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伫立在老树下，极目远野，静静地品味着淳香的秋韵。
忽然，“咝——”地一声轻响，划破周围的寂静，视野内，一片叶子脱离了树枝，摇曳着，像一只舞蝶，旋转着飘落下来，落到地上，一声不响，安静极了，仿佛飘泊一生的游子，暮年回归故里。我拨开周围的荒草，拾起那片叶子，哦，整片叶子颜色金黄，叶脉网络清晰，纵横交错，如一张历尽沧桑、刻满皱纹的老人面，叶面虽有几处班点，却仍掩不住它那油亮的光泽和沉淀下来生机。
一片叶子，寻常极了，每天不知要看过多少次，而这一次，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是凄凉，抑或是悲哀？一时很难说清楚。再抬头看看树上的叶子，如这片的也已不少了。我蓦然感到，如果一阵风吹来，不知还有多少片叶子要飘落下来。想到“秋风扫落叶”一句，一阵冰冷的感觉袭上心头，难道这就是淘汰吗？我感受到了自然法则的无情。
就在这时，又是有叶子落下来了。
一片……两片……三片……
摇曳着身形，轻弄着舞姿，宛如出席一场盛大的舞会，全无我心中的惋叹和凄凉。有的挂在树枝或别的叶片上，稍作短暂的停留，像是在告别，而后又萧萧洒洒地落向地面，随后，又是一样的安静……
我眼睛盯着落下来的片片叶子，凝神思索，回忆着叶子自从发出嫩芽到落下来这一生的历程，突然，脑海里奇念一闪：它们没有哀伤、没有悲叹，没有一点诀别的遗憾，难道那每片叶子都是一位悟透世间生死的觉者吗？不，不是的，它们毫无觉者那种与世无牵的冷漠，那坦然、自豪的神情，分明是告诉送别者：他们曾经拥有丰华正茂，曾经拥有过绿意葱茏，拥有过阳光明媚，拥有过春和夏的生命。
是啊，它们是不该悲哀的，它们曾经有过蓬勃的生命，它们曾在风里、雨里、阳光里沐浴、洗礼，它们曾陪伴着花与果笑傲蓝天白云，走过快乐的生命里程，它们已把生命的能量，输送给果实，完成了生命的再生和转化，它们懂得落叶归根，那是对大地的一片深情。
落叶盘旋，思绪也随着片片叶子洒落在老树的脚下，渐渐地凝成了深沉而厚重的沉淀。
遥望远处火红的晚霞底下，孩子们在玩耍，年轻的伴侣携手并肩，老人们互相扶将，缓缓而行。我忽然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是在诠释着一个哲理：
——人生如叶，叶如人生。
※作者：古月一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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