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计划的行程总是显得很仓促。而往往因为这种仓促和不确定,又让目的地充满了令人不曾防备的惊喜。
去同里是去了上海之后的决定。却也是让人收获最多,感触最大,又最令人怀念的一次行程。
早就听说江南水乡的秀美,到了上海,咫尺之间,哪有不去的道理?!去上海的第三天,恰逢周末,直奔万人体育场。那里有售去周边景点的票。大概是周末的缘故,大厅里人声鼎沸。人潮涌动,眼花缭乱。高音喇叭的喊声,让人昏聩。原来想躲到一个清净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放弃周庄等热点城市,选择了还算冷僻的一条线――同里,希望可以获得我们想要的宁静!
行业的高度发达让出游变的快速和方便。交钱,拿票,验票,上车。几分钟之后,我们就开始专心欣赏窗外的风景了。
不出半个小时,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渐渐褪却都市的雍容,呈现出乡村的特色。那些只曾在照片电视中看见过的傍水而居的建筑一改北方浓烈的红色以及都市繁华,亭亭袅袅的伫立在水边,任由水面上剪出倒影。江南就真的如人描述的像一幅淡抹的水墨画,白的墙,灰的瓦,配上灰而不暗的天空。苍翠间或点缀其间,宁静之中又生机盎然。清冷里的那一番温润之感,让人异常舒服。草原大漠为人徒增一份冲天豪气,江南却能让心缓缓温柔下来。不晓得,这一份温柔是否因为尺度的拿捏把握的恰到好处的缘故?就好像太过浓烈炙热的感情也会因为咄咄逼人而让人生畏退却。恰当的距离,彼此的空间。留一些进退余地,才换一份恒久的相守。看来人与自然,真的是有份相通可以借鉴。早一点来这里就好了。
额头轻抵窗弦,四月里的微凉丝丝缕缕地渗入肌肤。连内心里如蛛网密布的旧日伤感都仿佛退却了。只留下宁静中的空白等待,就让接下来的行程来填补吧。
不足一个小时的车程转眼就到了地处江苏吴江市的同里小镇。先过镇而不入,直接去了同里湖上的罗星洲。下车登船,转眼就到了岛上。岛不大,一半是观音寺,一半是水榭楼台模样的花园。环绕一周,也就是片刻的事情。放眼相望,岛上建筑,疏密有致;园中荷香四溢,水色悠然;明星林里,素蝶飞舞,芳草茵茵。四月天里,别有滋味。
出了罗星洲,坐上早已等候多时的电瓶车,就直奔同里镇内。一入镇,就感到古朴民风扑面而来。退思园、嘉荫堂、崇本堂、耕乐堂、南园茶社、清明街,都是镇内名胜。游客必去的几处。和游伴跟着导游走了一两处之后,两个人索性离队乱走起来。不带任何目的的行走,其实是最惬意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幽静的江南小镇。就象莽撞的进入时光隧道的两个陌生客,忽然走进了历史般在游走间,邂逅了一个又一个看似荒弃的景致。想看,又慌乱的怕惊扰了她的宁静。就只好远远的,安静的静立片刻,又安静的走开,寻访下一个风景。
听说同里的桥是出了名的。一是多。二是年代久远。三是各具特色。乡里还将桥与习俗结合。形成了“过三桥”的风俗。更让这桥因为故事,而焕发出生命的气息。
古镇似乎都少不了一条明清街。远在山西的平遥,以及上海城隍庙旁边的上海老街,都有这样一条相同的生意街。虽然都是老街,却各具特色。平遥的清明街游客如织,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店家精明强干,很有生意头脑。卖的货品也以当地特产为主。相比起来,上海老街卖古玩字画,又因坐落在繁华都市,高楼大厦之间,都市气息浓重,说是生意街,更名副其实一些。而同里的明清老街却格外安静。没有平常的吆喝声。不仅货物古雅质朴,就算是做生意的店家也是民风淳朴,一副腼腆的样子,不大会跟你乱要价,更不会为自己的货吹嘘什么。
我们在一处作珍珠饰物的店前停下来。看见店主在摊前独自穿着珠子。朋友拿起来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石缝里,店家安慰说没什么,尽然也不要赔,两个人不好意思,遂买了一些。却发现要价又极其便宜和实在。还有一个做烫画生意的店。主人现场作画,也不管来的人是看的还是买的,他还是自顾自的画着。有人问价了。如实报一个价,仍然在画着。客人讨价,主人却是一分不让。那份惬意和耿直不似在做生意,而是自娱自乐的生活了。一盏茶的功夫,画就完成了。颇令人赞叹。走出来,再回头看他,很年轻的样子,不知是不是从繁华中遁入这僻静的古镇中,求一份心灵的安宁与平静?!(作者:夜央止水)
走出画摊,转个弯,就看到了传说中的南园茶社。听说在当年五四时期,这里也曾有燃烧着革命的烈火。旧的门楣,旧的石阶,陈旧中透着一份原汁原味。说是连烧水的灶都是早先的老虎灶。想必那个旧旧的老茶壶里泡出的清茶,依然能回味出旧日的香气?可惜时间的关系,没能进去坐坐。仰头拍一个照片,留念。
才惦罢茶的滋味,就闻到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果然,顺着香气往前走,居然前面就是小吃街。同里的状元蹄、袜底酥是在来同里的路上就听说了的。状元蹄看着红彤彤的,好看。去买袜底酥,竟然才几毛钱一个,很是便宜。要了一些,咬一口,酥且有桂花的香。果然好味道。
下午再晚些,一天的热气散了,景点大致逛的差不多,心情也不似刚来时那么赶了。放慢了脚步沿着水边溜达。两边民居依水而立。经过一家时,门开着,探头往里看。很暗的屋子,一台极老式的洗衣机,一张很醒目的大方桌,一台极老式的收音机。一对有八九十岁年纪的老夫妇,静静的坐在屋子中央。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声成了唯一的声音。
那景象不是旧,分明是老式。就象是电影里面的慢镜头。视线相遇,白发苍苍,却没有沧桑之感。有的是走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宁静。他们是在这里,在极简的生活里,守了一生?!那个瞬间,我相信,时间可以停止。
收音机里那一段缭绕的戏声,让我跌入童年的梦,但是,这样的一对白发却安详宁静的老人却让我跌入了前生往世。那一种安详逼出我所有的向往。可惜我们已经过不了那种日子了。我们守不住岁月。也守不住内心的宁静。如此才明白,因为没有内心的这宁静,所以,才有了四月天里,这样的一次又一次的奔赴吧?!
告别同里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了。在镇里的时候听说,同里的晚上和早晨是最好的。夜里枕着河水的轻漾入眠,做一个江南的梦。清晨,踏着微风,走三桥。倚在桥头看从河道里面滑过的船,看岸上居民们平常的日子,画出我心中的淡淡四月天。
悄然遁入红尘之外,一时想忘却尘世的喧嚣,求得片刻心灵的安静,这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作者:夜央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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