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地方,在亲人过世后,都传说亲人灵魂会在头七时回到家里来看看,甚至有人说撒上石灰可以看到留在地上的脚印。脚印呈现什么样形状就说明亲人下一世将要投胎的是动物或人。
在我家乡则是还有一个说法。亲人不单在头七时会回来。而且一般有亲人去世的家庭,从去世的当天开始算,每十天就要果品饭菜供奉,十天为一旬,叫做拜旬,但是到第九旬的时候,就不能供奉。而且当天全家人都要一早七点过后外出,不得留在家里,家里也不能煮食,只能到亲戚家去,十二个小时内不允许有人逗留或者回家。到晚上才可以回家。第十旬一百天时则会请所有的亲人吃一餐,意为逝者己登极乐,尘缘己了,一了百了。关于第九旬这个奇怪的风俗,我从小就一直缠着奶奶追问,毕竟小孩子都是很好奇,但奶奶就是忌讳莫深。所以始终不得其解。
后来这事是桂叔告诉我的,这供旬,其实说法就是:在亲人过世后,有一段时间是处于中阴身的状态,并未能投胎或者去报到,所以就需要家里人供养。但是,到第八十天,中阴身必须启程去阴间报到了。但是由于之前已经供奉惯了,所它会不愿意走而想选择仍然留在人间继续受人供奉,当然这对于他们是不好的,就意味着投不了胎了。所以第九旬就不能再供奉,家人也必须回避,让他不再心生眷恋,才会安心的去报到,另有一说法是:到是第九旬时,中阴身其实已经开始忘记了生前的亲人和事,如果那天在家的话,他又吃不到供奉,就会对人不利,所以才要回避。
桂叔讲时,他的侄儿也在场,他当时十八九岁,而我才几岁的小娃子。他侄儿青春年少,听罢不以为然哈哈一笑:都这个年代了还信这些封建的余毒,如果说有吧,他都需要人供奉了,证明灵魂即使有也没有什么能力,还避他干什么,有那么厉害不如自己去找吃了还要人供奉哈哈哈。。。
桂叔骂道:你个初生犊娃子,那也是自己长辈的灵魂你哪这样说话的,你,你,先人传下来的自会有其道理的。
桂叔侄儿:马克思说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我就不信。
桂叔看了看他,摇摇头。不再作声。
后面,桂叔他侄儿终于就好奇心害死猫了,这事是我初中住校后,有一次回家,那时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跟他聚到一起他讲给我听的。下文中称他为阿根。
且说阿根这个人,经常自恃自己读多了几年书,加上脑袋瓜子又好使,读书时基本年年都是进前三。是村里人见人夸的娃子。那会儿大学都还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村里他是第一名大学生呢。他一直都看不贯桂叔那一套,甚至家里他妈妈有时上上香他都要拔掉,他经常对着他妈妈大讲惟物主义和劝说人不要搞这些封建迷信,他妈妈有时也只能直摇头:娃子,天下有很多事你还没见过呢,没被老虎咬过你就不知老虎凶啊奴。
阿根也只是心里暗叹文化层次不同确实会有代沟。他认为村里对这些根深
蒂固的原因就是在于无人敢去揭开那些迷信面纱。他暗暗下决定,总有一天要让那些人明白自己的无知。
刚说着,没过几天,机会就来了,阿根爷爷因病逝世了,阿根在爷爷出殡后,就暗暗计算好九旬的时间,他要用自身来证明一下,桂叔和乡亲们的思想是多么的可笑。
很快,九旬到了,这天,阿根故意在床上赖着床,一早他妈妈就催着他,要出门了,今天去姨娘家过一天。阿根表面上哦哦答应着,慢慢的磨着时间,眼看快八点了,他妈妈火了,迳直来到床边扯着他耳朵大骂:早死仔你还不出门是不,快点。我要锁门了。阿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捂着肚子,对他妈妈说:你先走吧,我肚子有点痛,上个厕所后马上来,我又不是不懂去姨妈家。快去吧,我马上跟上。他妈妈拗不过他,就半信半疑的叮嘱了几句就先走了。
很快,妈妈前脚出门,阿根就马上起床,把大门牢牢反锁。
哈哈,这下我看你怎么催我,今天就让我在家呆一天,过了今天你们的就明白自己有多无知了哈哈。。。阿根边笑边自言自语
阿根在家里坐了会,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他想到厨房找点吃了,可是今天他妈妈真的是家里一点吃的都不留下了,灶膛里连点火星都没。唉,阿根叹了口气:真理实现的过程就是要忍受饥饿。他喝几几大口凉水,又躺回了床上睡觉打发时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晌午时分,按往常供旬时,这时候应该差不多了,供完后那些果品饭菜,就都进了他的肚子,阿根是个吃货,他反对这些归反对,但说到吃他是从不客气的。阿根边留着口水边想着。
这时,从屋顶传来了一阵像是弹珠滚过的声音,哒。啦。。啦。。。。
静悄悄的屋子,声音听起来十分清晰。
哒。啦。。啦。。。。
阿根一肚子火,哪个瓜娃子往他家屋顶仍弹珠玩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想到窗口看看是谁捣蛋,脚还没下床,就听到厅外天井传来一阵轻轻的叹息声:唉。
因为天井连着大厅,平时供旬的香案就在大厅。此时阿根在房里,这无端端传来的一声轻叹,让他心里一个激凌。很轻很轻,但却听得很清楚。。他很想下床去看,但脚就是伸不下去。
唉。。又一声轻叹传来,阿根不敢下床了,此时他再大胆,也不敢出去,他慢慢的缩回了床上,扯起背子蒙住头,竖着耳朵听听外面的动静。
啧。。啧。。啧。好像是有人穿着那种软底老式布鞋,在慢慢的走动着,脚步声碎碎的传来。一边走一边轻轻的叹着。
声音从天井,又到了大厅,又从大厅走到了厨房。阿根用手紧紧的扯着被子。声音慢慢的向阿根的房间传来了。那声音是越来越近了,
啧。。啧。。啧。阿根的心仿佛要吊到嗓子眼了。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听起来好像是有人往床边走来了。。
突然,声音消失了,屋子里又寂然一片。阿根在被被子里闷得已经有点透不过气了。他暗想,莫非是自己一个上午没吃东西,神智不太清幻听了。
他呼的一声掀开被子,映入眼睛的,是一双穿褐色的布鞋的尖尖小脚,他眼睛库颤往上移。
“哇,,救命啊。。。。”
”阿根“这时门外也响起了剧烈的拍门声,原来阿根妈妈等了许久不见他来,立马明白了阿根的想法,于是马上带着他姨丈勿忙往家赶,当他们破门而入时,看到阿根衣衫不整的瘫在地上,肩膀上有几道鲜红的伤口。。。
从那以后,阿根再也不提什么迷信不迷信的了,他说这个事时,还特意让我看了看他的几道伤口,那伤口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抓过一样,但当我追问阿根,到底他当时看到的是否他爷爷,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摇摇头,死都不肯开口说。。
还是那句话:可以不信,但千万不要去亵渎或以身试法,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