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还没亮,我便给儿子准备好了早饭。轻轻来到他的房间,把灯打开,准备唤他起床。但看儿子睡得正香甜,便不忍将他立刻唤醒。坐在床边,将儿子仔细打量。儿子的小脸圆圆的,红红的,长长的眼睫毛,在灯光的刺激下,微微的抖动着,很是可爱。于是,我忍不住俯身去亲儿子的脸。儿子被我亲醒了,就势搂住我的脖子,也亲了我几下。我说“宝贝,该起床了。”儿子笑笑说“妈妈,不要再叫我宝贝了,我长大了,以后就只叫我儿子吧。”我笑说:“宝贝啊,不管你多大,你都是妈妈的宝贝,你是妈妈永远的宝贝。”
还在初为人妇时,便预感自己一定会有个儿子,老公在家是三代单传的独苗,所以,我们两家,从上至下,都很关注我们的结晶。那时自己大腹便便的,很是不方便自己洗脚,只好每晚都请老公帮忙。每次老公为我洗脚时都会说:“老婆啊!不知道你会不会生个儿子?”我很是自信的告诉他:“放心吧老公,一定是儿子。”婆婆和我的母亲却不这么乐观,她们根据以往的经验,一口咬定我怀的是女儿。就连几次做超声波的结果都是女儿,唯独我和我的老公,是那么的坚信,我们有的一定是个儿子。当儿子呱呱坠地时,母亲与婆婆乐不可支,喜极而泣,而老公则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那七斤八两的胖小子,我们激动得一夜没睡。
儿子打小长得就漂亮,人见人爱。而且很乖,很少哭闹。以至雇来照看他的两个人,在结束照看时想的都受不了,一次次的去幼儿园看他。父母家离的远,而且,身体都不好,所以,孩子一直在我们身边。
老公的工作很不稳定,任职期满,就必得去外地工作。第一次调离时,我儿子只有三岁。记得老公第一天去外地上班,我抱着年幼的儿子在巷口送老公,在老公的一步三回头中与老公依依惜别,那天,儿子出奇的安静,默默的让爸爸亲来亲去。回家后,依然是默不做声,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把头垂得很低很低。我理了理自己的情绪,走过去轻轻将儿子抱起,忽然发现,儿子的小脸已被泪水挂满,我诧异,问儿子怎么了,儿子这才哭出声来,大叫着“妈妈,我不想让爸爸走。我想爸爸!”儿子,我小小的儿子,在那时,就已经懂得用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用自己的方式为大人分忧了。
儿子五岁时,与邻居家的孩子玩踢球,不小心将自己的脚趾甲踢掉了。我又心疼又着急,抱起儿子便冲向医院,打完针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晚,而且下起了大雨,我背着儿子,打着伞,拿着药,一步步艰难的行走在雨里,想起一个人带孩子的艰辛,又想到儿子的伤痛,不禁哭出声来。儿子,我那懂事的儿子,在那一刻,居然不顾自己十指连心的疼痛,用小手为我拭去泪水,并奶声奶气的安慰我说他不疼,要我也不哭。就是在那一刻,儿子让我感到了震撼,我告诫自己,不要再自怨自艾,要做个坚强的母亲。
在儿子上小学时,我们终于得以一家团圆。可是,相聚的喜悦还刚刚充盈在心头,家里便又发生了一件难受的事。那时已是年末,单位里组织体检,体检时,我的肝脏忽然发现了一个瘤。当时医院条件有限,医生不能确诊,建议我去另一家医院复检。于是,我与老公在第二天带着结果去了中心医院,由于我前一天体检吃的钡餐,不能做ct检查,我们只好请医院的肝内科主任就彩超结果先做以初步诊断。我记得那主任是个女的,带着眼镜,很权威的样子。她看了结果后,表情凝重的告诉老公,癌的可能性是99%,只有1%的希望是血管瘤,要我们五天后再去做扫描。并尽早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家的,只记得一路上,脑子里想的全是我的儿子,我的亲人。我知道,我的父母亲离开我固然会伤心,可他们毕竟还有我的哥哥姐姐在照顾,我的老公离开我也会伤心,但是,以他的条件,再找一个爱人易如反掌,我对他们来讲,只不过是一段记忆罢了。但是我的儿子,我那刚刚读小学的儿子,他只有我这一个母亲,他还那么的小,那么地依赖他的母亲。要我离他而去,我如何会舍得。想到孩子今后会在没有母亲的照料下去面对人生,我心如刀绞。晚上,无论老公如何劝慰,我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盘算着该为我的亲人留下点什么,为我那可怜的儿子留下点什么。接连几个晚上,我都无法入睡,一次次来到儿子的房间,在月光下端详儿子睡着时那可爱的模样,摸着儿子的小脚,对着儿子的小脸,我亲了又亲,抱了有抱,泪水也一次次的滑落。(作者:世容)
在单位,在两家人面前,我绝口不提我的病,但是暗地里,我却给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我偷偷买了两瓶安定,准备一旦确诊,一旦病入膏肓,就了结自己的生命。生活中,看了太多关于生命的悲剧,我不想让老公为我倾家荡产,做无谓的牺牲。五天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讲,不亚于五年,老公也折磨得心力憔悴,他已经再也找不出安慰的语言了,只是看着我暗自垂泪。
在第五天早晨,也就是去医院确诊的早晨,我把儿子抱在怀里,用最平和的语调对儿子说:“宝贝,也许妈妈有一天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妈妈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做个好孩子,做个真正的男子汉,好吗?”儿子好像明白了什么,抱着我哭道:“妈妈,求求你,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我好吗?求求你。”我强忍住泪水,对儿子笑笑:“妈妈不走,妈妈只觉得你长大了,对你提个要求。”儿子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去了医院,做了ct扫描,又作了一遍加强扫描,当医生告诉我们,没事了,只是一个血管瘤时,我与老公紧紧地拥在了一起,仿佛自己已经去了一次鬼门关,转了一个圈又回来了。自那以后,我比以往更加珍惜生命,更加珍惜家人。
儿子没有辜负我们对他的希望,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深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在他小学毕业时,他的老师带着记者来到了我家,请我们谈谈这些年来对他的培养历程,讲到最后,老师问我对儿子最大的希望。对着摄像机,我缓缓道出了我对儿子的希望,那就是:希望我的儿子能够健康,平安,快乐,做一个对社会有用,被社会承认的人。
如今,我的儿子已经是一个中学生了,长得英俊,帅气而且很阳光。每天晚上,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我都会去学校接儿子下自习,看儿子与同学有说有笑的出来,然后再挽着我的胳膊,与我一起回家。每天早上,儿子上学时都会说:妈妈,不要再送我。我说,好,妈妈看着你下楼。在儿子下楼后,每次向我挥手的瞬间,都要给他的妈妈一个甜蜜的飞吻,那一刻,我的心里满含着幸福。
儿子,我的宝贝儿子,妈妈默默地祝福你,祝早日成为一个真正的雄鹰,翱翔在那广阔的天空里,无论你飞得多远,多高,你都是我永远的宝贝,永远的骄傲。
(作者: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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