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面的春风逐渐有了温度,气温连续几天的新高告诉人们,春天只剩个小尾巴了。都说冬去春来,可如今春也要去了,他却始终没有来。
他,面容消瘦,显得苍白,身上一件宽大的蓝布棉袄,被岁月撕扯的早已破烂不堪。袖口和衣襟处几缕搭拉着的棉絮随着他的移动,不和谐的摇摆着。他的脚上总趿拉着一双极大极不合脚的鞋子,有时是旧运动鞋,有时则是脏兮兮的皮鞋。
他是一个流浪汉,有智障,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弱智。通往学校的街道边上有个垃圾池,他便在那里安了家,全部家当也就是一个碗、一双筷子。他平时最主要的事情,就在垃圾池里找寻一些尚可果腹的食物,烂菜根、烂苹果之类的,若能找到别人扔的残羹剩饭,那对他而言,就算得上人间美味了。我无意中见过一次,那天早上天已经有些冷了,许多孩子路过这里前往学校,有的孩子就把自己吃不完的早饭扔给他,他会迅速移动身体,向食物猛冲,那动作就像一只蓄力待发的雄鹰,不过,他的眼神中多了即使是最凶猛的雄鹰也没有的兴奋与快乐!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食物更具诱惑力的了。
闲来无事,他也会在街上溜达溜达,一手拿着碗筷,一手提着裤子,那双极大的鞋子总是踢踏着,拖出长而沉闷的尾音。他的目光显得呆滞,不过,他很喜欢笑,嘴角微微上扬,傻傻的笑着。
他的溜达其实并不远,以垃圾池为中心,活动范围最多不过方圆500米。我在学校大门口见过他几次,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一群聒噪的小鸟;我总疑心这些孩子会借此讥笑他,虽然他个子挺高,年龄不小,可心理年龄却远不如这些孩子。但后来,我发现我的疑心是多余的,因为围着他的孩子没有先前那么聒噪了,竟有一个孩子捡了一些宣传单送给他,最上面的一张,上面画着绿水青山,依山傍水的是一排排的漂亮的建筑,看起来清新、优雅。他拿着宣传单坐在大树下,蜷缩着双腿,双手在图片上不停地摩挲着,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嘴角处还挂着浅浅的笑。看来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人皆有之,只是那拿倒了的图片让人不觉有些心酸!
后来,他的家当除了一个碗,一双筷子,便多了那几张宣传单。但像他那样痴痴地站在路上看宣传单是相当危险的,尤其是早上的上班高峰期。那天一个骑摩托车上班的人,远远的就开始鸣笛,吆喝:“喂——喂——”但他却丝毫没有反应,为了躲避他,那人险些撞进垃圾池里。那个人非常生气,停下车来,大喝一声:“找死呀!”他却傻傻地回眸一笑,虽然这回眸一笑无法生出那百媚来,但这笑却是纯真的,无邪的,好似一阵微风从心头轻轻吹过……
天气越来越热了,往年,只要天一暖,他就会出现,而今年,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的踪迹,心中总有些担心。他是那样无助,那样孤独,像长在悬崖边上的小草,在风雨中飘摇,生命卑微,前路迷茫呀!
≤作者:纷飞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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