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老吴
老吴是我以前的邻居,已六十多岁,退休前曾是供销社的主任。八年前我刚调到县城就和老吴成了一墙之隔的邻居,因他和我哥一块工作过,就有些亲切,我就叫他吴叔。
吴叔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因当时供销社单位好,他的三个儿子全部安排在供销上班,现在又全部下岗,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出去打工了,只有大儿子在家开个小吃店维持生计,吴叔常感叹道:“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政策变化太快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孩子们进我这单位!”近些年,连他这个主任每个月退休金仅五六百元,还是一年发一次,有时还要去上访才能要回,儿子们就更无工资可言了,难怪他有这种感叹!好在老伴是教师退休下来的,家庭开支还勉强过得去。
吴叔特喜欢种菜,为了能种上菜,他把是平房的厨房培了厚厚的一层土,种上蔬菜,品种很齐全。每天清晨,他就到菜园里浇水,锄草,修整菜畦,那一行行整齐的菜畦就像用尺子丈量过似地标准,我常常赞叹他的种菜技术,他笑着说是工作中养成的习惯,做事就要做好,也使我受到了启发。干完活,他就开始获取果实,看见我在家,就会从房子上扔下一堆菜:“王老师,给你家吃!”等我回报声“谢谢!”时,他已下楼回到了家。
有时我家这边中的爬藤蔬菜丝瓜、葫芦和“佛手”等就会不自觉地爬到吴叔的房顶上,吴叔也像照顾自己家的蔬菜一样细心,掐头,捉虫,忙得不亦乐乎。结了果他也不要,如果执意要给他,他才客气地接受了。
每当弄完菜,吴叔就会站在房顶上和我搭讪起来:“没上班呀,王老师!”有时看见我洗很多衣服,便感慨起来:“你们当教师的就是忙,当年你杨姨(他爱人)没退休时,我又忙于工作又照顾三个孩子忙得不可开交。”我点头默认,杨姨的课教得好,也有吴叔一半的功劳呀!
吴叔的性格很好,见人总是热情地打招呼,整个龙门巷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没有不知道的。他声音洪亮,尽管因化疗有些沙哑。在他家说话我家就能听得很清楚,完全不像一个病人。每当吃过午饭,是他家最热闹的时候,桌子搬到院子里,便传来打麻将的声音,吴叔老两口和大儿子小两口对面一坐,便开始五角钱一炮的来起来,他们两代人时而因谁打错了牌争论不休,时而因谁赢了开怀大笑,整个小院充满了欢声笑语。他们那种惬意的生活常常让我唏嘘不已:我常感叹物质匮乏,有了这种家庭的温馨还缺少什么呢?人生在世,不必过多地追求利禄,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真的幸福!
吴叔家干活分工是很明确的,吴叔负责洗衣接送孩子,杨姨负责做饭。因吴叔有早晨跑步的习惯,而杨姨则喜欢夜晚散步,才如此分工。每天早晨一吃过饭,吴叔先把孙子送到学校里(二儿子离婚后,孩子让他两位老人带),再回家洗衣,他从来不用机洗,不论是厚的床单还是棉衣,我有时真不明白五、六十岁的人哪来的这么大的劲?他的那件蓝褂子已洗得发白,很少见他添置过新衣,他常说:“人老了,穿上新衣不舒服!”其实我明白吴叔是心疼钱(一个月一千多元的收入,人来客去,孙子上学的学费,加上近几年他又因二儿子离婚生气得了食道癌,化疗花了不少钱)。
吴叔的孙子和我儿子是同岁,他们自然合得来,也就成了好朋友。每当我忙碌时,吴叔总是一手牵着孙子赟昊,一手牵着我儿子去上学,别人开玩笑地说吴叔有两个孙子,看到他对我儿子的那种亲热劲,可不就像自己的孙子吗?
那时,我因忙,煤炉经常灭,吴叔听说了就赶紧送来一块烧着的煤;缺水了,也让到他家端(他比较闲,准备的有水);有事儿子没法带着了,就干脆放到他家。在龙门巷的那几年里,全依靠着吴叔这样的好邻居,才使我上班后解决了家庭后顾之忧。
后来,我们搬到了新家,邻居们都不熟识,儿子哭着要找赟昊玩,我也觉得少了吴叔那样的热心邻居倍感寂寞,也时常走到龙门巷,见到了吴叔他们,对我们又是一阵热情的挽留。
我时常想,如果没有邻居们热心的帮助,不知我能否适应这种超负荷的工作?孩子能否健康成长?多亏了吴叔他们呀!认识吴叔这样的邻居是我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