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在地图上寻找到这座大山,这座坐落在浙江最南部的山;很难找到一个名叫黄仁的村寨,这座福建最北部的村寨。正是这样的地理,时刻吸引着我,三次不同的游历,也只为一个老人。
一个普通的地方并不值得人留恋,但如果熟识了这片土地,多少有些牵绊。这个老人是我表弟的奶奶,按理说没有什么亲缘,但因为阿姨是近亲结婚,老人便成了我的姑婆,十岁之前,我并不认识她,只看到弟弟每年春节都往远处走,十分羡慕,那年冬天,也跟着去了。
那是我十岁的时候,春节与前几年一样,一群孩子在河边放着鞭炮,围着爸妈要压岁钱。就在大年初三的晚上姨夫向我讲起他老家的故事。于是第二天,我充满期待地走入了这个故事,和姨夫,和弟弟。一大早,坐着向南的车,汽车一路向大山深处驶去,到了山顶,一个叫风水关的地方,前面有一个大斜坡,往下就是福鼎了,弟弟的亲戚大多在那,他也去过几次。车开始向左转,又是连绵的山,到了五凤我们便下车了,开始徒步跋涉,期间路过一个庙宇,姨夫和弟弟停下脚步进去烧几柱香,或许这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了吧,虽已隔了这么多年,但姨夫每次上去时总会进去,但去的不再是春节了。走了有好几个小时,太阳都升至中天了。不远处有一座奇特的山,山体较规整,两头有两块巨石。听姨夫讲那是牛头山——因山头两块巨石酷似牛头得名。姨夫说,山脚下便是黄仁。我们一路小跑,冲到目的地。
前面有一条小溪,没有桥,我正疑惑时,只见弟弟几步飞跃,踏着溪上的石头,越过小溪。溪水在上游还是那样碧绿,因为石头的阻挡而变得雪白。我也学着,踏着石头过小溪。过了小溪就是牛头山下的村寨了,被一片大山环抱着。一间间石头房子,还有不少木房,有阁楼,有厅堂,历史很久了吧。通往各处的小路有大小不一的石头铺成,颇有几分江南风韵。到了一座老屋前,老屋前有一个小庭院,三面都是屋子,一面通向小路。只见一位老人倚在竹椅前,慈祥的看着我们。弟弟上前喊了声奶奶,我也跟着叫了声姑婆。正直新年,弟弟的奶奶掏出了两个红包,因为我是新来的,比弟弟多了十元,一共六十。
吃过午饭,我和弟弟出去玩了。这里地不大,又踩着石墩过了一条较大的溪这里的石墩更加工整,紧紧地挨着。对岸有几间较突兀的砖房,开着卖零食的小店,我去那买过鞭炮。沿着对岸走到一座桥旁,那有一棵老树,虽是严冬,但仍郁郁葱葱,和四周的景象一样。老树旁有一座庙宇,看起来年代很久了,是石头垒成的,布满青苔。弟弟说那是姨夫小时候的学堂,姨夫在这读了几年学,能认几个字。以前夏天,孩子们在课间便来到老树上,纵声一跃,跳入水里,激起水花。可我从未在夏天来过这,以后两次也是在冬天。过了小桥又回到了原地,在此住了一晚,那天晚上睡在弟弟的大伯家,是为数不多的砖房之一,开着小店。晚上八点多,姨夫放起了烟花,引来了周围的一群大人小孩,大家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大伯给了我和弟弟每人一个茶叶蛋,那天下着很大的霜,呼着寒气,告别了初次见面的姑婆。
此间又过了好几年,一直没上去。等到姑婆八十大寿时又有机会了。这年春节我爷爷去世了,爸妈没有去,我还是和弟弟他们家去。一路上有好多人,几乎每个都问我爸妈为什么没来,姨夫都替我回答了。又到了牛头山下,看着弟弟和他的哥哥姐姐在你面前跪下,磕头,祝寿,很快吃过宴,就回来了。这次坐弟弟大哥的摩托车回来,在山间奔驰,云雾缭绕。
眼看着,我上了高中,大概距上去大寿有四五年了吧。去年春节,我又一次上去,只不过这次是送行的,是送别姑婆的。这几年听我妈讲,姑婆身体一直不好,后来一心向佛,一直吃素,也搬出了村寨,在福鼎儿女家生活。但儿女却视你为负担,眼看时日不多了,便把姑婆送回了村寨。姑婆走的很祥和,是正月初二,大家都说姑婆没白吃素,走得很好,但愿吧。那天,我争着上车,我要去看姑婆的最后一面。从观美上车,很快到了。祠堂前,姑婆的十个儿女围着她的骨灰痛哭。这是这里的惟一一座祠堂,梅氏祠堂,祠堂前挂了两个灯笼,不是办丧事用的,已经很旧了。我没有进过祠堂,也不知道梅氏都有哪些历史人物。
最后,我踏进了这间木屋,依旧是那样昏暗,周围的摆设和第一次来没什么变化,我打开窗前柜子里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串钥匙,第一次来时,姑婆教我用这把特别的钥匙开过门,不知道是谁最后关上的这扇门。墙上还是一排的相片,只是多了一张面孔。关上木门,踏过石墩,送姑婆到山脚下,没有上山,我们便提前离开了,周围依旧是一片的青葱,一路走好。
最后,我和弟弟在小溪岸上捡了一块石头,希望它,在这村寨里,能沉淀着这里的所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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