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已过去些许天了,可在京实习的一幕幕却还会常常清晰的浮现于脑海中,那些人,哪些事,恍如昨日……三月的北京,春寒还盛,我们便来到了房山大苑村这个陌生的地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二十余师生一起经历了春天肆虐的沙尘暴,夏天炎炎的烈日,一起由大苑遗址转战于大兴墓葬群,一起睡露天,一起熬夜加班。付出了汗水,却也收获了成果,通过实习,我们初步掌握了考古田野发掘方法和技能,熟练掌握了室内整理的前期记录整理和资料汇总工作等,同时锻炼了身心,拓宽了眼界,工作之余的生活,在北京文研所的关照下,也度过得很愉快。整个实习,大家都收获良多。
在此,实践和能力的学习提升过程不可置否是发掘实习的重心,但穿插其间的人情往事也同样让人难忍不提,故此分为实践学习、生活娱乐两篇。
(一)
实习期三个月,可比较清晰的分为三段,即初始近一个月的大苑村寺庙遗址发掘,中间的室内学习阶段及后段月余的大兴墓葬发掘及整体室内整理,三阶段大体可分为两部分,即田野发掘部分和室内学习整理部分。详述如下:
田野发掘
大苑寺庙遗址
大苑村寺庙遗址位于北京市房山区青龙湖镇东约1.5千米,大苑村偏西部渠南,东西两边皆为民宅,南边缘靠近公路。为配合北京西六环修建工程的基建考古项目。发掘区原为民房及果园、耕地等,发掘前已被平毁,遍布树根和碎砖瓦块等。
此次发掘,方便起见,以大概发掘区中心位置一固定物为中心基点,按南北正方向采用象限法布方,共分Ⅰ、Ⅱ、Ⅲ和Ⅳ4个发掘区。其中I、Ⅳ区首先发掘,多数布方规格5×5米,少数10×10米,II、III区发掘较晚些,大部布方10×10米,偶有边角处地理局限布方10×5米,布方规格大致以钻探所得遗迹复杂程度为标准。
遗址从2012年2月11正式开方发掘,其后近一月中,我们偶有断续的发掘了I、Ⅳ区的大部,基本上也是整个遗址中遗迹现象最为丰富的一段。
遗址由于年代不算早,所以地层也相对较简单。统一后,地层分为三层,其中②层又分为②a、②b两层,结合成因具体描述如下:
①层,表土层,土色灰黑,较为疏松,包含物为植物根茎、塑料,碳屑等,厚15-30厘米左右。应为近现代居民生活、耕扰所致。
②a层,土色黄褐,土质较为致密,夹杂少量白灰点等,包含物为碎砖瓦块及个别碎青花等类瓷片,深15—70cm,厚约10-30cm。应为②b层建筑废弃塌毁后,在其上堆积的自然土,其中的碎砖瓦块应与当时人们的挖翻等活动有关。结合遗址推测为明清后期。
②b层,土色黄褐,土质较为致密,夹杂较多白灰点、料礓石块等,包含物大致也同样为碎砖瓦块及个别碎青花等类瓷片,深30—50cm,厚5—20cm,。各探方常见的寺庙房基S1即开口于本层下,打破③层。推断其应为明清此遗址寺庙建筑废弃塌毁形成的遗迹。
③层,土色浅黄,土质致密,包含物较少,深约30-50cm,厚度不明。不见遗迹现象,人类活动痕迹较少,应为原始自然堆积。但我个人推断这应不是原生地层,应仅为自然堆积,与当地河流较多有莫大关系。
以上只是大框架性的地层状况总结,个别探方还不见有②b层,土质土色、地层厚度、包含物等也往往有个体的细微差别。
在这个遗址发掘中,大家基本上都完成了两个左右的探方发掘,这其中我负责了I区的T0301和T0302。两探方都位于I区第三列,南北相邻,地层完整,遗迹方面有一现代沟、两段基槽,却无有价值遗物出土,这与大多数探方的遗物较少状况基本相同。
大兴16#地
大兴16#地,位于北京大兴区新城北区,周围高楼民宅隔路环伺,也是一配合基建的考古项目,主要是墓葬发掘。此区域呈长方形,东西长485-580m,南北宽330-400米,遗迹现象主要分布于此地点偏南部,一线大体呈东、中、西三区。
此地点共有墓葬46座,东区墓葬共有十六座,由出土钱币可知全为清墓,墓向皆大致南北,分布密集而无打破,墓葬规模大小不一,有单、双、三、四人墓,其中双人墓最多,余者数量大致相当。双人以上墓中,由人骨、随葬品等初步判定皆男性在西,女性在东,女性多屈肢葬,男性多直肢葬,而且每墓中皆只有一位男性墓主,规律一致,可断定余者非妻则妾。东区墓葬以M14规格最高:四人葬、每人皆双棺、每棺都有随葬品。有趣的现象是,在已初步断定西首为男的情况下,次西位的棺中随葬品数量相当丰富,铜钱、珠花、发簪等都远较其它棺--甚至西首棺为多,联系实际我们推测这很有可能是墓主正妻,结合当时的风俗生活,几人的家庭地位及内部关系会是一个耐人寻味的话题。
中区共有墓葬26座,由墓葬形制、出土物等可较明显的初步判定主体为辽金墓,还有少数唐墓,甚至个别墓时代推测有可能上溯到北魏。
辽金墓大多数为砖砌顶贴石灰穹庐顶墓室、仿木砖雕斗拱墓门、“凸”字形台阶墓道、“人”字形结构砖封门,垂面梯形砖砌祭台等,墓门上多数有彩绘,但地仗粗糙,甚至直接用颜料涂画于砖面,酥碱、空鼓等病害底部严重,上部略好,但整体保存鲜有喜人者。绘画内容较简单,常大幅面素黑、素红,少量云纹、十字、鸟雀等花纹多黑彩白地。
墓室内皆前半部墙嵌灯台,两边放置随葬品。灯具为白瓷盏,随葬品多陶瓷类,常为罐、碗、盏等日常器皿样式,瓷器质地一般,多白瓷,皆为民窑产品,且多有磨损痕迹,推测应为墓主生前家庭日常所用,瓷器常有伴陶器放置在棺床右边的现象。陶器些许为低温软陶,脆弱易碎,可能是专用随葬的冥器。但都不见鸡腿瓶等类辽金时代契丹等少数民族特色器物。除此外,有些淤泥面上还见有规矩木痕,推测或有木器如桌椅箱奁等随葬。内部建筑也相对比较简单,斗拱多为彩画,个别好些的一圈墓室壁上,有凸砖条表示的桌椅造型和简单重复的彩绘婢女、直棂窗,彩绘保存状况些许略好于墓门上彩绘,这当然与墓室内外的彩绘质地好坏、淤土状况、温湿度、霉菌种类及多少等密切相关。
后半部置有棺床,皆砖砌,贴墙成半圆状,部分棺床上有骨灰台。骨灰周围和其下常见有钱币及木痕,推测应为骨灰和随葬钱币都置于骨灰盒内入葬。这些墓葬无一例外都有骨灰,而不见较完整尸骨,初步推测北京地区在辽金时代这种少数民族火葬葬制应是占主流的,甚至影响了许多不见少数民族特色器物随葬的汉人墓主的葬制。
除过上述形式的辽金墓,还有类极简单的瓦罐骨灰葬式,即骨灰置于一带盖大瓦罐中,然后葬于半米至一米见方左右的或土圹或砖砌的小墓室中,往往几个墓十分集中甚至叠压,而鲜见随葬品。或许是社会最下层或士卒死亡的仓促简易葬式。
唐墓多为船形或近长方形砖室墓,少数有铺地砖及墓道(当然不排除墓道被破坏者),出土有铜钱、交股弹压式环曲柄铁剪、八棱菱花铜镜、蚌壳等,与北京地区之前已作过研究确定的唐墓情况十分类似,比较典型。
推测可能是北魏时期的墓葬较典型的一座特征如下:土圹砖墓,墓圹近似长方形,墓室平面近梯形,南宽北窄。墓室底部铺砖,墓室四壁用砖错缝起券,往上渐渐收缩,至墓室顶部用竖砖交错相差封顶。有人骨两具,皆近南向,比较少见。随葬一铜钱、一罐。铜钱锈蚀不清,所以,仅由罐的形制并结合整个葬制与已有北京地区资料进行对比,推测可能为北魏时期墓葬。
西区共有墓葬四座,皆辽金墓,可较明显的分为两组。偏北两座相互靠近,东西平行,形制等与之上介绍的穹庐顶墓大致相同,保存状况除一座塌顶外其余还都较好。另外一组偏南些,南北向贴近,更一致的是,两墓除墓门两角贴墓道壁处残存数砖外,空无一物,但土圹保存完好,可能是有血缘关系的两墓主同为迁走。
以上便是大兴16#地墓葬遗迹的一个大概介绍,在此次发掘过程中,我主要参与了四座墓的发掘和三座墓的整理工作。包括清墓一座,唐墓一座,辽金墓两座,其中由于时间关系一座辽金墓未清理完,转交技工。
发掘经验教训
在北京实习之前,我仅有的一点实践经验是来自于2007年忻州定襄青石遗址二十天的实习,但仅算是个入门掌握,基础还比较差,经验也很贫乏,具体操作的手上感觉也很一般。这次在北京长时间的实习,弥补了我以前的多方面欠缺,比如墓葬的发掘、古代建筑基址的掌握等,同时重温并进一步熟悉和掌握了具体发掘操作规程和方法技术,而这些是仅靠课堂学习所不能得到的,的确受益匪浅。这其中有几次经历尤其使我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