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员说:“你得填好这张表,签上名。”
年轻人填好表,递了过去。
“有证件吗?”职员问。
“我有游泳获奖证书。”年轻人答道。
“不行。”职员说,“我需要官方的,证明你身份的,证明这确实你的信件。”
“信明摆着是给我妻子的。”年轻人说。
“但我怎能证实这是你的信呢?上面也没有写信地址。”
长龙开始骚动。他们对这个邮局职员吹毛求疵打官腔感到不满。
“假如你没证件,我不得不拆信了,看看里面有什么名堂。”
“我已经告诉你,”年轻人一再申辩,“里面是一首诗,给我妻子的。”
“我没看过怎么知道它是不是呢?”职员坚持公事公办,“它可能是诗,也可能是别的男人给你老婆的信,你企图截获它。甚至可能是一份秘密文件,你编一套来骗取它。”
排队的人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我可以拆开吗?”职员问道。
“如果你硬要坚持的话。”年轻人叹息道。
职员得意洋洋,干笑几声后撕开了信封。“这是一首情诗,不错,但它是你写的吗?”
排队的人愤愤不平叫嚷起来,涌向窗前。职员在柜台后面恶狠狠地瞪着人们,毫不退让。
“这是我的信。”年轻人再次宣称。
“那么,为了证明是你写的,”职员急于讨便宜,“你把它背诵出来!”
人群中发出怨言,有的喊“不要背!”有的喊:“太过分了!”
职员退却了,说:“就只背最后几行吧。”
年轻人红了脸,双眼直视前方,目光越过职员的头,甚至越过邮局的高墙,他用低沉的、有节奏的嗓音背诵起来:“我在数千里以外,梦见一位少女的绰约芳容,她的笑声是水晶的铃声她的轻抚是暖雨的低吟。”
“是……这几句。”职员说道。
长龙中先是一片寂静,然后是众人的叹息,然后响起几下掌声。职员颓然坐下,年轻人一手拿走他的信,离开了邮局。
外面是风微拂、雨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