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蝙蝠血染草帽山李家寨、王家寨、刘家寨三个小村子隶属于河北道妫州郡，坐落在南北草帽山、狼尾巴山、烟筒山环抱的洋河盆地中间，安静而闲适。王贞田是个下级军官，原在安西都护府任队正，他官运不怎么样，一直到了45岁还是个管辖200人的校尉。眼看到了风烛残年，王贞田以病为由申请退役，经多次申请，终于如愿。为光宗耀祖，混个功名，王贞田当年凭一身粗浅的武艺从军入伍，本想有所作为，没想到临老才混了个小官，想起那些在战场上生离死别的将士，他心里平衡了许多，毕竟自己还活着。历经大漠风沙、高原严寒，过了黑风口，距离王家寨还有六十多里路，只见春天的家乡树木葱茏，鸟语花香，与大漠风光俨然不同。王贞田快马加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王家寨，只见寨墙高耸，大门洞开，无人把守，想来家乡治安比较好。不少乡亲跟王贞田打招呼，并没有因为他久别故乡而有所生疏，只见路边孩童在玩耍，茶馆的小二进来出去很忙，很多老头在村西的城隍庙前晒太阳。王贞田家在村北的私塾旁，只见门前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在摔跤，满身尘土，不禁莞尔一笑。其中有个孩子茶壶盖头，粗布衣衫，看上去跟自己一模一样，肯定是小儿子王骏祺吧。他冲上前一下子把哪个孩子抱起来，旁边的孩子们一哄而散。茶壶盖说：“你是谁啊？为什么抱我。”“我是你爸爸啊，我叫王贞田，你是不是王骏祺？”茶壶盖一下子从他身上挣脱，高呼着回家了：“妈妈，妈妈，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只见浑家吕氏从里面出来，手中拿了一只簸箕，原来正在筛绿豆。尽管多年未见，还是一眼认出了丈夫，手中的簸箕一下子掉在地上，高兴地招呼王贞田进屋。王贞田顿时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小土屋很干净，太阳从窗外射进来晒的房间暖洋洋的，吕氏给他端上了热乎乎的清茶。不一会，孩子们都回来了，吕氏一一介绍：“这个最矮的是王骏祺，就是你在门口见得那个，是老三。这个高的是老大，王骏实。女孩不用问，就是闺女王骏灵了。”孩子们都围到爸爸身边，父子天性，虽然王贞田多年不回家，孩子们还是觉得很亲切，没有陌生感。王贞田把自己的包裹打开，拿出给吕氏和孩子们的礼物：西域的牛角梳、波斯的葡萄酒、蓝田的玉刀玉剑，还有几锭黄金、一些散碎银子。孩子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一个个拿在手里把玩。吕氏吃惊的说：“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子，咱们不要飞来的横财！”王贞田呵呵大笑：“为夫在西域打仗一辈子，那些金子是我自己省吃俭用挣来的，也有上级赏赐的，还有战利品，都是正道得来的，休要担惊受怕。今后你跟孩子们再也不用过那种苦日子了，我准备用他们做点生意。你快快把这些收起来，省的街坊邻居看到。”听说王贞田回来，村里的亲朋好友都来拜访，热闹了几天，就归于平静。经过几天的考察，王贞田开了“开源皮货店”。因为王家寨所在的洋河盆地处于游牧民族和内地的交界处，自古以来就有很多人做皮毛生意。“开源皮货店”进货渠道主要是坝上游牧民族地区和东北营州府的柳城。这营州是唐代华北通向东北的咽喉之地，从这里东进朝鲜半岛，北到渤海国的上京龙泉府，又可通东北的契丹、奚和室韦三部的牙帐，是商贸道路的枢纽，成为少数民族和汉族互市的中心。进入9月份，天气渐冷，这是一年当中进货的重要季节，因为寒冷的冬季到来就意味着皮衣的畅销。王贞田前几天从坝上游牧民族哪儿进来一批上好的皮衣，雇了三个骡子，拉到柳城，很快皮衣就卖完了，价钱很合适。生意很顺利，王贞田就要返回王家寨，三个雇工平时很少出远门，见到柳城这么繁华，舍不得立刻走，想再盘桓几天。王贞田因心里惦记着家中的生意，就嘱咐他们尽快返回老家，免得另生枝节，自己就带好随身物品上路了。“追风”跟随王贞田战场厮杀，虽然因年纪渐大才被王贞田作价带回家乡，却是宝刀不老，加上王贞田把它当做自己多年的老友悉心照料，状态非常好，跑起来四蹄如飞。中间在幽州住了一晚，幽州是战略要地，也是个繁华的大城市。王贞田打马进城，在城西找了一家老字号的“顺隆”客栈住下。看看天色尚早，王贞田上街游玩。只见人流如潮，熙熙攘攘，各色人等来来往往。有了银子心情也好了，回到客栈时，包裹中多了捏面人、糖人、风车、头花、绸缎等礼物，当然是送给吕氏跟孩子的。第二天一早，王贞田出发回王家寨。出了西门，只见一条宽阔的驿道一望无际，消失在莽莽丛山中。顺着这条路跑下去，就能到王家寨。“追风”经过一晚的休息，精神倍增，不用主人催促，四蹄如飞，就如腾云驾雾一般。简短捷说，看看前面出现一座形如草帽的山峰出现，王贞田就知道快到家了。翻过这座草帽山，下去不远就是王家寨。草帽山并不高，海拔一千多米，但地形险要，想进入洋河盆地，从北面只有这一条路。“追风”跑了这许多时辰，有点累了，脚步放慢。王骏祺正在欣赏山景，忽听得前方有兵器撞击的声音，就下马让追风留下，自己蹑手蹑脚从山林中摸去。多年的战场厮杀让他的嗅觉十分灵敏，转过一个山崖，前面是一块空地，只见一个大个子满脸血污，手持一把朴刀，被四个契丹人包围。那几个契丹人虽然穿汉人服装，但他们说话叽里咕噜的，外形也不像汉人，王骏祺听的似懂非懂，大意是这个大个子偷了他们主人家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大个子虽然处于包围之中，却丝毫不怯懦：“契丹狗，要想拿回这件东西，除非你们要了我的命。据此不远，就有我朝兵马，你们还不快快逃命！”“黑蝙蝠，这里荒山野岭，莫要用什么唐兵吓唬我们，莫说没有，就算有，等他们来了，我们已经结果了你，废话少说，哥儿几个给我上！”为首的那个手持一对链子锤，是他们几个的首领，另外三人呈扇面形围了上来。王贞田这才知道大个子叫黑蝙蝠，这几个契丹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人，四个打一个，我得帮帮他。再看，王一阳出手虽慢，每一刀却砍在对方必救之处，显然也得过名师指点。但他背负的包袱很重，已经限制了身手，一个不留神，被链子锤在腿上敲了一下，顿时险象环生。王贞田见势不妙，甩出一只袖箭，准头稍微偏了点，钉在那首领的肩上。他的这手暗器曾在战场上救了不少次命，没想到今天又用上了。“住手，那个龌龊小人，在暗处偷鸡摸狗，有种的出来见个高下！”几个契丹人住手，手持兵器凝神戒备。王贞田大气不敢出，因为他的武艺一般，只要露面肯定跟王一阳一起死，只得暗中见机行事。过了许久，不见回音。黑蝙蝠趁机撒腿就跑，契丹人在后面就追。王贞田一看，又甩出一只袖箭，钉在一个契丹人的腿上，那人扑通一声倒地，其他几个人也不敢追了。几个契丹人见不断遭受暗算，不敢停留，扶起同伴上马遁去。见契丹人远去，王贞田一声唿哨，“追风”过来，他上马前行。顺山路走了不远，看到前面地上躺着一个人，走近了一看，正是黑蝙蝠。只见他昏迷不醒，嘴中胡言乱语，背部有一处创伤，原来是被一只飞镖所伤，而且是喂毒的。救人救到底，王贞田伸手把黑蝙蝠扶到马上，打马如飞回到王家寨家中，此时天色已晚，村民无人知晓。吕氏跟几个孩子见王贞田带来了一个昏迷的陌生人，不胜诧异：“夫君，这是谁啊？”“别问那么多了，回头再说，现在救人要紧，快从我背囊里取出丹药，准备一些姜汤！”撬开黑蝙蝠的牙关，王贞田给他喂下解毒的丹药，然后用烧红的刀子把他的创口处的烂肉刮去，一口一口的把那些毒血吸出来。过了许久，黑蝙蝠悠悠醒来，看到王贞田，知道是这个人救了他，挣扎着要起来拜谢。王贞田按住他：“休要多礼，你身体虚弱，需要静养，有什么事慢慢说。此处是王家寨，我的家中，我在路上救了你，那几只袖箭就是我发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绰号叫黑蝙蝠，专一干些杀富济贫的勾当，这些契丹人经常来我们汉族地区劫掠，我看不下去，去偷了他们首领的财宝，不想被发觉，受了伤。幸亏碰见你，要不我早就成了鬼魂了。”王贞田吩咐家人，如有人询问，就说是自己表弟来此寻亲。过了一些时日，黑蝙蝠渐渐好起来。王贞田才知道他是个侠盗，原名叫铁中原，老家是陕西的，原来是个落魄秀才，后遇见一位隐士，隐士授他一身武艺，那人死后他就独来独往，行侠仗义，虽然年及30，但尚未娶亲。王贞田问他今后有何打算，黑蝙蝠说经此劫难已对江湖生涯渐生厌倦，准备回老家过些普通人生活。“假如你不嫌弃，我开了一家皮货店，正好缺人，边境地区不太平，你这么好身手，不如留下来帮我做生意如何，一旦有了机会，哥哥给你找们好亲事，岂不快哉！”“如蒙不弃，愿效犬马之劳，小弟这条命都是大哥救的，还有什么不能答应。”
相关阅读：
更多故事资讯可访问读书人故事频道到:http://www.reAder8.cn/gush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