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瓷笑了。虽然她最喜欢的花不是百合。
生日party定在海景酒店,来了很多人,几乎都是罗南生意上的朋友。柴文秀还没来,柴文秀对海明说董瓷过生日你就要考试在家看书吧那种场合不适合你,海明感激道还是你了
解我。
陈奇在车上对柴文秀道,“董瓷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难得。否则我也不会提前一个月知道她的生日。”
柴文秀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罗南看见陈奇的那一刹那觉得寒冷。
陈奇看见罗南的那一刹那觉得象自己。
董瓷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你们…..好。”
“好啦,你自己的朋友来了,我要去招呼我的朋友去了。”罗南吻了吻董瓷的脸,“晚上咱们一起回家拆礼物。”
罗南看了陈奇一眼,“你就是海明吧,柴文秀真有眼光。”
董瓷推着罗南,“你去那边嘛,我在这里和他们聊天就好。”
柴文秀吐吐舌头,对不起我去洗手间。
“不是说不联络了吗?”董瓷惊恐,内心喜悦。
“我爱你与你无关。”陈奇说。
“你也看到我将来的老公了,我们没可能的。”董瓷左顾右盼,象在做贼一样。
罗南走过来,拉着董瓷的手,“快点,马上要开始了。”
焰火冲天,银舌狂舞,董瓷开心的笑脸映衬在夜空中,陈奇悄悄的走了,不喜欢焰火,即使是漂亮的焰火,短暂绚丽,美好的虚假,激情燃烧后天空并没有留下什么。
董瓷这样的笑,装的很象,连自己都差点骗过去了。陈奇走的时候回头,和董瓷眼神相遇。犹记前尘往事,亦相隔千里,不复重来。
“她为什么还不死?”小男孩尼达祖问着角落的靖姬。
“你问我我问谁?”靖姬冷冷的看着热闹的人群,“你以为她活得很快乐吗?”
罗南喜欢董瓷的原因是已经习惯了,不伤脑筋。
董瓷喜欢罗南的原因是已经习惯了,不伤身体。
接了电话,打电话的人就在楼下,罗南十五分钟前已经去公司,陈奇说,“五分钟后,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五分钟,五分钟能做什么。董瓷手忙脚乱的换衣服,梳头。睡懒觉真是个坏习惯。
下楼的时候看见陈奇坐在车里。
“你忘记洗脸了。”陈奇道。
“你放过我吧。”董瓷的嘴边残留牙膏泡沫。
“别担心,我只是带你去看你的生日礼物。”
开了两个小时还没到,车子驶出市区到了郊外,“你想先*后杀还是先杀后*?”董瓷皱眉问。
“呵呵。”陈奇笑着。
“你自己说你是变态杀人狂啊。”董瓷瞄了瞄陈奇的嘴巴。
“你又不是欠我钱还不起杀你干什么。”
“要是欠了还不起呢?”
“当然是以身相许,笨蛋。”陈奇飞快的吻了一下董瓷的鼻子,“我为什么要喜欢你,知道吗?”
“说啊。”
“说出来你不会相信,我在认识你之前梦见过你穿古代衣服的样子。”陈奇转了弯,“快到了。”
董瓷扁扁嘴,“切,这么俗套,你以为写小说啊,你不如说你觉得我长得象你第一个女朋友比较好点。”
太阳悬挂在头顶。绿色竹林青翠,心旷神怡。
“这里很美啊。”董瓷呼吸着纯净的空气。
“前面就是属于你的生日礼物。”陈奇说。
董瓷快步走出竹林。
推开园子的门。
满目的玫瑰,风中摇曳,空气满是玫瑰的香气。露珠蒸发,静谧午后,花瓣铺满小径。
董瓷没有拒绝这样的生日礼物和这样的吻,也没有拒绝陈奇的爱抚。董瓷的玫瑰园玫瑰的根吸取着尸体的养分,开的比任何地方的玫瑰都要绚烂。
可惜董瓷没有晚上来看,否则可以看见敞开内脏的男人女人在玫瑰园里无尽消魂的奇景。
因为这里是陈奇的玫瑰园。
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两个人甚至三个人吗?
可以,如果不被发现。
董瓷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在海浪中脚踏着两只船,风不大,所以踏得安稳。忏悔,内疚,对罗南体贴细心。
“你越来越乖了。”罗南说。
“好像我以前不乖一样。”董瓷裹着被子,看着他。罗南更像自己的亲人。
陈奇对董瓷说,“你能不能不回去,我想你在这里睡。”
“这是最后一次了。”董瓷说。
“你快结婚了吧。”陈奇握着董瓷的手,“很喜欢他吧?”
“是。我们快结束了。”
秋天到,十一近,婚礼快来了,想到这,董瓷有点烦,女人为什么不能嫁两个男人。
上星期去城里最有名的王瞎子那里算命,算命先生说和罗南八字并不合适,问为什么,说是有更强大的力量阻止。
是谁?董瓷问。
前世冤孽。王瞎子叹气,好自为之。
给王瞎子钱道,求您想办法。钱被退回,我拿不起这个钱,这是天意。
女鬼们越来越闹,习惯了,就好,反正看久了就这个样子,也不吵闹,只是带些阴冷的风,多穿几件就是。
柴文秀很忙,但是不知道忙什么,这和这个城市很多人一样,很忙,但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海明忙着他的博士学位,据说准备读双的,柴文秀快疯了,***买多了就上瘾,赌博吸毒和做爱是一个道理,让人上瘾容易戒除难。
柴文秀来电话了,借钱的事,董瓷回绝了,“我还没结婚,拿不出那么多。”
这就是朋友,柴文秀唾弃的想,“到了关键时候就看出来了。”
高利贷不是人人都借得到也不是人人都还得起的。
柴文秀在地下室前说,“我有办法,最后一个电话,求你,一定可以。”
黑衣人冷冷的点头。
“董瓷,救命啊,先到你家罗南那挪一点,我很快就还给他了,我快死了求你。”柴文秀的声音颤抖着。
“你等等吧,唉,我去他公司好了。”董瓷不耐烦的挂了电话。三十万,也叫挪一点,罗南又不是取款机,唉。
董瓷打车到罗南公司,拿了张支票,罗南倒是没说什么。
“喂,你在哪里啊,钱拿到了。”
“在风花苑。”黑衣人拿过电话。
董瓷想,文秀在陈奇家附近干什么。
拿钥匙开门。准备先进屋子喝点水再找柴文秀。
“你总算来了。”正在午睡的陈奇抱着董瓷,“想我了吧。”
“你们院子里住着放高利贷的吗?”董瓷回吻着,“柴文秀借了人家钱还不起,我给她送钱来了呢。”
“啊?晕死。”陈奇打开电话,“喂,放那个女的上来。”
柴文秀死里逃生,钱也不用还了,还赚了一顿晚餐。
“我明白来找你。”董瓷依恋着陈奇的怀抱。
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回去的出租车上,柴文秀抱着董瓷说。
原来,这就叫最好的朋友。
树上,一片叶子掉下来。
生命如此脆弱,脆弱到来不及预兆。死神在来的时候从来不给任何人通知。
柴文秀死在出租车上,出租车和对面的货车相撞。出租车司机喝完同事的喜酒匆匆上路,也匆匆奔赴黄泉路。
董瓷的身体飞到前面的座位,撞在挡风玻璃上,头骨裂开。躺在医院,和死去相差无己。
罗南守着哭泣道,如果是植物人我也会娶你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海明不用守着,柴文秀的尸体在冷库里散发白色清烟,已是面目全非。
董瓷的父母不知道,没人敢让他们知道。
陈奇不知道,他在家里吃人,烤熟的一个人,正面和背面都很熟的一个男人,全身熟透,滴着油,火很旺,肉很香。心情很好,打董瓷的电话想问她明天要不要去玫瑰园看玫瑰,没人接,是和他未来的老公做爱吗?想到这里,陈奇一阵嫉妒,割了男人胳膊上一块肉,狠狠的嚼,这次意外的噎住了,眼泪掉下来。
“我怎么在这里?”董瓷的魂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肉身:头上包着纱布,黑眼珠凸出,嘴角僵硬。罗南憔悴的脸紧紧的贴着董瓷的手背,这时门开了,医生拿着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对罗南道,“你是家属吧,记得给病人每半个小时拿棉签擦擦眼眶,病人不能眨眼睛,眼眶很快就会干。晚上需要请个特护。”
“医生,她到底有没有可能活下来。”罗南一夜未睡,声音哑,低低的。
“等吧,不排除奇迹发生的可能。我们靠输液给她维持一段时间。”医生拍了拍罗南的肩膀,“但愿她能醒来,每天多和她说说话.”
病房剩下罗南和那个曾经活泼的像个兔子的董瓷。
小心的拿棉签蘸了玻璃瓶中的液体,擦拭董瓷鼓出来的眼球,人工眼泪顿时充满了董瓷的眼眶,顺眼眶流出。
“我才是该死的人,我为什么不来接你.”罗南眼泪掉下,透明略带咸味,为自己爱的人流下的眼泪很珍贵,可惜是徒劳,欢爱逝去,只剩一寸相思一寸灰。
斜阳黄昏,天渐黑,窗外秋风卷起枯叶。魂已飘出去,与枯萎的叶子一起,随风逝去。
“现在我要走了,我知道你一个人睡在这里一定不习惯..”罗南的眼泪一滴滴滑落,看着一动不动的董瓷,“你知道吗,离开你,我会睡不着.我很想你回家,你听到了吗?”
没有任何反应。
植物人就是像植物一样的人,和植物说话是没有丝毫反应的,所以叫植物人。
护士走过来,“罗先生你回吧,我会照顾她。”
“我明天下午会过来,辛苦你了。”
罗南红着眼睛依依不舍放开董瓷的手,毫无温度的手被握得已经温暖,放开,瞬间变凉。
董瓷飘到上次烧香的寺庙,方丈在门口招手。
“我死了吗?你能看见我吗?”董瓷大喊,“你告诉我我要去哪里。”
方丈双手合十,“前生故人赠我鞋一双,今世贫僧指你路一条。”
“我不想就这样死。”董瓷呜咽。
“莫担心。你本不该绝。”方丈递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一路走好,大舍大得,小舍小得,不舍不得,别舍不得。阿弥陀佛。
”
方丈入寺,寺门关,董瓷入佛门无门。远处却来了两个朦胧的人影,头顶圆筒形的高帽。一个白得像白昼,一个黑得像黑夜。
“黑白无常?”董瓷抖抖的。
“冤魂,跟我们来.”白无常手拿铁链。
三个影子后还有一个小影子跟在董瓷身后,董瓷问白无常,“后面的家伙干什么跟着我?”
“他们应该是跟你前世有仇,想等你灵魂出窍后到地府找阎君求情让他们早日投胎,否则要做足七七四十九世的鬼才能为人。”白无常解释道,“至于有什么仇,我也不清楚,鬼海茫茫,这样类似的事太多了。”
“那么多死人,都要你们两个来抓魂,怎么忙的过来啊。”董瓷好奇的问,对跟在后面的四个影子已不在意,做人的时候都不怕,何况现在做了鬼。
白无常道,“也不是每次是我们去抓,有的自己能找到鬼门关的路,像撞死的那个醉酒司机和你的那个朋友,还有的恶人魂飞魄散了,也有些积善积德的好人死去后有瑞气上升就直接升天了,当差的负责抓鬼的鬼成千上万,何止我们。”
董瓷点点头,“我懂了,并不是每个死去的人都要入地府,也不是每次都由你们来勾魂对吧。”
“姑娘真是聪明,我们走吧。”白无常做了请的手势。
走到一个山洞般的入口,几个鬼鱼贯而入。董瓷脚踩在地上,粘粘乎乎的像走在沼泽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很黑,几乎没有一丝光线,只凭直觉往前走,黑白无常沉默起来。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阴阳两界,如此类似。
陈奇在等董瓷的电话,等不到。打过去,打不通。答应是要来找自己的,为什么失约。陈奇的心忽然痛的很厉害。
答应的事情不一定能做到,通常是这样。比如那人死了或变成植物人,植物人很快乐,不快乐的人都是记性太好、个性太认真的人。所以陈奇不快乐,得到了不快乐,得不到也不快乐,因为自己不想快乐,所以柴秀文的电话也打不通。
第二天到星辉旅行社一问才知道一个死了,另一个变成植物人。
晚上到医院,看到董瓷,无言。护士问,你是董小姐什么人,现在才来?
朋友。陈奇关好门出去。
孟婆在等候.
董瓷行礼。孟婆道,你不用喝,判官交代过了。
迈过奈何桥,无尽繁华。
判官道,“你阳寿未尽,择日返回阳间吧。”
董瓷跪下道,“阎君,我有一事相求,后面这三个女鬼和这个小鬼前世和我有仇,虽然我不知道什么仇,但是我想求你饶恕她们。”
黑白无常禀报,“阎君,现在地府往阳间的人太多,要等候些日子。”
阎君在桌上拿了跟红绳给董瓷,“系上吧,红绳变黑之时,你就到入口处排队还阳,至于那几个冤魂,判官会处理。”
董瓷四处游荡,看见一通道,上面写着六个字:“念前事,怯流光”,一个小鬼在门口歪歪的站着。
“是什么?”董瓷问道。
白无常道,“自己前世的地方。”
董瓷走到门口,原本站的歪歪的小鬼立刻站得笔直,“黑白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官大一级压死鬼。
念前世,怯流光,董瓷报上姓名生辰八字,小鬼带她进入一间阴冷的屋子,屋子中间一块巨大的红色石头。
渐渐的,石头显出董瓷的前世,蝗虫和惶恐的脸,流血的指甲,秋风茶楼的人声,掉在地上的馒头,尼玛霸道的笑容,紫檀木琵琶,衣冠不整枕边鸳鸯,离别时的泪如倾,剥皮的老鼠剥皮的人,错过的拥抱,后院的人肉,万鼠坑里的残骸.
董瓷落泪,原来我前世是这么命苦的一个人。委屈不自知。
尼玛?你在哪,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告诉你我是谁。
黑无常道,“我可以送你去,但是红绳变黑的时候必须回来,否则就还不了阳了。”
董瓷点头,“谢二位。”
白无常道,“第六百八十号房子里的一百一十六号门就是你的前世之路,从哪里去,记得从哪里回。”
董瓷道谢不已。
路口立着一个牌子:前世别离不知悲,今生沉吟各自知。
找自己前世要紧,各人自有各人的烦恼。
罗南看着躺在床上一点一点瘦下去的董瓷,胸口的肋骨渐渐显露出原来的形状,皮紧紧裹着骨,而眼睛分明显得更大。
“我不会放弃你。”罗南握着董瓷的手,“你要坚持,等你醒来,怎样都依着你行吗,你说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董瓷听不见。
陈奇总是选择很晚的时候来,发疯似的终于寻得了,却发现只剩一具躯体.坐到凌晨,临走时从不忘记吻董瓷冰冷干枯的嘴唇,虽然它曾经那么温暖滋润。陈奇在医院门口碰见过罗南,心照不宣。罗南知道他不是海明,参加柴文秀葬礼的时候罗南见过海明,这个傻傻的书呆子,已经悲伤到无以复加,不停的自责,自责,书也念不下去了,要供房子,不工作,谁供房子,以前有柴文秀,现在柴文秀死了。他很悲伤。
两个不同的男人,都希望董瓷能快点醒来,快点醒来拥有她的未来。
董瓷的头浮出水面时大呼救命。周围的宋朝群众在桥边袖手旁观,中午吃完饭有热闹看是最好不过的消遣。看来这是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见义勇为奖金在当时还未设立,许多人指指点点,“有个女子落水了。”
学会游泳是多么有必要。
还好是夏天,否则不淹死也冻死。
还好是条小河不是大海,否则不冻死也咸死。
扑腾了半天才发现河水浅的可怜,大概就是小马过河里的那条河,只要不是猫,都淹死未遂。
落汤鸡一样爬上岸,丝绸衣服弄湿很是性感,贴着玲珑有致的身体,象美人鱼。董瓷又热又饿,向附近看热闹的卖鸭梨小贩打听道,“大哥,请问秋风茶楼怎么走?”
小贩看着她,“你买个鸭梨我就告诉你。”
“你真势利.”董瓷说,“你先告诉我我就买你的鸭梨。”
“就在你旁边。”小贩道,“现在你可以买我的鸭梨了吧。”
“我身上没钱。“董瓷看着旁边的秋风茶楼,“你真好骗,我眼神真差。”
秋风茶楼,人声鼎沸。李秋风看见一个女子,貌美如花,全身湿透,在太阳下很耀眼。顿时走出来,“喝茶吗姑娘。”
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董瓷白皙的脖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董瓷甩了甩头上的水,然后模仿狗狗甩水的动作抖抖全身。
“我觉得你长的很像.”李秋风的心扯一扯。
“很像你死去的女儿是吧。”董瓷看着他,“很老土的搭讪,唉。我在你这里等个人,等他来了我就走。”
李秋风惊讶,然后一笑,“请进请进。”然后对着里面的跑堂喊,“小三,奉茶。”
坐等右等,尼玛怎么还不来,天快黑了。董瓷着急,他不来,连茶钱都没人付怎么办,趁李秋风不注意,一溜烟跑了。
卖鸭梨的小贩仍然在卖鸭梨,世道在变,卖鸭梨的不变。
“你知道尼府在哪里吗,这次我一定买你的梨。”董瓷诚恳道。
小贩没理她的问话,看着前面奔跑的人群,收起摊子就跑。
董瓷气喘吁吁的跟在他后面道,“大哥,你跑什么?”
“官差来了。这里不允许摆摊,我不跑干什么?”小贩停下脚步,“尼府就在前面,我正好要去那里摆摊,一起吧,看你也生的伶俐。”
“哦是吗?”董瓷对自己的容貌向来沾沾自喜。
女人就是这样,因为别人一句无心的称赞而忘记本来存在的烦恼与危机。
跟着小贩走,小贩是山东人氏,董瓷恭维道,山东是出美男的地方啊。
小贩一边走,一边道,“算你有眼光。”
尼府到了,很气派,老远就看见门口两个汉白玉大狮子张牙舞爪,还挂了很多红色的灯笼,董瓷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呢。”
山东鸭梨英俊小贩道,“你帮我看一下摊子,我去方便一下。”
尼玛喝了口茶,对床上的阳珍道,“你歇着吧,我逛逛花街去。”
“老爷,我就是一天身体不适,你就要去逛花街.害人家又要独守空房。”阳珍埋怨道。
“男人憋着会得病的。”尼玛捏了捏她的大腿,“身体不适就应该在家好好养着。”
董瓷吃完鸭梨,左顾右盼,门开了。
尼玛出现。
这女子仿佛哪里见过。楚楚动人的眼神让人顿生怜惜之意。
“请老爷收留。”董瓷下跪。
董瓷进了尼府。换了红色肚兜披上红绸外衣,头上插两朵花,简直貌若天人。
董瓷抱着尼玛,“你怎么会叫我来?”
“你很奇怪,说话和说话的声音。身体和身体的味道。”尼玛脱光光,象厚厚的棉被一样压在董瓷身上,很舒服,彼此。
董瓷被吻着,“老爷,我要名分。我不要当丫鬟。”
“你让老爷高兴,什么都给你。”尼玛着魔似的抽动。
董瓷喊着,快,快,快。
不是叫老爷的动作快,是抓紧时间改变自己的前世,红绳变黑就必须回去了。
第二天尼府加了个四太太,张灯结彩。阳珍三人看的眼红,酒席是流水席,镇上的人想吃就吃,白天吃到晚上。
红绳系在手腕上,安全的红色。董瓷笑得花枝乱颤。
尼玛看着董瓷,“你还想要什么?”
董瓷一脸红润,指了指阳珍的头,“我要那簪子,漂亮。”
“你就依了她吧。”尼玛对阳珍道。
阳珍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笑脸浮现,“原来四太太喜欢这个,拿去,姐姐那还有不少,都拿去。”
董瓷拿着簪子细细看着,就是这根簪子曾经划破自己的脸。现在不会了。
靖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肚子里的小朋友用力踢着,一阵幸福的轻微的痛。
莒菊仙习惯了,年老色衰,见惯不惯,喜怒哀乐已经不再挂在脸上,这样的女人,才是真的老了。董瓷想着。
尼玛瘦了,被折腾的。夜夜耕耘后还要陪董瓷聊天,讲些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或者听董瓷说些自己根本听不懂的事情,比如将来怎样怎样,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打鼾,即使打鼾,董瓷问,老爷,我说到哪里了?尼玛迷糊中答道,讲到你当什么导游的时候了。董瓷依偎在尼玛怀里,老爷,休息时间到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一人得宠,三人冷落,自然心不甘,情不愿。董瓷明白,便又在枕畔问尼玛,“老爷,她们三个嫉妒我怎么办?”
“随你怎么办?”尼玛只求能好好睡到天亮。
靖姬是个威胁,是的。
董瓷走出尼府的时候,卖鸭梨小贩简直晕倒,一筐子的鸭梨洒了一地,这是谁,珠光宝气,艳丽无比。
“你给我去买个东西。”董瓷丢下一张银票一张纸条,“剩下的给你妈买衣服穿,不用找了。”
鸭梨小贩瞠目结舌,“是是是。”
董瓷喜欢吃榴莲,榴莲榴莲,流连流连。
东西是给靖姬准备的,中午时分,董瓷亲自从厨房端出来,“二太太,这是我亲自为你熬的。”
靖姬看着尼玛。
“怎么,怕是毒药?”董瓷看着尼玛,自己喝了一口。
靖姬抖抖的喝下,还好不是毒药,她没有死。
一天后,靖姬肚子里的胎儿死了,此时有胳膊有腿。彼时化为一滩血水,是谁刺破你的子宫,鲜血涌出那一刻一定很痛吧,为什么血会流淌不止,无论如何都无法制止住, 伴着今夜清冷的月光,让我最后为你唱一首温柔的慈悲......
董瓷霸占着尼玛,“我不许,不许你是其他人的,你自己说的,我怎样都可以。”
“小孩.”尼玛叹息道。
“小孩我可以给你生。”
尼玛想,也是。
“现在生,来不来?”
“讨厌。”董瓷的嘴被尼玛堵住了,呼吸的间隙模糊道,“生小孩不是放在这里.”
三更十分,有人敲门,董瓷开门看。是靖姬,裹着红色的衣服,那种红,比舌头还红。她是用腿敲门,身体高挂,双手自然下垂,眼睛下翻,只有眼白。表情是心寒的麻木。
靖姬头发长,长到可以绞死自己。即使她是自杀,董瓷仍心有余悸。
女人会忍不住去想自己喜欢的人,想着想着会忍不住去见自己喜欢的人,见着见着会忍
不住让他进入到身体里面去。所以,在她忍不住的时候跟踪她,多跟踪几次,自然看出端倪。靖姬喜欢的,是镇上开染坊的一个瘦弱干瘪的男人,眼睛深深的陷下去,睫毛分明很长。靖姬经常送布料去染,靖姬喜欢苹果绿和葡萄紫,这两种颜色的布料挑人,偏偏靖姬穿这两种颜色好看,如果靖姬不在尼府,就在染坊。如果不在染坊就在去染坊的路上。丫鬟小燕对董瓷信任好感,所有事实和盘托出。
在自己下人面前,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董瓷想。
二人进了客栈,是一楼,窗后尽是杂草。董瓷手拿着两把带绿叶的大树枝,头上戴树枝编成的帽子,想,这才是植物人。
毒辣的太阳当头照,还好有树枝遮挡。董瓷看着自己的装束,象一只得意的蜥蜴。
透过客栈窗户缝隙看得一清二楚,想着:还是从男人这下手较妥。
等了许久,换来换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姿势都看腻了。董瓷今天特意起早跟踪,中午在秋风茶楼胡乱买了点心,董瓷有个坏习惯,吃饱后必想睡觉。现在看着二人重复着活塞式运动,董瓷的眼皮渐渐搭拉下来。睡了一小会。又听见里面道。
“完了没有,我很累”。靖姬连叫床的力气都无。
“着什么急,太阳还没下山呢。”男人道。
再美再舒服的事,超过一定限度总是让人无法忍受。比如饿了吃饭,吃多必然撑死。比如渴了喝水,喝多必然淹死,比如困了睡觉,睡多必然头发晕嘴发甜,比如和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做多了皮会磨破。
那男人道,“不给你几分颜色看看你不知道我是开染房的”。
终于结束了。做的人也累,看的人也累。
靖姬穿好衣服匆忙走后,董瓷推门而入,那男人看着董瓷,“你是谁?”
董瓷撒了一床的银票,“下午来尼府你自己去说,有的活,倘若我说,钱和命你都没有了.”
“你到底是谁?”男人没有穿裤子。
“我是谁不重要,下午我在尼府等你,你想清楚一点”。董瓷拿眼睛瞟了瞟靖姬情夫的来不及缩小的膨胀,心想,人不可貌相。
染坊男人见了尼玛,看他的脸色由红到白,由白到紫。尼玛这才知道死去的那个小孩不是他的。
靖姬知道活不过晚上,自尽。选也选在董瓷门口自尽。
莒菊仙阳珍听到董瓷尖叫,穿好衣服匆匆赶来,见到靖姬森森尸体时噤若寒蝉,尼玛走过来,叫几个家丁把靖姬埋了,关切对董瓷道,吓到你了吧,去我屋里睡吧。
董瓷看了阳珍一眼。
阳珍打了个冷战,夏天,晚上,萤火虫,月光,死尸,红衣,一切都是让人昏昏欲睡的绝望气息。
董瓷不会对其他两人下手,杀一只鸡给猴子看足够了,不用杀猴子。两只聪明的猴子第二天失踪了,带走一大笔财产。
老爷,你现在是我的了。
女人喜欢被一个人占有,也喜欢占有一个人。
尼玛对董瓷愈加溺爱,董瓷不但不怕后院那些人,还提供了很多好的方法。比如干净的内脏塞到腹腔里再塞入冰块既新鲜又方便,比如可以把手指埋入盐堆再用硫磺熏一熏好看又美味,比如在烧制腊肉的时候刷上一层蜂蜜吃的时候有些甜味,比如尸油凝固后涂在脸上能让皮肤光洁送给官太太是不二之选.
你真是我的宝贝。尼玛抱着董瓷,“真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办?”
“我死后,你要把我做成腊肉,全部吃掉。”董瓷看手上的红绳,颜色开始变化,深到发黑“来世你还认识我吗?老爷。”
“傻瓜,你怎么会死呢?不准你死,你要陪着老爷享受好日子。”尼玛看着董瓷的身体,上下其手。
董瓷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情欲的热气。
原来我这么爱你。
尼玛睡了,睡的香甜。董瓷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他的鼻子,“我要走了。老爷。”
早晨,董瓷的尸体浮上来。脸是朝下的,几只水蜘蛛跳在董瓷背上,尼玛不相信,这条河这么浅,董瓷怎么可能死去。尼玛啃着董瓷尸体做的人肉腊肉,一口一口。她没有死,她肯定变成一条鱼。
尼玛重新找了几个小妾。但她们不是董瓷。
尼玛经常在门口发呆。以为董瓷会回来。
尼玛回**了,没有带任何人回去。
那条河这么浅,董瓷怎么可能死去。很多事情不可能,却发生了。很多顺理成章的可能,因为老天的捉弄变成了不可能,所以我们有烦恼。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董瓷对等待在地府门口的黑白无常道,带我回去吧,我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