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背着一个男孩的尸体,男孩是摔下悬崖死的,是老妇的儿子。 老妇背得有些吃力,可她不敢放下,这里到处都是猎鹰。这是冬天,猎鹰很难找到食物,饿了会用死尸充饥。老妇发现儿子时,有好几只猎鹰在儿子的头顶盘旋,待老妇背
老妇背着一个男孩的尸体,男孩是摔下悬崖死的,是老妇的儿子。
老妇背得有些吃力,可她不敢放下,这里到处都是猎鹰。这是冬天,猎鹰很难找到食物,饿了会用死尸充饥。老妇发现儿子时,有好几只猎鹰在儿子的头顶盘旋,待老妇背起儿子,它们才散开。
“该死的猎鹰!”老妇骂了一句。有只猎鹰已跟了多时,老妇抓起小石子,向它掷去,猎鹰飞得那么高,哪里掷得到。突然,猎鹰猛扑下来,老妇转身把儿子丢在地上。猎鹰没能抓到儿子,老妇的手臂却被抓出三条蜈蚣样的大口子,不停地往外渗血。
猎鹰已停在大槐树上,眼里放着蓝光。
这是对峙,儿子与食物的对峙。
老妇的眼里满是慈爱,她一直看着儿子。猎鹰的眼神那般凶狠。眼里只有猎物。猎鹰扑扇着翅膀,老妇没看它,只是把儿子搂得更紧。
她是一个老妇。没有猎枪的老妇,荒郊野岭的,显然不是猎鹰的对手。
猎鹰扑过,卷起一阵尘沙,发出一声嘶吼,猎鹰落在另一根树枝上,接着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悬崖上有它的家,三只小猎鹰张着嘴,咿咿呀呀的,浑如待哺的婴儿。猎鹰没有靠近小猎鹰,而是不停地在空中盘旋。有只小猎鹰突然没了声音。猎鹰再次扑下来,扑到老妇跟前,呆滞地看着她。老妇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接着死死地搂住儿子。猎鹰守着老妇,不时抬眼看看崖壁上的小猎鹰。老妇终究没有松手,猎鹰没有发起攻击,而是飞到树阴下。
猎鹰用嘴衔住自己的大腿,猛地一撕,血溅红了落叶,一块鹰肉被它衔在了嘴里。猎鹰衔着肉,向崖壁飞去。显然,现在的它已没了刚才的迅捷,滴血的右腿不知染红了多少落叶。
小猎鹰决然是不知道的,吃得那样带劲,吃完了还想要。
猎鹰展开翅膀,想再次飞下来,或许是剧痛难忍,猎鹰试了好几次。终究是下来了。
老妇见此,丢下儿子,独自走了。
老妇走了,猎鹰没再咬自己的肉,踉跄着走到尸体旁。老妇回头,猎鹰只是看着尸体。老妇别过头,继续往前走,可她还是忍不住,每走一步,便回头看一眼。
过了三日,老妇再次回到这里,她丢下儿子尸首的地方。猎鹰还在。
有只矫健的猎鹰在空中盘旋。地上这只看到它便大声嘶叫,直到那只猎鹰离去,它才停止。
尸体旁有个小坑,泥土是新鲜的,看得见血点,有新鲜的,也有老陈的。
猎鹰扑进小坑。用爪子不停地刨里边的泥土。爪子的皮很厚,可还是磨破了,一直在渗血。
又有猎鹰来,是一只很强壮的,它没在空中盘旋,而是径直扑向了老妇儿子的尸体。坑里的猎鹰一跃而起,撞了那猎鹰一个趔趄。那猎鹰吓得扑腾着翅膀飞走了。猎鹰又回到坑里,开始挖坑。
老妇儿子的尸体已经有了臭味,她走过去,却发现尸体还是完好无损的。
那是一个星期后,老妇最后一次去那里,她准备,好了,怎么也得取回儿子的尸体。老妇到时,坑已经很大。大得足以放下儿子的尸体。尸体就放在坑边上。老妇过去把儿子的尸体放在坑里。此时,猎鹰开始往坑里填土。泥土一点一点掩埋着尸体,遮了身子,然后是脸。老妇看着,目不转睛。突然,猎鹰跳到坑里,用爪子轻轻刨开盖着尸体脸部的泥。它刨得极为小心,没让锋利的爪子划伤老妇儿子的脸,哪怕是一丁点。
猎鹰突然飞走了。回来时,嘴上衔了根小树苗,是松树苗。猎鹰把松树苗放进坑里。看着老妇。待老妇把树苗插上,它才飞走。
这是当地的规矩,人入了土,便在坟墓上栽根小树苗,以求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