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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笑长篇《流星足球》第一章:忍者(4300字作文)

2014-06-20 
六、sound 这里规定 若有杂音必要管制

本篇爆笑长篇《流星足球》第一章:忍者,本文作者为火焰小慕,是一篇小学作文,全文共计4300字,作文仅供学习交流,严禁抄袭。

六、sound

这里规定 若有杂音必要管制

雷声太大 像已是超出了天际

谁可掩饰天裂地摇心底的呼叫

太过响亮 是你未懂怎去适应

你知道吗 像这是天生的反应

谁可掩饰天裂地摇心底的叫声

可惜心里要的声音 一再被软禁

如像困兽一般

假使讲说话也不可 高歌也是过错

随便你去处分我

── beyond乐队:《sound》

嗜睡如命的懒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夏天的午后困顿蒸腾,午觉像是睡不醒,越睡越困,不如不睡;冬天的午后抑郁沉寂,大脑有冬眠的趋势,像是不愿醒,不敢去睡;只有春秋天的午后,既不失温暖又清爽怡人,小睡片刻,精神百倍。

此刻,在楼群环抱中超薄袖珍的520中学停止了喧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逸宁静。白天有如夜晚一样的安闲,嫩暖的阳光和轻淡的云影斑驳交错地覆盖着校舍。食堂外的那条阴影像橄榄球队员,在向前层层推进,露出几块绿油油的苔藓在阳光里脱水。

食堂里的学生们已经走光了,工作人员们哈欠连天地收拾着桌椅板凳、残羹剩饭。厨房里圆滚滚胖乎乎的大师傅早已坐在椅子上靠着墙打起了盹儿,一张中午刚出版的《足球》报滑落在臭脚边,接受着“非人间”的折磨。

教学楼里阒静安详,很少有人走动。离厕所最近的那个班,不但能闻到里面刺鼻的消毒水味,还偶尔能听见水龙头滴出水的声音。各科老师们的办公室里,一切从容且有条不紊:不少老师正闭目养神,盘算着下午的课程 ── 有回家买菜做饭任务的老师,想着怎么给学生安排自习早早脱身,处于更年期的老师,则计算着带几个顽劣的学生回来训;也有既没成家也没衰老的,正专心批改着学生们的暑假作业,并不时因为作业中一些荒唐的错误而露出无可奈何的微笑;还有的老师在边喝茶润喉咙,边细致地给某个班的课代表布置着下午的工作,为的是上课前自己手中不至于沉甸甸地抱一大堆东西......

与这里“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气氛相比,各个班级里的氛围就显得沉闷许多了。最积极的学习尖子们也不过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赶着互相copy当天的作业:你写数学、我做语文、他负责物理,分工协作,资源共享,只为晚上回家能多看一会儿日韩偶像们倾情奉献的能搓出肥皂泡的电视剧;惰性较重或者美其名曰善于保养自己的学生们,大都趴在自己的课桌上瞌睡,在梦里回味着放假时悠哉游哉的一去不返的幸福时光,任凭那嘴角边的哈喇子如百川归海般地铢积寸累,直至不堪重负,终于“一江口水向东流”、“飞流直下三千尺”,滴坠到自己的裤子上,点上浓浓黏黏的一笔,渐渐洇成一滩湿润模糊的小圆圈,然后才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一下嘴角,吸溜一声,眼睛也不睁开,小幅度地调整一下睡姿,继续酣睡。

......

偏偏有人要耐不住寂寞地来哗众取宠,扰乱这难得的片刻安静清闲,就像不安分的恐怖分子,厌恶这世界的安宁与和平,让那些沉浸在甜美梦幻中的人们倏地跌回到现实中来。

当那清脆的声音蓦然而至时,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所有清醒、不清醒、以及正由不清醒向清醒靠拢 ── 揉着迷糊睡眼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在脑海里惊现出如此的画面:

── 对于足球这黑白精灵情有独钟情根深种,号称会“执著一生无怨无悔”的520中学高一(2)班最刁钻古怪的学生、有着“小瘟神”美誉的张松,在初秋午后带着融融暖意的阳光下,在承接着酷暑与寒冷的温柔的秋风中,抬起他那肌肉极为发达的左腿,用自诩的“金左脚”将势大力沉的足球,射向了篮球场边教学楼上无辜的玻璃......

“唉......又一块......”这个想法从很多人的心头掠过,像蜻蜓点水一般,不留痕迹。看来,520中学的师生们早就像丢自行车一样习以为常了。

── 东瀛忍者,神秘诡谲,展转腾挪,行踪不定!

忍者,是一种遥远而神秘的武士;

他们会骤然消失在你的眼皮底下,又会出现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们像飘忽的精灵,张开渴饮的血盆大口,以凄风夜雨做掩饰;

他们用十指尖尖引诱挑拨世间凡人芸芸众生,留下魔咒般诡秘的身影;

他们把一段段传奇一个个迷团永远地送给了这个世界。

这些平时只能在现代武侠小说或是影视作品中一见的神奇传说,此刻正在被一个高中学生传神地演绎着。就算是用古龙、金庸的笔,恐怕也难描写出他一、二分的神采。

声音消失大约三秒钟后,一个灵动飘忽犹如忍者般的身影神色惶遽地从教学楼西侧的小门一晃而入,并以足够去破世界记录的速度窜到了四楼高一(2)班的教室里,在班里为数不多的同学们惊愕的目光中冷静而又不失风度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七、地狱无门自来投

“小瘟神”张松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气,表面上虽佯装镇定,心里却像在放最流行的摇滚乐,吱哩哇啦的,没谱没调。怀里就如同揣了只等待受死的兔子,扑通扑通地左蹦右跳,他愈想压制住它,它的垂死挣扎就愈激烈。张松的脸上因为踢球、逃窜、以及对自己未知命运的不祥猜测等多种因素混合而渗出的涔涔汗水滴滴答答地一个劲往下淌,让长年干旱地区的人民看着眼馋。

莉莉在一旁冷笑一声,放下手里的作业说:“又闯祸了吧你?看我不去告发你!”

莉莉每次都这么说,却从不见行动,张松知道她念着同桌的情谊,并不十分担心,照例说两句软话:“求你了,好妹妹,哥哥我服了。”

莉莉“哼”一声,“看我心情好坏吧!”继续写作业。

白靖从后面冒出来,在张松旁边坐下,嘿嘿一笑。

“你乐什么乐?”张松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大声呵斥,“幸灾乐祸!”

“又闯祸了吧?幸亏我没跟你去,不然又得连累我,真悬呐......”白靖额首庆幸。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张松挥着手轰他,“别招我烦啊!”

白靖忍着笑把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金左脚’,您这回又击中哪个目标了?”

张松的眼皮一耷拉,眼光瞬时黯淡,说起话来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远不如往日里那么甚嚣尘上,“唉,我可真是太倒霉了!本来就想练会儿颠球,可练了会儿吧,怎么也颠不好,心里就烦了,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朝楼下墙角使劲闷了两下,嘿!这下可好,一个没压住,打高射炮了!球啊,直奔三楼了!”

“三楼?老陈办公室那层?不会那么巧吧......”白靖倒吸一口凉气,没敢往下说。莉莉也停下笔,侧着头等张松下文。

“确实就那么巧!正好是老陈那屋!”张松说得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听到,“最气人的是,窗子还半开着,不但玻璃碎了,球还跟着进去了。”

“啊???完喽!完喽!如今就算是观世音下凡、齐天大圣转世也救不了你喽!”白靖安慰性地拍拍张松的肩膀,“等死吧你!”

莉莉重新写起作业,脑子里却闪现出一副flash动画:张松穿着天使的衣服,脑袋上顶个圈,缓缓地升天了......

“你别废话了!盼我点好行不行?”张松抓住白靖这棵救命稻草,“老陈回来看见了,肯定跟我没完,估计就不只是扫厕所了,到时候怎么办呀?”

“怕了?”

“怕?我......我才不怕呢......不过要是让她缠上,实在是麻烦,天天接受触及灵魂的思想教育,我非疯了不可......大哥,你快帮我想想吧,怎么办呀?”

白靖若有所思了半天,神秘地说道:“现在只有一样东西能救你......”

“什么呀?”张松迫不及待。

“那东西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快说快说,是什么呀?!”张松对白靖的磨磨叽叽故弄玄虚很反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白靖像个跳大绳的巫师,并拢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在张松眼前一晃,张松看成了个对眼,听白靖一字一字道出玄机:“月 ── 光 ── 宝 ── 盒!”

莉莉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我......我......我抽你!”要不是在教室里,张松非跳起来狂扁白靖一顿不可,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个p来。

白靖笑着闪到一边去,兀自意犹味尽,高举右手比划着:“般若波罗蜜......”

“张松,你要是得到了月光宝盒,就能回到过去了。到时候痛改前非,就不会有如今悲惨的下场了。我说的没错吧,现在只有月光宝盒才能救你,快去找紫霞仙子吧!”白靖接着逗他。

张松忍无可忍,双眼冒出红光,欠起身来像是要扑过去跟白靖拼命。白靖见好就收,坐回张松旁边,举着双手忙说:“ok!ok!不闹了不闹了。”

“再耍我,我跟你急啊!”张松警告他。

“好好好,说正经的。”白靖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说,“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张松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死不承认呗!”白靖两手一摊,“虽说咱们学校敢于公然对抗校规校纪并和老陈分庭抗礼做不懈斗争的只有你吧,但今天这事也不一定就非得是你所为呀!没凭没据的,光是一个足球也不能就说明是你踢的呀!对不对?咱就给她来个死不承认!看她老陈能怎么样?大不了我给你做不在场证人,就说咱俩中午玩游戏机去了。”

白靖说完看了看一边的莉莉,莉莉意识过来,瞪眼说:“你还想杀我灭口不成?”

“不不不,不是那意思,只要你袖手旁观守口如瓶,不说就成......”

“才懒得管你们的事!”

白靖难得仗义了一回,主动提出愿意提供“伪证”,可张松还是有苦难言,“可是......”

“别可是了,只能这么办了。”

“关键是......”张松语焉不详。

“嗯?”

“嗯......”

“怎么了?”

“......那球上......有我的名字!”

“啊???????”白靖惊了!随即又乐了!反问:“就跟幼儿园小孩的皮球似的?写着‘高一(2)班 ── 张松’?”

“嗯。”张松讪讪一笑,“这都怪我妈,非让我写上,说是球要万一丢了,人家还能给送回来。”

“......”白靖无言,坐那儿傻乐。

“你别乐了,说话呀!”

“我突然想起一句评书里常说的名言......”

“名言?什么名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白靖学着单田芳的样子,绘声绘色。

“你!你......”张松被说得无奈,恳求道,“再想想别的办法,老陈回来了,我可怎么办呀?”

白靖心想,罪证你都拱手送出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呀?当下一副超然事外明哲保身免受牵连的态度:“没办法了,你这就叫做......咎由自取!”

“你怎么一点救死扶伤舍身取义的精神都没有啊?”张松埋怨白靖痛打落水狗的做法。

白靖嘿嘿一笑,为中午自己的正确选择而得意,“《反对自由主义》那篇课文里怎么说的来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别介呀,这可是被咱们伟大领袖批判过的思想。”

“我又不是身居高官的要员,又不想做什么恫瘝在抱的人民公仆。我只不过是个中学生,一个中学生有点缺点是很正常的,可以理解可以原谅的,留着以后再改吧!”白靖说罢甩手而去。

张松一头折在课桌上,脑袋学周星驰的样子像乒乓球似地颠了两下,彻底绝望了,心里却在嘀咕着“恫瘝在抱”是什么意思?心想白靖的语文水平跟自己也就是半斤八两,臭拽什么呀!

八、钢丝头

“如果你问咱们520中学教导处副主任老陈,她这辈子最痛恨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足球!好像她从一生下来就坐了个大球车、跌了个狗吃屎,从此跟足球结下了深仇大恨似的!”张松就是这样跟新同学董浩介绍自己的教导处主任的。

“她长什么样?”董浩问。

张松严肃地说:“她有着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豹的速度、熊的力量和火山一样的钢丝头!”

董浩惊异地叫问:“神仙?!妖怪?!”

老陈在区里开完会,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老陈其实并不老,将将才五十岁,脑门上的抬头纹比喜马拉雅山的褶皱浅得多。但一个人的姓前如果贯以一个“老”字来修饰,就说明她已经很有资历很有威望了。比如“老虎”,比如“老头”── “老鼠”是个例外;对人的称呼也一样:德高望重的老者通常被称做“王老”、“李老”,普通老百姓则要把两个字换个位置,“老王”、“老李”── “老不死的”也是个例外。

老陈是520中学教导处的副主任,兼任三个班的历史课。老陈有着一副女人中少有的高大强健的体格和深赫色的皮肤 ── 据520中学内部小道消息称,老陈是蒙古族后裔。这种身体上与生具来的先天条件,是老陈在与学生们的对抗中取得绝对优势的决定性因素。老陈最大的特点在于她的头发,一年到头永远卷曲扎煞着,像一堆烂粉丝,很多吃过她苦头的学生都在暗地里叫她“钢丝头”。老陈的“钢丝头”对所有学生都具有震慑作用,尤其是那些不听话爱捣蛋的学生,犯了错惹了事后若是一碰见“钢丝头”,便如同没吃兴奋剂的老鼠遇到猫,只能束手就擒了。张松也不例外。

── 难怪以前有本儿童小说叫做《大人都是猫咪》。

刚在公共汽车上免费蒸过“桑拿”的老陈一进自己的办公室,立刻就火冒三丈,“钢丝头”勃然而起。零零散散的碎玻璃散落在窗台、办公桌和地上,与它们爆裂时的磅礴亢奋形成鲜明的对比。窗外一缕金黄色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得它们晶莹剔透,反射出斑斓的光彩。若是换了别处,这也许会成为一道别致的风景,可如今它们却显然呆错了地方 ── 就如同一件风光于米兰、巴黎的紧、透、露的性感服装跑到了边远闭塞的穷乡僻壤一般,恐怕连一块破抹布的价值都及不上。

老陈端详着那些玻璃的“残骸”,心中渐渐有了数,一个劣迹斑斑过去的“罪行”罄竹难书的熟悉名字就像一只“嗡嗡”叫嚣着的大苍蝇一样,“嗖”地旋进了脑子里,就差脱口而出了。

老陈放下书包,找出笤帚簸箕,开始细致地打扫收拾。她一弯下腰,就看到办公桌下黑白相间的足球。她微微一笑,看她那样子,仿佛已成竹在胸......

九、神兵天降难提防

下午最后一节是政治课,张松总算是睡醒了 ── 中午溜回来跟白靖说了会儿话以后,他就一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莉莉叫了他几次 ── 无奈张松有“千年醒一回”的功力── 没成功,悻悻地一个人听起了课。自从张松他老妈否决了他上足球职高的想法,花钱逼他升入了本校高中后,他就决定以“睡觉”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来表示抗议了。

张松他不明白,家里几代人从没出过一个大学生,没上过大学的人都对上大学有一种虔诚的迷信 ── 就像电影里的日本鬼子在中国农村里听到“弹棉花”的吆喝以为是深情的中国情歌而流连忘返一般 ── 所以爸妈非要他来圆这个遥远的梦。

── 可惜这个梦,并不是张松想做的梦。

中午踢碎玻璃的事被张松暂时抛到了未来的某个时间段里,那个时刻还没到来,自己也就还是逍遥快活的。在白靖看来,张松还真有点泰山压顶我自面不改色岿然不动的无畏气概。张松什么事都想得开,没心理压力,反正总是要“受死”的,不如先好好睡上一觉,也算是对得起自己了 ── 从没听说过哪个死刑犯因为怕死,而不吃饭不睡觉,受刑之前就虚脱而死的。“钢丝头”的阴影还只是在远处飘荡,没有真切地笼罩过来。

其实,在张松浅薄无知的头脑里,除了足球比赛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长时间牵扯他的注意力,影响他情绪的,拿胡莉莉她们女生的话说就是“没心没肺”。

张松一醒了就不老实,眼睛还没适应明亮的光线就开始觑眯着东张西望,发现同桌的莉莉正在课桌下偷偷看信,那信仿佛是个火炉,映得莉莉小脸通红。不用说,一定是情书。

“哎,给我look一下!”

莉莉正在爱河里徜徉,读着信里的一首诗 ──

“......

只想陪着你追逐

一种平凡的幸福

为何选择

不是开始

却是结束

望着你的背影会让我想哭

爱我难道那么辛苦

我是跌跌撞撞想跟上你脚步

为何你都看不出

望着你的背影会让我想哭

因为你我一样孤独

虽然你我走在相同的一条路

何时你才相信我对你的在乎”

── 莉莉正苦思这首诗对方是从哪里抄来的,没想到爱河里物种齐全,张松像半路杀出的大鲨鱼,吓了她一跳,嘟着嘴骂道:“go to hell!”

张松觉得这话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咕哝一句:“又拿鸟语骂人!哼,胳肢窝插羽毛......”

莉莉抬眼好奇地追问:“什么意思?”

“......变不成外国鸟!”

“变不成外国鸟,我就做只中国鸟,照样快乐不得了!不像你,现在是只惊弓之鸟!”这话捅到痛处,疼得张松死去活来。

莉莉把信递过去,指着那首诗问:“这诗看着眼熟,是谁写的?”

张松读一遍,摇头说不知道,质疑:“这是写给你的吗?”

“of course!有什么问题吗?”

“不像,不像,你看这句‘望着你的背影会让我想哭’,倒像是写给梁丹尼的。”

“有什么根据?”

“望着梁丹尼那样的背影美女谁能不哭?”张松说着往下寻找落款,“这信是谁写的?”

莉莉一把抢回来,“要你管?── 当然是个想追求我的人!”

张松撇嘴问:“对方是人类吗?”

“休要聒噪!”莉莉生气不睬张松,把这封信收了,又从课桌里抽出一沓信,一一拆看。莉莉是年级里有名的单身美女,身价高得让齐达内汗颜,每天收到的情书比布什手头要处理的文件还多。

莉莉看起信来像照镜子,表情丰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张松嘀咕一句:“一看就知道今天没打针没吃药,犯病了!”莉莉龇牙咧嘴地白他一眼,精神病咬人可不犯法,张松吓得撇开莉莉。

寻寻觅觅中发现坐在前面的董浩正在桌上立着的课本掩护下偷偷玩gameboy,玩心大起,一拍董浩肩膀,低声命令道:“哎,拿来给我玩玩!”

虽然只开学几天,但新来的董浩对身后这个“小瘟神”的大名和事迹早有耳闻,哪敢不从?怯生生说道:“别玩坏了......”

“嘿,‘我这爆脾气’!你当我是农民没玩过呢?能给你玩坏了?赶快拿过来!快点快点......”张松催他。

那是个简单的弱智足球游戏,蠢笨的守门员在一次次被玩家以同样的手段和技巧戏弄后,依然遵循着程序设计而忍气吞声。若不是因为它是个和足球相关的游戏,恐怕张松玩不了两下就要把它丢到一边去了,不过在乏味无聊的政治课上,也只好以此来消磨时光了。

随着下课时间的逼近,“钢丝头”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张松看着gameboy里的足球自如地控制在自己脚下,就更加痛恨起现实中自己的球技了。心想此番若能逃过这一劫,定当发奋苦练呕心沥血,绝不再给老陈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恐惧感因为老陈影子的无形逼迫而愈发沉重,像一边不断加砝码的天平,另一边玩的兴致就被压下去,随之破灭,了无踪迹。还了gameboy重又趴到桌上,却已再无半点睡意,紧张和不安占据了心绪的主导。阴影气势逼人的笼罩过来,压抑的氛围弥漫了心室的天空,就连窗外原本妩媚的阳光都变得诡异阴森了。

张松有点鄙薄自己了,这点胆量今后如何做得了大事?一点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的气魄都没有。忽而又风马牛不相及地想到了动画片《猫和老鼠》。“一只老猫,有啥可怕?壮起鼠胆,把猫打翻!”看看人家小老鼠,都有如此信心和乐观的革命主义精神,自己怎么就不行呢?反倒连只老鼠这样的三流生物也比不上了?真是没用透顶!可又一转念,老陈比那区区的一只小猫又何止凶上百倍千倍?不怕才怪!

心中自怨自艾自嗟自叹,很有些痛心疾首幡然悔悟的诚意,只是一切悔之晚矣,能怪谁呢?此刻,还是考虑一下怎么逃脱“魔爪”吧!

在这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张松就开始收拾书包了。他早早地把笔、本、书和好几份不同的足球报刊塞进了书包,只等下课铃声一响,立刻就逃离这“龙潭虎穴”,飞向自由的天空。虽说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但不管老陈明天怎么处治自己,先躲过今天再说吧!

── 明天的事情,自有明天的自己去应付、去解决,跟今天此时此刻的这个“我”是毫不相干的。

张松天不怕地不怕 ── 实在没有怕得必要,只要美、俄两国照看好自己的核武器,天不会塌、地不会陷 ── 从小桀骜难以管教。同学若是有谁敢对他出言顶撞表示不服,他就敢立马冲人家拳脚相向;老师们更是对他没招没辙,因为他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他上课不说话不闹腾就算是很给你面子了,“风声雨声......咀嚼声”,他是声声入耳,惟独老师要求的“读书声”,他听不进去。所以张松要是上课睡大觉,就算打呼噜,也是老师们最求之不得的。

不过说来也邪,张松偏偏就憷他老妈和老陈。张松要是病毒,这俩人就是抗体;张松要是电脑病毒,她们就是杀毒的kv300;张松要是变异了进化了,她们就是最新版的kv300+++......她们一瞪眼比贞子瞪眼还管用,能让张松从内心升腾起一股真实的恐惧感,若再加上严厉的责备,张松就会冒冷汗,从脑门子一直凉到脚后跟,再循环到脑门子。而且你就算再借他俩胆儿,他也不敢还嘴。

张松在背后给老陈起了个外号,名曰“忍者”。原因是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场合,老陈总会在他犯错误的时候如神奇的忍者般出现在他的面前,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老陈整学生的“酷刑”也如忍者一般残忍,既让你的身体受了苦,又让你的精神心灵同样遭受摧残。如此恐怖的双重打击让张松这样的花季少年如何承受得起?

张松心里明白,这次老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非告到他老妈那里去不可,到时候两大“高手”一前一后轮番轰炸,自己腹背受敌,又没有国际法庭可供申诉,定要饱受肉体精神上的种种折磨。而且两人对足球一向深恶痛疾,肯定会借此机会将自己打入“球监”,来个彻底地“禁赛”,断送了自己的大好“球”程!一想到此,就让他那原本已不寒而栗的神经接近崩溃。

这节政治课显得格外漫长。政治老师在讲台上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商品、价值规律”的概念,张松则在心中虔诚祈祷着“上帝保佑、平安无事”。他生怕自己下课冲出班门的时候,老陈已经在门口虎视耽耽地守侯着了。

有一瞬间,他甚至仿佛听到了老陈“咔哒咔哒”的皮鞋声。张松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釜底游鱼一块俎上之肉,已经到了人家嘴边 ── 并且都闻到老陈的口臭了,能不能保得一时安危已不是自己的能力范畴了。除了碰运气,一切都得听天由命。

唉,好歹也得躲过今天呀!张松想。

时间仿似浓稠的酸奶,在一分一秒地缓缓蠕动。离下课还有五、六分钟的时候,张松的屁股就已经掂起来了,浮在椅子上,好像先进的磁悬浮列车。莉莉看他可怜,帮他把桌子向前推推,怕他跳起来的时候撞上。张松感激涕零。下课铃声和政治老师嘴里的“下课”像久旱后的甘霖,如坐针毡的张松像触了电一般“腾”地蹿了起来,夹起书包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到门口,在政治老师出门之前从他的身边挤了出去,气得政治老师站在班门口颤巍巍地吹胡子瞪眼。张松边跑心中暗想:我又没有背后铲球,就算撞到你也是合理冲撞,你不服就去跟裁判理论吧,不给你个红牌再罚你停赛三五场才怪呢!

张松一口气冲出教学楼,施展起自己的“忍者”神功:穿花坛、过草坪、抄小道,顺利抵达校门口。张松长长出一口气,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哼!‘忍者’又能把我怎么样?我们chinese功夫不惧东瀛武士!”张松忽然明白了一条真理,“速度在关键时刻就是管用,难怪足协当初要搞5×25米折返跑测试,果然有他的道理。”

张松慢条斯理地走到校门口,回头看看没有追兵,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回过头来却突然间愣住,迎面而来的,不正是老陈是谁?落地的那块大石仿佛突然转向,正砸在张松脚面上,疼得他直痛到心口。

老陈是从传达室里踱出来的,稳健的步点昭示着胜利者的姿态。张松的脸色僵硬了几秒钟,随即由晴转阴,眼看要下雷阵雨。他怎么也没想到老陈居然会在这里出现。“忍者”不愧是“忍者”,的确不是盖的!当真应了那句话“你找她,苍茫大地无踪影;她‘逮’你,神兵天降难提防!”

片刻后,张松感到有一滴冷汗从头发根儿里慢慢地渗出来,在秋风无微不至地关怀下,带着一缕凉意沿着后脖颈子一直流进领子里,顺着脊椎往下淌,汇合了沿途从其它汗毛孔渗出的同类一路流下去,直流到腰部皮肤与裤子的交接处,缓缓融入裤腰的纤维之中,挥发消耗殆尽,却把无限凉意辐射到了身体上的每一个褶皱里。

说老实话,张松还是想跑,想来个急停转身,掉头就跑!他真不甘心就这么乖乖地就范,他一想到被老陈抓住后会发生的情景就浑身的不自在。老陈是教历史的,教训人喜欢以史为证、以史为鉴、古为今用。老陈最喜欢讲的就是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时的英雄事迹。踢球踢碎玻璃能和那些荡气回肠的正义战争联系起来吗?能!绝对能!就算别人不能,老陈也能!张松一向认为,老陈的思维是那么的古灵精怪(老陈也是这样评价张松的),什么不着边的事都有可能被她说到一块去。而且,恐怕不到晚上八、九点钟,自己是绝对回不了家的。

可想跑归想跑,怎么跑呢?就这么熟视无睹地跑掉吗?跑到篮球场后面翻墙而去溜之大吉?这也太嚣张了吧?!老陈就近在眼前呀!若是真就那么跑了,以后的日子可就有好瞧的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面对现实吧你,张松!”张松在心里对自己说。

张松正自进退维谷跋前踬后不甘心束手就擒又不敢逃之夭夭之际,老陈的一双大脚已经进入了他低垂的视野。那双大脚像铁钳一般,踩断了他的所有思维......

十、国际“忍者”日

晚上,张松在电话里给表哥李炀讲述自己这一天“悲惨”的遭遇时,还心有余悸。李炀听后笑说:“你也太笨了,不但把罪证留下,还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大名......还真有点‘血溅鸳鸯楼’里打虎武松的气概......我看你呀,根本就是想跟学校示威!”

“示威?我脑子秀逗了?那‘钢丝头忍者’不来招我,我已经谢天谢地阿迷陀佛了,我哪敢去主动惹她呀。示威?在她面前我是一点威风也展现不出来的。今天完全是一时疏忽,后悔呀后悔......”

李炀在电话另一端笑起来,他深知自己这位表弟的为人,对他的事迹早就耳熟能详。张松三天两头惹是生非,实在是司空见惯,哪天他要是忽然老实起来,不闹不折腾了,那才像中国队打进了世界杯决赛一样让除了中国人以外的人都难以接受呢。

李炀说:“说了这么半天,你不也没什么事吗?这不是全身而退了吗。”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张松高瞻远瞩,“我有预感,更猛烈的暴风雨还在后头呢!”

下午放学后,老陈倒是没怎么为难张松,教训了他几句就把他当“人身之气”给放了,不过临走时留下这样一句话,让张松一直忐忑不安,“有什么话等你妈来了再说吧。”

“你看看,现在都快九点了,我妈还没回来呢,她不定跟老陈商量什么狠招准备整我呢!”张松猜测。

“怕什么?不是有你老爸帮你撑腰吗?”

“我老爸?他两天没回家了,估计又执行任务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唉,等他回来的时候,只能为我默哀了。”张松叫苦。

张松他老爸是个刑警,工作辛苦并且充满危险,一在外面执行任务就好几天不能回家。难得回一趟家也经常是三更半夜,早上天一亮又没影了,也好像是个神出鬼没的忍者。张松有时候想,要是拿老陈和自己老爸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张松听老妈说,老爸年轻的时候身手矫捷、责任心强,是警队里有名的老黄牛,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任劳任怨,有什么危险都冲在前头,破获过不少大案要案。家里的奖状多得都贴不下,当年住平房的时候,还用奖状糊过房顶。老妈平时总怪老爸不顾家,可说起这些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却是发自内心的,像老妈这样的女人们总犯这样的错误,用一辈子做牛做马来换取老公给予自己的虚荣。张松他老妈想当年也是巾帼中的须眉,但为了能让丈夫在外面更像个须眉,她便心甘情愿地留守在家里描眉了。描眉可是个不合算的事,描眉、描“没”!描着描着,就把什么都描没了:青春、容颜......不一而足。

张松经常想象老爸执行任务捉拿罪犯时的飒爽英姿,可那想象就如水中倒影,怎么也清晰不起来。张松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老爸和电影里那些一掏枪一上手铐就威严地说“你有权保持沉默”的“fbi”联系在一起。老爸平时是那么随和那么亲切,什么事都向着自己宠着自己,真想不出来他面对歹徒会是个什么样子。

老爸因为工作原因,常有突发案件,所以没少“晃点”张松。比如,说好了元旦请张松去吃pizza,派出所里一个电话打来,老爸立刻乘云而去,吃pizza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怕是害得“必胜客”因为他们爽约,完不成这个月的营业额;再比如,许诺周末带儿子去工体看球,可手机一响,又像有磁力一般,引着老爸踏月远行,好几天不见影子,回来的时候,周末早过了,中国足球也早冲出亚洲了......所以,张松最常和他老爸说的一句话,就是电影《新少林五祖》里那个说话有口音的胖小子方大洪跟他老爸说的那句话:“老爹,你可不要‘晃点’俺了!”

张松抛开个人得失,转换话题问表哥:“哎,对了,上礼拜开学那天,你不是说你们学校要搞年级足球联赛吗?什么时候开始呀?”

“今天,今天中午。”

“今天?今天就开始了?你们班‘火焰’队赢了吗?”

“当然赢了!”李炀回想起中午比赛时的情景,依然如同身临其境。

“几比几?”张松也跟着高兴,“你进球了吗?”

“我?我没上场,我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踢......”

“做场外指导?”

“嗯,唉,没办法......一比零,陆近晨进的。”

“这小子,有两下子......”张松听表哥说过,陆近晨是“火焰”的队长,“唉,跟我们一比,你们可真是太爽了!你们不但能踢球,还组织年级联赛。可惜是每天中午比赛,我来不及过去看......瞧瞧你们学校,再看看我们这破学校!甭说踢球了,连碰都不许碰!”

李炀安慰他:“不只你们学校,我听说好多学校都不许学生在校园里踢球。这很正常,学校土地有限,没有大操场,踢球的学生水平又不高,都跟你似的一天两头踢碎好几块玻璃,谁受得了啊?......现在不是流行网校吗?以后像你这样难管教的学生,恐怕都要遣送回家上网校了。”

“那倒好了,求之不得!省得天天去学校对着老陈那张橘皮老脸,浑身的不自在!”张松巴不得李炀做自己的校长,把自己发配到网校那等人间仙境去。

“张松,你不会不在学校里踢吗?上学的时候憋着点,回家再痛快地踢,多好!”

“回家踢?你说得倒轻巧!那起码要等到晚上八、九点钟,天黑下来,居委会的老太太们不在楼下走动了以后......可黑咕隆咚的,踢着也没意思呀!”

“居委会连踢球也要管吗?”

“管!怎么不管?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是敢在楼下踢球,过不了两分钟,‘小脚侦缉队’就会蜂拥而至把你团团围住声讨你!说什么足球不长眼,居民小区不是足球场,公共设施要爱护,要踢球就到学校去踢;还说什么老人孩子太多,踢到了谁你也赔不起......”张松满腹牢骚,也像个小脚老太太一般絮絮叨叨个没完,“你听听,你听听,他们都有理!就我没理!唉,你说说,像我这样一个中国足球的未来之星,居然连个练球的地方都找不到!球技怎么长进?水平怎么提高?状态如何保持?......还、还能搞个p呀!别说踢世界杯、加盟尤文图斯了,就是明年的‘希望杯’恐怕都要玩不转了!”

李炀对张松说的没有切身感受,只能微笑听着。

张松继续说:“说实话,我真羡慕你,不但有地方能撒欢踢球,而且还踢得特棒,学习也学得好,我舅妈对你的爱好也不干涉,自由自在的,比我强多了......我真巴不得哪天能变成你,哪怕一两天也好,体验一下就成。可惜没戏呀!悲哀呀!”在张松心里,除了自己老爸,最佩服最崇拜的,就是这位李炀表哥了。

“幸运呐!”李炀拍拍胸脯,“幸亏你变不成我......my god!你要是真变成了我,我妈她非疯了不可......”

结束通话之前,张松还不忘问李炀:“咱们中国队93年在哪个国家输给过伊拉克队?”

“约旦!世界杯预选赛小组赛的第一轮!”

“几比几?”

“零比一!”

李炀就是李炀,不愧是“足球小王子”,什么都难不倒他。

“也不看书做作业,就知道打电话聊天!”张松他老妈一回家就没好气,把家门设想成张松,关得山响,热身一下。

张松吓得激灵灵打颤,心想:老妈一掏钥匙开门,自己就把电话挂了,怎么还是被她发现了?怎么连老妈今天都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忍者”?莫非今天是什么“国际忍者日”?

张松从自己房间走出来,心里打颤说:“我一直在写作业,同学刚来的电话,没聊天。”

“胡说!我在楼下饭馆往家里打了好几遍电话,想问问你想吃什么,一直就占线,打不通!”

“我、我问作业呢。”张松狡辩,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老妈一边换拖鞋一边说:“我还怕你饿坏了,给你带两个热菜上来,哼!就冲你的表现,你配吃吗你!就欠饿着你!”

张松一伸舌头,没敢言语。他早已饥肠辘辘,肚子瘪得像阿富汗难民。看着那些热腾腾的饭菜不禁心花怒放,心想,这些饭菜就好比旱地里的及时雨,既当晚饭又当宵夜,正好滋润我这个正在成长中的花苗。

看着“花苗”吃得津津有味,张松老妈却感觉肚腹涨痛,半点胃口也提不起来,老陈早用各种“精神食粮”把她喂饱了。

她在一旁冷冷地说:“等你吃完了,再跟你算帐!”

爆笑长篇《流星足球》第一章:忍者 火焰小慕 13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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