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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张辉随打工浪潮涌入南方工厂。近来,由于经济危机的突然袭击,致使每个工厂的效益都不景气。工资发不下来,为了生存,张辉无耐辞职另谋出路。后来在老乡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一份收入颇丰的工作——蹬三轮。三轮拉客属于黑车运营,是车辆管理局和公安局严厉打击的对象,所以蹬三轮工不得不在夜间偷偷拉客。
那天夜里,狂风卷积着冷雨,肆无忌惮地敲击着地面。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像醉酒男子一般,不由自主地左右摇摆。“娘的,倒霉的鬼天气。”张辉狠狠骂了句。若是平时,这时候他脖上挂的粗布钱袋,已是鼓囊囊的。而现在,却像饿了数日的乞丐的肚子一样,瘪巴巴的。如此收获,怎不让他抱怨呢!
老乡们劝张辉收工一起回家,他不愿空手而归,便顶风冒雨穿行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雨水辟里啪拉的砸在他脸上,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他迅速抹了把雨水,继续转悠,可路上除了偶有几辆溅起水花而疾驶的轿车外,依然没有其他行人。就在他心灰意冷时,奇迹出现了,前方不远的路灯下,隐约看到有人向他挥手。终于不虚此行,张辉心里那个乐啊,比中了五百万大奖都欢喜,车轱辘转的也快起来了,他好像不是再蹬三轮车,而是开着一辆轿车。
“哧——”一个急刹车,车停在了那人旁边。借着昏黄的灯光,张辉打量了那人一番,不禁使他毛骨悚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个身着红连衣裙的年轻女子,蓬松着头发,脸色异常苍白,目光呆滞的盯着他。忽然,一阵电闪雷鸣,象要把天空撕裂一样,吓得张辉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等他回过神儿时,揉红了眼睛,也没在路灯下看到那女子。
可他一转身,便“啊”的一声惨叫,原来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稳稳地坐在三轮车上,依然面无表情地注视他。他心里“咚咚”敲起了小鼓,后悔当初没跟老乡一起回家。不过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然后壮着胆问:“姑娘,你去……哪儿?”
“陆柏街三十六号。”声音凄哀,深夜更显寂廖凄凉。
路途中,不知是由于恐惧而腿发软还是女子的沉重,张辉感觉载着的就是一座大山,累得他喘不来气。历尽艰辛,终于把女子送到了陆柏路三十六号门口。在车停的瞬间,女子飘然跃到张辉跟前,可他不敢和女子对视,女子幽幽的目光在黑夜里尤如一把锃亮的匕首,一刀刀割着他身上的肉,让他疼在心里。
突然,张辉感觉左手像掉进冰窖一样,冰凉的以至麻木。借着门口灯光,他低头看时,心差点从胸口蹦出,那是一双冰冷的、苍白的、没有一点血丝的手,此时正托着他的左手,而他的左手掌上竟躺着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平复好慌乱的内心后,他上下仔细翻动着钞票,确定那是一张真钞,抬头正要找给女子钱时,那女子已不知去向。
这时,东方破晓,风雨也奇迹般的停止了喧闹。张辉不禁自责于自己的多疑,把女子想象成恶鬼了。回家的途中,他一再想,有机会见到女子,定要把多余的钱退还给她。
那天白天,也是张辉睡的最香甜的一天,直到下午六点,他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枕下拿出昨晚收的那张百元大钞。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至面部扭曲的不成形,而他的眼睛也流露出万分的恐惧。天啊!这哪里是百元大钞,明明是张冥币啊!可昨晚,的的确确是张真钞啊,他是经过慎重检查的啊。他不甘心,其实他更害怕,恍恍惚惚来到陆柏路三十六号,也许这里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怎么可能是……”
张辉踉跄地进入太平间,终于找到了红连衣裙女子,脸色依然苍白,头发也如昨晚一样蓬松,不过目光再不会像匕首一样锋利,因为眼睛永远不会再睁开。工作人员说,那女子几天前在路灯下出车祸而亡的。从此之后,张辉无论遇到谁都会把那件事讲给他听,听过的人除了责骂他疯癫之外,心里也莫名地升腾起一种悸惧。后来,夜里跑黑车的人渐渐少了。
在一次报告会上,车辆管理局王局长竖起大姆指称赞道:“还是刘局长高明,能短时间内消除黑车的祸乱。”公安局刘局长则谦逊地说:“若不是王局长请的女魔术师技艺高超,也达不到理想的效果嘛。”接着报告厅传出众人的欢笑声。
没有人知道,报告会离张辉去世的日期整整俩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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