洗过脸的水倒进渭河,河面漂满脂粉油腻。秦始皇坐车进宫,美人们兴奋而紧张地竖着耳朵谛听车声,不知皇帝要下榻何处;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搔首弄姿,想吸引皇帝的注意,可是美人太多了,以至于有些美人三十六年连皇帝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过。秦始皇当秦王当皇帝前后共三十七年,他的后宫美人,数目一定十分惊人。

  汉武帝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帝之一,共做了五十四年的皇帝,享寿七十一岁。他有雄才大略,可他的穷奢极欲也是空前的。《旧唐书-食货志》载:“汉武帝后宫数万人,外讨戎夷,内兴宫室”,他热衷于寻求长生不老之术,同时不断地扩大他的后宫规模。在他的掖庭(后宫管理局)登记册上,五十四年里进入后宫的美女人数共约一万八千名。汉武帝荒淫纵欲,还有不少典故传世:“金屋藏娇”,陈皇后失宠后不惜重金请司马相如写成《长门赋》以图感动汉武帝,却未能改变她被打入冷宫的命运;歌妓出身的卫子夫取代阿娇为皇后,他的弟弟卫青和外甥霍去病才得以建功立业;“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是写汉武帝的一位宠妃李夫人;成语“尹邢避面”也出自汉武帝地后宫,尹婕妤和邢泾娥两美人因比美难分上下竟从此避而不见。汉武帝晚年还宠幸“钩弋夫人”,一位少女自出世就双拳紧握伸不开手指,皇帝一握她的手,就没毛病了。汉武帝后宫的“编制之大”,还有一事可为佐证:酷吏江充构陷卫太子,造谣说卫太子与父皇的美女调情。汉武帝为表示对太子的信任,一出手就赐给卫太子二百名后宫美女。元光年间,年轻的汉武帝也曾发放出一批后宫美女回民间,那是因为后宫人满为患,无法容纳,才决定愿意回家的宫女在由皇帝过目后放出。卫子夫愿意回家,但汉武帝却没有放过她。打发走的只是皇帝看不上眼的。

  根据史载,东汉桓帝“纳三皇后,又博采宫女五六千人”,又载:“帝多内幸,博采宫女至五六千人,及驱使从役复兼倍于此”,那就是宫中另有数以万计的太监和低等宫女。但这位皇帝膝下却无一男半女。也许这是一位性无能而又性变态的皇帝。

  南北朝时的北朝后赵皇帝石虎,大脑里只有性欲和杀戮,在位十五年,不断征集美女,有一次一下子就征集美女三万人,他派官差如同强盗般地挨家搜捕,百姓若拒绝交出美女,即被处决。南朝陈后主,偏安一隅,但他的后宫的规模却与汉武帝不相上下。隋文帝杨坚在征伐南陈前发布的诏书里数落道:“有陈窃据江表,逆天暴物,征责女子,擅造宫室,日增月益,止足无期;帷薄嫱嫔,有逾万数;宝衣玉食,穷奢极侈;淫声乐饮,俾昼作夜”。当然,隋文帝是以“恭行天讨”相号召,因此总会夸大对方的罪恶;不过陈后主的荒淫无度在历史上是数得着的。看他亡国之日仓皇逃命,躲进井里,死到临头还不忘带上两名美女,可知隋文帝说他后宫美女超过一万人,在这一点上大概与事实不会有多少出入。

  隋炀帝是中国历史上名声最坏的荒淫暴君之一。除了长安皇宫,在全国各地有他的多处行宫。皇宫的后宫和各地行宫都住满美女。距长安三百里有仁寿宫,在东都洛阳建有西苑、显仁宫以及十六院(史载每院住美女二三百人);这些“仁”字牌的宫室,其实是违反人性、极不人道的摧残女性的牢笼,行不“仁”之事偏要标榜“仁”,这是中国统治者惯常的霸道加无赖的“双赢逻辑”。除上而外,隋炀帝在太原有晋阳宫,在汾州有汾阳宫;隋炀帝开运河到江都,沿运河建有皇宫四十余所,统称“离宫”。他在江都的皇宫内分一百多房,称为“迷宫”,每房住美女数百名。有史家统计,隋炀帝在江都离宫中的美女至少有三万人;全国各地宫中供养十五万美女为隋炀帝享乐,这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史书载,李渊称帝后,先后两次遣散隋炀帝的宫女六千余人。而这是在历经长期战乱,长安后宫、各地行宫、离宫、江都迷宫的美女或失散,或遭掠夺后的剩余者。

  再看唐玄宗。据《旧唐书》载:“玄宗承平,财用富足,不爱惜赏赐爵位。开元天宝中,宫嫔大率至四万人;宦官衣黄衣以上三千员,衣朱紫千余人”。大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写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诗中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这里的“三千”,只是诗歌用语,史书记载应该是可信的。

  漫谈古代皇帝的后宫(中)

  “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爱叫的麻雀不长肉,会闹的孩子吃奶多。”

  汉朝制度,每年八月统计人口。届时,皇帝派遣由“中大夫(朝廷事务部门高级官员)与掖庭丞(后宫高级太监)及相工(选美技术专家)”组成的“三人工作小组”(唐朝称他们是“花鸟使”),“于洛阳乡间阅视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姿色端丽合法相(有富贵贤淑相貌气质)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侍奉皇帝)”。各朝选美女进后宫没有定制,有的两年、三年一选,有的每年都选;有从九岁选起的,有从十三岁、十五岁选起的。晋武帝司马炎在每次选美女之前,下令全国百姓不得婚姻嫁娶,以防美女流失民间,对家有美女而隐匿不报者满门处斩。人们可以由此想到,尽管天下有情愿把自己的女儿送进皇宫去的父母,但大多数老百姓对选美进宫持抵制态度。事实也是如此,老百姓一旦风闻皇上选美,避之惟恐不及,纷纷急忙为自己“待字闺中”的女儿寻婆家,火速嫁出女儿。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戏剧性故事,由此发生,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汉唐选美的具体操作程序,没有史料流传。清朝纪晓岚有《明懿安皇后外传》一文,其中详述了明朝选美进宫的全过程:“天启元年,熹宗将举行大婚礼,先期选天下淑女年十三至十六者,有司聘以银币,其父母送之,以正月集京师,集者五千人,后(懿安皇后)亦被选入都。天子分遣内监选女,每百人以齿序立(按年龄大小站队),内监巡视之,曰,某稍长,某稍短,某稍肥,某稍瘠,皆扶出之,凡遣归者千人。明日,诸女分立如前,内监谛视耳、目、口、鼻、发、肤、颈、肩、背,有一不合法相者去之;又使自诵籍、姓、年龄,听其声之稍雄,稍窳(粗劣)、稍浊、稍吃者皆去之,去者复二千人。明日,内监各执量器,量女子之手足,量毕,复使周行数十步,以观其丰度,去其腕稍短,趾稍巨者,举止稍轻躁者,去者复千人。其留者亦仅千人,皆召入宫,备宫人之选;分遣宫娥之老者引至密室,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于是入选者仅三百人,皆得为宫人之长者(可以接近皇帝的高级宫女)。在宫一月,熟察其性情言论,而评汇其人之刚柔愚智贤否,于是入选者仅五十人皆得为妃嫔矣”。 如此严肃认真、高效率地办事的态度和精神,不能不令人称道;可惜却只用在为皇帝办私事上。至于关系国计民生、国家兴亡的十万火急的问题,则可以敷衍搪塞、推委扯皮、胡乱草率。足见在帝王专制下,皇帝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悠悠万事,莫此为大;国家和老百姓的事,则再大也是小事。如此,中国如何不落后呢?

  汉朝选美女进宫,操作程序可能没有明朝那样细致严密,不过也不会相差很大。试看二十世纪文革中林立果的选美,不也就是那些套路加了些现代科技吗?

  皇帝选美,是在行使他的“自由权”,不过此种“自由权”完全剥夺了老百姓的人身自由。鲁迅斥责一些现代中国人对“自由”的理解仍不出帝王思想的窠臼,值得深思。

  选入后宫的美女逐年积累,《周礼》规范的“编制”早已突破。汉元帝后宫里有多少美女,无从稽考,不过数量肯定不小。因为这位皇帝发明了享受美女的方法:令画工给所有的美女画像,画像集中陈列在一处,由他本人浏览阅视,物色人选,再由太监传呼画像上的美人来“侍寝”。于是宫中美女纷纷贿赂画工,求他把自己画得美上加美,以打动皇帝,获得“召幸”,或许因此可以出人头地。汉元帝的方法不可谓不聪明,然而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结果变成美女的美貌与否由画工视所得贿赂的多少而定。不肯行贿的王昭君尽管貌胜天仙,但汉元帝看到的画像却稀松平常,他不感兴趣。

  西晋武帝司马炎在扫灭了东吴之后,于“太康二年,诏选孙皓伎妾五千人入宫”;一次就给他的后宫收进五千人,恐怕比之秦始皇灭六国时的同类行动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这位晋武帝因为后宫美女实在太多,每天都发愁,不知当天晚上应该和谁过夜。史称:“武帝多内宠,掖庭殆将万人,而并宠者甚多,帝莫知所适,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乃取竹叶插户,以盐汁洒地,而引帝车”。当然,美女们人人以盐水引诱羊,羊也会“莫知所适”的。总之,能够亲近皇帝的美女终归是少数,绝大部分美女也如阿房宫里的那些侧耳听、翘首望皇帝辇车,却见不到皇帝影子的美人一样命运。

  到宋代,后宫礼制规定凡是被皇帝“召幸”过的嫔妃宫女,第二天都必须“谢恩”。南宋度宗当朝时,有时每日“谢恩”的美女多达三十余名。真是匪夷所思!宋度宗在位仅十年,三十五岁便一命呜呼,显然是发狂纵欲的结果。

  明朝覆灭,满族人入主关内,顺治帝和康熙帝的“私生活”相对而言比较简单朴实。皇帝除了皇后之外,嫔妃不过十人左右。史料统计表明,明朝万历崇祯时代,皇宫中宫女九千人、太监十万人;而康熙二十八年(1692年),清皇宫中,宫女一百三十四人、太监五百人。虽然仍是多妻制,不过清朝各帝对女人的占有欲,比之汉唐宋明诸前朝帝王,实为望尘莫及。值得一提的是,清朝帝王的后宫“侍寝”颇为怪异:每天由太监总管向皇帝呈上嫔妃名册,皇帝朱笔圈定一名,被圈定者“接旨”后,沐浴梳妆,入夜时分,宫女把她脱得精光,用棉毯紧紧包裹裸体,由小太监抬到皇帝的寝宫,直达“龙床”床尾,嫔妃从棉毯中爬出,钻进床上被子里,由床尾到床头,安卧其中。“侍寝”过后,仍用棉毯紧裹身体,太监抬着打道回府。此方式究竟是沿袭前朝,还是清朝自己发明,人们尚无法得知。

  历朝各代,很有一些皇帝似乎厌倦于、或不满足于美女如云的后宫,为了寻求刺激,微服出宫,寻欢作乐,或逛妓院,或强抢民女,如宋徽宗贪恋名妓李师师即是。明朝的正德皇帝三番五次到大同、榆林等地冶游,探访到美女就亮出身分强占,行同采花大盗,无聊文人却美其名曰“游龙戏凤”。皇帝的任何荒唐罪恶行为,都被文人看作有趣的风流逸事。世人对皇帝的绝对权力或“自由”的认同和崇拜,是多么触目惊心。

  尽管有许多史料证明,家有美女的王公大臣和布衣百姓,愿意把女儿和姊妹作为贡品送进皇帝后宫者大有人在,连诗歌也这样写:“姊妹兄弟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可见那些人是把自己的亲骨肉当作追求荣华富贵的敲门砖而已,这些美女怀着给当皇帝宠妃的目的,诚惶诚恐地进入后宫,希望一夜之间,让自己的父兄飞黄腾达;当然,也有出于愚不可及的“忠君报国”观念送女入宫的,还有出于恐惧帝王专制的镇压手段而献上自己女儿的,更有因穷苦不堪、视皇帝后宫为女儿活路而打发女儿进宫找饭碗的。大凡进宫的女子,无不想接近皇帝,为自己和家人求得恩宠,然而后宫里等级森严,能够包围皇帝的,只是皇后和最受宠的妃子们;即便是这些令人羡慕的幸运者,时时刻刻也会被皇帝无情地打入冷宫。

  “金屋藏娇”的陈皇后,汉武帝不是很快就把她打入冷宫,弃之如敝屣么?任阿娇百般设法感动汉武帝,也无济于事。汉武帝临死前,立幼子刘弗陵为太子,弗陵之母钩弋夫人满心欢喜,不料汉武帝随即便处死了年轻的钩弋夫人,理由是要防止她成为第二个吕后。皇后的命运,就这样完全被掌握于皇帝手心,以皇帝的喜怒和“妄想”而定。

  吕后和刘邦是贫贱夫妻,她权欲很重,很有政治手腕,可以说是个女强人,史书也不讳言汉高祖刘邦的“惧内”。尽管如此,她不敢限制好色成癖的皇上的行动,她全力以赴维护自己儿子的太子地位,因为只有如此才可以确保自己的权势。戚夫人曾向吕后发起过挑战,功亏一篑。足见吕后当皇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刘邦死后,吕后使出恶辣手段,把刘邦后宫里的嫔妃或锢或黜,一并扫除;对戚夫人则进行严厉报复,把她残害成骇人听闻的“人彘”。不过假设戚夫人夺嫡成功,吕后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悲剧的根源在于皇权体制,并不在个人的品质和手段。有汉一朝,荣耀一生的后宫女性大概只有“太皇太后”王政君一人;她长寿,一直风光到王莽当权,然而她做汉元帝的皇后时幸福么?

  汉武帝宠爱的李夫人,得了绝症,面容憔悴,汉武帝来探望,她背转身,始终不肯让皇上看到她的脸。她私下对知己姐妹透露原委说,女人全凭相貌讨皇上的欢心,假若让皇上看到她的病丑的脸,必定心生嫌恶,那么她死后她的兄弟们的富贵荣禄就会不保,她之所以甘愿冒犯皇上,不以面对,是希望她往昔的花容月貌永远留驻皇上心头,那样皇上会继续重用她的兄弟。李夫人的话道出了后宫宠幸者的辛酸,然而她的良苦用心最终还是落空,她的兄弟贰师将军李广利后来仍然被汉武帝屠灭了全族。

  明朝倒有一位后宫嫔妃备受皇帝恩爱,她叫万贵妃;成化皇帝十四岁当太子时迷恋上她,而她比皇上要年长十八岁,大可以做皇上的母亲,成化帝和万贵妃维系“忘年之恋”长达二十七年,可谓古代后宫中的一桩奇事。

  对皇帝来说,美女同衣物珍玩一样,是他的享用品,统称“子女玉帛”。后宫里成千上万的美女,绝大多数人只是皇帝的备用玩物,象衣物珍宝一样被收藏着。皇帝偶尔兴之所至,也会与地位卑微的宫女逢场作戏,“幸运”的宫女可能因此地位得到提升,如果侥幸怀孕生子,她可能顿时身价百倍,从此挤入高贵的嫔妃圈子里。虽然这种机遇的概率微乎其微,却也是成千上万的卑微宫女的希望之所在,不惜梦寐以求;用金钱贿赂画工也好,插竹叶撒盐水引诱羊车也罢,只是无数“绝招”中被历史披露的个例而已。

  然而这样的“幸运”者却是皇后妒忌的仇恨的目标,遭受杀身之祸。如前所说的周静帝后宫里的尉迟美人;又如汉成帝时,凡有身孕的后宫美女,都被皇后赵飞燕无情摧残。明朝的那位万贵妃,专门派心腹刺探和皇帝有染的嫔妃宫女是否怀孕,一经探到,便暗中用药使之堕胎。象赵飞燕、万贵妃这样为打击潜在对手而无所不用其极的皇后或宠妃,历朝各代的后宫屡见不鲜。至于民间流传的“狸猫换太子”,那是以讹传讹的荒诞故事;但宋真宗的刘美人把李侍儿所生的皇帝之子据为己有而当上皇后,李侍儿没有显荣,却是史实。

  漫谈古代皇帝的后宫(下)

  “吴娃小玉飞作烟,越艳西施化为土。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中愁。”

  后宫美女毕竟是人不是物。韶华易逝,人老珠黄。一生就如此这般完结。历史上不多几位可谓天良未泯的皇帝有发放“大龄”宫女出后宫的举动,有时如逢天灾变异,需要帝王做善事来平息“天怒”,也会遣散一批宫女回民间。如唐宪宗元和八年,“出宫女二百车,任所从适,以水灾故也”;在一般情况下,帝王们听任成千上万的宫女们坐愁日老,在深宫里自生自灭。唐代张佑诗:“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就是后宫美女一生命运的概括。

  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更是详述了深宫幽闭的岁月葬送少女青春的悲剧,读来催人泪下:“上阳人,上阳人,红颜暗老白发新;绿衣监使守宫门,一闭上阳多少春!玄宗末岁初选入,入时十六今六十;同时采择百余人,零落年深残此身。忆昔吞悲别亲族,扶入车中不教哭;皆云入内便承恩,脸似芙蓉胸似玉。未容君王得见面,已被杨妃遥测目;妒令僭配上阳宫,一生遂向空房宿。宿空房,秋夜长;夜长不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喑雨打窗声。春日迟,日迟独坐天难暮。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莺归燕去长悄然,春往秋来不记年;唯向深宫望明月,东西四五百回圆。今日宫中年最老,大家遥赐尚书号。小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眉细长。外人不见见应笑,天宝末年时世妆。上阳人,苦最多,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两如何?君不见昔时吕向《美人赋》,又不见今日上阳宫人白发歌!”天宝年间吕向曾写《美人赋》,讽咏暗中打探美人以向皇宫进贡的“花鸟使”, 巧舌如簧的花鸟使给美女们描绘的锦绣前程,绝不会是上阳白发人经历的一生。

  设若王昭君不走出汉元帝的后宫,上阳白发人也许是她的最好结局,————“好死不如赖活”,倘能熬到六十岁,皇帝就会晋升她的“职称”,让她当上“尚书”,享受相当于今日的“省部级”待遇。后宫,正如《红楼梦》里贾元春对祖母贾母、母亲王夫人哭诉的那样,是“不得见人的去处”。

  太平年月的宫女是如此命运,战乱时代又是如何?西汉末年,天下大乱。绿林农民军拥立刘玄称帝,史称更始帝。成败尚是未知之数,更始帝却一头扎入皇宫,“日夜与妇人饮宴后庭”。赤眉军拥立的刘盆子攻入长安,更始帝投降,“时掖庭中宫女犹有数百千人,自更始败后,幽闭殿内,掘庭中芦菔根,捕池鱼而食之。死者因相埋于宫中。有故祠甘泉乐人,尚共击鼓歌舞,衣服鲜明,见盆子叩头言饥,盆子使中黄门廪之米,人数斗。后盆子去,皆饿死不出”。

  在古代,对皇帝过分扩大其后宫的行为提出批评的人为数不少。当然,受儒家正统思想的局限,他们不可能反对多妻制,也没有对皇帝的特权和“自由”提出质疑,只是感到皇帝过分出格而已。即便如此,他们的批评也是难能可贵的。

  东汉桓帝时,大臣荀爽上书说:“众礼之中,婚礼为首,故天子娶十二,天之数也......-,臣窃闻后宫采之五六千人,从宫侍使复在其外。冬夏衣服,朝夕廪粮,耗费缣帛,空竭府藏,征调增倍;十而税一,空赋不辜之民,以供无用之女。百姓穷困于外,阴阳隔塞于内。故感动和气,灾异屡至。臣愚以为诸非礼聘,未曾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一曰通怨旷,和阴阳......---,五曰宽役赋,安黎民。此诚国家之弘利,天人之大福也”。荀爽的话颇为费解,他用“礼”规劝皇帝,他又认为皇帝大量占有妇女,造成成千上万的“怨女”和“旷男”, 破坏了天地人间某种内在的平衡,导致“灾异”不断发生;他还十分正确地指出庞大的后宫给百姓造成沉重的经济负担,要求裁减后宫以减轻对百姓的压力。东汉灵帝时的中常侍(高等太监)吕强,“为人清忠奉公”,他曾劝阻汉灵帝说:“臣又闻后宫彩女数千余人,衣食之费,日数百金。比谷虽贱,而户有饥色。案法当贵而今更贱者,由赋发繁数,以解县官,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厄,而莫之恤。宫女无用,填积后庭,天下虽复尽力耕桑,犹不能供”。

  三国时东吴的陆凯曾上书景帝孙休说:“今中宫万数,不备嫔嫱,外多鳏夫,女吟于中,风雨逆度,正由此起”,他与荀爽是同样见解。与陆凯差不多同一时代的魏国大臣杨阜,也对明帝(曹睿)荒淫无度而深感不安,提出裁减后宫美女人数。历朝各代也有一些官员出于希望皇帝爱惜身体的动机,提醒皇帝对美女不要多多益善。

  的确,古代皇帝长寿者不多。西汉一朝,除汉武帝享高寿,开国的汉高祖刘邦是平常寿命外,其余皇帝,不是活了四十多岁便“驾崩”,就是二十几岁便一命呜呼,他们大多都是过度纵欲而使然。

  中国历史上最有政治头脑的帝王唐太宗李世民曾抨击隋炀帝的荒淫无道,并对皇帝后宫之事发表见解说:“妇人幽闭深宫,情实可悯;隋氏末年,采求无度,至于离宫别馆,非幸御之所,多聚宫人,皆竭人财力,朕所不取。今将出之,更求伉俪;非独以惜费,亦人各遂其性”。他从人性的层面认识皇帝的“采求无度”,确实道出了问题的实质。秦始皇汉武帝的思想水准远远不及唐太宗,于此可见。当然唐太宗也是封建帝王,他并不从根本上否定皇帝享用美女的特权;他的后宫规模如何笔者未曾查考;不过他有十四个女儿和二十二个儿子,就能说明问题。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最初就是晚年唐太宗后宫里的“才人”,“才人”是初唐后宫里十九个等级中的第十六等,“才人”共有九名,可以想象唐太宗的后宫也不会小到哪里去。唐制,皇帝死后,他的嫔妃都必须出家削发为尼,这比幽闭终身的处置亦好不到哪里去。晚年唐太宗恐怕也昏庸得可以。专制体制能把英明的帝王改变为暴君或昏君,因为“权力腐蚀人,绝对的权力绝对地腐蚀人”,这是规律。

  成千上万的青春少女被深锁在皇帝的后宫内,由数目更多的太监侍奉和监管,那是怎样一个女儿国和阉人国?那里面的生活场景当代人是无法想象的。可以肯定地说,那里绝对不是人间乐园,而是充满阴谋、倾轧、嫉妒、精神失常、性变态的活地狱。皇帝后宫是一个魔鬼张着的血盆大嘴,吞噬着一代又一代少女的青春与生命。帝王的随心所欲和喜怒无常决定着后宫美女的荣辱悲欢。想象她们所过的非人生活,会令人不寒而栗。

  被禁锢在深宫里的美女,大都希望逃离苦海。史载唐中宗景龙年间某年上元夜(元宵节夜),皇帝皇后微服上街观灯,数千名宫女获准出宫,“因此多有亡逸者”;宫女是否敢于大胆反抗皇帝,很少有史料记载;但是明朝嘉靖年间发生的一件轰动朝野的“后宫案”,表明宫女对皇帝的仇恨和反抗,正史也难以一笔抹杀。那是嘉靖二十一年十月,宫女杨金英和另外几名宫女乘皇帝熟睡之际要把他勒死。因为太紧张,在嘉靖帝被勒昏死过去后,她们急忙逃走了。皇帝苏醒过来,展开穷凶极恶的报复。杨金英和她的同伴被嘉靖帝用最残酷的磔刑处死;被株连而处死的嫔妃宫女太监及杨金英的亲属数十百人。只有深入骨髓的仇恨,才使杨金英她们铤而走险,做如此激烈的反抗举动。

  不过后宫里的不幸者并非只是宫女。数量更为庞大的太监,大多数人的命运并不比宫女强多少。中国古代皇宫里的太监之多,也远远处于世界领先水平;这与皇帝无节制地占有女人一样,构成一种文化现象,可以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糟粕中的糟粕。

  太监,由于秦二世的赵高,汉灵帝的“十常侍”,唐肃宗的李辅国,明熹宗的魏忠贤等等人的恶臭名声,因而成了“邪恶、阴毒、奸佞”的同义语;他们的细声尖嗓和无须,令正常人反感,视他们为怪物。然而,祸国殃民、残害忠良的仅是为数极少的获得权势的太监中的一些人。太监中也有杰出人物,如写出《史记》的司马迁,发明造纸的蔡伦,航海家郑和等等;也有忠良正直之士,如前文提到的吕强,多次苦谏暴虐昏庸的汉灵帝,灵帝反而要拿他治罪,他愤而自杀;与恶贯满盈的十常侍同时代,亦有朝野口碑很好的宦官丁肃、徐衍、郭耽、赵佑、曹腾,“称为清忠,皆在里巷,不争威权”。有的大太监也颇有值得人尊敬之处,例如始终忠心耿耿追随唐玄宗的高力士,以及心甘情愿地陪崇祯皇帝上煤山自缢的王承恩。

  皇宫里的绝大部分太监地位卑微,是被侮辱与被损害者,百分之百的奴隶。他们或者是受生计所迫,或者受罪案株连而被阉割,被送进后宫照料皇帝的特殊财富——女人,让皇帝放心无忧。他们的痛苦并不亚于“上阳白发人”。史载明朝那位龟缩在皇宫里二十五年不与大臣见面的万历皇帝,酗酒又吸毒,贪财而残忍。他酩酊大醉时,以“扑杀”宫女和小太监为乐事。到万历二十一年,死在他的皮鞭和刀剑下的太监和宫女达一千人(大臣奏折里的数字)。他在位共四十八年,“扑杀”了多少人,后人不得而知。

  史载,在皇帝后宫这个特别世界里,宫女和太监大都结成相好,俗名“菜户”,即不能过夫妻生活的虚拟夫妻。同病相怜也罢,心理变态也罢,实是可悲而可怕的人间惨象。

  同历代后宫美女相比,王昭君是勇敢者,是幸运者。在四大美女中,她也是有幸者,她赢得了后世人民的称赞和尊敬。那些为她出塞和亲而跌足叹息和愤愤不平,杜撰昭君出塞后为汉元帝殉情而死的人,实在是脑子里有贵恙的心理病态者的一派胡言。

  中国历史有灿烂辉煌的一面,使我们引以为光荣和自豪;但也有阴暗痛苦的一面。如鲁迅所言:“自有历史以来,中国人是一向被同族和异族屠戮,奴隶,敲掠,刑辱,压迫下来的,非人类所能忍受的楚毒,也都身受过,每一考查,真教人觉得不象活在人间”。皇帝后宫幽闭青春少女,以强迫和引诱的手段把少年和成年男子阉割为太监,这种现象从古到今,在世界各地都曾有过。但没有一个民族象中国皇帝的后宫一样庞大臃肿而源远流长;没有哪个国家的帝王象中国皇帝一样对女人有毫无节制的占有狂,而且需要那么大数量的太监。这种灭绝人性、蔑视人的尊严、把人不当人的程度,比其他民族严重得多。生活在中国皇帝后宫里的宫女和太监,没有人格,没有人权,没有人的尊严,人性备受摧残,那是因为在中国皇帝的字典里,根本不会找到这类字眼。

  极权专制主义的本质是蔑视人,把人不当人,这一点在中国表现的特别突出。因为帝王专制在中国源远流长,专制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其影响已经深入到民族的心理,已然是民族的集体无意识,成为文化传统,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完全认同了。

  在专制社会,皇帝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深刻地影响着全社会。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法律,臣民认同他的特权,他的私生活受所有社会成员的顶礼膜拜;视为合法。倘有可能,人人都会仿效;就象刘邦和项羽,目睹秦始皇的威风,分别说出“大丈夫生当如是”和“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言壮语”。甚至连穷困无立锥之地的阿Q,在决定要投身“革命”时,也幻想着“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欢喜谁就是谁”。说中国人帝王思想严重,绝非空穴来风,数千年帝王专制统治支配社会人生,帝王思想如何能不深入人心,构成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帝王思想,主要之点是专制主义和物质主义。专制主义戕害民族之深,物质主义危害民族之烈,这从中国皇帝后宫的种种现象和问题得到清楚的反映。

  了解历史,不光只是要陶醉于令人愉悦的部分而回避阴暗面,倘若象阿Q那样以“健忘”为武器,勾销了历史上所有令人不愉快的东西,永远闭口不提,却也不可能从人们的心灵、精神乃至潜意识里消除这类东西留下的垢污和造成的创伤。至于受利益驱动,“屎里觅道”,从丑恶里找出美,或如时下许多电视宫廷剧,把皇帝演得极有人情味,丑恶化为笑料,让人觉得中国历史真是轻松好玩。此种急功近利,只能在创伤和垢污之外再添加浮躁和卑怯罢了。这些现代人的思想意识,和古代无聊文人简直一脉相承。

  只有认识历史,我们才能更清楚自己,不会迷失在虚无迷惘之中。只有真实而不带幻想地理解我们的业已形成的社会,把历史感加进去,我们才能健康地走向未来。谁无视过去,谁就将成为现实生活中的瞎子。如果在改革的时代我们不能承受反省的痛苦,那么将来我们的子孙在文化上承受的苦楚必将百十倍于今日。

  所以,皇帝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时候,也在受着种种束缚。如果说每次做爱都只有30分钟,现代人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古时的皇帝就是这样的。

  帝王多淫棍 古代皇帝称雄后宫的性爱生活

  皇帝和他的后妃之间存在爱情吗?读过《长恨歌》的人回答是肯定的。“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果唐玄宗和杨玉环之间没有生死不渝的爱情,怎能发出这样的誓言?此亦言之有理。不过正像白居易的朋友陈鸿所说,此为 “希代之事”,是历代帝王后妃间仅有的一对。物以稀为贵,所以文人们才唱叹不已。从另一方面看,文人们那样动情地赞颂李杨的爱情,正说明帝王与后妃间绝大多数并无爱情可言。如果他们也像平民百姓一样具有相濡以沫的夫妻情感,那么李杨的爱情也就不足为奇了。还有个汉元帝呢,他不是为思念王昭君而死吗?这恐怕不能与李杨相提并论。元帝与王昭君既没有相处过,也不认识,更不了解,只是在昭君随呼韩单于返国,向元帝辞行时,他才发现,原来王昭君天仙化人,美艳夺目,后宫佳丽与她相比,无不黯然失色。所以昭君别后,他即神魂颠倒,卧病不起。为“情”乎?为“欲”乎?恐怕没有“情”,而只有 “欲”。那只不过是惯于玩弄女人的元帝发现的新猎物,而且不能得到的失望与悔恨之感,有什么爱情可言。封建帝王与后妃之间,不用说爱情,连一般的感情也微薄如纸。后妃和无数的宫女只是他们淫乐的对象,喜则施以富贵,厌则弃如敝屣。朝三暮四,喜新厌旧,今日备加宠爱,贮以金屋,明日则翻脸无情,刀剑加身。巍巍宫殿,金碧辉煌,那是皇帝的淫乐场、逍遥宫,是妃嫔宫女任凭皇帝蹂躏享乐的牢笼。

  以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来说,他对自己的后妃又怎样呢?被他玩弄过的宫中女子,其姓名不彰者,大概绝不在少数,仅见于史籍的美人,就有陈阿娇、卫子夫、王夫人、李夫人、尹婕妤、赵钩弋。想当初,他曾向阿娇之母表示,若得阿娇为妇,我就盖一座黄金宫殿给她住。但一朝厌弃,就把她囚禁于长门宫,又把他对阿娇的宠爱全部转移到卫子夫身上。如此喜新厌旧,所以他宠爱的美人,就像走马灯一样地替换。直到年近六十时,还迷恋上了十七岁的赵钩弋,以满足其难填的欲壑。可是后来他又翻脸无情,笑语温存一变而为屠刀相向,所以他囚死了陈阿娇,逼死了卫子夫,杀害了二十多岁正值芳年的赵钩弋。这个在文治武功上颇有建树的封建君主,在宫廷生活却有两副令人憎恶的嘴脸,即纵欲的淫棍和冷酷的凶手。

  在通常的情况下,皇帝们大都以淫棍的面目出现。他们所爱者不过是美色,不论宠幸哪一个后妃,都是为了供其淫乐。晋武帝是个贪色纵欲的典型,他于泰始九年(公元二七三年)选中级以上文武官员家的少女入宫, 次年又选下级文武官员和普通士族家处女五千人入宫,灭吴以后,又把孙浩后宫几千人,掖庭数万人纳为己有,因为后宫美人太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驾幸何处,只好任羊车任意而行,停在哪里,就“幸”在哪里。对他来说占有美人,正如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北齐后主高纬也是个沉溺声色的代表人物,他所迷恋的冯淑妃,本来是大穆后的从婢,名小怜。高纬对大穆后爱衰之后,即移情于小怜,纵情淫乐,以图一快,即使倾国复邦也在所不惜。李义山有诗讥之:“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

  明朝嘉靖皇帝笃信道教,追求长生,在内宫修筑了一座“天禄宫”,每天参拜,寿礼神仙。但求长生则需禁女色,两者不可得兼,对皇帝来说,求长生就是为了长盛不衰;永世作乐,女色怎可禁绝。于是求教于道士,道士深知,皇帝无求不遂,又宫中女色遍布,均属帝王,令其戒色,岂非痴人说梦。因此,转眼之间,计上心头,顺水推舟说,与童贞女相交没有关系。嘉靖听得此说,如获神灵指点迷津,竟在参拜神灵的天禄宫中,在童贞女身上发泄肉欲,既不怕亵渎神仙,又把他曾经宠幸的后妃抛到九霄云外。

  他与陈皇后曾经信誓旦且;永以为好。但当着陈后的面,他就轻狂难抑,竟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张姓宫女的手,且失声赞美:好一双柔美的手,那眼睛也泛出异样的光采。陈后受辱,遂猛推那宫女,嘉靖觉得淫兴被扰,怒从心起,不顾陈后怀孕六月之身,飞起一脚,把陈后踢倒在地。陈后倒地,下身流血不止终于小产。后因失血过多,调治无效,含恨而死。死前,她断断续续地对左右说:“任何女人,进到皇宫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就是一个现实的例子,我死也不瞑目。”此后嘉靖又因迷信道教,囚死张皇后,因失去亲宠,痛恨方皇后,并害死了她。嘉靖的心肠又何其毒也。

  汉成帝刘骜纵欲则不惜一死,甚至已达视死如归的程度。汉成帝后宫佳丽成群,内宠众多,尽情享乐。但是,他不仅好女色,而且爱男宠。这是刘氏祖传的癖好。汉高祖与籍孺、惠帝与弘孺、文帝与邓通、武帝与韩婿、哀帝与董贤,都有同性恋行为。汉成帝的男宠是张放,史称他“常与上卧起,但为微行出入”。成帝时常和一批近幸佞臣在宫中长夜醉饱欢乐,谈笑放荡,全无拘束。他在宴乐处所,四面张书屏风,屏上画纣王醉踞妲己作长夜之乐的图画,全然不以追肿这个淫暴的君主为耻。在六宫粉黛中,他最宠幸的是赵飞燕姊妹,其他佳丽至此均成粪土。媚态百生的妹妹赵合德,更使他迷恋如醉。他称赵合德的乳胸为“温柔乡”,自叹情愿终老是乡,就是当神仙他也不羡慕。为得到赵氏姊妹的欢心,汉成帝罢黜并毒死了许皇后,册立赵飞燕为皇后,擢升赵合德为姬妾的第一级——“昭仪”;也是为了取得赵氏姊妹的欢心,他不惜绝嗣,连杀两个襁褓中的幼子和他们各自的生母,全无半点父子、夫妻之情。他如此冷酷残忍,其实就是为了满足情欲。在追求这样的满足中,他疾迷放纵,毫不节制,身体逐渐垮了下来,弯腰驼背,枯瘦如柴,面对娇艳欲滴的赵合德竟然无能为力。然而为了能在“温柔乡”中享乐,这位皇帝乞灵于“春药”,以博一次,后终因服药过量,纵欲之后,倒地身亡。但他终归死于“温柔乡”中,也算了却一个心愿。

  纵欲无度,求一时之快,是皇帝们的通病,即是在这种快慰中走向死亡,似乎也心甘情愿,所以步汉成帝后尘者也大有人在。明朝的武宗朱厚照,以“正德”皇帝闻名,他就是在戏剧《游龙戏凤》中为人熟知的那个风流帝王。此人一生好色好武。但从故宫的帝王书像来看,他高额猴腮,并不威武。为了过瘾,他自封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镇国公朱寿”,亲率数万御林军,在宣府大同间巡游,到处搜罗美女。因为荒淫过度,暴死于他自建的迷宫 “豹房”。清朝的同治竟步宋徽宗后尘,悄然出宫,嫖宿娼家。其结果是身染淫疾,下部溃烂,臭不可闻,以至洞见腰肾而死。呜呼!自古中国帝王以色而夭者不知几多,而死于淫疮者,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其实,清王朝的后妃制度十分严格,皇帝们在 淫乐贪色上比起先朝来也较为收敛。尽管如此,在性生活中仍然表现出他们的荒淫无度。

  咸丰时有一天,翰林丁文诚被召见至圆明园,因为他到园中过早,内侍将其引至一小屋中,让他稍坐等候叫起。坐久了偶然徘徊,忽见小几上有葡萄一碟,大约有十多颗,颜色紫翠如同新摘。那时正当五月,葡萄还未熟,何来此物呢?因好奇就吃了一颗,味道非常鲜美。岂料工夫不大,顿觉腹中热如火烧,下体暴长。当时正穿纱衣,无法掩盖,大惧欲死。幸而急中生智,诡称腹痛,又倒地按腹,似无法忍受,内侍才令人从园旁小门扶之而出,总算没有出丑。看来春药已是内廷常备之物。上既有此好,下自然就有人投其所好。咸丰朝的彭毓松、同治朝的王庆祺,公然向皇帝进献一种叫“龟龄集”的春药,并且都因此而得幸。清宫词中有诗嘲之:“臣安曾进秘方传,何代无贤可比肩。目下医家抄写遍,龟龄集胜息饥圆。”由此可见,清代皇帝性生活中纵欲淫乐之一斑。

  在清朝皇帝心目中妃嫔之类不过是泄欲的玩物,生子的工具,这与历朝皇帝无异。但在召其妃嫔进御时,清代却独具一格,自有与先朝不同的内廷制度。清官词云:“盈盈十五不知春,偏惹君王注视频。愁煞宫中诸女伴,一方红绵束腰身。”红绵束腰身是意?具体说来是这样的:帝与后宿,专司皇帝交媾之事的敬事房太监,只把年月日时记之于册,作为受孕的证明。如果皇帝“幸”妃嫔就大不相同了。每天晚膳时,凡是备幸的妃子,敬事房太监都为她们准备了一面绿头牌,上边写着妃子们的姓名。牌子的样式与京外官引见之牌相同。或十余面,或数十面。太监把这些牌子放在一只大银盘中,准备晚膳时呈进。所以也叫做膳牌。待皇帝吃完晚饭以后,太监即学盘跪呈于皇帝面前。皇帝若无所幸,则日:“去。”若有所属意,即取牌翻转,使牌背向上。太监退下,把此牌交给另一太监,这就是专门负责驮着妃子,把她放在御榻上的太监。届时皇帝先已躺在御榻上,被子下端散开。驮妃的太监,待其把上下衣全部脱光,用大氅裹好她的胴体,背到御榻前,去掉大氅,妃子赤身裸体由被子下端逆爬而上,与皇帝交合。敬事房总管与驮妃太监都在窗外立候。如时间过长,总管则高唱:“是时候了。”皇帝如不应则再唱。如此三次,皇帝命太监进入寝处。太监则从皇帝脚下把妃子后拖而出,仍用大氅裹好,驮之而去。去后,总管太监跪而请命日:“留不留?” 皇帝如说“不留”,总管即至妃子处轻按其后股穴道,精液随之尽皆流出。皇帝如说 “留”,总管太监则执笔记之于册: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妃,以此作为受孕之证明,以备查考。这是清代宫禁中祖宗的定制。如若皇帝住在圆明园,那么此类仪注就都废除了,可以随时爱幸,如同一般人家。可是膳牌之呈递仍然照旧。所以皇帝们大都住圆明园时多。有人说这是沿袭前明宫禁的旧例。也有人说,世宗被宫人剌死,因此,这种制度是雍正以后才有。究竟起于何时,因年湮时远,难以道其详。但是从妃嫔们被幸的过程来看,她们是何等的卑贱可怜。首先,她们要像物品一样,被皇帝挑选。皇帝翻膳牌时,翻到谁的名下,谁才有可能去承受皇帝的恩泽。其次,她们要在敬事房太监面前剥光,也像是物品一样,去掉层层的包装,被主人的奴仆审视检查,看看有无瑕疵。第三,她必须从被子的下端逆爬而上,皇帝尽兴之后,她又必须像是某种工具一样,让太监从皇帝脚下拖出,她绝对不能从被子的上端进出,以免玷污龙颜。第四,封建社会中往往母因子贵,所以妃嫔们自然是愿意在被 “幸”之后受孕。但她们只能去“承欢”,至于说让你充当纵欲的对象,还是生子的工具,全在皇帝“留”还是“不留”那一两字。这自然和她们在被“幸”的过程中是否让皇帝感到满足有关。

  清朝宫制尽管对皇帝的淫逸之行为有所限制,但在他们的性生活中,把妃嫔宫女视为玩物,污辱蹂躏,则与历朝皇帝是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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