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 他又加班到很晚的时间。整座写字楼已几乎没什么人。跨上电梯前,周城已经决定不去吃晚饭直接去极地酒吧听歌。那里不过是一个闹哄哄、装修粗糙的三流酒吧,却有很有味道的歌手和狂热的歌迷。要上一 ...
下班了。
他又加班到很晚的时间。整座写字楼已几乎没什么人。跨上电梯前,周城已经决定不去吃晚饭直接去极地酒吧听歌。那里不过是一个闹哄哄、装修粗糙的三流酒吧,却有很有味道的歌手和狂热的歌迷。要上一瓶百威坐在角落里的感觉很好。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
从公司所在的33楼下到底层大约需要两分钟的时间,如果中间停的次数不太频繁的话。一个人度过的两分钟里,是一次绝对孤独的旅程。
电梯下到第27层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彼岸的味道渐渐袭来,越来越浓。
电梯没停过,没有上来任何人。
绝对寂静里,有轻微的声音在他背后悉索,带着冰冷的寒意。他正要回头看时,一种柔软却坚韧的东西已经缠上了他的脖颈。
窒息。
越缠越紧的窒息。
他的指尖无力的攀上脖颈,试图解脱这困厄。然而是徒劳的,冰冷从脖颈传到指尖,又袭上心脏。
周城张大嘴巴,却什么也喊叫不出来。幽幽的彼岸味道仿佛诱惑他睡去。
凭借最后的清醒,他从电梯金属门的反光里,看到了他背后站着的白色身影。她的脸苍白优美,没有任何表情。她那极长极美的黑发象毒蛇一样缠在他的脖颈上。
他的眼球渐渐突出了,双手软软垂下。彼岸的味道渐渐化成了死亡的气息,那条黑色的毒蛇仿佛已将蛇信吐向他的心脏。
柔软的死亡,带着芬芳的气息。
电梯在10楼忽然停下了。一男一女说笑着正要踏进电梯门的时候,女的忽然惊叫了一声。他们看见周城软软的躺在地上,双手放在心脏上,张大无神的眼睛,象被丢进沙漠里的鱼一样绝望的喘息着。
阿晴和往常一样冷淡而认真的工作。她的工作报告还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周城在她的眼中找不到那个夜晚的一点痕迹。那个夜晚他们曾在走廊里相拥而吻,她的舌尖象精灵一样寻觅他的嘴唇。她的歌声打动过他的心房,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
这一天下班时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周城在收拾办公桌的时候发现了一把钥匙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南昌路128号17-2 ,晚上十点”。
周城知道那是阿晴的笔迹。
你还是来找我了。为什么,为爱还是为征服?/鬼故事QQ群 3618024]
推门而入的时候,屋里只有一盏小小台灯。灯是橘黄色的,暗暗柔柔,充满甜蜜的诱惑。
有人吗?
一双小手又从后面抱住了他,轻轻说,有人。
她穿的很少,只有一件绸睡衣。他的后背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她小巧尖挺的乳房。
已经很久没和女人亲热了。阿晴的身体唤起了他对肉体的深刻思念,但他还是推开了她说,找我有事吗?
她镇定自若的看着已经转过身来的周城,说,有事。我想和你做爱。
周城被这话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犹豫一下,说,这样,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说话的时候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和平时的非常不同,里面仿佛有火焰燃烧。她轻笑了起来,说,你害怕什么?
周城说,我不害怕。但我们是同事,有这样关系不好。
阿晴没再说什么只是吻上他的唇。刹那间彼岸的味道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冥冥中白衣女郎似乎又站在他的面前,漫不经心丢给他妩媚的笑容。周城的脑子眩晕了几秒钟,白衣女郎的手指轻轻点向他,仿佛吃吃笑着说,我要……
阿晴,放开我。
不。
放开我。
不。
周城再挣扎的时候,阿晴忽然咯咯笑了起来,说,你以为我要强*你吗?你走吧。
白衣女郎站在僵持着的他们面前,竖起指头对他说,嘘……
他艰难而缓慢的说,对不起。
转过身要走的时候,阿晴轻轻的说,你爱她么?
周城倏的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问,她是谁?
阿晴的眼中象燃烧着火焰,说,天儿,我姐姐。一年前她割腕自杀了……
周城象梦游一样回到家里。黑暗里一切看起来都可疑。他在客厅里发了会呆。走到窗前,已是午夜的城市,灯火虽然明亮却是凄冷的。那种缠绕的感觉犹在身侧,一切又都象无声无息的假象,只在暗处狞笑窥视。
他走进洗手间,想洗个澡后睡觉。明天还要上班。镜子里的男人有点憔悴,虽然他野心勃勃,但并不妨碍这憔悴一点点占据他的脸孔。
镜子里被洗手间的灯光映得惨白。他长长的呻吟一声,那个美丽雪白的身影又出现了。
周城再翻看办公桌底层的日记与信件时,发现它们都不翼而飞了。唯一剩下的是一封短信,日期是1996年7月9日,署名天儿。没有开头和结尾,只有含义不明的几句话。
“我爱着一个预言
毋宁说这是宿命
我将知道你注视着我的坟冢
游魂们厌倦了吗还是依然默默旁观
寻找到边界然后背叛
这是诸神遗弃的季节
我爱着
囚徒”
中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映在周城的办公桌上。他把信笺摊在桌面上,淡蓝色的信笺散发着幽幽的忧郁。一共八行六十四个字,短短的八行六十四个字读起来却觉得悲苦异常,带着一丝诡异的味道。他的手指一笔一笔掠过那些娟秀的字迹,好象一点点跟随这个女人走进她的世界。
一不小心看到桌上的台历,他的心忽然紧了一下。今天是七月九号,与这张信笺写就的日子恰好是同一天,时隔一年。
天儿写下这些话的时候,心中是如何所想呢?
周城知道孟的太太绝不是天儿。天儿爱上的是囚徒,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囚徒?
信笺的最底部有一滴褐色液体的痕迹。那不是泪——泪痕是透明的。那么,是血迹吗?
是的,阿晴说过,一年前,姐姐割腕自杀了。
阿晴的眼睛哀怨的看着他说,姐姐的魂魄不散,她要回来报仇的。她将杀死每一个坐在孟曾经坐的位置上的人。
阿晴说,我爱你,我爱上了你。
正恍惚间,老王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叠要周城签字的文件。他和周城汇报了工作之后,眼睛落在了桌上淡蓝色的信笺上。
周城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难以抑制的惊讶之色,忍不住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老王犹豫了一下,说,也没什么。天儿死的时候,就坐在这张椅子上,脑袋伏在桌面上,血流得到处都是。这张信笺——这张信笺我们都看见了,已经被血染透了。后来老孟把它烧了,我亲眼看见他烧了它。怎么它现在还在?
周城抬起头,白衣女郎站在桌子对面,默然相对。
还有未了的心愿么?
周城问老王道,她为什么自杀?
老王迟疑地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就是他要离婚没离成,天儿又有了孩子,觉得老孟骗了她,想不开就……
白衣女郎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她那绝望的眼神象冬夜里的冷月。她轻轻的,轻轻的把手指放在唇上,说,嘘……
周城凝视着她,忽然问老王道,你闻到了彼岸的味道吗?
老王说,什么彼岸?
一种香水,ysl的。
老王说,我不懂香水的牌子。
周城说,哦。
白衣女郎的手指搭在周城的肩膀,一种柔软的冰冷从那里传向心脏。呵,我的ysl,我的彼岸。
老王要走的时候,象下了决心似的说道,你别嫌我多嘴。最近办公室里盛传阿晴在追你。这个姑娘是好姑娘没说的,但她和她姐姐都有点……有点遗传性的轻微精神分裂症。天儿在的时候,老孟被她折磨得够呛。天儿走了,阿晴又总说天儿回来报仇的事情。呵呵,都是无稽之谈了,希望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周城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