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比我大十几岁,她刚生小孩的时候,我才12岁。表嫂和舅舅、舅妈他们住在胡同首,我家住在胡同尾。
那天,吃过晚饭后,表嫂来我家串门。她是个农村女人,没什么文化,但很贤淑。
母亲和表嫂聊起了织毛衣的事情,两人说笑着。突然,正说话的表嫂一下子停了下来,耳朵“竖”了起来。母亲诧异地问:“风芝,你怎么了?”表嫂摆摆手:“姑姑,涛涛醒了,他哭了。”涛涛是表嫂的儿子,那时刚刚5个月。
听到这话,我和母亲把头扭向窗外,屏住气,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可什么声音都没有。
母亲笑了笑:“风芝,我没听到啊,你是不是太惦记孩子了?”
表嫂这时耳朵冲着门口,对母亲说:“姑姑,他奶奶正抱着他往这里走呢。”说完,嫂子赶紧起身往外迎接。
没过多久,一阵婴儿的哭声果然由远至近地传来。嫂子抱着侄子走进来,而舅妈则拿着孩子的斗篷跟在后面。
我惊讶地站起来,看着嫂子臂弯里的小侄子。
这时表嫂把孩子抱在怀里,解开衣服开始喂奶。孩子委屈地抽泣着,张开小嘴扑在嫂子的怀里,猛劲儿地咂起奶来。表嫂低头,温柔地看着孩子的贪婪吃相,轻轻抚摸孩子的头发,说:“别急,别急,没人和你抢。”然后,表嫂又抬起头,对我们有些自豪地说:“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我听着是涛涛哭呢。”
表嫂走后,我不解地问母亲:“那么远,嫂子怎么能听到呢?”母亲慈爱地看着我:“等你长大就懂了,‘孩子娘,耳朵长’啊。”
多年后,我也做了母亲,有了儿子。等产假到期不得已去上班,在单位工作的时候,经常会突然抬起头,愣愣地去听,好像听到儿子哇哇的哭声。于是,我赶紧给婆婆打电话。婆婆告诉我:“卓卓刚才哭呢,饿了。我正给他冲奶粉呢。”
儿子上了学,每次放学回家,只要电梯门一开,不等儿子摁响门铃,我就会冲到家门口,给儿子把家门打开。儿子总是惊讶我的及时,问我:“妈妈,你怎么知道是我回来了?”我说:“我听到你回家的脚步声了呢。”而那时卧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先生也会惊奇地说:“咦,你怎么那么神?”
哦,这时,我才真正懂得了“孩子娘,耳朵长”这句话的含义。身为母亲,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自己的孩子,心里装着满满的柔情,这是母子连心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