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打开手机,一条短信扑面而来:“人生是一道风景,快乐是一种心境,春看桃,夏观李,冬赏梅,愿幸福快乐伴随你;月圆是诗,月缺是画,日上灿烂,日落浪漫,在这特别的日子里送去无尽的思念!”这是来自于桃的祝福,发出时间是一月十八日二十一点三十八分。
别人眼中也许普通至极的一条短信,于我们却有着怎样深的含义!
一九九七年一月十七日,是梅走的日子。那天,在白雪皑皑的息园,我们送别了青梅竹马、挚爱一生的朋友,而斯时,桃远在东瀛,竟不知情。关于梅的病情,梅不许我透露一个字给桃,她们之间的通信与贺卡,因了梅善意的谎言,充满了快乐与温馨。在梅弥留之际,却不曾给桃留下只言片语,只在我将那一张新年贺卡交到梅手里时,病骨支离的梅反复看着贺卡上桃飘逸的字迹,掩面哭泣。
曾千百次的自责,不应该替梅隐瞒,如果在病中得到桃的关心和慰藉,即使对病情无补,也应是种安慰。但对于梅恳切的嘱咐,我又不能够违背。她苦口婆心的劝说言犹在耳:“告诉她结果是一样的,徒增她的担心和惦记,她一个人在外,有着我们难以想像的艰辛,而她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何苦!哪怕她一个人因不知真相而能快乐一天,就让她快乐吧。只是苦了你。”
苦了我,是我的荣幸;为了你,做什么我也愿意!可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除了哭泣!
那一年的年末,在又一个新年将至的前夕,我终于用长达十页的信纸将真相告诉了桃,桃没有怪我,只字未提。只在回信中嘱我替她在梅的案前献上一束白花。
直到一九九九年回国,我与怀有六个月身孕的桃在故乡的土地上重逢,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所有的话题,除了梅,还是梅!同年末,桃只身去了深圳,转年接走了寄养在父母手中的幼子及双亲。并通过六年打拼,开辟了自己的新天地。梅曾说过,我们中,最有出息的一定是桃,果然!
远在南国的桃,每到节日或梅的祭日,都会发来祝福的短信,紧张的工作、沉重的生活压力,从未让她忘却友谊。只是,她总会在梅祭日的第二天才发来短信,内容也绝不言及梅的事,只是将这份深情藏在字里行间。我明白,她和梅是一样的,希望我快乐。梅在走的时候说过:要健康、快乐地活下去,我也答应过她,并和桃相约,一定快快乐乐地生活,替梅活出她的那一份。
每年的一月,于我都是心情最灰暗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伤痛慢慢褪去,但一缕忧伤总是挥之不去,我知道,那是“暗香浮动”的缘故。忘却也许容易做到,就像前两天,虽然因休假时间宽松,但特别安排得满满的,就是想让自己没有静下来的时间,不去想念、不去伤感。努力努力,再努力,还是要失败,不写点什么,不知该如何排遣这份悲哀和无奈!于是
我知道,只要还有这一份刻意的存在,就说明我的心还和从前一样。也许潜意识里,我宁愿这样的思念与痛苦吧。但想到这是梅不愿看到的,我还会努力去把她忘却吧,就像桃在短信中嘱咐的那样。
桃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她知道,在这样的时刻,我一定是这样的心情,而之后的我一定会做冷静的思考,思考之后再发这样的短信给我,我不会再哀伤,会因为这份友谊而快乐起来。其实,这样做的同时,恰恰也说明,她心中无法排释怀的这一份深情!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是朋友之间难得的默契,梅不是也为了桃的快乐,把伤心痛苦留给自己了吗?与她们相比,我太感性,也太自私,真的不具备她们的大智慧,但我会努力赶上她们的。
“天心月圆,相思同路。”这是我给桃回的短信。我知道,在同一片星空下,桃、李、梅三姐妹虽然身在三地,但心同一体。生命中有此等生死与共的朋友,除了感谢,我真的不知该对上天说些什么。
『作者:桃红柳绿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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