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景散文:近乡情更却
向西,向西,再向西,朝着太阳奔去的方向。停一停,想一想,该是到较大地域概念上的家乡了,再向南,在彩云南方,便
向西,向西,再向西,朝着太阳奔去的方向。停一停,想一想,该是到较大地域概念上的家乡了,再向南,在彩云南方,便是久别的真正的家乡。
我停下来,没再向南,原本没有再向南的打算,出发前就已经决定了的。既不打算向南,便不敢久留,怕后悔,后悔近乡却不回乡。近乡而不回乡,于情于理是万万难能接受的,但我此行唯一的目的是办事,未带妻儿,只身一人回家有所不妥。
停一停,想即刻买票返回,不料暑期将尽,售票处排起了长龙,偏偏那“龙”像生疥疮化浓似的时不时地膨胀起来,害我错过了几趟车,无奈只好再停一停,买好票后便一头扎进了这座算是家乡却不是家乡的城市。
这座城市对于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熟悉,是因为经常路过,对这里有所了解。也正因为如此,内心常常不安。
究竟是人离乡贱,还是离乡人贱?我不知道。跻身这座城市,我体会到了乡音的亲切,却又深深地感到与她的距离。这里只是地理概念上的家乡而已,情感的家乡并不在这里。一个人走在街上,像一颗孤独游离的细菌难以侵入具有强大免疫力的躯体一样,无助,没着没落。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抗战时期的大后方确实曾经大量注射过各种各样“疫苗”,直至今日仍然“百毒不侵”。由此我想,其实城中的大多数人和我一样,也都行色匆匆,目不旁顾,这里也不是他们情感的家乡。于是我原谅了他们的世故和势利。
于是我好象发现了一些什么。我仿佛看见从大江南北逃难而来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一脸的倦容,到达这个大后方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当街毫无顾忌地张大嘴巴向天打一个长长的哈欠。在这当间,突然出现一个惊喜——他乡遇故人,便迫不及待地放下包袱嘘长问短起来,待安顿下来后找一个有阳光的地方边织毛衣边悠闲地聊着,匆匆赶路的人们带着各种各样不同的目光和表情绕道而过。
我还看见上海的小瘪三也溜到了这里,街道一片混乱,即便在宽敞的大街上也常感到被人跟踪的恐惧。
我还看见沿街乞讨者,他们都是正值学龄的孩子,和别处的乞儿不同,他们都很难缠,你不掏腰包是摆脱不了他们的,而一旦你将手伸向衣袋,一大帮孩子就会像埋伏在阵地上的士兵听到冲锋的号角一样从你没有发觉的地方冲出来迅速将你包围起来,扯衣襟的扯衣襟,扯衣袖的扯衣袖,作揖的作揖……除非你运气好碰上有警察路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们都很怕警察,警察一再现,即刻作鸟兽散。
还有小商铺经营者,他们的目光都很漠然,有客进门。客气。一种有目的的屈尊,而你的后脚还没迈出门槛,他们就翻脸了——“你不买东西,来这里折腾什么?!”原谅他们吧,他们兴许是被生活逼急了。
还有摩登女郎,她们着装五花八门,并无时尚主题,其实她们是代表着来自不同地方的潮流在暗暗较劲呢。这座城市就是她们的“T台”。你的眼睛永远跟不上她们的节奏。你永远是一个——路人。
我本不属于这座城市,将来也不会。我已在不经意间将她触伤,她也在不经意间使我悲伤。离开吧,还有什么留恋?何必再互相伤害呢。毕竟,她也算是我的家乡。
本文作者:未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