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根硕大的翎茎折断了,鸟跌倒在一个树枝上,梳理自己的羽毛。
童年心中的太阳一度“失踪”,久经寻找,发现隐藏在一个枯死的麦穗里,小麦的芒很长,麦芒里有一个干瘪的太阳。
那无尘之笔画不出太阳运动的轨迹,鸟开始在无尘之尘中喘息、咳血,鲜红的血,证明他无处可飞。
青年的他,拄起拐杖,到处寻找阳光,那灰暗的脸色,印证着太阳黯然无光。
起风了,树枝摇摇晃晃,他困乏无力,欲飞无翅,用爪子紧紧抓住唯一可以寄身的树枝,在那里随风摇荡,太阳也左右摇摆,看似欲坠。
2
太阳的黯然,曾使他沸腾的热血凝固,对太阳寄托的希望化作片片乌云,阵阵苦雨。面对道路,他不知道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十字路口的方向,更使他茫然无措,对两条路的前途的差别一片空白,很难下定决心,是继续寻找太阳,拨开乌云来一次悲壮的毁灭;还是在雨打芭蕉的夜里划桌上的九根火柴而悄无声息的匿迹?
3
对于旅人,无路可走最为悲哀。
对于飞鸟,鸟笼便是最大的障碍。
抬头看天,天低云暗,分明白昼,却分不清景物,苦闷的氤氲笼罩着他的整个心空,沙哑的鸟鸣送来一阵阵腥味,一杯杯苦酒便是慰籍心灵的唯一。他跌跌撞撞地醉倒在雨中花园,看花非花,看彩无色。一种巨大的声音冲毁他所有的堡垒,轰然坍塌,须臾成废墟。与风互酌,与雨对饮,醉倒的是那无奈而沉重的心灵,化不开的仍是太阳的无光。无法赶走太阳旁边的阴翳,却也无法走出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栅栏。即使门扉洞开,也无力走出那道栅栏。
太阳无光。
信仰流失。
苦闷窒息了血性的苏醒。
4
风雨打倒了所有的庄稼,只有太阳才能拯救这些可怜的庄稼。
太阳无光,自己就会把自己给打倒。
太阳未落,拯救仍有最后的希望。
看山非山,看水非水,这不算化境。经过风雨的洗礼,被扭曲的一切又恢复了原状。模糊的又复现了。天幕渐渐升高,乌云变稀变薄,一小片蔚蓝使他的心萌动了春意。接着春天便到来了。绿色再次跃入眼帘。
“多蓝的天啊!”他终于喊起来了。蓝色渐渐扩大,盖住了所有的色彩,蓝色战胜了所有的颜色。信仰便也战胜了失落。
5
慢慢在风雨中直起了腰身的庄稼们,向太阳作了深深的一揖。未经风雨的庄稼是脆弱的,经风打雨摧后又站立起来的庄稼们是伟大而坚强的。小鸟这时已经长出了新翎,正振翮而飞,飞向那澄明的蓝色,去拥抱火红的太阳。
(作者: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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