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下
与山巨源绝交书魏氏春秋曰:山涛为选曹郎,举康自代。康答书拒绝,因自说不堪流俗,而非薄汤、武。大将军闻而恶焉。
嵇叔夜
康白:足下昔称吾于颍川,吾常谓之知言。称,谓说其情不愿仕也,惬其素志,故谓知言也。虞预晋书曰:山嵚守颍川。嵇康文集录注曰:河内山嵚守颍川,山公族父。庄子曰:狂屈竖闻之,以黄帝为知言。然经怪此意,尚未熟悉于足下,何从便得之也?言常怪足下,何从而便得吾之此意也?前年从河东还,显宗阿都说足下议以吾自代,晋氏八王故事注曰:公孙崇,字显宗,谯国人,为尚书郎。嵇康文集录注曰:阿都,吕仲悌,东平人也。康与吕长悌绝交书曰:少知阿都志力闲华,每喜足下家复有此弟。 事虽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言不知己之情。足下傍通,多可而少怪,言足下傍通众艺,多有许可,少有疑怪,言宽容也。周易曰: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法言曰:或问行,曰:旁通厥德。李轨曰:应万变而不失其正者,唯旁通乎?吾直性狭中,多所不堪,偶与足下相知耳。偶,谓偶然,非本志也。尔雅曰:偶,遇也。郭璞曰:偶,值也。间闻足下迁,惕然不喜,恐足下羞庖人之独割,引尸祝以自助,庄子曰: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手荐鸾刀,漫平声之膻腥,毛诗曰: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庄子,北人无择曰:帝欲以辱行漫我。高诱吕氏春秋注曰:漫,污也。故具为足下陈其可否。
吾昔读书,得并介之人,或谓无之,今乃信其真有耳。并,谓兼善天下也;介,谓自得无闷也。赵岐孟子章句曰:伯夷、柳下惠介然必偏,中和为贵。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强。今空语同知有达人,无所不堪,外不殊俗,而内不失正,与一世同其波流,而悔吝不生耳。空语,犹虚说也。共知有通达之人,至于世事,无所不堪。言己不能则而行之也。太玄经曰:君子内正而外驯。庄子曰:与物委蛇而同其波。周易曰:悔吝者,忧虞之象也。老子庄周,吾之师也,亲居贱职;柳下惠东方朔,达人也,安乎卑位。吾岂敢短之哉!史记曰:庄子名周,尝为蒙漆园吏。列仙传曰:李耳为周柱下史,转为守藏史。论语曰:柳下惠为士师。汉书曰:东方朔着论,设客难己位卑,以自慰喻。孟子曰:为贫仕者,辞尊居卑。又曰:位卑言高,罪也。又仲尼兼爱,不羞执鞭,子文无欲卿相,而三登令尹,是乃君子思济物之意也。庄子,仲尼谓老聃曰:兼爱无私,仁之情也。论语,子曰: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子张问: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所谓达能兼善而不渝,穷则自得而无闷。孟子曰:古之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又曰:柳下惠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 以此观之,故尧舜之君世,许由之岩栖,吕氏春秋曰:昔尧朝许由于霈泽之中,曰:请属天下于夫子。许由遂之箕山之下。张升反论曰:黄、绮引身,岩栖南岳。子房之佐汉,接舆之行歌,其揆一也。汉书曰:上封良为留侯,行太子少傅事。论语曰: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孟子曰:先圣后圣,其揆一也。仰瞻数君,可谓能遂其志者也。贾逵国语注曰:遂,从也。故君子百行,殊涂而同致,循性而动,各附所安。周易,子曰: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淮南子曰:循性而行,或害或利。论语谶曰:贫而无怨,循性动也。故有处朝廷而不出,入山林而不反之论。班固汉书赞曰:山林之士,往而不能反;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二者各有所短。且延陵高子臧之风,长卿慕相如之节,志气所讬,不可夺也。左氏传,吴子诸樊既除丧,将立季札,季札辞曰:曹宣公之卒也,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公,将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为之,以成曹。君子曰:能守节。君义嗣也。谁能奸君?有国,非吾节也。札虽不才,愿附于子臧,以无失节。史记曰:司马相如,字长卿,其亲名之犬子。相如既学,慕蔺相如之为人,更名相如。
吾每读尚子平台孝威传,慨然慕之,想其为人。 英雄记曰:尚子平有道术,为县功曹,休归。自入山担薪,卖以供食饮。范晔后汉书曰:向子平隐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尚向不同,未详。又曰:台佟者,字孝威,魏郡人,隐于武安山,凿穴为居,采药为业。佟,徒冬切。史记,太史公曰: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少加孤露,母兄见骄,不涉经学。性复疏懒,筋驽肉缓,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闷痒,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转乃起耳。又纵逸来久,情意傲散。简与礼相背,懒与慢相成,孔安国论语注曰:简,略也。言性简略,与礼相背也。而为侪类见宽,不攻其过。又读庄老,重增其放。放,谓放荡。 故使荣进之心日颓,任实之情转笃。此由禽鹿少见驯育,则服从教制,长而见羁,则狂顾顿缨,赴蹈汤火,楚辞曰:狂顾南行。王逸曰:狂,犹遽也。虽饰以金镳,飨以嘉肴,逾思长林,而志在丰草也。毛诗曰:茀厥丰草。茀,甫物切。
阮嗣宗口不论人过,吾每师之,而未能及。至性过人,与物无伤,唯饮酒过差耳。庄子,仲尼谓颜回曰:圣人处物不伤物者,物不能伤也。李尤盂铭曰:饮无求辞,才以相娱;荒沈过差,可不慎与!至为礼法之士所绳,疾之如雠,幸赖大将军保持之耳。孙盛晋阳秋曰:何曾于太祖坐谓阮籍曰:卿任性放荡,败礼伤教,若不革变,王宪岂得相容!谓太祖宜投之四裔,以洁王道。太祖曰:此贤素羸病,君当恕之。吾不如嗣宗之贤,而有慢弛之阙;资,材量也。又不识人情,闇于机宜;无万石之慎,而有好尽之累。汉书曰:万石君石奋,长子建为郎中令,奏事,事下,建读之惊恐曰:书马者与尾而五,今迺四,不足一,获谴死矣。其为谨慎,虽他皆如是。又曰:建奏事于上前,即有可言,屏人乃言极切。至延见,如不能言者。好尽,谓言则尽情,不知避忌。久与事接,疵衅日兴,虽欲无患,其可得乎?
又人伦有礼,朝廷有法,自惟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卧喜晚起,而当关呼之不置,一不堪也。东观汉记曰:汝郁再征,载病诣公车。尚书敕郁自力受拜。郁乘辇,白衣诣止车门。台遣两当关扶郁,入拜郎中。抱琴行吟,弋钓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动,二不堪也。危坐一时,痹必寐切不得摇,管子曰:少者之事先生,出入恭敬,如有宾客;危坐向师,颜色无怍。说文曰:痹,湿病也。性复多虱瑟,把蒲巴搔无已,而当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书,又不喜作书,而人间多事,堆案盈机,不相酬答,则犯教伤义,欲自勉强,则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吊丧,而人道以此为重,己为未见恕者所怨,至欲见中伤者,言人于己,为未见有矜恕之者,而才有所怨,乃至欲见中伤,言被疾苦也。虽瞿音句然自责,然性不可化,班固汉书惠帝赞曰:闻叔孙通之谏则瞿然。欲降心顺俗,则诡故不情,新序,卜偃谓晋侯曰:天子降心迎公。周书曰:饰貌者不情。亦终不能获无咎无誉如此,五不堪也。周易曰:括囊无咎无誉。 不喜俗人,而当与之共事,或宾客盈坐,鸣声聒耳,杜预左氏传注曰:聒,喧也。嚣尘臭处,千变百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心不耐烦,而官事鞅掌,机务缠其心,世故繁其虑,七不堪也。毛诗曰:或栖迟偃仰,或王事鞅掌。尚书曰:一日二日万机。又每非汤武而薄周孔,在人间不止,此事会显世教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此甚不可二也。以促中小心之性,统此九患,不有外难,当有内病,宁可久处人间邪!又闻道士遗言,饵术黄精,令人久寿,意甚信之;苍颉篇曰:饵,食也。本草经曰:术、黄精,久服轻身延年。游山泽,观鸟鱼,心甚乐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废,安能舍其所乐,而从其所惧哉!
夫人之相知,贵识其天性,因而济之。禹不逼伯成子高,全其节也;庄子曰:尧治天下,伯成子高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辞为诸侯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趋就下风而问焉。子高曰:昔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则赏罚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后世之乱,自此始矣。耕而不顾。仲尼不假盖于子夏,护其短也;家语曰:孔子将行,雨,无盖。门人曰:商也有焉。孔子曰:商之为人也啬,短于财。吾闻与人交者,推其长者,违其短者,故能久也。王肃曰:短,吝;啬,甚也。近诸葛孔明不逼元直以入蜀; 蜀志曰:颍川徐庶,字元直。曹公来征,先主在楚,闻之,率其众南行,亮与徐庶并从。为曹公所追破,庶母见获,庶辞先主而指其心曰:本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无益于事,请从此别。遂诣曹公。魏略曰:庶名福。华子鱼不强幼安以卿相。魏志曰:华歆,字子鱼,平原人也。文帝即位,拜相国。黄初中,诏公卿举独行君子,歆举管宁,帝以安车征之。又曰:管宁,字幼安,北海人也。华歆举宁,宁遂将家属浮海还郡。诏宁为太中大夫,固辞不受。此可谓能相终始,真相知者也。足下见直木必不可以为轮,曲者不可以为桷,盖不欲以枉其天才,令得其所也。故四民有业,各以得志为乐,管子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唯达者为能通之,此足下度内耳。不可自见好章甫,强越人以文冕也;庄子曰:宋人资章甫而适越,越人敦发文身,无所用之。司马彪曰:敦,断也。章甫,冠名也。己嗜臭腐,养鸳雏以死鼠也。庄子曰:惠子相梁,庄子往见之。或谓惠子曰:庄子来,欲代子相。于是惠子恐,搜于国中,三日三夜。庄子往见之,曰:南方有鸟名鸳雏,子知之乎?夫鸳雏发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而不止,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鸳雏过之,仰天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国吓我邪! 吾顷学养生之术,方外荣华,去滋味,游心于寂寞,以无为为贵。高诱吕氏春秋传曰:外,犹贱也。庄子曰:夫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笃也。纵无九患,尚不顾足下所好者,又有心闷疾,顷转增笃,私意自试,不能堪其所不乐。言己所不乐之事,必不能堪而行之。 自卜已审,若道尽涂穷则已耳。足下无事冤之,令转于沟壑也。左氏传曰:侍者谓楚王曰:老而无子,知挤于沟壑矣。
吾新失母兄之欢,意常凄切,女年十三,男年八岁,未及成人,况复多病,顾此悢悢力向,如何可言!王隐晋书曰:绍字延祖,十岁而孤,事母孝谨。国语曰:晋赵武冠,见韩献子,献子曰:戒之,此谓成人。郑玄礼记注曰:女子以许嫁为成人。广雅曰:悢悢,悲也。今但愿守陋巷,教养子孙,时与亲旧叙阔,陈说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愿毕矣。足下若嬲,嬲,擿娆也。音义与娆同,奴了切。之不置,不过欲为官得人,以益时用耳。足下旧知吾潦倒粗疏,不切事情,自惟亦皆不如今日之贤能也。若以俗人皆喜荣华,独能离之,以此为快,此最近之,可得言耳。言俗人皆喜荣华,而己独能离之以此为快,此最近己之情,可得言之耳。然使长才广度,无所不淹,而能不营,乃可贵耳。郑玄礼记注曰:淹,复渍也。若吾多病困,欲离事自全,以保余年,此真所乏耳,言己离于俗事,以自安全,保其余年,此乃真性之所乏耳,非如长才广度之士而不营之。岂可见黄门而称贞哉!若趣平 欲共登王涂,期于相致,时为欢益,一旦迫之,必发其狂疾,自非重怨,不至于此也。
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欲献之至尊,列子曰:宋国有田父,常衣湿黂。至春,自暴于日。当尔时,不知有广夏隩室,绵纩狐貉,顾谓其妻曰:负日之暄,人莫知之,以献吾君,将有赏也。其室告之曰:昔人有美戎菽甘枲茎与芹子,对乡豪称之。乡豪取尝之,苦于口,躁于腹,众哂之。虽有区区之意,亦已疏矣,李陵书曰:孤负陵区区之意。愿足下勿似之。其意如此,既以解足下,并以为别。嵇康白。
文选考异
与山巨源绝交书:袁本、茶陵本下有“一首”二字。案:有者是也。此卷各题下全无,卷首所列子目亦然,皆脱,说见前。
注“以成曹君子曰”:何校重“ 君”字,陈同,是也。各本皆脱。
注“英雄记曰”:陈云王粲英雄记皆记汉末英雄事,尚子平乃建武中隐士,不应载入,当是误也。今案:此疑英贤谱之文。各本皆伪。
少加孤露:何云晋书作“加少” 。案:“加少”是也。各本皆误倒。
注“饮无求辞”:案:“辞”当作“乱”,各本皆伪。
吾不如嗣宗之贤:何校“贤”改 “资”。陈云“贤”,“资”误。案:所校是也。注云 “资,材量也”。不得作“贤”甚明。晋书正作“资” 。
注“湿病也”:袁本“也”下有 “俾利反”三字。茶陵本亦有,“反”作“切”。案:此真善音也,正文下“必寐切”乃五臣音。尤存彼删此,非。
又不喜作书:袁本、茶陵本无“ 又”字。案:二本不着校语,晋书此在所节去中,无以考之。
虽瞿然自责:案:“瞿”当作“ 惧”。袁本云善作“瞿”,茶陵本云五臣作“惧”。各本所见,皆传写误也。善自作“惧”,与五臣同,故引惠帝赞“惧然”作注。今各本并注中亦误为“瞿”,非。“
惧”、“瞿”同字耳。晋书在所节去中。
注“则瞿然”:袁本、茶陵本“ 然”下有“晋灼曰瞿音句”六字,是也。尤误删改作“ 音句”入正文下。又“瞿”皆当作“惧”,今汉书正作 “惧”。师古曰:“惧读曰瞿。”
必不可以为轮:袁本云善无“必 ”字。茶陵本云五臣有“必”字。案:此或所见不同;否则,尤添之耳。晋书在所节去中。
注“王隐晋书曰绍字延祖十岁而孤事母孝谨”:袁本、茶陵本首有“晋诸公谱曰康子劭 ”八字。“绍”作“劭”,无“十岁而孤事母孝谨”八字。案:二本是也。此尤延之校改而误。
注“常衣湿黂”:案:“湿”当作“缊”。各本皆误。此所引杨朱文,以下多互异,义可两通,不更详出。
为石仲容与孙皓书臧荣绪晋书曰:石苞,字仲容。太祖辅政,都督杨州诸军事,进位征东大将军。又曰:太祖遣徐劭、孙郁至吴,将军石苞令孙楚作书与孙皓。劭至吴,不敢为通。
孙子荆
苞白:盖闻见机而作,周易所贵,小不事大,春秋所诛,周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左氏传曰:楚子伐郑,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国无信,兵乱日至,亡无日矣。此乃吉凶之萌兆,荣辱之所由兴也。是故许郑以衔璧全国,曹谭以无礼取灭。左氏传,楚子围许,蔡侯将许僖公见楚子于武城,许男面缚衔璧。楚子问诸逢伯,对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启如是,王亲释其缚,礼而命之,使复其所。楚子从之。又曰:楚子围郑,克之,郑伯肉袒牵羊以逆。王曰:其君能下人。退三十里而许之平。又曰:晋公子重耳奔狄,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及即位,晋侯围曹。又曰:齐桓公之出也,过谭,谭不礼焉。及其入也,诸侯皆贺,谭又不至。冬齐师灭谭,谭无礼也。载籍既记其成败,古今又着其愚智矣。不复广引譬类,崇饰浮辞, 郑玄孝经注曰:引譬连类。尚书序曰:翦截浮辞。苟以夸大为名,更丧忠告之实。论语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无自辱焉。今粗论事势,以相觉悟。
昔炎精幽昧,历数将终,东观汉记曰:汉以炎精布燿,或幽而光。尚书曰:天之历数在尔躬。桓灵失德,灾衅并兴,孝桓、孝灵,汉二帝也。汉书诏策曰:大禹能亡失德。豺狼抗爪牙之毒,生人陷荼炭之艰。汉书杜文谓孙宝曰:豺狼当路。尚书曰:夏有昏德,民坠涂炭。荼与涂字通用。于是九州绝贯,皇纲解纽,周礼曰:职方乃辨九州之国,使同贯利。答宾戏曰:廓帝纮,恢皇纲。四海萧条,非复汉有。太祖承运,神武应期,春秋纬曰:五德之运,各象其类。宋均曰:运,箓运也。周易曰:古之神武不杀者夫。河图闿苞受曰:弟感苗裔出应期。征讨暴乱,克宁区夏;尚书曰:用肇造我区夏。协建灵符,天命既集,曹植大魏篇曰:大魏应灵符,天禄乃始。毛诗曰:有命既集。遂廓洪基,奄有魏域。曹植魏德论曰:武创洪基,克光厥德。毛诗曰:奄有四方。土则神州中岳,器则九鼎犹存,河图括地象曰:昆仑东南地方五千里,名曰神州,中有五岳地图,帝王居之。左氏传,王孙满曰:成王定鼎于郏鄏。史记曰:秦取周九鼎。世载淑美,重光相袭,国语,祭公谋父曰:奕世载德。尚书,王曰:昔我君文王、武王宣重光。新序,孔子曰:圣人虽生异世,相袭若规矩。固知四隩之攸同,天下之壮观也。尚书曰:九州攸同,四隩既宅。封禅书曰:此事天下之壮观也。
公孙渊承籍父兄,世居东裔,魏志曰:公孙度,字叔济,本辽东襄平人。度知中国扰攘,自立为辽东侯。度死,子康嗣位。康死,子晃、渊等皆小,众立兄子恭为辽东太守。渊胁夺恭位。景初元年征渊,渊遂发兵逆于辽东,自立为燕王。拥带燕胡,冯凌险远,左氏传,子产曰:今陈介恃楚众,冯凌獘邑。讲武盘桓,不供职贡,国语,虢文公曰:古者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周礼曰:制其职,各以其所能;制其贡,各以其所有。家语,孔子曰:古者分异姓以远方之职贡,所以无忘服也。内傲帝命,外通南国,乘桴沧流,交畴货贿,葛越布于朔土,貂马延乎吴会;魏志曰:公孙渊遣使南通孙权,往来赡遗。权使张弥、许晏等齎金玉珍宝,立为燕王。论语,子曰:乘桴浮于海。孔安国尚书传曰:草服葛越。魏志曰:夫余国出名马貂狖。自以为控弦十万,奔走足用,汉书匈奴传曰:控弦之士三十余万。信能右折燕齐,左振扶桑,凌轹沙漠,南面称王也。山海经曰:汤谷上有扶木。扶木者,扶桑也。史记曰:楚灵王兵强,凌轹中原。说文曰:漠,北方流沙也。汉书,李陵歌曰:经万里兮度沙漠。周易曰: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宣王薄伐,猛锐长驱。魏志曰:景初三年,遣大司马宣王征渊。斩渊,传首洛阳。战国策曰:乐毅轻卒锐兵,长驱至齐。师次辽阳,而城池不守; 汉书曰:辽东郡有辽阳县。桴鼓一震,而元凶折首。左氏传曰:援桴而鼓。周易曰:有嘉折首,获非其丑。然后远迹疆埸,列郡大荒,史记,乐毅书曰:吴王远迹至郢。班固汉书述曰:列郡祁连。山海经有大荒。收离聚散,咸安其居,毛诗序曰:万民离散,不安其居。民庶悦服,殊俗款附。尚书曰:万姓悦服。过秦论曰:余威震于殊俗。自兹遂隆,九野清泰,淮南子曰:所谓一者,上通九天,下贯九野。高诱曰:九野,八方中央也。 东夷献其乐器,肃慎贡其楛矢,范晔后汉书曰:东夷自少康已后,世服王化,献其乐舞。魏志曰:常道乡公景元三年,肃慎国遣使重译来贡,弓长三尺五寸,三十张;楛矢长一尺八寸,石砮三百枚。 旷世不羁,应化而至,崔寔本论曰:孝宣帝方外安静,单于稽颡来朝,百世不羁之虏也。巍巍荡荡,想所具闻。论语,子曰:大哉尧之为君!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
吴之先主,起自荆州,遭时扰攘,播潜江表;吴志曰:董卓专朝政,孙坚亦举兵荆州,讨卓。引军还住鲁阳。范晔后汉书,冯衍上疏曰:遭扰攘之时,值兵革之际。刘备震惧,亦逃巴岷。蜀志曰:益州牧刘璋迎先主入益州,至涪,璋敕诸将勿复关通。先主大怒,进围成都。璋降,先主领益州。遂依丘陵积石之固,张载剑阁铭曰:岩岩梁山,积石峨峨。三江五湖,浩汗无涯,汉书曰:吴有三江五湖之利也。假气游魂,迄于四纪。魏明帝善哉行曰:权实坚子,备则亡虏,假气游魂,鸟鱼为伍。二邦合从子容,东西唱和,汉书,合从连衡,力政争强。毛诗曰:叔兮伯兮,唱予和汝。互相扇动,距捍中国。自谓三分鼎足之势,可与泰山共相终始。汉书曰:蒯通说韩信曰:方今足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战国策,吕不韦曰:其宁泰山。 相国晋王,辅相帝室,魏志曰:咸熙元年,进晋公爵为王。文武桓桓,志厉秋霜, 荀悦申鉴曰:人主怒如秋霜。庙胜之筭,应变无穷,孙子曰:夫未战而庙胜,得筭多者也。又曰:善出奇正者,无穷如天地。 独见之鉴,与众绝虑。春秋元命苞曰:明王独见,四海归往。主上钦明,委以万机,魏志曰:陈留王奂,字景明,封常道乡公。高贵乡公卒,公卿议迎立。尚书曰:放勋钦明。万几,已见上文。长辔远御,妙略潜授,偏师同心,上下用力,棱威奋伐,□入其阻,汉书曰:武帝报李广曰:威棱憺乎邻国。毛诗曰:□入其阻,裒荆之旅。毛苌曰:□,深也。并敌一向,夺其胆气。孙子兵法曰:并敌一向,千里杀将。又曰: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小战江介,则成都自溃;曜兵剑阁,而姜维面缚。魏志曰:景元四年,使征西将军邓艾、镇西将军钟会伐蜀。艾自阴平先登,至江介西,蜀卫将军诸葛瞻列阵待艾。艾遣子惠唐亭侯忠等大破之,斩瞻。进军到雒,刘禅遣使奉皇帝玺绶,为笺诣艾。会统十余万众,分从斜谷、骆谷入,平行至汉中。姜维守剑阁距会。维等闻瞻已破,以其众东入巴。刘禅诣艾降,勒维等令降于会。维诣会降。商君书曰:小战胜,逐北无过五里。左氏传曰:凡民逃其上曰溃。面缚,已见上文。开地五千,列郡三十。师不逾时,梁益肃清,谷梁传曰:伐不逾时,战不逐奔。使窃号之雄,稽颡绛阙,礼记曰:拜而后稽颡。傅玄西都赋曰:巍巍绛阙。球琳重锦,充于府库。左氏传曰:齐侯归卫侯夫人重锦三十两。夫虢灭虞亡,韩并魏徙,左氏传曰: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史记曰:秦始皇十七年,攻韩,得韩王安。二十三年,攻魏,其王请降。 此皆前鉴之验,后事之师也。战国策,张孟谈谓赵襄子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又南中吕兴,深睹天命,吴志曰:交址郡吏吕兴等杀太守孙谞,使使如魏请太守及兵。蝉蜕内向,愿为臣妾。淮南子曰:蝉饮而不食,三十日而蜕。孝经曰:治家者不敢失于臣妾。外失辅车唇齿之援,内有毛羽零落之渐,左氏传,宫之奇曰: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而徘徊危国,冀延日月,此犹魏武侯却指河山以自强大,殊不知物有兴亡,则所美非其地也。史记曰:吴起者,卫人也。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谓吴起曰:美哉山河之固!此魏之宝也。起对曰: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则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武侯曰:善。
方今百僚济济,俊乂盈朝,尚书曰:百僚师师。又曰:俊乂在官。虎臣武将,折冲万里,毛诗曰:进厥虎臣,阚如虓虎。晏子春秋,孔子曰:不出□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晏子之谓也。国富兵强,六军精练。新序曰:孙叔敖相楚,国富兵强。思复翰飞,饮马南海。毛诗曰:翰飞戾天。郑玄曰:翰,高也。李陵与苏武书曰:陵当为单于畜兵养士,循先将军之令,将饮马河、洛,收珠南海。自顷国家,整治器械,礼记曰:圣人异器械。郑玄曰:器械,兵甲也。修造舟楫,简习水战。伐树北山,则太行木尽,高诱吕氏春秋注曰:太行山在河内野王县北。浚决河洛,则百川通流。尚书大传曰:百川趋于海。楼船万艘苏劳,千里相望。汉书曰:江、淮以南,楼舡十万。自刳木以来,舟车之用,未有如今日之盛者也。周易曰:黄帝、尧、舜刳木为舟,剡木为楫。骁勇百万,畜力待时,役不再举,今日之谓也。六韬,太公谓武王曰:圣人兴兵为天下除患去贼,非利之也,故役不再籍,一举而毕。然主上眷眷,未便电迈者,以为爱民治国,道家所尚,老子曰:爱人治国,能无知乎?崇城自卑,文王退舍,左氏传,子鱼言于宋公曰:文王闻崇侯德乱而伐之,军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故先开示大信,喻以存亡,殷勤之旨,往使所究。
若能审识安危,自求多福,毛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蹶然改容,祗承往告, 汉书曰:陆贾说尉佗。佗于是蹶然起坐,谢贾,称臣奉汉约。追慕南越,婴齐入侍,汉书曰:南越王胡立,天子使严助往喻意,南越王胡遣其子婴齐入侍宿卫。北面称臣,伏听告策,礼记曰:君之南乡也,答阳之义也,臣之北面也,答君也。则世祚江表,永为藩辅,左氏传,王赐齐侯命曰:世祚太师。丰报显赏,隆于今日矣。若侮慢不式王命,然后谋力云合,指麾风从,范晔后汉书,张纲谓张婴曰:大兵云合,岂不危乎!雍益二州,顺流而东;青徐战士,列江而西;荆杨兖豫,争驱八冲;征东甲卒,虎步秣陵。征东,即石苞也。李陵诗曰:幸讬不肖躯,且当猛虎步。汉书,丹阳郡有秣陵县。尔乃皇舆整驾,六师徐征,羽檄烛日,旌旗流星,羽,鸟羽也。汉书高祖曰: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檄或为校。游龙曜路,歌吹盈耳,周礼曰:凡马八尺为龙。乐稽耀嘉曰:武王兴师诛于商,万国咸喜,前歌后舞。论语,子曰:洋洋乎盈耳哉!士卒奔迈,其会如林,尚书曰:受率其旅若林。烟尘俱起,震天骇地,渴赏之士,锋镝争先,忽然一旦身首横分,宗祀屠覆,取诫万世,引领南望,良以寒心。 左氏传,穆叔谓晋侯曰:引领西望,曰庶几乎?高唐赋曰:寒心酸鼻。
夫治膏肓者必进苦口之药,决狐疑者必告逆耳之言,左氏传曰:晋景公梦疾为二竖子,一曰居肓之上,一曰居膏之下,若我何?史记曰:沛公入秦宫,樊哙谏,沛公不听。张良曰: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愿公听樊哙言。楚辞曰:心犹豫而狐疑。如其迷谬,未知所投,恐俞附见其已困,扁鹊知其无功也。列子曰:杨朱之友曰季梁,得病七日,大渐,谒毉俞氏,俞氏曰:汝始则胎气不足,乳湩有余,疾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季梁曰:良医也,且食之。史记,虢中庶子曰:上古之时,医病不以汤液。又曰:扁鹊过齐,桓侯客之,入朝见曰:君有疾在腠理。不疗将深。桓侯曰:寡人无疾。过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肠胃间,不疗将深。桓侯不应。后五日,扁鹊复见,望桓侯而走。桓侯使人问其故,扁鹊曰:疾其在骨髓,虽司命无奈何。今在骨髓,臣是以无请也。后五日,桓侯体痛,使人召扁鹊,扁鹊已逃去。桓侯遂死。郭璞穆天子传注曰:湩,浮汁也。竹用切。勉思良图,惟所去就。左氏传,令尹子常曰:敢弗良图。曾子曰:君子慎其所去就。石苞白。
文选考异
注“君子见几而作”:袁本“几” 作“机”,是也。茶陵本亦误“几”。正文是“机”字。
注“荼与涂字通用”:袁本、茶陵本“涂”下有“古”字,是也。
注“天禄乃始”:案:乃下当有 “兹”字。各本皆脱。吊魏武文引有。
注“逆于辽东”:茶陵本“东” 作“隧”,是也。袁本作“遂”,亦非。
乘桴沧流:茶陵本“流”作“海 ”。袁本作“流”,与此同。何校“流”改“海”。陈云“流”,“海”误。晋书作“海”。案:袁本、茶陵本所载五臣济注云“沧流,海也”,似五臣作“流”,二本失着校语,尤亦以之乱善也。
交畴货贿:袁本云善作“畴”,茶陵本云五臣作“酬”,何云晋书作“酬”。今案:“ 畴”疑“□”字之误。
注“往来赡遗”:何校“赡”改 “赂”。陈云“赡”当作“赂”。案:所校据魏志,是也。各本皆误。
注“景初三年遣大司马宣王”:案:“三”当作“二”,“大”当作“太”,下脱“尉 ”字。各本皆误。此所引明帝纪文也。
注“权实坚子”:何校“坚”改 “竖”,是也。各本皆伪。
注“□深也”:袁本、茶陵本下有“音弥”二字。案:有者是也,乃真善音而误删。
注“勒维等令降于会”案:“勒 ”当作“敕”。各本皆误。钟会传可证。
今日之谓也:袁本云善无“也” 字,茶陵本云五臣有。案:此尤添之耳。
然主上眷眷:何校“上”改“相 ”,晋书作“相”。案:主谓魏帝,相谓晋王,似所改是也。
崇城自卑:案:“自”当作“遂 ”。茶陵本云五臣作“自”,袁本云善作“遂”。晋书作“遂”,尤以五臣乱善,非。
若侮慢不式王命:案:晋书“若 ”下有“犹”字。此当有,读以四字为一句。各本皆脱也。
注“医病不以汤液”:陈云“医 ”下脱“有俞附医”四字。案:所校是也。此引以注正文“俞附”。各本皆脱。
与嵇茂齐书
赵景真嵇绍集曰:赵景真与从兄茂齐书,时人误谓吕仲悌与先君书,故具列本末。赵至,字景真,代郡人,州辟辽东从事。从兄太子舍人蕃,字茂齐,与至同年相亲。至始诣辽东时,作此书与茂齐。干宝晋纪以为吕安与嵇康书。二说不同,故题云景真,而书曰安。
安白:昔李叟入秦,及关而叹;梁生适越,登岳长谣。列子曰:杨朱南之沛,老聃西游于秦,邀于郊,至梁而过老子。老子中道仰天叹曰:始以汝为可教,今不可教也。杨朱曰:请闻其过。老子曰:睢睢而盱盱,而谁与居?范晔后汉书,梁鸿,字伯鸾,扶风人也。东出关,过京师,作五噫之歌,曰:陟彼北邙兮,噫!顾瞻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人之劬劳兮,噫!辽辽未央兮,噫!肃宗闻而非之,求鸿不得。居齐、鲁之间,又去适吴。然老子之叹,不为入秦;梁鸿长谣,不由适越。且复以至郊为及关,升邙为登岳,斯盖取意而略文也。夫以嘉遯之举,犹怀恋恨,况乎不得已者哉!周易曰:嘉遯贞吉。
惟别之后,离群独游,背荣宴,辞伦好,经迥路,涉沙漠。鸣鸡戒旦,则飘尔晨征;燕礼曰:燕,小臣戒盥者。郑玄曰:警戒告语焉。陈琳武军□赋曰:启明戒旦,长庚告昏。日薄西山,则马首靡讬。汉书,杨雄反骚曰:恐日薄于西山。左氏传,荀偃曰:唯余马首是瞻。寻历曲阻,则沈思纡结,乘高远眺,则山川悠隔。或乃回飙狂厉,白日寝光,踦□交错,陵隰相望。徘徊九皋之内,慷慨重阜之巅,毛诗曰:鹤鸣九皋。进无所依,退无所据,涉泽求蹊,披榛觅路,啸咏沟渠,良不可度,斯亦行路之艰难,然非吾心之所惧也。
至若兰茞倾顿,桂林移植,根萌未树,牙浅弦急,常恐风波潜骇,危机密发,斯所以怵惕于长衢,按辔而叹息也。喻身之危也。根萌未树,故恐风波潜骇,牙浅弦急,故惧危机密发也。本或有于长衢之下云按辔而叹息者,非也。又北土之性,难以讬根,投人夜光,鲜不按剑。邹阳上书曰:夜光之璧,以闇投人于道,众人莫不按剑也。今将植橘柚于玄朔,蒂华藕于脩陵,曹植橘赋曰:背江洲之气暖,处玄朔之肃清。淮南子曰:夫以其所脩,而游不用之乡,若树荷山上,畜火井中也。 表龙章于裸壤,奏韶舞于聋俗,固难以取贵矣。龙,衮龙之服也。章,章甫之冠也。裸壤,文身也。庄子曰:宋人资章甫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又肩吾曰: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夫物不我贵,则莫之与;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周易曰:无交而求,则人不与也;莫之与,则伤之者至矣。 飘飖远游之士,讬身无人之乡,捴辔遐路,则有前言之艰;悬鞍陋宇,则有后虑之戒;前言之艰,谓经迥路,涉沙漠以下也;后虑之戒,谓北土之性,难以讬根以下也。朝霞启晖,则身疲于遄征;蔡琰诗曰:遄征日遐迈。太阳戢曜,则情劬于夕惕;正历曰:日,太阳也。周易曰:夕惕若厉。肆目平隰,则辽廓而无睹;极听脩原,则淹寂而无闻。吁其悲矣!心伤悴矣!然后乃知步骤之士,不足为贵也。
若迺顾影中原,愤气云踊,哀物悼世,激情风烈,龙睇大野,虎啸六合,猛气纷纭,雄心四据,阮元瑜为曹公与孙权书曰:大丈夫雄心,能无愤发。思蹑云梯,横奋八极,披艰扫秽,荡海夷岳,范晔后汉书,田邑与冯衍书曰:欲摇太山,荡北海。蹴昆仑使西倒,蹋太山令东覆,平涤九区,恢维宇宙,斯亦吾之鄙愿也。刘騊駼郡太守箴曰:大汉遵因,化洽九区。时不我与,垂翼远逝,周易曰,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锋钜靡加,翅翮摧屈,自非知命,谁能不愤悒者哉!周易曰:乐天知命故不忧。
吾子植根芳苑,擢秀清流,布叶华崖,飞藻云肆,俯据潜龙之渊,仰荫栖凤之林,荣曜眩其前,艳色饵其后,良俦交其左,声名驰其右,翱翔伦党之间,弄姿帷房之里,从容顾眄,绰有余裕,俯仰吟啸,自以为得志矣,岂能与吾同大丈夫之忧乐者哉!
去矣嵇生,永离隔矣!茕茕飘寄,临沙漠矣!悠悠三千,路难涉矣!携手之期,邈无日矣!思心弥结,谁云释矣!无金玉尔音,而有遐心。毛诗曰:无金玉尔音,而有遐心。身虽胡越,意存断金。淮南子曰:自其异者视之,肝胆胡越也。周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各敬尔仪,敦履璞沈,毛诗曰:各敬尔仪。繁华流荡,君子弗钦,临书悢然,知复何云!
文选考异
注“老子曰睢睢”:陈云“曰”下脱“而”字,是也。各本皆脱。
注“陈琳武军□赋曰”:袁本“ 军□”作“库”,是也。茶陵本作“库车”,衍“车” 字,此亦初衍而脩去,“军”即“库”字误。
斯所以怵惕于长衢按辔而叹息也:袁本、茶陵本“也”上有“者”字。案:晋书无“按辔而叹息”。陈云据注则此五字衍,是也。必五臣因注云“本或有于‘长衢’之下云‘按辔而叹息’者”,故添六字,以异于善,二本失着校语也。详此本乃脩改增多,是初刻无,而所见仍不误,尤延之不察,辄取五字,于是善以五臣乱之矣,当加订正。
注“范晔后汉书”:袁本、茶陵本无此五字,是也。案:说已见前。
与陈伯之书刘璠梁典曰:帝使吕僧珍寓书于陈伯之,丘迟之辞也。伯之归于魏,为通散常侍。何之元梁典云:天监五年,前平南将军陈伯之以其众自寿阳归降。不书伯之,前史失之。梁史以为丘迟与伯之书。
丘希范
迟顿首。陈将军足下:无恙,幸甚幸甚!将军勇冠三军,才为世出,李陵与苏武书曰:陵先将军,功略盖天地,义勇冠三军。苏武答李陵书曰:每念足下,才为世生,器为时出。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史记曰:陈涉尝为人庸耕,辍耕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庸者笑而应之曰:若为庸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昔因机变化,遭遇明主,刘璠梁典曰:高祖得陈虎牙幢主苏隆,厚加礼赐,使致命江州刺史陈伯之。伯之,虎牙父也。苏隆还,称伯之许降,乃遣邓元起前驱逼之。伯之闻师近,以应义师。立功立事,开国称孤,延笃与张奂书曰:烈士殉名,立功立事。周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老子曰:王侯自称孤、寡、不谷。朱轮华毂,拥旄万里,何其壮也!史记,蒯通说武信君曰:今范阳令乘朱轮华毂。班固涿邪山祝文曰:杖节拥旄,征人伐鼓。荀悦汉记曰:今之州牧,号为万里。汉书,樊哙说高祖曰:始陛下定天下,何其壮也!如何一旦为奔亡之虏,闻鸣镝而股战,对穹庐以屈膝,又何劣邪!汉书曰:冒顿乃作为鸣镝。音义曰:箭镝也,如今鸣箭。史记曰:魏勃退立股战。汉书,乌孙公主歌曰:穹庐为室兮旃为墙。音义曰:穹庐,旃帐也。喻巴蜀文曰:交臂受事,屈膝请和。汉书,樊哙曰:今天下已定,又何惫邪!
寻君去就之际,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内审诸己,外受流言,吕氏春秋曰:君子必审诸己然后任。尚书曰:管叔乃流言于国。沈迷猖獗,以至于此。刘公干杂诗曰:沈迷领簿书,回回自昏乱。蜀志,先主谓诸葛亮曰:孤遂用猖獗,至于今日,志犹未已。圣朝赦罪责功,弃瑕录用,邹润甫为诸葛穆答晋王令曰:高世之君,赦罪责功,略小收大。吴志,陆瑁与暨艳书曰:此乃汉高弃瑕录用之时也。推赤心于天下,安反侧于万物,东观汉记曰:上破铜马等,封降贼渠率。诸将未能信,贼亦两心。上敕降贼各归营,勒兵待。上轻骑入,按行贼营。贼将曰: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效死?又曰:汉兵破邯郸,诛王郎,收文书,得吏人谤毁公言可击者数千章,公会诸将烧之,曰:令反侧子自安。将军之所知,不假仆一二谈也。长杨赋曰:仆尝倦谈,不能一二其详。朱鲔涉丁牒切,与喋同血于友于,张绣剚刃于爱子,汉主不以为疑,魏君待之若旧。谢承后汉书曰:光武攻洛阳,朱鲔守之。上令岑彭说鲔曰:赤眉已得长安,更始为胡殷所反害,今公谁为守乎?鲔曰:大司徒公被害,鲔与其谋,诚知罪深,不敢降耳。彭还白上,上谓彭,复往明晓之。夫建大事不忌小怨,今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春秋合诚图曰:战龙门之下,涉血相创。如淳汉书注曰:杀血滂沱为喋血。尚书曰:孝乎。惟孝友于兄弟。魏志曰:建安二年,公到宛,张绣降。既而悔之,复反。公与战,军败,为流矢所中,长子昂、弟子安民遇害。四年,张绣率众降,封列侯。汉书曰:蒯通说范阳令曰:慈父孝子所不敢剚刃公之腹者,畏秦法也。李奇曰:东方之人,以物插地中皆为剚也。况将军无昔人之罪,而勋重于当世。夫迷涂知反,往哲是与;楚辞曰:回朕车而复路,及迷涂之未远。不远而复,先典攸高。主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范晔后汉书,明帝诏曰:先帝不忍亲亲之恩,枉屈大法。盐铁论曰:明王茂其德教而缓其刑罚,网漏吞舟之鱼。将军松柏不翦,亲戚安居,仲长子昌言曰:古之葬,松柏梧桐以识其坟。高台未倾,爱妾尚在。桓子新论,雍门周说孟尝君曰:千秋万岁后,高台既已倾,曲池又已平。悠悠尔心,亦何可言!毛诗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今功臣名将,雁行有序,应劭汉官仪,典职杨乔纠羊柔曰:柔知丞郎雁行,威仪有序。 佩紫怀黄,赞帷幄之谋,魏书,荀攸劝进曰:诸将佩紫怀金,盖以数百。史记,蔡泽曰:怀黄金之印,结紫绶于腰。东观汉记,诏邓禹曰:将军深执忠孝,与朕谋谟帷幄。乘轺建节,奉疆埸之任,如淳汉书注曰:二马为轺传。汉书曰:终军为谒者,使行郡国,建节敕出关。左氏传曰:齐人来侵鲁疆,疆吏来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并刑马作誓,传之子孙。汉书曰:汉王即皇帝之位,论功而封之,申以丹书之信,重以白马之盟。将军独腼颜借命,驱驰毡裘之长,宁不哀哉!毛诗曰:有腼面目。司马迁书曰:毡裘之君长咸震惧。夫以慕容超之强,身送东市;姚泓之盛,面缚西都。沈约宋书曰:慕容超大掠淮北,宋公表请北伐,遂屠广固。超逾城走,高胥获之。送超京师,斩于建康。又曰:公以舟师进讨,至洛阳。王镇恶克长安,生禽姚泓。执送泓,斩于建康市。左氏传曰:楚子围许,许僖公见楚子于武城,面缚衔璧。故知霜露所均,不育异类;礼记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李陵与苏武书曰:但见异类。姬汉旧邦,无取杂种。 姬,周姓也。汉书曰:匈奴凡二十四长。呼衍氏、兰氏,后有须卜氏,此三姓,其贵种也。北虏僭盗中原,多历年所,魏收后魏书曰:太祖道武讳珪,改称魏王,都平城。孝文皇帝讳宏,自平城迁都洛阳。东观汉记曰:北虏遣使和亲。尚书,周公曰:故殷陟配天,多历年所。恶积祸盈,理至燋烂。周易曰:恶不积不足以灭身,故恶积而不可掩。燋烂,见下文。况伪□昏狡,自相夷戮;魏收后魏书曰:世宗宣武帝讳恪。景元三年,萧衍废其主宝融,自僭立称梁。宣武即位凡一十六年。然梁武之初,当宣武之日。伪□,盖指宣武也。虞预晋书,西阳王羕上书曰:朱旗南指,自相夷戮。部落携离,酋豪猜贰。晋中兴书曰:胡俗以部落为种类,屠各取豪贵。文颖汉书注曰:羌胡名大师为酋。国语,伯阳父曰:国之将亡,百姓携贰。韦昭曰:携,离也;贰,二心也。方当系颈蛮邸,悬首□街。汉书曰: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婴系颈以组。又陈汤上疏曰: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悬头□街蛮夷邸间。而将军鱼游于沸鼎之中,燕巢于飞幕之上,不亦惑乎!袁崧后汉书,朱穆上疏曰: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用之不时,必也燋烂。左氏传曰:吴季札曰:夫子之在此也,犹燕巢于幕之上。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乱飞。见故国之旗鼓,感平生于畴日,抚弦登陴婢移切,岂不怆悢!袁宏汉献帝春秋,臧洪报袁绍书曰:每登城勒兵,望主人之旗鼓,感故交之绸缪,抚弦搦矢,不觉涕流之覆面也。左氏传曰:晋边吏让郑曰:今执事□然授兵登陴。所以廉公之思赵将,吴子之泣西河,史记曰: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拜为上卿。赵孝成王卒,悼襄王立,使乐乘代之。颇怒,攻乐乘,遂奔魏之大梁。久之,魏王不能信用,而赵亦数困于秦兵。赵王思复得廉颇,廉颇亦思复用于赵。王以为老,遂不召。吕氏春秋曰:吴起治西河,王错谮之魏武侯。武侯使人召吴起。至岸门,止车而立,望西河,泣数下。其仆曰:窃观公之志,视天下若舍履,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吴起雪泣应之曰:子弗识也。君诚知我而使我毕能,秦必可亡西河。今君听谗人之议,不知我,西河之为秦不久矣!起入荆,西河果入秦。人之情也。将军独无情哉? 司马迁与任安书曰:夫人情莫不念父母,顾妻子。庄子,惠子曰:人故无情乎?
想早励良规,自求多福。魏志,明帝报王朗诏曰:钦纳至言,思闻良规。多福,已见上文。当今皇帝盛明,天下安乐。皇帝,梁武也。解嘲曰:遭盛明之世。汉书曰:孝惠、高后时,天下安乐。白环西献,楛矢东来;世本曰:舜时西王母献白环及佩。家语,孔子曰:昔武王克商,于是肃慎氏贡楛矢石砮。夜郎滇池,解辫请职;朝鲜昌海,蹶角受化。汉书曰:夜郎、滇池皆椎结,嶲、昆明编发。汉拜唐蒙郎中,遂见夜郎王多同。又曰:始楚威王时,使将军庄缟将兵略巴黔中。缟至滇池,欲归报,会秦夺楚,黔中郡道塞不通,以其众王滇池。又朝鲜王满,燕人。孝惠、高后时,满为外臣。又曰:西域有昌蒲海,一名盐泽,去玉门、阳关三百余里。孟子曰:武王之伐殷也,百姓若崩厥角。赵岐曰:厥角,叩头以额角犀厥地也。唯北狄野心,掘强沙塞之间,欲延岁月之命耳。左氏传,令尹子文曰:谚云:狼子野心。汉书,伍被说淮南王曰:东保会稽,南通劲越,屈强江、淮之间,可以延岁月之寿耳。范晔后汉书匈奴论曰:世祖用事诸夏,未遑沙塞之事。中军临川殿下,何之元梁典曰:高祖即位,以宏为临川郡王。天监三年,以宏为中军将军。明德茂亲,总兹戎重,刘璠梁典曰:天监四年,诏临川王宏北讨。干宝晋纪,河间王颙表曰:成都王颖,明德茂亲,功高勋重。晋中兴书,桓温檄曰:幕府不才,忝荷戎重。吊民洛汭,伐罪秦中。孟子曰:汤始征,自葛始,诛其君,吊其民。尚书曰:东至于洛汭。又曰:奉词伐罪。汉书,田肯曰:陛下既得韩信,又治秦中。若遂不改,方思仆言。聊布往怀,君其详之。颜延之和谢灵运诗曰:聊用布所怀。丘迟顿首。
文选考异
注“征人伐鼓”:案:“征”当作 “钲”。各本皆误。
注“沈迷领簿书”:陈云“领簿 ”当乙,是也。各本皆倒。
注“谢承后汉书曰”:袁本、茶陵本“承”作“沈”,是也。
注“为喋血”:袁本、茶陵本“ 血”下有“涉与喋同丁牒切”七字,是也,无正文“涉 ”下“丁牒切与喋同”六字。案:此割裂善音之误,说已详前。
注“及迷涂之未远”:此节注后袁本有注一节云“周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在正文 “先典攸高”下,是也。茶陵本并入五臣而误删削。此本误与之同。
注“建节敕出关”:袁本、茶陵本“敕”作“东”,是也。
注“故殷陟配天”:陈云“陟” 上脱“礼”字,是也。各本皆脱。
注“屠各取豪贵”:陈云“取” ,“最”误,是也。各本皆误。
注“羌胡名大师为酋”:案:“ 师”当作“帅”。各本皆伪。
注“袁宏汉献帝春秋”:何校“ 宏”改“晔”,陈同。各本皆误。案:隋经籍志云“十卷,袁晔撰”,可证也。
注“授兵登陴”:袁本、茶陵本 “陴”下有“陴婢移切”四字,无正文文“陴”下“婢移切”三字,是也。
注“秦必可亡西河”:袁本、茶陵本无“可”字,是也。
注“使将军庄缟”:陈云“缟” ,“跷”误,下同,是也。各本皆伪。
重答刘秣陵沼书刘璠梁典曰:刘沼,字明信,为秣陵令。
刘孝标刘峻自序曰:峻字孝标,平原人也。生于秣陵县,期月归故乡。八岁,遇桑梓颠覆,身充仆圉。齐永明四年二月,逃还京师。后为崔豫州刑狱参车。梁天监中,诏峻东掌石渠阁,以病乞骸骨。后隐东阳金华山。
刘侯既重有斯难,值余有天伦之戚,竟未之致也。孝标集有沼难辨命论书。谷梁传曰:兄弟,天伦也。何休曰:兄先弟后,天之伦次。寻而此君长逝,化为异物,魏文帝与吴质书曰:元瑜长逝,化为异物。绪言余论,蕴而莫传。庄子谓渔父曰:曩者先生有绪言而去。子虚赋曰:愿闻先生之余论。或有自其家得而示余者,余悲其音徽未沬昧,而其人已亡,楚辞曰:芳菲菲而难亏兮,芳至今犹未沬。王逸曰:沬,已也。孙卿子曰:其器存,其人亡,以此思哀,则哀将焉不至?青简尚新,而宿草将列,风俗通曰:刘向别录,杀青者,直质青瞩左简薯知耳。栗济曰:朋诱知慕(釉宿操而部口焉¨泫然痘知涕之无坝也ィ鸟盖,门趟谢ш防拦崩ィ孔子泫然流涕。又曰: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遇一哀而出涕,曰:予恶夫涕之无从也。虽隙驷不留,尺波电谢,墨子曰:人之生乎地上,无几何也,譬之犹驷而过郤也。郤,古隙字也。陆机诗曰:寸阴无停晷,尺波岂徒旋。 而秋菊春兰,英华靡绝,楚辞曰: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故存其梗概,更酬其旨。东京赋曰:其梗概如此。若使墨翟之言无爽,宣室之谈有征,墨子曰:昔周宣王杀其臣杜伯而不辜。杜伯曰:吾君杀我而不辜,若以死者为无知,则止矣;若死而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三年,周宣王合诸侯而田于圃,车数百乘,从数千人满野。日中,杜伯乘白马素车,朱衣冠,执朱弓,挟朱矢,追宣王,射之车上,中心,折脊,殪车中,伏弢而死。若书之说观之,则鬼神之有,岂可疑哉?汉书曰:文帝受厘宣室,因感鬼神事,问鬼神之本。贾谊具道所以然之故。冀东平之树,望咸阳而西靡;盖山之泉,闻弦歌而赴节。圣贤冢墓记曰:东平思王冢在东平。无盐人传云:思王归国京师,后葬,其冢上松柏西靡。宣城记曰:临城县南四十里盖山,高百许丈,有舒姑泉。昔有舒氏女与其父析薪此泉处坐,牵挽不动,乃还告家。比还,唯见清泉湛然。女母曰:吾女本好音乐。乃弦歌,泉涌回流,有朱鲤一双。今作乐嬉戏,泉固涌出也。文赋曰:舞者赴节以投袂。但悬剑空垄,有恨如何!刘向新序曰:延陵季子将西聘晋,带宝剑以过徐君。徐君不言而色欲之。季子为有上国之事,未献也,然心许之矣。致使于晋,顾反,则徐君死。于是以剑带徐君墓树而去。
文选考异
注“芳至今犹未沬”:案:“芳” 当作“芬”。各本皆伪。
注“沬已也”:袁本、茶陵本“ 也”下有“亡盖反”三字。案:此真善音。正文“沬” 下“昧”字,乃五臣音也。尤误删此存彼。
注“思王归国京师”:陈云“思 ”字当在“国”字下,是也。各本皆倒。
移书让太常博士并序
刘子骏汉书曰:刘歆,字子骏,向少子也。少通诗书,能属文。为黄门郎,至中垒校尉。王莽篡位,为羲和、京兆尹,卒。
歆亲近,欲建立左氏春秋及毛诗逸礼古文尚书,皆列于学官。哀帝令歆与五经博士讲论其议,诸儒博士或不肯置对,言诸博士既不肯立左氏,而又不肯与歆论议相对也。歆因移书太常博士责让之曰:
昔唐虞既衰,而三代迭兴,圣帝明王,累起相袭,其道甚着。周室既微,而礼乐不正,道之难全也如此。是故孔子忧道不行,历国应聘,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乃得其所。论语,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修易序书,制作春秋,以记帝王之道。论语谶曰:自卫反鲁,删诗、书,修春秋。春秋元命苞,孔子曰:丘作春秋,王道成。及夫子没而微言绝,七十子卒而大义乖;论语谶曰:子夏六十四人,共撰仲尼微言。重遭战国,弃笾豆之礼,理军旅之阵,孔氏之道抑,而孙吴之术兴。论语曰: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汉书曰:孙子兵法八十二篇。又曰:吴起三十八篇。陵夷至于暴秦,焚经书,杀儒士,设挟书之法,行是古之罪,道术由此遂灭。汉书,武帝制曰:大道微缺,陵夷至于桀、纣之行作。史记,李斯曰:臣请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廷尉杂烧之,以古非今者族。又卢生为始皇求仙药,亡去。始皇大怒,使御史按问诸生。诸生犯禁者四百六十八人,皆坑之咸阳。
汉兴,去圣帝明王遐远,仲尼之道又绝,法度无所因袭。时独有一叔孙通,略定礼仪。汉书,叔孙通曰:臣愿颇采古礼与秦仪杂就之。上曰:可。天下惟有易卜,未有他书。汉书曰:秦燔书,而易为筮卜之事,传者不绝。至于孝惠之世,乃除挟书之律,汉书曰:孝惠四年,除挟书律。然公卿大臣绛灌之属,咸介胄武夫,莫以为意。楚汉春秋曰:汉已定天下,论群臣破敌禽将,活死不衰,绛、灌、樊哙是也。功成名立,臣为爪牙,世世相属,百世无邪,绛侯周勃是也。然绛灌自一人,非绛侯与灌婴。至孝文皇帝,始使掌故晁错,从伏生受尚书。史记曰:伏生者,济南人也,故为秦博士。孝文闻伏生修尚书,年九十余,老不能行,诏太常掌故晁错往受之。 尚书初出于屋壁,朽折散绝,汉书曰:秦燔书禁学,济南伏生独壁藏之。汉亡失,求得二十九篇也。今其书见在,时师传读而已。诗始萌芽,天下众书,往往颇出,皆诸子传说,犹广立于学官,为置博士。在朝之儒,唯贾生而已。贾生,贾谊也。至孝武皇帝,然后邹鲁梁赵,颇有诗礼春秋先师,皆出于建元之间。汉书曰:建元,孝武皇帝年号也。当此之时,一人不能独尽其经,或为雅,或为颂,相合而成。成一经也。泰誓后得,博士集而赞之。七略曰:孝武皇帝末,有人得泰誓书于壁中者,献之。与博士,使赞说之,因传以教。今泰誓篇是也。故诏书曰:礼坏乐崩,书缺简脱,朕甚闵焉。礼稽命征曰:文王见礼废乐崩,道孤而无主也。时汉兴已七八十年,离于全经固以远矣。服虔汉书注曰:汉与秦相去七八十年。韦昭曰:全经,未焚书之时也。
及鲁恭王坏孔子宅,欲以为宫,而得古文于坏壁之中,逸礼有三十九篇,书十六篇,天汉之后,孔安国献之。遭巫蛊仓卒之难,未及施行。汉书曰:武帝末,鲁恭王坏孔子宅,欲以广宫,而得古文尚书及礼、论语、孝经。孔安国者,孔子后也。悉得其书,以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安国献之,遭巫蛊事,未列于学官。天汉、武帝年号也。及春秋左氏丘明所脩,汉书曰:仲尼以鲁周公之国,史官有法,故有左丘明观其史记。丘明作传。皆古文旧书,多者二十余通,藏于秘府,伏而未发。孝成皇帝愍学残文缺,稍离其真,乃陈发秘藏,校理旧文,得此三事,以考学官所传经,或脱简,或脱编。汉书曰:刘向以古文校欧阳、大、小夏侯三家经文,酒诰脱一简,召诰脱二简。博问人间,则有鲁国桓公、赵国贯公、胶东庸生之遗学与此同,抑而未施。七略曰:礼家,先鲁有桓生,说经颇异。论语家,近琅邪王卿,不审名,及胶东庸生皆以教。然则庸生亦未详其名也。此乃有识者之所叹□,士君子之所嗟痛也。
往者缀学之士,不思废绝之阙,苟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烦言碎辞,学者罢老,且不能究其一艺,信口说而背传记,是末师而非往古。至于国家将有大事,若立辟雍封禅巡狩之仪,则幽冥而莫知其原。犹欲保残守缺,挟恐见破之私意,而亡从善服义之公心。或怀疾妒,不考情实,雷同相从,随声是非,礼记曰:无雷同。抑此三学,以尚书为不备,谓左氏不传春秋,岂不哀哉!臣瓒汉书注曰:当时学者谓尚书唯有二十八篇,不知本有百篇。
今圣上德通神明,继统扬业,亦愍此文教错乱,学士若兹,虽深照其情,犹依违谦让,乐与士君子同之。故下明诏,试左氏可立不,遣近臣奉旨衔命,将以辅弱扶微,与二三君子比意同力,冀得废遗。今则不然,深闭固距而不肯试,猥以不诵绝之,欲以杜塞余道,绝灭微学。夫可与乐成,难与虑始,太公金匮曰:夫人可以乐成,难以虑始。此乃众庶之所为耳,非所望于士君子也。且此数家之事,皆先帝所亲论,今上所考视,其为古文旧书,皆有征验,内外相应,岂苟而已哉!夫礼失求之于野,古文不犹愈于野乎! 汉书,班固曰:仲尼有言,礼失而求诸野。
往者博士书有欧阳,春秋公羊,易则施孟,汉书曰:欧阳生字和伯,千乘人也,事伏生。又曰:乐陵侯史高言,谷梁子本鲁学,公羊氏迺齐学。又曰:施雠,字长卿,沛人也,从田王孙受易。又曰:孟喜,字长卿,东海人也,从田王孙受易。然孝宣帝犹复广立谷梁春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汉书曰:梁丘,字长翁,琅邪人也,从京房受易。又曰:夏侯胜从济南伏生受尚书。胜传从兄子建,建又事欧阳高。由是尚书有大小夏侯之学。义虽相反,犹并置之。何则?与其过而废之,宁过而立之。传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志其大者,不贤者志其小者。论语,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今此数家之言,所以兼包大小之义,岂可偏绝哉?若必专己守残,党同门,妒道真,违明诏,失圣意,以陷于文吏之议,甚为二三君子不取也。
文选考异
移书让太常博士:陈云题前脱“移 ”字一行,是也。各本皆脱。又卷首子目亦然。
注“为羲和京兆尹卒”:案:“ 卒”字不当有,各本皆衍。汉书云后事皆在莽传,可证也。
讲论其议:案:“议”当依汉书作“义”,各本皆误。又案:注“论议相对”,“议” 亦当作“义”也。
责让之曰:袁本、茶陵本此下提行另起,是也。
书缺简脱:袁本有校语云善作“ 脱简”。案:袁所见误也,茶陵本无校语,与此皆不误。汉书正作“简脱”。
孝成皇帝:袁本云善无“皇”字,茶陵本云五臣有“皇”字。案:此尤延之校添也。汉书有“皇”字。
或脱编:袁本作“传或间编”,云善无“传”字,“间”作“脱”。茶陵本云五臣有“ 传”字,“脱”作“间”。何云汉书作“传或间编”。案:此恐善与汉书同,各本所见,皆传写误也。
以尚书为不备:案:当依汉书去 “不”字。此所引臣瓒汉书注甚明。又孔丛云“唯闻尚书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云云,然则今文尚书家有为此说者也。
然孝宣帝:茶陵本云五臣作“宣 ”。袁本云善作“皇”。何校“
宣”下增“皇”字。案:汉书作“ 孝宣皇帝”。
注“梁丘字长翁”:袁本“丘” 下有“贺”字,是也。茶陵本亦脱。
北山移文
孔德璋萧子显齐书曰:孔稚珪,字德璋,会稽人也。少涉学,有美誉。举秀才,解褐宋安成王车骑法曹行参军。稍迁至太子詹事,卒。
钟山之英,草堂之灵。梁简文帝草堂传曰:汝南周颙,昔经在蜀,以蜀草堂寺林壑可怀,乃于钟岭雷次宗学馆立寺,因名草堂,亦号山茨。驰烟驿路,勒移山庭。夫以耿介拔俗之标,萧洒出尘之想。楚辞曰:独耿介而不随。孙盛晋阳秋曰:吕安志量开广,有拔俗风气。庄子曰:孔子仿徨尘垢之外,逍遥无为之业。度白雪以方洁,干青云而直上。吾方知之矣。孟子曰:白雪之白也,犹白玉之白也。子虚赋曰:上干青云。若其亭亭物表,皎皎霞外,芥千金而不眄,屣万乘其如脱。尔雅曰:芥,草也。史记曰:秦军引去。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寿。鲁连笑曰:所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解纷而不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淮南子曰:尧年衰志闵,举天下而传之舜,犹却行而脱屣也。许慎曰:言其易也。刘熙孟子注曰:屣,草屦,可履。闻凤吹于洛浦,值薪歌于延濑。固亦有焉。列仙传曰:王子乔,周宣王太子晋也。好吹笙,作凤鸣,游伊、雒之间。薪歌延濑,未闻。岂期终始参差,苍黄翻覆。泪翟子之悲,恸朱公之哭。终始参差,歧路也;苍黄翻覆,素丝也。翟,墨翟也;朱,扬朱也。淮南子曰:杨子见歧路而哭之,为其可以南,可以北;墨子见练丝而泣之,为其可以黄,可以黑。高诱曰:闵其别与化也。乍回迹以心染,或先贞而后黩。何其谬哉!苍颉篇曰:黩,垢也。呜呼!尚生不存,仲氏既往。山阿寂寥,千载谁赏?尚生,子平也,已见上文。范晔后汉书曰:仲长统,字公理,山阳人也。性俶傥,默语无常。每州郡命召,辄称疾不就。
世有周子,隽俗之士。萧子显齐书曰:周颙,字彦伦,汝南人也。释褐海陵国侍郎,元徽中,出为剡令。建元中,为长沙王后军参军,山阴令,稍迁国子博士,卒于官。既文既博,亦玄亦史。然而学遁东鲁,习隐南郭。庄子曰:鲁君闻颜阖得道人也,使人以币先焉。颜阖守陋闾。使者至曰:此颜阖之家与?颜阖对曰:此阖之家。使者致币,颜阖对曰:恐听谬而遗使者罪,不若审之。使者反审之,复来求之,则不得矣。又曰:南郭子綦隐机而坐,仰天嗒然似丧其偶。郭象曰:嗒焉解体,若失其配匹也。嗒,土合切。偶吹草堂,滥巾北岳。偶吹,即齐竽也。偶,匹对之名。巾,隐者之饰。东观汉记曰:江革专心养母,幅巾屣屩。诱我松桂,欺我云壑。虽假容于江皋,乃缨情于好爵。楚辞曰:将驰骛兮江皋。周易曰:我有好爵,吾与尔縻之。其始至也,将欲排巢父,拉许由。傲百氏,薎王侯。风情张日,霜气横秋。或叹幽人长往,或怨王孙不游。周易曰:幽人贞吉。西征赋曰:□山潜之逸士,悼长往而不反。楚辞曰: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谈空空于释部,覈玄玄于道流。萧子显齐书曰:颙泛涉百家,长于佛理,着三宗论,兼善老、易。释部,内典也。汉书曰:道家流者,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也。务光何足比,涓子不能俦。列仙传曰:务光者,夏时人也。耳长七寸。好琴,服蒲□根。殷汤伐桀,因光而谋。光曰:非吾事也。汤得天下,已而让光,光遂负石沈 □水而自匿。列仙传曰:涓子者,齐人也好饵术,隐于宕山,能风。
及其鸣驺入谷,鹤书赴陇。如淳汉书注曰:驺马,以给驺使乘之。臧荣绪晋书曰:驺六人。萧子良古今篆隶文体曰:鹤头书与偃波书俱诏板所用,在汉则谓之尺一简,髣佛鹄头,故有其称。形驰魄散,志变神动。尔乃眉轩席次,袂耸筵上。焚芰制而裂荷衣,抗尘容而走俗状。楚辞曰:制芰荷以为衣,集芙蓉而为裳。王逸曰:制,裁也。风云凄其带愤,石泉咽而下怆。望林峦而有失,顾草木而如丧。至其纽金章,绾墨绶。金章,铜印也。汉书曰:万户以上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又曰:秩六百石以上皆银印墨绶。跨属城之雄,冠百里之首。蔡邕陈留太守行县颂曰:府君劝耕桑于属县。汉书曰:县,大率百里。张英风于海甸,驰妙誉于浙右。阮籍咏怀诗曰:英风截云霓。字书曰:江水东至会稽山阴浙右。道帙长殡,法筵久埋。敲扑喧嚣犯其虑,牒诉倥□装其怀。 过秦论曰:执敲扑以鞭笞天下。楚辞曰:悲余生之无欢兮,愁倥□于山陆。王逸曰:倥□,困苦也。琴歌既断,酒赋无续。董仲舒集,七言琴歌二首。西京杂记,邹阳酒赋。常绸缪于结课,每纷纶于折狱。广雅曰:课,第也。然今考第为课也。尚书,王曰:哀敬折狱,明启刑书。笼张赵于往图,架卓鲁于前箓。汉书曰:张敞,字子高,稍迁至山阳太守。又曰:赵广汉,字子都,涿郡人也。为阳翟令,以化行尤异,迁京辅都尉。范晔后汉书曰:卓茂,字子康,南阳人也。迁密令,视人如子,吏人亲爱而不忍欺。又曰:鲁恭,字仲康,扶风人也。拜中牟令。螟伤稼,尤牙缘界,不入中牟。希踪三辅豪,驰声九州牧。汉书曰:内史,武帝更名京兆尹,左内史更名左冯翊,主爵中尉更名右扶风,是为三辅。左氏传,王孙满曰:夏之方有德也,贡金九牧。杜预曰:九州之牧贡金也。使我高霞孤映,明月独举。成公绥鹰赋曰:陵高霞而轻举。青松落阴,白云谁侣?□石摧绝无与归,石迳荒凉徒延伫。至于还飙入幕,写雾出楹。蕙帐空兮夜鹄怨,山人去兮晓猿惊。昔闻投簪逸海岸,今见解兰缚尘缨。投簪,疏广也,东海人,故曰海岸也。挚虞征士胡昭赞曰:投簪卷带,韬声匿迹。兰,兰佩也。
于是南岳献嘲,北垄腾笑。列壑争讥,攒峰竦诮。慨游子之我欺,悲无人以赴吊。礼记曰:凡讣于其君之臣曰某死。郑玄曰:讣或作赴。赴,至也。故其林惭无尽,□愧不歇。秋桂遗风,春萝罢月。骋西山之逸议,驰东皋之素谒。驰骋,犹宣布也。逸议,隐逸之议也。素谒,贫素之谒也。史记,伯夷、叔齐诗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阮籍奏记曰:将耕东皋之阳。稚珪集酬张长史诗曰:同贫清风馆,共素白云室。杜预左氏传注曰:谒,告也。谓告语于人,亦谈议之流。今又促装下邑,浪拽翊制上京,楚辞曰:渔父鼓拽而去。王逸曰:船舷也。浪,犹鼓也。韦昭汉书注曰:拽,楫也。虽情投于魏阙,或假步于山扃。吕氏春秋曰:中山公子牟谓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魏阙之下。高诱曰:魏阙,象魏也。说文曰:扃,外闭之关也。岂可使芳杜厚颜,薜荔无耻。尚书曰:余心颜厚有忸怩。碧岭再辱,丹崖重滓。尘游躅于蕙路,污渌池以洗耳?皇甫谧高士传曰:巢父闻许由为尧所让也,以为污,乃临池而洗耳。宜扃岫幌,掩云关。敛轻雾,藏鸣湍。截来辕于谷口,杜妄辔于郊端。于是丛条瞠胆,叠颖怒魄。或飞柯以折轮,乍低枝而扫迹。请回俗士驾,为君谢逋客。孔安国尚书传曰:逋,亡也。晋灼汉书注曰:以辞相告曰谢。
文选考异
注“周宣王太子晋也”:何校“宣 ”改“灵”,是也。各本皆误。
偶吹草堂:袁本、茶陵本“偶” 作“窃”。案:五臣作“窃”,善作“偶”,注皆有明文。二本不着校语,非也。唯此本为未误,或尤校改正之。
注“皆银印墨绶”:袁本、茶陵本“银”作“铜”,是也。
注“江水东至会稽山阴为浙右” :陈云似不当言为“浙右”,疑有误也。案:陈所说最是,“右”当作“江”。考说文水部“浙”字下,与善所引字书文同,可证。“右”字必涉正文误改也。
道帙长殡:茶陵本云五臣作“摈 ”,袁本云善作“殡”。何校“
殡”改“摈”。案:“长殡”与下 “久埋”偶句,“殡”字是矣。何改非。
□石摧绝无与归 茶陵本云五臣作“涧户”,袁本云善作“□石”。案:此与下“石迳 ”偶句,文必相回避。各本所见“石”字,必传写误,恐善自作“□户”。
秋桂遗风:袁本、茶陵本“遗” 作“遣”,是也。何校“遗”改“遣”。
注“船舷也”:陈云“船”上脱 “叩”字,是也。各本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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