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老师说:“明天放寒假了。我想,你们寒假的每一天都会很幸福。展览等着你们去看,博物馆等着你们去参观。不过,总有一天是最幸福的。我相信这一点!所以你们就以‘我最幸福的一天’为题写一篇寒假作文。写得最好的我要在全班念!”
我发现伊丽莎白教师总喜欢让我们写“最”什么的,如“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我最幸福的一天”。
可是在新年的除夕夜,爸爸和妈妈吵架了。我不知是什么原因,因为除夕夜他俩去熟人家了,深夜才回来。第二天早上我看见他俩像陌生人一样,互不理睬。这样最糟糕!要是说说话,吵一架,然后又和解还好些。要不然就出去走走,特别小声地谈谈,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但是在这种时候,我总能感觉到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爸爸吵架,我总是很难过,虽然这些日子里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例如,当我不想去参加新年晚会时,爸爸就立刻提议我去天文馆,妈妈则说她很乐意陪我去滑冰。
爸爸妈妈都想做出一副他们吵架与我无关的样子。其实,他们吵架与我有关,而且关系很大。
伊丽莎白老师相信我们寒假的每一天都会幸福,但是已经过去五天了,我还没见到幸福的影子。“要是他们习惯了互不理睬,那以后……”想到这儿,我突然感到害怕。我下定决心要让妈妈跟爸爸和解!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可是怎么行动呢?
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也许是在广播里听说过,欢乐和痛苦能把人们融为一体。
当然,要让人高兴,要让人感到幸福比破坏一个人的情绪要困难得多。但我还是决定从欢乐着手。
要是我们还在上学就好了,那我就做一件平时不可能办到的事:几何得个4分!数学老师说我没有学数学的才能,甚至还给爸爸写信谈过此事。要是我突然得到4分回家,妈妈爸爸会高兴得吻我,他们也会接吻。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正是假期。于是我决定打扫房间。可是我父母晚上回来后,根本没注意到地板是干干净净的,反而马上就发现我把身上弄得很脏。
“我做清洁了!”我急忙说。
“不错,能帮妈妈做事了。”爸爸说,并不看妈妈;而妈妈只是吻吻我,用手摸了一下我的头。
第二天早上,我七点钟就起床了,接着打开收音机做广播体操。以前我从没这样做过。
“你爸爸很高兴你这样做。”妈妈说,也不看爸爸。爸爸摸了摸我的头。我差点儿哭了。
不行,欢乐没法使他们融洽,我只有借助痛苦了。
最好是生病。我准备一个假期都躺在床上,服各种各样的药,只要我的双亲能重归于好。可遗憾的是世界上还有体温表和医生。
只剩下离家出走这一条路了。就在那天晚上,我说:“我要去杰克家,有要事!”
杰克是我的好朋友。
“要去很久吗?”爸爸问。
“不,最多20来分钟!”我回答,并庄重地吻了爸爸,然后又同样吻了吻妈妈,就像我要奔赴战场或者要去北极探险一样。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眼。他们还没感到痛苦,但已经有点担心了。我来到杰克家。我朋友喜欢打听一切秘密,一听到我离家出走,高兴极了。
“每隔五分钟你就给我父母打一次电话,”我吩咐他,“就说你,正在焦急地等我,我还没来,明白吗?一直要打到他们急得快发疯了为止。”
“干吗这样做?”
但是这样的事我能说吗?杰克开始打电话了,一会儿是妈妈接,一会儿是爸爸接。杰克打了五次电话之后,妈妈和爸爸两人都守在电话机旁了。
“他还没来吗?”妈妈问,“不可能,显然出事了!”
我很可怜妈妈和爸爸,尤其是妈妈。做父亲的一般要冷静些。可妈妈……我是在挽救我们的家啊!应该去掉怜悯!
这时妈妈又打电话来了。
“她说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
“我们都快疯了!”’杰克高兴地回答。
“她说‘我们都快疯了’吗?她是说‘我们’吗?你没昕错吧?”
“当然!”
我急忙跑回家!我用自己的钥匙悄悄地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妈妈和爸爸坐在电话机旁,脸色苍白,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他们正在一起经受痛苦呢。这太好了!突然他们看见我,跳起来抱住我,吻我,然后他们又互相拥抱、接吻。
这就是我假期中最幸福的一天。第二天我坐下来写作文。我写道:我最幸福的一天就是去参观特列嘉柯夫美术馆。我可不能写我妈和我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