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与网络的便利在一天天助长我的隋性,很长时间不曾提笔写信了,那种坐在桌前,心气平和的感觉颇有些遥远与陌生。心也日渐一日冷漠起来,以致想给老妈写封信的事也是一拖再拖。年前,小妹打来电话,对在京城的俺关心备至的询问了一番后,末了,特意以顺便一提的口吻说:“你要有时间,给妈写封信吧,要忙就不用了。”就是这么一句轻轻淡淡的提醒,让行者萦绕在脑际里挥之不去,心头升出了一种酸涩的滋味。
老爸过世后,年近八旬的老妈一个人守着那座空落落的破旧宅院。家里没有电话,我是该常写信回去的。可离家这么长时间还没写过一次信,我不能陪在身边也就罢了,但一句问候也拖延至今,我无法原谅自已。
多年离家在外飘泊,老妈的那根牵挂的心弦从没断过。儿女为父母做的一向有限,而父母替儿女着想,却是殚精竭虑。那一年的秋末,在经历了离婚,破产等一连串的打击后,从未向命运低过头的我,在母亲的泪光中,毅然决然地从老家的那个偏僻小村,带着简陋的行李卷,沿着京哈高速公路,胆大妄为,一头雾水地闯入了儿时就已向往的京城,迈出了一个寻梦人的足迹。寒来暑往,斗转星移,我的根已深深扎在了京城。我又重新找回了失去的一切。这期间,我可以找出各种未能回家的借口和理由,却自私把那份对他乡游子的那份撕不烂,扯不断的牵痛和挂念留给了老爸老妈。
我也知道老妈不会怪我,相反,她会把我的懒惰与疏忽理解成“忙”,这是一种怎样让我不安让我惭愧的理解啊!我从没忙到过那个程度,远没有他们想象的充实。我曾把大量的时间用于很多无聊的事,以驱遣莫名的空虚感,惟独对母亲吝啬时间,对浓浓的亲情疏于回应和照料。“儿行千里母担忧”,父母对儿女的惦记是每时每刻的,而我在外面只是偶尔才想起父母。有数的几次回家母亲常详细地问这问那,我总会概括地说:挺好的。可我明白她想知道的更多更具体的,想知道诸如日用、起居、饮食、冷暖等等,正是这些被我理解成琐碎的不值一提的事才是她最关心的内容。在家时,这是最经常的“唠叨”;在外时,这是最长久的牵挂。母爱就是这样简单质朴,无微不至,绵长持久,不论走到哪里,我都是沐浴其中的,这种母爱有如身边的空气,我享用着却常常漠视。
俺明白,今生今世,不管俺走到哪里,混的如何,永远也走不出老妈牵挂的目光,也脱不开浓浓的母子亲情,而这种传递的亲情让俺踏实,让俺温暖。此时此刻,俺倏然有种感觉,实际上,豪言壮语都是说给出别人听的,坚韧和刚强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俺其实什么都怕,而最怕的莫过于母亲的衰老,人一旦老去,就会有太多的不由自主。
面对着日渐老去的母亲,我未能在母亲身边尽儿女的孝心,也无法常回家看看。每逢母亲节,报上网上等人们以各种方式表达对母亲的祝福。我的心底也曾有过冲动,但终天没有转成行动。我的住在农村的母亲,我的做了一辈子母亲的母亲,一辈子没有走出那片狭小的天地,甚至到现在也不知道世上还有独属母亲的节日。儿女不在身边,她唯一的乞盼就是儿女的音信,她不识字,但却更盼信,我知道她喜欢有人给她读信,希望有人给她慢点读,她的眼睛常常是亮亮的,甚至会浮出一层莹莹的泪光来,那种遐想会让她满足,让她欣慰。
想着在人信杳茫的日子里,老妈那殷殷牵挂陪着寂寞的晚年,我愧疚的泪光中又浮现出那风中零乱的白发,那弓着背的身影,还有那望着汽车绝尘而去的依依不舍的目光。我不知道那弓得越来越深的背还能负起多少等待,我不敢想象有一天这份滋养我的母爱亲情被岁月带走后,那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憾悔该是怎样一种折磨。
虽然提笔写信,让我觉得很陌生,甚至有点可笑,但我还是翻身下床,坐在书桌前铺开两页信纸。眼前,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赶快用心给老妈写一封信,明天一大早寄出去。为老妈,更为自已。尽管我不知道,老妈会不会收到,但它会给我减轻些内心的负疚感。(原创文字行者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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