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特别是“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和“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情境,不管是孤寂的淡淡忧伤,还是超脱的明快喜悦,总给人一种纯净的美感。然而我更喜欢雨中的思恋。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每当下雨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这首诗句以及相关的情境,还有“东风未放晓泥干,红药花开不耐寒。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更是让人无法割舍。
李商隐的《夜雨寄北》,我以为就是写给他远在长安的妻子的。不信你看,烛影摇红,温暖的灯光下,诗人已经从巴蜀归来,西窗外夜已经很深了,两人还有说不完的话。时间太长了,红烛的灯芯变长分岔,开始跳动,俩个人便一起拿着细巧的剪刀,剪掉烛花,继续互诉离情别绪和重逢的喜悦。“共”字在这里让人感觉到无限的浪漫温馨和悱恻缠绵。情往深时情不尽,爱至痴处爱不言,诗人明明是在思念远方的爱人,却一句思念的话也没有说,虽然没有说,可看着眼前“巴山夜雨涨秋池”,诗人想到的却是回到家里给妻子讲述这巴山夜雨时的情景。诗人看到的夜雨已不仅仅是属于大自然的、属于诗人自己的,更重要的还是属于妻子的、属于自己和妻子两个人的。单单是下一场雨诗人就能想到妻子,想到和妻子在一起的甜蜜,自己今日的孤寂凄楚实在是不算什么了。两人的感情由此可见一斑。这四句诗不加修饰明白如话,却又含蓄藏情千转柔肠,读来实在令人回味无穷感叹不已。
窦梁宾的《雨中赏牡丹》我以为也是一首雨中思恋之作。女诗人独自在园子里徘徊,看到“东风未放晓泥干”,联想到“红药花开不耐寒”,牡丹花马上就要凋谢,自己早就跟丈夫两个人约定了一起赏牡丹呢,可良人还没有回来。这个时候下起雨来了,女诗人心想:“良人要什么时候归来?要是良人回来了雨一直下怎么办?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两个人就携手在雨中看吧。”全诗没有一处直白的思念,但你看诗中提到愿意在雨中执子之手,与子细看牡丹花开,这不是思恋还能是什么?喜欢这样的诗句不仅仅是为雨中赏牡丹的浪漫情调那么简单,人们往往由此想到身边的一切,夏花不耐秋寒,不要非等错过了才知道没有珍惜。杜秋娘“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也是这个意思,可惜韵味不够含蓄,不如窦梁宾在雨中思恋良人之时,随口的期待将这层意思说得淋漓尽致。
盲目忙碌的现代人,多是“商人重利轻别离”,我看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的中国美学情怀。
『作者:诗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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