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库1203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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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读库1203》是由新星出版社出版。

目录

01-57 一辈子的战争 刘青松
58-86 未亡人和她的三城记 云从龙
87-124 旅美三学者 李怀宇
125-164 弟弟王小波 王小平
165-182 蒋经国上海打虎 李辉
183-198 越轨的笔致 蔡小容
199-287 巴黎画派中的黄皮肤 刘柠
288-317 德国的世纪诉讼 周翠

文摘

版权页：



插图：



夜里，孔凡超和瞿传武各自手持冲锋枪坐在哨位上，背靠背，瞪着阵地前的树丛。没有一丝动静。瞪了一会儿，孔凡超眼皮打架，脑袋往下点，抬起来，又往下点。点了一阵，猛然惊醒，但觉一梭子弹擦着头皮飞过。他回头一看，是战友的枪口，战友闭着眼，头歪到一边。他拍醒瞿传武：“喂，你把枪的保险关上，我的也关上。”然后用枪托打他， “可把我气坏了，要是往这边歪头，那不是正好中三枪”。
5月26日，越军开始向我方阵地发动进攻。先是小股步兵摸到阵地前，被我方炮火打退。撤退后，又过来。战士们为了不暴露目标，纷纷向敌人扔手榴弹。二十二岁的孙彦杰摸出一枚手榴弹，拉了引信，高举起来，手抖个不停，冲哨位前面的几个敌人哈哈大笑，嵫嵫作响的手榴弹一直攥在手里。旁边的哨长冲他喊： “快扔！快扔！”孙彦杰一哆嗦，扔出手榴弹，扔得离自己不远，炸了。哨长一脚把他蹬到猫耳洞里，举起冲锋枪就打。几个敌人跑掉了。孙彦杰一直哈哈大笑。
退伍后，孙彦杰进了化工厂，常有幻觉，把机器轰鸣声当成枪炮声，总看见别人举枪追杀自己。他床头摆着菜刀， “敌人”一来，就挥刀乱砍，砍得墙上满是刀痕。家人不敢和他住一间屋子。女儿十二岁时出了车祸，高位截瘫。他长年在外流浪，如孤魂野鬼。孙兆群去看他，老远看到他在村头晃荡。已不认识家人的孙彦杰，一眼就认出了老领导，抱住孙兆群痛哭流涕。
打起仗来，孙彦杰的战友们也害怕，有人腿软，有人尿裤子，有人一紧张就想睡觉。不过，他们明白，没有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绝大多数人没有什么犹豫。 “是本能，也是训练的结果。”印义章说。
战斗打响后，印义章七天七夜没合眼。哨位上，枪声，炮声，手榴弹声，不绝于耳。他的双腿总是并拢。腿一分开，就会发抖。有的战友，白天在枪炮声里抱着机枪都能睡着。“太困，也太紧张了。”
战斗一打响，阵地和阵地之间被越军用炮火封锁，伤员抬不下去。弹药和粮食也送不上来。弹药可以节约点用，没吃的，只能硬撑。孙兆群饿了五夜六天。 “过去老人讲，饿了眼前冒金星。是啊，刚开始还有金星星，到后几天，金星星都没有了。蹲着，一站起来，眼前乌黑乌黑的，胃很热很热。”
最糟糕的是，水源也被越军控制了。大家只能把布隔在泥浆水上，用消毒管吸点水。水里全是火药昧、血腥味、尸臭味。
“我现在胃不好，就是当时喝尸臭水害的。”孙兆群说。
好在那些天偶尔下点雨，战士们可以用钢盔接点雨水喝。水喝下去，胃一下就清凉了。
连天激战，赵富新所在阵地周围的树被炸得只剩了树干。他学会了扔手榴弹往上扔，因为往前扔，有可能会被树枝挡回来。他也学会了辨别飞来炮弹的危险程度： “呜呜”响的，不用太担心，它会落在百米开外；听到“扑哧”一声，要赶紧卧倒，它就冲你跟前来了。
大家渐渐摸着了规律——怕静不怕动。炮火最凶的时候，是睡得最香的时候。“要是静悄悄的，就不敢睡，怕敌人摸上来，怕当俘虏。”马军说。
马军负伤了。一枚手榴弹爆炸，几块弹片扎进了他左臀。他摸到一片，咬牙硬抠了出来。军医取出了另一片。马军感觉没事了，没包扎，也没下阵地。有战友说： “你是钢腚吧。”后来他才知道，屁股里还有第三块弹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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