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俊头次见王小龙,是大一开学那天。王小龙背着打着补丁的铺盖,眼里带着怯生生的目光走进了宿舍。宿舍的八个人里,只有王小龙一个人来自农村。淮北的农村,靠几亩薄田吃饭,经济拮据得很。这样一个人和其他人最初多少是有些格格不入的。谢俊看到,王小龙每顿饭都是最后一个到食堂去,因为师傅一般在打剩菜的时候会多给一点儿。
就算如此王小龙还是不能果腹。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他的铺上总能听到因为饥饿,肚子发出清晰的咕咕的声音。
谢俊开始悄悄多打一些菜回来,把那些肉菜私下里悄悄倒进王小龙的饭盆里。王小龙的眼神中感激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疑惑。
逐渐地两个人习惯了这个秘密。每逢这个时候俩人会心一笑,彼此之间就这么拉近了距离。
宿舍里其他人发现了谢俊和王小龙的秘密。年轻人之间交往多了就没了隔阂成了朋友。大家开始约定一起吃饭,王小龙那份钱却出得最少。有时候一起出去玩耍,从来也没有把他落下过。
为了表示感激,寒暑假返校,王小龙会带一些土特产回来。安徽多水,所以带来的多是装在塑料袋里的鱼虾和从村前河里摸出来的尚且活着的王八。这个时候大家就特别高兴,说王小龙请客,一起把这些东西卖给校门口的饭店,换来几次聚会的酒菜。
眨眼就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候,八个人各自掏干净口袋凑钱喝酒,醉的时候抱在一起哭个没够。王小龙对谢俊私下说:“老六,我爸爸过两天来接我。可能会送东西给你们。你也知道我家里没什么东西,别嫌不好!”
五月末的一个下午,王小龙的父亲背着重重的包来到了学校。脸上布满的皱纹写着沧桑与辛劳。不善言辞的老人用力握住每个人的手对他们表示感谢,手很暖很粗糙。
他从那包里拿出的是七块各式各样的石头,上面还带着一些尘土。硬是塞进了这些孩子的手里。谢俊提前跟其他室友打过招呼:“不许推辞,只能收下”!看着这些石头,谢俊心里却像石头一样沉甸甸的。他感觉到了浓缩在里面的情义!
王小龙和父亲很满意地离开了。接下来,陆续有人回家。谢俊是宿舍里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
收拾行李的时候他心里有些酸楚。那些室友在走的时候都顺手把那块石头扔在了宿舍。他们说:“这么远回去背块沉甸甸的石头干吗,给自己找罪受吗?”
谢俊慢慢把这些乱扔在宿舍里的石头收集到一个箱子里。抱着箱子,他觉得王小龙和他父亲的心意很重很重。为了这些石头,谢俊花费了近百元办理了托运。虽然像其他人说的那样,王小龙和他的父亲已经看不到了,但自己还是觉得带这些石头回去才是对他们的尊重!
毕业四年后,偶有室友到上海出差。联系到了谢俊,他派车去接老友。同学在他的别墅里吃惊地问:“老六,你怎么做到的,四年就买这么大的房子,有车还有自己的公司!”
谢俊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尊重带来的财富,或许,当年王小龙和他的父亲都不会想到。他无意中送出的,又被别人随意抛弃在宿舍里的石头是灵璧上好的磐石,每块的价值都在百万以上。当年谢俊回到家后,把这些石头清洗一新,摆放在书柜上。结果,一个来访的同事是奇石的发烧友!发现了这些宝贝!
上天曾给了每个人得到财富的机会,却会又因为某个原因把财富赐予了一个人。这一次,吸引财富的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