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又开始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今年夏天,先是请假回国探亲,回到日本后是父亲住院手术,孩子重新办理进幼儿园的手续。种种琐事,我不得不接二连三的请假。
今天一进公司,同事宫泽君就打招呼说:“好久不见,身体好吧?感觉有二十四天不见!”“没有吧,你昨天也这样问候我的啊。”“哦,那是二十四小时不见”。于是,身边的几个同事大笑着,早晨广播体操就开始了。这样轻松愉快的工作氛围,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在工厂里的工作其实是很单调,很枯燥的。六十几人的海产加工厂,机器运做起来,人们各司其职,除了工作内容的需要很少有人讲话。但是,在中午休息之前,机器停止运转。我们会简单的清洁自己周围的小环境。这个时候开始便可以说笑了,说笑直到一个小时的午休结束。
我旁边的森田老太是公司的老先辈,常是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她也总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她又像平常一样问起我来,“百合,你又微笑着在想什么题啊?你在休假之前留下的问题,我问我的儿子了,他说正确答案是,南极比北极冷”。我大吃一惊,这个老太太竟然会认真到如此地步,把娱乐的玩笑当作业来完成。
说来是一件令自己也很开心的事情。我为了能够照顾家和孩子,只好在家附近找了这份小时工,工作时间也正好跟接送孩子的时间吻合。工作内容极其的简单,近乎枯燥,几次想辞掉工作,想想又觉得不妥。一块儿工作的人,多数是家庭主妇,年纪稍大一点的,我很亲昵的称其老太。随着与她们接触时间的增多,也渐渐的不舍得了。应该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有一天,午休之前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对面的田中开玩笑的问我,“大家都说话,怎么你不做声,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在想什么呢?”“我在想科学家想的问题呢”。话一出口,大家都惊讶的看着我,我接着说“大家帮帮忙,帮我想想,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大家都笑了,有人说,科学家尚在研究探讨之中呢。这笑声里充满的幽默和轻松。我故意留了一句“不知道答案的,请明天问我”。
在第二天的同一时间里,又是田中问我“百合,你今天又想什么呢?”“哦,我还得请大家帮帮忙,进化论说,物种的起源是由海洋海到陆地,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人是由类人猿进化来的,如此说来,将来人能进化成什么样啊?”大家又笑了。“百合,你真风趣!”不知道谁说一嘴。我又留了一句“不知道答案的,请明天问我”。森田老太等不急,她第二天早早就急着问“快告诉我们昨天的答案吧!”。我说“好啊,正确答案是,大家就进化着看吧”。我们说笑着,开始了午饭。
在后来的很多同样时间里,继续着类似的话题,比如,我问过她们“我们可以平躺,侧卧的睡觉,罗锅是怎么睡呢?”。后来我告诉大家,罗锅是闭着眼睛睡觉。这近乎荒唐的问题,其实是幽默诙谐的脑筋急转弯。看着她们忍俊失笑的样子,我格外的开心。沉闷的空气一下子就活跃了。在刚刚来到日本最初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听到或者看到过报道,中国人在工作的时候,受到什么样的歧视,甚至不平等的待遇等等话题时,总是很敏感。那时候还真有过很多心理准备,想如何使自己在外国人面前不丢中国人的面子,如何维护中国人的民族自尊,如何在碰到不识相的人时,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等等。在克服了语言障碍,了解了这里人文环境的过程中,也渐渐的领悟出,消除了误解,曲解等不利因素的前提下,而来维护的自尊更是更强大,正确,冷静,也轻松的。
能尽自己所能使枯燥变轻松愉快,那自娱的感觉还真不错,正如我们经常看到,快乐的时间变长了,不快乐的时间自然就短了。不管人身处何地,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群,我觉得美好的心情是不会被拒绝的。
本散文作者:马背上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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