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是厨房灶膛里跳动的火焰（组诗）
胡善华
生活的一只手，那年把我稀里糊涂的推进
这个行当。现在，就算我把一个下午
都交给酒店对面的那间澡堂
再走进旁边的那间发廊
老板娘还依然能嗅出油、盐、酱、醋
混合的味道。镜子里我怎么端详
也看不出一个伙夫的模样
我老早就摘掉了眼镜，大口吃肉，喝啤酒
还曾折断手中的笔
远离那些刀工均匀的汉字
除了长胖了的苦力和瘦下来的青春
我一无所有。那些年师傅们下班
我还在加班，在一盆削光了皮毛的
土豆脑袋上，练刀
直至现在
每流落到一地。都是从它散落在
各个角落里的酒店厨房，开始
深入这座城市的内核
老板无需面试。只需要切一盘匀称的土豆丝
或者麻利的炒出色香味俱全的手艺
我就能，启开这座城市挑剔的味蕾
就能把日子的刀刃打磨的更加锋利
或者燃旺灶膛里青春的火焰
试图炒红酒店的生意
汗珠流失最多的夏天，常常
在大量补充体液的白开水里，加盐
就在昨天，习惯 。把盐当做一样白的糖
大量的加入菜肴。老板刚刚在包房里的笑脸
在我面前，比我用久了的炒锅底都要黑
痛骂，外加一张罚单
就让我白流了一天的血汗
《亲手把一条活着的鱼，做成盘中餐》
多年以来，我已习惯手勺粘着菜肴
在青春的火焰中空翻的弧线
这些天。家远的工友们提前回家过年
厨房里人手太少。我不得不
亲自去加工一些食料
那条鲜活的鱼，当头一敲
就安静的躺在砧板上。被我凌迟
鱼身上的粘液太滑
刀的刃口就顺着我的手指
切下我的一片肉。十指连心的痛
流出的血和鱼渗出的血液一样鲜红
把鱼肉漂净、上浆、滑油
就在滚烫的油锅里。我还看见
鱼的眼睛还睁着，头还在动
《那年，我在一家鱼馆打工》
鱼馆的生意火爆。鱼缸里盛满了鲶鱼
少量的水，缺氧更加拥挤
让它们相濡以沫
它们来不及思考痛苦的尽头
就被一张张嘴，吞下
当然。这需要我来帮忙
改刀、过油加红油烧
再放入大把的辣椒和花椒
就是一盆飘香诱人的水煮鱼或者沸腾鱼了
那是麻、辣、鲜香。川菜的味道
我实在看不惯老板把吃剩下的这些菜肴
收集在一个硕大的盒子里
滤出那些红色的油，就像
我体内流动的血液。在颤栗中
趁人不注意，把它偷偷倒掉
《赔本的打工》
就在昨天上午，这家酒店的老板
还和往常一样。采购回来酒、水果和鱼虾
顺便捎回来两盆茂盛的凤尾竹
安置在他宽敞的办公室
这间屋子有空调，凤尾竹在这个冬天
不至于感到冷
今天一大早我就赶来上班了
和往常一样。有人说老板弃店跑了
我还不信。
门外聚集了大量的债主、供货商
不知谁先动的手
所有的物件，全被一扫而光
剩下我们守着这座空房子，发呆
老板跑了，我们的血汗钱也跑了
洗刷间的老王直摇头
都说做买卖有赚有赔
你说咱们打工怎么也赔本
作者简介：胡善华，男。1976年生于山东五莲，后迁入青岛。17岁发表诗歌，搁笔近20年，去岁重拾这一爱好。迄今已在《黄河诗报》《潮白河诗刊》《大别山诗刊》等纯文学刊物发表诗歌累计近百首，并有作品入选各种选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