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暴雨初霁的下午,天气很热,太阳从乌黑的云层里钻出来,露出一张桃红似的笑脸,觑视着这座刚被雨水清洗过的城市。空气清新多了,却没有一丝风。街面上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涌出许多行人,忙忙碌碌的,只顾着赶自己的路。
我从超市出来,急着朝家里赶。刚走到交叉路口时,不想意外地碰到了你。初见你的一刹那,我不由得吃了一惊,昔日有着姣好面容的你,不知为何会变得如此憔悴和苍老,那对曾让我为之动情、会说话的眼睛,不仅充满了血丝,而且黯然失色,好无生气,给人一种凝重、呆滞的感觉。这还是从前的你么?
在一家小小冷饮店,你要了两碟冰淇淋,我们相视而坐。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你突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问我过得好不好。我笑了一下,没有马上作答,我怕我的话对你造成伤害。直到你问我“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才用一种特别的眼神审视你,认认真真地去读你。
其实,你说给的故事,我早已从你女友王小姐那儿听到过,但这已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已经知道你与丈夫之间已没有共同语言,你们毕竟是经人介绍才认识的啊,没有感情基础,缺少了解,在一阵狂恋之后便草草结了婚。婚后,你从他嘴里得知他是个离过婚的人,你当时气昏了头,但又不得不去爱他,因为,你早已身怀六甲。于是,你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想以此来唤取他对你的真爱。可慢慢地你觉得自己错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对感情是看得很淡的,他容易得到,也容易放弃。对你厌倦之后,他开始在外面粘花惹草,他开始拿你挣的钱作赌注,醉生梦死在“方城”桌上。作为妻子,你不想家丑外扬,所以,你曾多次规劝他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但早已误入歧途的他,只把你的话当作耳边风,他不仅通宵达旦地赌,而且输了钱回家就拿你出气,不是打就是骂。一年之后,你彻底绝望,终于提出与他分手。他倒很慷慨,只要走儿子,却把房子留给了你。
你说你现在虽然是自由自在一个人,但活得很累,精神上所受的打击,使你学会了抽烟、喝酒,整晚沉湎于交际场所,在光怪陆离的歌舞厅排泄自己心中的愤懑,以此来解脱自己空虚的心灵。
我真想对你说一声:“你何苦呢?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有风也有雨,有阴也有晴,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但到了嘴边的话,我却咽了下去,因为我想起你曾对我的无情,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便不由得要恨你、怨你。但不知怎的,当看到你现在那副颓丧的样子时,我又生出无限同情和怜悯来。
我们静静地对视了一下,你再一次问我现在过得怎样。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你听后很是羡慕,向我提出那天有时间,特意邀请我们全家聚一聚。说完,你突然点燃一支烟,带着一种艳羡的目光瞥了我一眼,接着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我问你笑什么?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你竟然把剩下的半截烟摁在烟灰缸里,爬在桌子边上放声呜咽起来。我不明白,是不是我刚才的一番话刺痛了你,为什么会如此伤心痛哭?我看着你捂着脸不停抽搭的样子,竟不知如何去劝慰你。也许你很羡慕我这个家,也许你后悔过去曾做的错误选择。但不管怎样,我依然把你当作朋友,希望你忘掉过去的一切,面对现实,重新振作起来,因为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只要你的心不死,只要生存的希望还在,只要你放弃陈腐的观念乐于去追求,去寻找,你一定会拥有属于你明天的幸福。
你伤心地哭泣完了之后,猛然抬起头来,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笑了笑,然后动情地对我说:“我是太激动了,这么多年没和你见面,还真想你。听说你比我过得好,我替你高兴。”你说着,竟情不自禁地流出泪来。“人是个怪物,为什么当初该珍惜的不去珍惜,一旦失去之后又觉得它的宝贵。”你又接着说。“我也希望你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善待嫂子,有机会我一定要看看她。”我说,到时会有机会的,目前最要紧的是你要找一个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一天天会老的,到时有个病痛什么的,身边需要一个人照顾,少时夫妻老来伴啊!(作者:放牧草原)
说完之后,我看时间不早了,提出要走,你说能不能陪你一起吃顿晚饭。我笑了笑,说妻子还在家里等我呢。当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时,你突然说要和我握个手。我把手伸向你,你紧紧地攥着,久久不忍放下,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我在心里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们之间的恋情毕竟已成为一段往事,但我会时时为你祈祷,愿上苍赐福于你,早日找到一个相知相爱的如意郎君!
失去了恋情,但收藏一份真挚的友情,也不失为人生中之美事。(作者自评)
(作者:放牧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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