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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故事:我不是一个特种兵

2011-09-11 
    我们班(12人)的巡逻任务,每次轮到我当排头兵走在最前的时候,那心都激跳个不停,相信哪个排头兵都是这样的心理。因为,若有敌兵躲在暗处,要射杀的第一个就是排头兵了,排头兵多用来引诱敌子弹和探查前路的。一个排头兵

  
  我们班(12人)的巡逻任务,每次轮到我当排头兵走在最前的时候,那心都激跳个不停,相信哪个排头兵都是这样的心理。因为,若有敌兵躲在暗处,要射杀的第一个就是排头兵了,排头兵多用来引诱敌子弹和探查前路的。一个排头兵遭伏杀,总比全班遭伏杀好呀。然而排头兵的作用和责任是相当大的,冷不然,也决定着整个班兵的生死存亡。
  上一次我这排头兵正慢慢接进一个疑有敌情的村庄,正巧村里发出汽车暴胎一样的声音,“呯”了响,吓得我心都蹦了,失魂一般愣着喊不出半个声音,以为是暗中狙击手瞄准我开枪射击了,我回过神发现没中弹后,便直喘大气冒起汗。
  (受部队各种《保密守则》《机密法规》限制,本篇已省略和隐避相关内容及数据)
  
  05年10月14日晴巴勒斯坦迪莫纳镇中国**部队(作战)D组6队
  而此次在镇郊外,咱们班执行一项冒险的野外巡逻任务,预计用时长达36个小时,涉及大概区域5500平方公里,任务代号“@#^**”。预计伤亡率10%(这是连部给出的数字),具体后果未知,可这10%伤亡率会有谁在里面呢?大家心存忧虑,各有所思。
  中午,全体队员就背着沉重的行军包以及各自的枪弹出发了。公布推测的伤亡率,虽然会增加士兵恐慌的心里压力,但能引起大家重视行动时的警觉性和责任感,易发现可疑,避免致命错误
  第一天都顺利,大家都聊着走着,没什么绷紧的神经。只是在任务地图编标的1号公路中段发现反政府武装的两辆吉普巡逻车,车上有机枪手。咱前边排头兵打出手势后,我们都迅速趴路边的庄稼草下躲藏,不一会巡逻车就开来了。
  到了第二天,轮到我当排头兵了。此时离营地已是100公里外,由于夜晚时发生几件有惊无险的事,弄得大家都疲累不堪,惊魂未定,一大早大家便把能吃的都吃了。尔后检查弹药装备,继续上路。中午,又累又渴,是有些走不动的倦意。然而大伙很明白,如今已是孤军在外,人生地不熟,还可能已经进入以色列占领区,万不敢轻率呀,只想快点将往下3000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巡逻完毕,作完记录,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去享受温水澡和美餐,还有舒适的床,不至于像现在睡个觉都怕被人打死。
  
  我走在前面,弟兄们远远跟在后面。我神经绷得可比谁都慌,双手握紧步枪,对眼前不断出现的新视区扫来扫去,重复审视再重复,树头下,草根底,石缝间,木桥底,河水边等等,能躲人的能藏枪的,都不漏一隙。万一我没发现异常,我进了伏击圈,就也把后面的弟兄都带进去了,到时伤亡率可飙升100%。
  周围确实风景秀雅,可没人留余兴去欣赏。后边弟兄偶尔也只是开口聊几句,手中枪没敢松过。适时,他们也大声朝我喊些逗趣的话。“少科,海南那家我们几个常去的网吧叫什么了?”
  “浪人”我回头双手做成喇叭状回话。
  “浪人网吧右则那家酒吧呢?”
  我答“没这么差劲吧?这都记不住?来这也没几个月呀?‘大风车’”。
  “对,叫大风车。就大风车里面那个女服务员,河南的,叫小可那个,常跟我们聊的呀,你有她QQ不?”
  我思索了下,转身喊“我有怎么这?电话我都有呢,我一个也不告诉。”
  小安抢着喊“科,告诉我呗,我帮你忙呀,要是你在巴勒斯坦回不去咯,我帮你把遗物交给她。”
  后来有人踢了他一脚,他才又嬉着说“哎哟,都说错了这是,其实我是想呀,万一我先在这重伤了,比你们先回国,我可以加她Q把你的情况告诉她呀,帮你拉拉情。嘿!”
  
  我没回理他。有人却接着喊“你说小可干嘛偏喜欢你呀?为什么不喜欢咱几个?你都用的什么招呀损人不?瞧你这溜不拉西的广西仔,有哪样赢相?枪没我准,跑没我快,越障碍你最好那次也才得8.3分,这都可忍了,最恼心的是,你不但长得不帅,个子还没我们任何人高,你说你哪门的高棒……”
  他没说完愣被人踢了脚止住了,另一人起哄“科,咱的话也不是这么说,按道理讲呢,你说兄弟吧,有招是不是都要拿出来共享……”
  他们这么闹了顿,我脑子开始浮想开了,绷紧的心弦也不知怎松了。小可人是很好,可我从没对她动什么念,我想的其实是另一个更遥远的女孩
  不知不觉,危险也临近,跟以色列巡逻队即将狭路相逢,这一次是咱少有的羊入虎口,首先遭遇了近一个排的以色列士兵。
  穿越完两片庄稼,看见一座村子隐显眼前,我立即蹲下,仔细再看一眼,确实眼前可能是个村子。于是向后面打起手势,“发现——村子——距离——大概——1500米——情况——不详——是否需要——前行——请指示。”
  收到继续前行的命令手势后,我提枪轻轻直起身,一边观察周围动静,一边朝前走。
  渐渐地,观察到的面目越清晰,楼房挺多,倒塌的也有,当然更穷的土屋也隐约可见。而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心里不自觉的紧张,本能告诉我,也许有敌情。我步步朝前走,警惕性逐步高胀,虽然还看不到异样,可眼前死气沉沉的氛围明显让我渐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暗中一名狙击手正在将十字准星瞄准我的心脏,是死亡降临的预兆吗?是大事件前兆?
  
  我回头看了眼后面弟兄,他们已是作战队形,作战状态。
  接近村子了,我走上一块小徒坡草坪,再往前几十米左则是进村小路了,前100米已是村里的第一簇楼房毅立处,右侧斜前方下坡便是宽广的草地,再往斜前方400多米内都是庄稼地,400多米外是楼房。
  要获知村子多大,什么人群等等相关数据和情报,咱班唯有进村一探,运气好的话也许得到村政部的友好协助。但巡逻本身就是以身试险的,说到运气最坏,也会有蚂蚁遇象踩,全军覆没。不管怎么说,我这个排头兵都将要首先进村。
  我停下脚步,枪别到后背,顶着阳光审视村口及对面楼房,汗水直冒。从后腰带扣出望远镜,抬起正要观察村里的楼房是否有异样,忽然一颗子弹呼嗖一声拖着光尾从我左肩掠过,我吓得一个中弹的姿势倒在地上。身后50多米外的弟兄忙大喊,“有埋伏!在11点方向!!”“开枪,快,射!射他!”之后枪声嗒嗒啪啪响开了天,村里也“嗖嗖嗖”射来大量子弹,敌方不止一个人,足有一个班的标准火力。
  双方激烈对射开了,子弹直从我周围甚至身背上蜂涌穿梭,我抱着头不知所措,见右侧有塌毁只剩40多厘米高的破墙脚隐体,忙翻滚过去。几颗以色列兵的子弹紧凑着打在墙砖上,可见他们眼光锐利、反应敏捷,杀念攻心。我趴墙根下压紧枪,双手按住钢盔不敢露出,那角度,露一点点或者哪不藏好都会挨打到。
  弟兄们立即朝我喊话“少科你没事吧?!你怎么样?!”我吸足力气回头往他们喊“我没事,你们瞄他们准一点,他们扔手雷我就死定了。”话音刚落,右前方5米处的乱砖堆猛轰了声爆炸,浓烟冲天,我护耳缩身,飞起的乱石乱砖马上砸了几块在我身上,痛疼难忍,两耳嗡鸣。我没吓破胆失聪乱跑。
  是对方向我扔的手雷,紧接前方6米又炸了一响,地都震松了。
  我恐慌起来,感到此地突然充满死神气息。这回是死定了,这情势神仙救我都难啊。我离敌最近,威胁也就最大,他们一定设法先除掉我。若我往回跑,这地势,跑不出八米我便被对方轻意射杀了。
  “少科?怎么样?”听到弟兄喊话,我犹豫一下,尽然失神挺起身抬头要回答,两颗子弹“嗖嗖”带着电光掠过左耳边,声音毛骨悚然。我猛低身缩头,另两颗子弹便打在面前墙体上,迸开的细碎袭在钢盔和脸上,钻入肉里,鲜血一涌而出。刺痛袭来,但这种危情下,恐慌已占据所有细胞,多痛都不值投入多余心思了。我不寒而粟,下意识到能活的时间用分钟来算也是屈指可数了。
  “少科!?没事吧?”“少科?”
  
  我解开背上行军包,推到左侧,回头全力朝他们喊道“我没事,你们别上来,上不来了,那边11点和2点方向都有人,屠杀式的交叉火力。”
  我停了下,吸气回头再喊道“右侧小斜坡有2点方向的机枪火力封死,加上再往右是几亩的空地,谁都别过去,是送死路。”
  一口气一句“左侧9米外有条干水沟,爬着能走,也许顺着能冲到11点的敌方左翼射击,但上面有几棵大树挡住了地势,看不见详细情况”
  说完了,想到自己将可能要死去的处境,心里不是滋味,又想想她(我的初恋女孩),想想家人,我难过得想哭了,泪水像往常想回家一样,湿了眼眶。“人到死前心归乡,不见亲人眼不合。”
  一分来钟,班长朝我大喊话“少科,阿杰中弹了,流得满地粘粘的血,快不行了。情况上看我们处境严峻,也许都走不了,我们要组织几个人延着左侧水沟进攻11点以军,你呆那待命别动先,等我们打下11点后你收到信号就快速跑向左侧水沟,延水沟爬过去支援我们。拼一下兴许有希望脱离困境。”
  我回头注视,他们都躲在丘地那头避子弹商议战策,阿文则趴在大石底的隙缝间观察以军动静。黄凯趴于两石间用机枪不停射向敌方,压制敌方士兵,敌兵不敢妄动。熊永山
  趴树头下使用八一式自动步枪瞄向以兵,配合机枪掩护射击,专射那些突然露身向我们开枪的。而以军向我们压制的火力明显要强于我们。
  突然三个兄弟一齐低身冲出丘地,分别趴在左侧和右侧向敌方11点和2点方向开枪还击,另一名兄弟也冒出头开枪。
  
  子弹直从我上空飞过,心都寒了,生怕哪个瞄不准的歪打到我身上。视线透过丘地和一孤房间的三米多间隙,看见班长和另外三名队友趁着掩护穿过孤房,越进了长满杂树的小坡地里不见了。我寻思着他们肯定是要越进左侧的干水沟,延左翼进攻11点方向的以军。要是成功的话,我们将可能活着离开这里。我在默默为他们祈祷,为我们所有队友祈祷,为我自己祈祷……
  祈祷中,我想了很多,自己已不置身这个战场中了,仿佛跟家人见了一面聊了些事。但模糊中都能感觉到,到处都是枪声,四处有子弹飞掠。哪个方向有我们的响枪,哪个方向有以军的响枪,皆能辩明。还有,那是谁中弹倒地?撕心裂肺的叫喊。以军方向也有人中弹了,那些撕叫的语言应该是呼喊医务兵的名字。也有听到打中钢盔的声音,是哪边的人又永远垂下了呢……“少科!?少科!?……”“少科!?少科……”
  我被喊我名字的声音惊醒了,转头朝声音望去。在左侧9米外的干水沟里,见班长和邓有德提着枪缩在一个长满草的死角里气喘吁吁朝我狂喊“你没事吧?吴泽和刘子春都在上边中弹了,不知能不能活。我操他娘的上面全是以兵的硬石工事,11点方向后边右侧10米的地方,那栋竹窗子洋楼,三楼的几个窗口里还有一个机枪和狙击手,你离11点最近,你赶紧往11点扔手雷,我们还要过去。”他们身上脸上,沾满了污泥和血迹,一副对以军切齿之恨的表情。
  我忙大声回话“不行啊班长,再近我的手雷也扔不到那边,足有80多米远啊。”
  “我自有分寸,你给我尽全力的扔,站起来扔,扔越远越好!”
  
  我感到有些无耐,是不是班长他根本不了解我现在的处境?于是我又喊道“班长,我这地一抬头就挨打,扔手雷这样的事是更加做不到的……”
  我话还没说完班长已斩断骂道“我不管,总之你给我用尽方法往11点以军扔雷,你躺那也是死,扔雷也死,到这骨节眼上你就爱丢人现眼啊?你是不是中国人?你正丢中国人的脸知道不?知道不?。”
  我有种被刺刀顶着后背往前冲的感觉,很明了,他们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比谁都危险,可能活不下来,倒不如在死之前为班里的攻击做点英勇行为,一来能鼓舞士气,二来死了也换个烈士名,让别人记着,总比趴在这被打死的强。我是有点服理了,但又怎么接受死亡呢?而我不执行命令,趴这迟早挨以兵打死呀。想到争取时间,我有了扔手雷的一点点冲动。
  话是这么说,即将会死之前哪有人想都不多想一下的。我摆脱不了害怕,难于面对让我死的事实。我脑子瞬间闪出站起投雷中弹的情景“子弹打在墙砖上和地上,涧起无数泥尘,雷还没扔出我便被两颗子弹打入胸膛,从后背穿出,鲜血迸开,手雷脱手落地,人也倒地被自己手雷炸得肢体横飞……
  “班长,我做不到,真的,我不行,我做不到。”我苦喊。
  班长马上夺口而出“你神经啊!?从这里去阎王爷的路有多远?有两条路,一条大的一条小的,你想一个人走小的是不是?我们都走大的啊?你姓张的就是个混蛋啊?你今天要抱着那支一弹都没开的枪死在那,我敢保证这一辈子不会有一个人给你上香!我回去让你有多晦,你就有多晦!”
  我听了心如针扎,欲哭之感。“班长……”我哀求了声。
  班长忽然愤怒抬枪指向我“张少科,你扔不扔?你爷爷的!我们没时间了,一会全要死在这!”
  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怎么想都没有今天,被自己人愤怒的用枪指着,特别是被我的好兄弟好班长指着,更心如刀绞。
  见我无动以终,他顺手推开保险拉动枪栓上弹,厉道“狗日的你给我扔!”
  “扔”,他又补了一声。
  
  我哭了,眼泪打转,不知如何是好“班长…”。
  班长马上将枪瞄到眼前“呯、呯”,子弹打在我脸前一米外凹出两弹坑,迸爆泥碎捕我身上,吓得我本能掰开双手护起。
  他叫嚎着骂开“…你要是还没被吓破胆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明白兄弟们的意思,战士,我叫你,你就勇敢的起来,你先去一步,我很快就跟上了你知道吗?你并不是一个人,有我们呢,刘子春、阿杰,他们都走在前面,你想着你走之前会放过这几个狗日的以兵吗?会吗?你一弹不发的去见他们吗?去见以前更早的弟兄吗?你有脸吗?你敢抬头吗?我们都要活,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活,真希望你帮帮我们,现在帮帮我们,能脱出几个是几个,能有几个回家就算几个,总不能你还得拖大家后脚全死在这吧?啊?我们求你了行不行?行吗?你要想活你给我扔雷,你要想救大家你就扔雷,要想报仇你也给我扔雷!!!帮帮我们!!想活,也帮帮你自己。”
  从厉声中能感觉到班长的巨大责任和对以军充斥着不可抵消的仇恨,更对自己刚刚倒在这片土地的班兵充满着无尽的悲痛,这种悲痛化作了一个班长无法背负却要背负的责任,我们弟兄知道,他想的是,不要再有自己士兵倒在这片土地,更少的人倒在这里,他怒吼着冲我,其实怒火是冲着命运,冲着前路。他似乎告诉我们,他要将士兵们活着带出这里。
  到了这节骨,我是什么都没想,一种感动一种力量将我激起了。我扯开胸前手雷“当”了声拉开保险针,压下引信杆,延了三秒就往上抛,雷扔出了,“轰”了声炸响。由于我趴着扔,手雷在6米处便落地爆炸,飞起的泥土碎石全砸到我身上来。地都震翻了,全身似亿万蚂蚁抓爬。
  班长放下枪看着我,我又扯下一个拨了保险针压下引信就抛出去。“轰”,泥土碎块又砸到身上来,浓烟也盖来。
  班长在对面大喊了声“好,战士,最好把雷扔到他佬佬家去,扔远点。”
  我心里明白,就算死我也要冒这个险,且心里想的是——要活,为了活,也为了弟兄们能活,我往以军他佬佬家扔,尽管我活不出,尽管心里还是会害怕,那也不顾了。尽管在死前我连想家的机会都没有……我压下引信杆,吸足一口大气,猛的立起身使劲将手雷投向11点以军方向,然后迅速趴下。四秒后那边“轰”了声响。我松了口气,而心里已呯呯直跳。
  “少科,别紧张,就这样,不错,把雷再扔远一点。”班长说。
  我转脸看了眼班长,接着又拧下一颗,压了引信杆吸口大气,照旧腾起身加念一句“我扔你佬佬家”使劲掷出,接着趴下来,生怕迟那一秒的时间就遭子弹索命了。听得那边炸响,我有些松懈之感,想想也没有子弹射向我,以军反应也并不是巴勒斯坦士官说的那样敏捷。
  
  “少科,就这样,别停下,扔,还要再远,越远我们越有利。”
  我犹豫了几秒,接着扯雷,胸前没手雷了,把手伸进右挂袋里,还有两颗。照势一样吸足口气腾起身,站起一秒的闪电时间,把身上所能用在投弹的力气暴作而来,将雷掷出更远,其后再一秒的功夫趴回原地躲子弹。
  不料,事还出在下一次腾起的功夫。
  我压了引信腾起才半秒,子弹立即“嗖嗖嗖……”从左侧右侧掠过,有的打在墙砖和地上,尘土乱飞。倾刻,脑海又闪出刚才投雷中弹画面,大惊不好,意识到这一刻终将来临,我命数到了,一失魂,手中手雷脱手落地。
  班长及队友们全吓得恐喊“快捡起来扔掉!快!”“趴下!!”
  有人干脆自慌乱喊“快离开那里!”“完啦快跑啊!”也许是经历的无数次战场考验让我保持了些本能的补救和清醒,或是真有耶稣相助,我迅速弯腰拾起滚动的手雷,弹腰使劲往以军那头扔去,扑嗵就趴回原地,一股热血涌上脑门,把脸部撑得胀红,随即“轰”了声炸响。
  
  我的妈呀,我一时感动不已,我完好无损,居然没中弹,天啊。刚那刻我单单是想,中弹前也要捡起手雷扔到以军佬佬家去,用不着把自己身体炸得太难看,传回去说我死前被自己手雷补成一锅烂熟,岂不成了叹息和笑柄。没想到最终我都没事。
  我直喘大气,大为叹止我的又一奇迹,我是有耶稣护身的,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讲,我是在为反法西斯而作战,耶稣永远站咱一边。
  
  
  “科,没事吧?”班长大喊。
  我才吐出嘴里的泥土,闭着眼睛回道“我没事,我没手雷了!”
  一会,听几颗很沉重的铁物落在周围的声音“卟卟、卟”,是班长向我扔来的手雷,有一颗还直向我身后的小窝坑里滚,我想回身拦住,但迟了,滚远了,爬出去就挨子弹射了。
  
  “少科,继续扔。”班长喊道。邓有德也向我扔来两颗,身后几十米远的弟兄也陆续扔来七八颗,有的落在五六米外的墙脚边,有的落在窝坑里。我周围泥土有些疏松,他们才会大意扔来吧。接着又落下五颗。这情景,我明白了,是要死战了。
  “从现在开始,每十秒钟向那边扔一个,看你了兄弟,我们去了。”班长说完,和邓有德转身就往上边钻,邓文高也赶过来跟去补充。我拎住旁边一颗,开始数数。
  扔出第一颗,飞来两颗子弹打在墙砖上,想必是有人专瞄我了。
  我转脸看向身后窝坑的三颗手雷,觉得可惜。这窝坑以前应是个水潭,现都长成凹草苹了。我猛然起身扑向窝坑,拾起两枚手雷转身扑回,子弹把草苹打了个烂,我已趴回原处粗气直喘。
  这时心想,再趴原地扔,兴许哪个王八蛋早用枪瞄准我站起的位置了,待我一起身岂不被兜个正着。于是我抓着两枚手雷使力延右边墙脚爬去……
  一顿功夫,已掷出五颗,爬换了三位置。而眼下向我这区射来的子弹更接二连三,不管打在哪,都不节约的盖过来,似乎敌方已注意到来自我处的威胁。现在扔雷不一定能数完10个数,得等待子弹停隙间,或射到另一处时才是时机。
  
  这回已超过十八秒都扔不出一颗雷了,慌起来,生怕误了班长那边而节外生枝,就铁定了冒死扔一枚。手不听使唤拨了保险针,哪知那边子弹却都不断无规则的打在身前墙砖上,或低空掠过,我没有起身之机。这8秒延时手雷眼见已过去5秒了,我慌了神,咬牙抬手就拼命向上掷出,雷大概飞出8米外落地炸了。
  接着是扔不逢时、跌跌撞撞又掷出三颗,爬回了原先位置,身后陈东海忽然大声喊“科!班长步话机说,他们被2点方向的班用机枪威胁并牵制住了,遇到麻烦,有人受伤,让你打掉那个机枪,之后再扔雷,你的位置刚刚好能打掉。如果迟一点打不掉,他们就会被赶过来的以军吃掉了。”
  我放下手中的雷,喘了口大气,这任务更艰巨了,应该是九死一生啊。扔雷一闪身只一秒功夫,敌方不易瞄准我。但要我狙杀对方机枪手,最快都要好几秒呀,几秒钟足够敌方好几人瞄准我了。我抓住身旁的U2半自动步枪,向身后回话“那机枪在哪个位置?我要怎么知道?”
  那边似乎是通过步话机问了一下班长,后来回道“等班长那边一开枪试探,2点方向的以军就会开枪还击,你就抬头看,就看见了。”
  我伸手把头顶快要甩落的钢盔拉下一点,等着2点方向的机枪声。
  听得一阵激烈的81突击步枪枪声,还有子弹在空中飞行杀风的声音,随后果然听到2点方向有机枪声音。我挺起身,伸头一望。什么都还没望见,一连串的子弹就直从头顶掠过,我赶忙缩回头,按着头盔趴住,然后又有几颗打在墙砖上。
  “看到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那快看呀!”陈东荣说。
  我抬起头,想慢慢伸出头看,只伸了一点,想到狙击步枪的子弹“哐”了声打穿钢盔,再射入脑里的情景,我止不住又把头缩回来。因为自己要用枪狙杀别人的时候,难免会想到对方更强悍、精度更准的狙击手也早瞄着自己的位置,我一伸头出去就是找死了。
  我发软了,没了伸出头的勇气,原因是,我真的害怕,死亡随时会在抬头瞬间,我是真的害怕。
  那边又喊话“看到没有?”
  “没,我看不到。”
  
  一会,陈东海喊来话道“少科,班长说他们已继续按计划进攻了,时间就是大家的生命,你那仗怎么打,你自己谋划,但必须尽一个士兵的责任,还要不丢中国人的脸。”
  我沉了一下,思索片刻。右手吃力握着枪,心里在颤颤发抖。
  我慢慢伸出头,眼睛刚亮出去,“噼噼啪啪”子弹又射了过来打中砖块。我只得缩回头,左右探视一翻,见右侧5米处的墙脚有一个凹口,就往那爬去。到了凹口下,悄悄伸出头,见远处机枪子弹托着疾速电光尾不间断射向左边村口,顺着电光射出的方向望去,哇,距离这么远,机枪的位置离这足有300多米,估计目标绿豆那么大,怎么打,哪看得清楚,人影也没一个。我低头拿起望远镜,抬头相到眼前想望个究竟。子弹却“噼噼啪啪”打到跟前,我趴到墙跟下躲避,又往左侧依着墙脚爬退了七八步。等子弹停了,我伸出头使望远镜一望,见那边一座民房下边的乱石矮墙上,一挺班用机枪冒着火光在点射,可是只见着枪口和三分之一的枪管,一块大石头挡住了之后的枪身,再后面就是一棵小树的树叶挡着所有视线。
  估计这开枪的机枪手也是这树叶挡掉了,只能先凭感觉蒙着打了。要瞄准活人开枪,心里更莫名的不适和不安。我放下望远镜抓起步枪刚想抬起,附了阴魂的子弹“嗖嗖嗖”掠过身前,我吓得迅速趴低,即刻又射在墙砖上。
  
  转脸望到原先的凹口,我抓着枪又爬过去。子弹也停止射来了,趁这时机我挺出头架出步枪,探到瞄准镜下,照着目标及风向调校物镜焦点和子弹落点,调校好了,我拉动枪栓上弹,即要瞄准,敌方11点方向的子弹却又拖着电光射在墙砖上,我躲下,步枪还架在上面。射来几颗便没了,我立即探出身抓起步枪瞄准,深知时间就是机会和大家的生命。透过瞄准镜,十字架对准了机枪手在树叶之后可能的位置,刚想屏住呼吸扣动扳机射击,敌方子弹已呼啸掠过左脸,跟着打在旁边墙体上。我被迫撤下来,枪也一块撤了,直喘气。
  思索着应该再换个位置射击好些,安全要紧。于是随便爬退了几步,一咬牙,腾起身架出步枪立即探进瞄准镜,十字准星从右至左移动搜寻,锁到机枪手大概的位置,屏住呼吸,使命的驱动下,我扣动了扳机。哪知就在扣扳机的同时,敌11点方向的子弹又噼里啪啦打在旁边墙体上,碎石四溅,我大惊之时枪也响了,在收枪避险的一刻间,从望远瞄准镜中看到射出的子弹打在偏离目标左侧四米外的大石上,迸起阵烟泡。我粗气不止,一边叫悬,一边又在庆幸没中弹。刚那枪是子弹落点在瞄准镜里没校好,还是给吓得震偏了位置。估计是震偏的。
  我抹去脸上的汗和血,心想,不行啊,这子弹阴魂似地,有人盯紧我了,没准,我会先被他们打掉。
  无意中顺着墙脚延伸的方向望去,见九米远那头是断毁的墙脚,没有墙脚的隐体了。兴许到那个位置射击,机会能大些。时间紧迫,不容多想,我马上爬过去,拖延一分钟都会造成班长那边战策失算,重的引起队友伤亡。在这种境地这种时候最能感悟到,时间为什么会是生命了。
  爬到了,我推开两块碍石趴下,伸出步枪,头和身体完全露给2点方向的以军了。拉动枪栓退膛上弹,我探到瞄准镜下吸口大气屏止呼吸,瞄准那片树叶后面的可能目标,手指缓缓使力,扣动扳机,“呯”了声枪响,我吃惊的抬起头往那望去,那头的机枪紧跟不响了。我心里沉住了,打中了吗?他中弹了吗?
  
  如果他中弹了,这是我在巴勒斯坦6个月来第十三个被我射中的以军士兵(当然,已射击不计其数了)。
  “他会死吗?”“要是他会死,将是我摧毁的又一个家庭,我负的债越来越多,沾的血越来越多……”我接近发呆状态,矛盾着。这时从那片树叶右方5米处射来几颗子弹打在面前一米处,我才恍过神来拖枪爬缩回去。接着又打了几颗在原趴着的位置,望这中弹效应,应该是响誉世界的M4A2系列突击步枪打的。我本想等子弹停了再爬出去用望远镜观察机枪阵的情况,是否打掉了机枪手完成了任务。可是子弹才停射了几秒,机枪便开始急促的疯狂射击盖来。那子弹飞行吃风的声音,还有机枪的战斗射速是何其紧密,足有每分钟150发以上,仿佛深仇大恨。这中弹效应,把乱砖打得爆碎直蹦,没爆开的能飞起五六米外伤人。打在墙脚上卟啪作响,把砖块掀翻横飞,三四颗子弹便能将这40公分厚墙射翻,只两个字能形容“恐怖”。
  这应是“通用式机枪”装备的重机枪,具体不知什么名号,有这家伙在,可见咱此次遭遇的是排级以上的以军作战部队,那边或许是他们重要领地,或者防御阵地,抑或是什么原因在村里构筑的临时工事,等等可能。
  我心里彷徨不止,不停往后爬退避开,从头顶吃风掠过的机枪子弹吸我魂似地,真想有个洞钻。照这势,我很快就让机枪穿墙打死了。
  这时,又听陈东海厉声喊话“少科,那机枪又响了,朝班长那射呢,好像没打掉!”
  我停止爬动,左手按着钢盔,转脸望他们回话“我这也有个机枪打我,快帮我掩护一下,我就快中弹了!”
  
  打我的机枪却这时候停了,我深喘着气,将头轻轻移出。确实,那机枪照旧朝班长那边射。我俯下身来趴地上想“妈的,是打掉了还是没打掉?还是又换个人了?”
  右手拿起步枪,使力将他放到头顶墙砖上,见没子弹射来,才挺起身拿起步枪拉栓上弹,随着一颗弹壳抛出,我正想府身瞄准,11点敌方子弹立即“噼噼啪啪”打在旁边乱石上,我只得连枪一起收身躲下。
  岂料更戏剧化了,敌方子弹已不是猛射,转之的是,一颗两颗往墙砖不同位置慢速点射,他们已掌握我的动作规律了,企图用零星的子弹压制我,防止我出身射击。
  趴墙脚下,听到2点敌方机枪不停恐叫,心里忒急。一来担心班长那边出事,二来心理不停自责“班长我真没用,还没完成任务,这回又要闯祸了,硬给大家惹祸……”。正想到这,后方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爆炸,我吓了大跳,惊恐回头一看,后方孤房被炸塴半边,浓烟狂舞,随后传来陈东海撕心裂肺的惨叫(当时不知他整条右脚被落下的炮弹炸断了,鲜血像被踢翻的火锅直往外涌)。我不禁喃了句“老天,这怎么回事?”
  紧接丘地上也随着炮弹落下的尖啸音“轰隆”一响炸开,烟帽冲起十几米高,土石蹦天,听得两人惨喊一声,土石盖地后一会,传来杨胜虎揭斯底的大呼“医务兵?医务兵?……”
  
  我又慌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们觉得情况恶化了。完全摸不着发生什么情况,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很清楚,有横祸飞来了。
  我转脸拿起望远镜,已没了分寸,是该看看队友那边的情况是否要帮忙救援?还是继续打那机枪?还是找找看哪里在开炮打来?我放下望远镜拿步枪。这时,班长已从左侧干水沟上边拼命跑下,邓有德和吴泽也跟在后面。班长一边大喊“少科,快跑,什么都别管啦。2点方向搬出120(毫米)迫击炮,下一回就炸到你那里啦!村子那头两个班的以兵正在增援出来,什么都别管啦,快跑!撤退!!撤退!!”
  听这,我顿急如锅顶蚂蚁,又半信半懝“天呀,原本是攻打,怎一下子变成撤退了,而且听班长这种原先是疾恶如仇变成这样大跌风度,狂跑狂喊的反应,虽然以前的遭遇战时也有过几次,那都是发觉敌强我弱后,或大势不好、生存希望不大等,才被迫使出的急速撤退方案,以活下来为目的。但这次,我们还能都活下来吗?撤得了吗?”
  才想到这,前方8米外右侧果然轰隆炸开,我迅然低头,身体都给震弹起来,疾烟疾土猛盖而至,断砖也砸落在背上,拆骨般的痛。这威力,比手雷要强十几倍,两耳嗡鸣不绝。
  班长正好跑经离我最近一点,没杂草,看得见他。他猛然停下向我急速招手“快跑呀!!?撤退!!还愣着干什么!?再慢一点就谁也跑不了啦!快点啊!跑几个是几个!”说着他转身接着跑了。咱后方还有剩下的兄弟要他指挥撤离、并携救伤员,可以理解。
  说我不想活那是假的,我真想活,想跟着跑出去,但我这位置怎么跑呢,起身跑不出几步,没炸死也乱枪打死啊。我左右为难,举棋不定,多想有人能帮我离开这是非之地呀。
  跑还是不跑?或选择被炸死?还是被子弹打死?不管如何都会死,心理错综复杂。
  
  邓有德、吴泽跑过,也停下,邓朝我叫“跑呀?争取时间趁现在跑呀!管他什么机枪,等着七八天以后这账还是要给他算回来的。现在这情况要跑不了的话,就要全死在这了。”说完他转身跑进生满杂草的水沟。吴泽跟着跑的同时也大喊了句“少科你快点,再慢一点你就被炸死在那了!”
  我抬起头欲朝他们回话,他们已不见了。
  情绪被冲夸了,灵魂在塴溃边沿,欲哭无泪,恨这世界,恨这残忍的现实,但是又能怎样。
  我顾不及可能飞向自己的子弹,转眼望向后方,不自觉的想到家人,和家乡,好像是受到归终的召唤。又回脸望向敌2点方向,机枪却突然响起,子弹闪着光尾掠过,射向后方的队友们。
  我感到更绝望,死神正在包围我这个最后、最绝境的人,死亡接近我了,在预示我剩下的生命正在十几秒倒数至终结。在无穷的恐惧袭击下,怱鼓动最后逃生的欲望转成勇气、转成推动,我挺身而起,朝50米开外的丘地拨脚跑去。
  就在我起身拨脚那一刻,厄运这样弄人,怱闻空中“呼呜”一声(迫击炮弹落下与空气的摩擦声),才跑出三步,身后墙砖外大概4米处即刻轰一声巨响炸开,一股强大的烧火流、夹着强冲击震荡波,及翻起的疾烟疾土一齐朝我身后突来,我被冲起凌空的刹那,一块板凳大小的石头猛砸在背上,无数块断砖也依次砸在身上脚上、钢盔上,我飞出大概四米多落地便已不省人事,步枪甩在一头,钢盔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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