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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海棠的“宝马男”

2012-01-15 
 1   夏海棠愁眉紧锁走出公司时,还带着一口残留的方便面味儿。她实习的广告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做任何产品的创意,必须先使用和体会一番。例如,刚完成的某品牌方便面创意,让夏海棠一个星期来餐餐品尝该品牌泡面,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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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海棠愁眉紧锁走出公司时,还带着一口残留的方便面味儿。她实习的广告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做任何产品的创意,必须先使用和体会一番。例如,刚完成的某品牌方便面创意,让夏海棠一个星期来餐餐品尝该品牌泡面,吃到作呕也要硬撑。

  可是,下一单任务的公布,让她立刻傻了眼。宝马汽车,专属于有钱人的坐骑BMW“别摸我”。夏海棠想,即使砸锅卖铁,自己顶多也就能买个车轱辘吧。

  但,这么快就认输,就不是抗压性能一级棒的夏海棠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夏海棠嘟囔了两句,就出了公司。

  她换上最贵的小西服,扮作买车人去宝马销售区试车。精心装扮的夏海棠,故作优雅,战战兢兢地坐进宝马车的驾驶室,一会儿摆弄方向盘,一会儿捣鼓离合器,一副十足买车的架势,心里完全爽歪歪。可是,她看看车外,时间过了老半天,那个不远处的俊朗男生,只顾跟女同事调笑,完全没有过来服务的样子。而夏海棠肚子里有一大堆问题要问,车的性能,车的价格,件件关乎她广告的生死。

  夏海棠不得不打开车门,径直向男生走去。她刚想质问,男生却先开口了:“小姐,我给你个建议。你想买的车可能在隔壁,它的名字叫‘欧宝’。”

  “你!”夏海棠郁闷到气结。

  可是,那个男生,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款商务车,我们的客人打开的一定是车的后门,从来不会开司机的门,更不会看方向盘。他们真正在乎的是后面的座位是否舒适。”

  夏海棠瞪大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看着这个会读心术的“宝马男”,胸前挂着工作牌,名字那栏写着“沈哲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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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策划,是夏海棠第一份工作。初生牛犊不怕虎,夏海棠想,宁可让那可恶的宝马车从自己身上碾过去,也不能把工作给砸了。

  她在公司门口候着,看到沈哲熙出来,立马跳将过去,伸手拦下。

  “今天我生日,不想一个人吃饭。”她期许地看他,随口就编了一句。

  沈哲熙看着她,点头说好。夏海棠突然有那么点觉得,那眼神有几分同情的色彩。

  他带她去附近的餐厅,气氛浪漫,温馨时尚。他给她订蛋糕,讲笑话,唱生日歌,她看着蛋糕上竖立的22岁数字蜡烛,有些无奈,21岁零5个月的自己明明没那么老。

  最让夏海棠头大的是,无论她怎么引导,他丝毫不提他的宝马车。他跟她聊他那讲话山东味的老板,聊最近流行的电影,夏海棠听着,表面笑靥如花,心里却几近抓狂。

  直到结账,服务员请夏海棠出示证件,夏海棠的强颜欢笑彻底僵掉。“凭有效证件,过生日的顾客可以享受蛋糕免费的优惠。”服务员好心提醒到。

  沈哲熙看着呆掉的夏海棠,抽出她的身份证,看到生日那栏,一张脸也整个愣住。

  后来,付了全单,出了餐厅,沈哲熙嚣张地跟夏海棠告别:“没想到,现在女孩子追男生真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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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海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苍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在宝马车销售区贴手写海报,免费给新购车用户做一周司机。

  只是海报没贴多久,就被做清洁的阿姨当做“牛皮癣”除掉。转眼,她又在门口发起传单。不到一分钟,就被保安大叔撵走。

  最要命的是,自己的狼狈不堪被沈哲熙瞧见,他笑得东倒西歪。她的所有心血所有努力,不仅成了笑料,还成了他跟女同事搭讪的武器。

  夏海棠决定弃甲而逃时,沈哲熙拦住了她:“请我喝两杯小酒,我告诉你有关宝马车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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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烟雾缭绕的街边排档,沈哲熙递给夏海棠一份小礼物。他说,昨天真以为你生日,趁你不注意买的水晶项链。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东西不贵。”他看着她脸上有迟疑的色彩。

  夏海棠悻悻地笑,她看着面前的山寨版“施华洛世奇”,愁云惨淡地收下礼物。

  还好,沈哲熙没有食言,他简直就是“宝马通”。从历史到时尚,从外形演变到性能提升,甚至到F1宝马车队,他侃侃而谈,无所不晓。

  喝着小酒,聊着宝马,沈哲熙脸上渐渐犯起红晕,有些微醉。他说:“可是,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宝马。以前的女友,不久前和我分手,因为一个拥有宝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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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来运转,终于,有人收到传单,给夏海棠打了电话,聘请她去做一星期的宝马临时司机。

  除了上下班,夏海棠开着车满世界乱晃,写心得,构思各种广告场景和创意。经过沈哲熙公司时,她停下来,想着进去威风一把,挫挫那傻小子的锐气。

  她跳下车,却看到沈哲熙身边俨然多了新面孔。甜美的女孩,穿一件薰衣紫的连身裙,牦牛骨项链在V字领口游荡。夏海棠低头瞧自己脖颈,那条沈哲熙送的山寨水晶项链,随便那么一比,真丢人。

  女孩子自报家门,从名字介绍到工作,从工作介绍到爱好。夏海棠把所有内容都自动过滤了,她只记住了一句。她说,我是沈哲熙以前的女朋友。

  然后,沈哲熙又自作主张地推介了她:“她叫夏海棠,是个很有喜感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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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海棠觉得有点亏,前些天才为失恋的沈哲熙掬了一把同情泪,一转眼,人家的爱情又死灰复燃,白白给人家打了同情分。

  她恶狠狠地看着沈哲熙,在前女友面前,他整个人就像开傻了的花一样。前女友要吃冰淇淋,他就屁颠屁颠逃班去买。而她呢,他不闻不问。夏海棠觉得,自己就像一枝暗自生香的玫瑰,不过是人家爱情的点缀。

  女孩提议去看电影,沈哲熙就点头如捣蒜。他瞅瞅心里被人放了把火的夏海棠,说:“我请你们去看电影吧!”

  夏海棠摇摇头,拿话把他们噎得一愣一愣的:“我既不想做你们的挡箭牌,也不要做你们的拖油瓶。”

  然后,她径直转身走向停车场,一路上,她大着胆子把他们的关系朝庸俗里想,想着想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文件袋里的广告创意,一个宝马车销售员和一个宝马迷女孩吵吵闹闹如火如荼的爱情,那是多么明刀明枪的表示,就差给男生冠名“沈哲熙”了。明天,广告部将开会进行广告可行性分析,可是这一刻,夏海棠只希望这个创意被大家集体枪毙掉。

  即使上了车,夏海棠心中仍旧怒火难息:“沈哲熙你有什么好,你不就一破服务员吗?以为自己玉树临风,也不照照镜子,蒜头鼻子,坑坑洼洼,苍蝇落脸上能崴了脚的春春痘后遗症患者。”

  突然,一个急转弯,她狂打方向盘,却慢了半拍,车直直撞上了防护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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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海棠醒过来的时候,她看到沈哲熙守在一旁,趴在床角睡。她静静地看着他,觉得他不贫嘴的时候也挺帅气。

  她轻轻一动,沈哲熙就醒了,他给她端茶送水,喂她饭吃。他说,小棠,别担心,医生检查过,只是轻微擦伤。

  可是,纵使他百般示好,夏海棠也不敢盲目领受。她知道,他的前女友不是过去,而是一个胎记。不管他走到哪里,她都是他的身份证明。她是他走不出的感情谜题,让他对未来的情意都将免疫。

  很快,沈哲熙前女友就来了,站在门口低声唤他。于是,他让夏海棠先休息,然后带上门出去。

  夏海棠好奇地下了床,把耳朵贴到门上探听。让她意外的是,前女友语气有些颐指气使,她说:“当初,因为你苦苦哀求,我才劝说男友借车给那女孩子。现在,车子保险杠和车牌都撞飞了,叫我怎么跟男友交代!”

  隔着墙壁,夏海棠听到沈哲熙柔软歉疚地跟她说着对不起,他说他会负起所有责任,他可以卖掉父亲留给他的老式欧宝车,赔付所有费用,但不要为难小棠。

  夏海棠静静听着,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她听到女子离开的声音,赶紧逃回病床,躲进被窝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前一天他还痛苦承受女友的背叛,后一天,就走出阴霾,对她满颜欢喜。他有一百个不要和她交集的理由,带着他的伤口,躲起来静静疗伤,但却为了她的广告创意,直面不堪回首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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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那天,沈哲熙来了,告诉她撞坏的宝马车有保险赔付。夏海棠忍住没有哭,她打扮得色彩明艳,仿佛预支了来年的整个春天。他看她时眼里有惊诧,她不跟他贫嘴,只是温暖地笑。

  他没有宝马,甚至丢了欧宝,只有喘着粗气的摩托。她坐上他的车,揽紧他的腰,迅速地融进黄昏滚滚的车流中。她想,各式名车,纵有千般好,终抵不过她揽紧他时一个贴心的怀抱。远处的户外电视在播她的创意广告,她的爱情故事在这个城市倾情上映,满城皆知。当中有些小秘密,只有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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