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脚踹不出一个屁,常常用来形容某人太不爱说话,老实木讷,非常窝囊;同样,一个班级如果过于安静沉闷,宛如一潭死水,也就失去活力和生机。班主任宽严有度的教育理念是班级活力的源头活水。
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孩子,他妈妈问我孩子是不是和班里某位女同学交往密切。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害怕家长简单粗暴,会给孩子造成负面影响;说不是,又害怕误导家长,影响家长对孩子的教育管理。但是,孩子的妈妈并没有等待我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我发现女孩子经常打电话问我儿子问题,我儿子说话的神情语气都很奇妙。我就旁敲侧击的问他了,他拐弯抹角的问我,这个年龄是不是早恋。我心里就有数了,我就给他说,到你这个年龄不仅身体在发育,心理也在发育,你要是不发育我还觉得不正常呢。你们在同一环境中,一起成长,有相近的理想,追求,爱好,共同的话题,这很好呀。如果你们能一直保持同样的成长速度,这很难得。如果你长得慢了,你就会被人家甩下,如果她跑得慢了,你一样会有新的追求。所以,这是你们之间秘而不宣的一种默契,不是很美吗?
我真的很佩服这位家长——“秘而不宣的默契”,既没有否定早恋,同时又指引着孩子青春萌动的方向。三年过去了,这两位同学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各自理想的学校,那朵羞答答的小玫瑰永远盛开在他们的心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爱情不是洪水猛兽,小心呵护,顺其自然,不是很好么,何必硬生生掀翻友谊的小船呢?
青春期正是孩子心理性格成型的关键时期,老师家长的确应该如临大敌,如履薄冰。这时候家长容易在在心理上过高期望,在语言上喋喋不休,在行动上忍气吞声。老师呢,则本着“教不严,师之惰”的原则,以说教、压制、扼杀为己任,出发点绝对是好的,结果却不一定是对的。有时误把沉寂当成懂事,尤其是过早的沉寂并不见得一件好事。或者是扼杀了孩子独立自主的思维,或者使孩子讳疾忌医,隐藏祸根。鲁迅先生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变形金刚》里的山姆的父母做法就很值得借鉴。想买车,可以,费用AA制,成绩还必须达到B级以上;想出去玩,可以,但是到点就必须回家,否则就会受到惩罚;在家里不能锁自己卧室的门,当然父母必须敲门经过允许才能进入他的房间等等;交女朋友了,爸爸妈妈不是惊叫、指责,而是肯定和欣慰,甚至长长松了一口气,孩子正常健康,不像他们怀疑的那么不堪!谁能挡得住“思想”?!
当然中西方思想文化不同,但是我们也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启示。父母师长在教育中,应当肯定孩子的自由,尊重孩子的隐私,但同时也采取了有力、有理、有效的监管,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进入青春期之后,班主任要敢于甚至善于搅混水,引导甚至鼓励孩子发出不同的声音,显露本色,然后浑水摸鱼,因势利导,让教育如春雨般,润物无声。
孔子就特别善于搅混水。比如著名的《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云淡风轻,郊外凉亭,孔子悠闲的和学生们聊天:“你们可不能欺负我年龄大,就糊弄我啊。你们老说别人不了解你,现在你们说说你们有什么本事,想做什么事呀?”
对于他们的回答,孔子没有品评,只是一笑一叹而已。甚至在曾皙向他请教的时候,也没有说孰高孰低,仅仅说自己笑子路的无礼。人各有志,志无高下。但是人需有礼,礼不可违。孔子喜欢曾皙,但不要求人人都像曾皙。但是,礼却是人人要遵守的。如果不能 “听其言,观其行”,怎能发现他的才,并“因材施教”?所以,孔子的学生在孔子面前畅所欲言,从不唯唯诺诺。宰予敢白天睡觉,颜回的父亲敢要求孔子卖掉自己的车,给自己的儿子买“椁”。这看起来有点乱,似乎是对老师的大不敬。是不敬吗?孔子自己没有写过一本书,《论语》却能流传千古,被称为“圣人”的,唯孔子而已矣!
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说:“我可能不同意你说的每一句话,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就是教育的宽与严。
当然,“静以修身”、“宁静致远”、“静能生慧”、“静能开悟”、“静能正道”,我们希望孩子们能静下来,但是,由静到动需要有个过程,这就是成长。清澈的小溪汇入浩瀚的大海,必然要经历浊流滚滚的江河一样,青春期正是小溪汇聚成江河的变化过程,力量的增长凝聚必然裹挟着泥沙甚至垃圾,形成奔突与冲撞。我们不必惊恐,更不要遏制。清澈见底意味着浅薄,一成不变终将发臭变质。我们是堤岸,是保护而不是阻止,让他们沿着自己的方向奔流,“从心所欲不逾矩”,孔子用了七十年,我们怎能要求孩子在短短的一两个月,甚至是一两年时间里达到这样的高度!所以班主任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宽容他们成长的错误,也要有足够的坚持,保证他们的方向。而不是一味的打击,压制。
对于老师,对于孩子,这真的很难,但是这就是教化的可贵之处,也是教育所要尊崇的自然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