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正式的给你写过信吧?
思绪回转到20年前——我上小学的第一个年级,有一天我正站在讲台上带着大家朗读生字,你和新转来的几个同学被老师领了进来,由此开始了我们的相识。而今天,20年后的今天,我坐在这里,很正式的、很认真的来书写这封给你的文字,是觉得到了应该记录一下的时候了。因为能有几个人可以在我仅仅26岁的人生旅途中占据这样一大块的时间与情感痕迹,又能有几个人可以在这么多年以后还是那么的疼爱我!
我特别喜欢“疼爱”这个词。没有爱不会疼,只有感觉到疼才是真的爱了。所以昨天晚上我问你看见我说在哭,你心疼不?我想亲耳听到你说是心疼的,那样我才会很安心的来写这封信,才会觉得我流的那些泪是值得的。
好像从没因为你不惹我而我自己哭泣吧?还记得小学刚开始的时候你“欺负”过我,而且在我要转走的时候你也惹哭过我吗?不过像现在这样,我因为你自顾自的、止不住的流泪是没有过的。我暂时还说不太清楚这泪中所包含了哪些情感,想来或许也是我欠你的,是我该流的。
从很长时间以前我就会开始时常的想起你,在我慢慢长大之后,在我经历了很多悲喜的感情之后,我开始时常地想起你。我至今还不会给初恋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太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不过每当想起喜欢过的人时,第一个总会是你,至少你应该可以算做我第一个有好感的男生。或许你听了会有点点失落,不过若真是回首当年的情景,我们着实是太小了,对爱的表现也只是那种纯纯的好感吧。但是直到昨天遇见你,看见你为我做的一些小的细节,听到你说起一些多年后我才知道的事情,我似乎惊觉——或许我寻寻觅觅这么久,最终想拥有的就是你能给我带来的那些感觉吧。其实我早就发觉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身边的人对我不够好,那都是因为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把我宠坏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到现在有时也会半开玩笑地对别人说: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当黑道老大的女人,让很多弟兄们见到我都喊我大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这都源于在小学的时候因为有你没有人敢欺负我,甚至学校里的许多人都有些“敬畏”我。虽然当年的我并不为此而特别得意,但如今回忆起却总有那样的感觉。对于男女的之间的情感问题,我的早熟大概也有一半要归结于你吧。还记得你在小学二三年级时撕坏我雨衣的那件事吗?那时的我真的是很伤心,因为我很喜欢那件雨衣,并且它是新的。我气得哭着回家去找我妈,之后妈妈带我向黎老师告状。黎老师把你和一起的几个男生狠狠地批评了,我清晰地记得当我看你的时候,你眼中流露的不是因为我让你遭到批评的愤恨而是满眼委屈的哀怨。那一刻我停止了哭泣,因为我突然明白你不是真的想欺负我,那不过是你想引起我注意的孩子式的行为。不知我说的对吗?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也是早熟的,不然可能读不懂你眼里饱含的情感吧。
一起走的日子不可能每件事情都记得很清楚了,就像昨天你提到的上课时我们都背着手听课,而你却会在旁边要来抓住我的手,不让你抓你就说放学后会劫我。呵呵,现在听起来觉得那么的有趣,我倒真是忘记了。可怜我当年都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想知道我记得的是什么吗?呵呵,我记得你做过的更“恶劣”的事情。好像有一次我们在说话,你趴在桌子上,我抬着头对着你,正说着说着你突然冲过来就要亲我的脸!天啊,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幸好我躲得快,呵呵,当年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那时我心里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从不害怕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哪怕是老师,甚至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可以疯狂地在街上遇到我时,边骑车边大喊我的名字,一路招摇而过;你可以直截了当地和你妈妈说你想找毛毛给她当儿媳妇;你还能够让全班同学都暴晒在太阳底下,只是因为我没来学校就不开班级的门……这在当时的年代,并且是那么小的我们当中,你的确勇敢得可称为“第一人”了!如今的我也愿意让喜欢自己的人向全世界都展示对自己的爱,恐怕又要从你这里来找原因了……
你说我变了许多,是啊,不可能和小时候完全一样了。现在的我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我的性格中随时有不稳定的因素爆发,我愿意每时每刻走在路上,观看那些我从未见过并且向往已久的风景,我喜欢这个花花世界!我又是一个追求完美与浪漫感觉的人,这使我对待爱情都一直处在激情的碰撞、失望的放弃、固执的寻找之中。这一切都源于我的不定性和不知足吧。而实际上我是非常渴望专一与稳定的。一直的愿望也就是可以找到一个对自己很好的人,总是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但在不经意间周围的人都已为人妻为人夫了,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不是应该有些慌张或者已经在心里感觉到了慌张。从前很喜欢辛弃疾的这句词:“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很难想像写出那么多豪放作品的男性词人可以写出那样婉约、绝美的词句。而现在我虽还欣赏,但已不愿去体会其中个味了。因为如若真的遇到他所描述的情景,多半意味着已经错过……
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几次是想落泪的,那么理智的强忍泪水真是件辛苦的事啊。当你说起去哈上学,你趴在车窗上哭,曲和徐他们跟着火车一起跑时,我为你们这份真挚的兄弟情谊感动得想流泪;当你说起爱人生小孩,你从外地赶回来,先是买了一大束玫瑰送给她,并且说老婆你辛苦后才去看的孩子时,我为你那份爱意与责任感羡慕得想流泪;而当你说起手臂上的几处疤痕是因为刺上了我的名字又被家人逼着去做了手术才留下的、说起你因为我与王打架、说起你经常站在那个我初中学校的路口只是为了能看我一眼、说起你笃定的对几个兄弟说这辈子一定要娶到我、说起当年只要我一句话让你等着我,你绝对会等下去、说起上天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从头学习,再来爱我……这些时刻,我的泪和我一样都呆愣在了那里,我能做的只有把头深深地埋下去或是对着你傻傻地笑。那笑里有无奈、有抱歉、有喜悦、有忧伤……可以说那些笑与我上车之后因忍耐很久肆意而出的泪水一样包含丰富甚至寓意更多……
笑容的确有很多种,我最喜欢那种暖暖盈盈的微笑。你的笑对我来说应该也算是印象最深刻的了,同样我认为那是你最迷人的表情。你经常会侧着脸、眼睛斜斜地看着我,同时一侧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有时类似于向我挑衅甚至有丝挑逗的味道,不过我得承认那样的笑很吸引人,至少在我看来。我很喜欢吴镇宇这个演员,一是因为他的演技确实很棒,另一个原因就是觉得他长得有些像你,尤其他有时也会那样坏坏地笑。你去哈之后曾给我邮过来一封信和一大一小两张贺卡,当时还是邮到了黎老师那里转交给我的,其中大点的那张贺卡画面上是一个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只很可爱的黑色小狗。现在每当翻起从前的旧物看到卡片和信时我也会不自觉地上扬我的嘴角,一直是想和你说声谢谢的!
在别的男人面前我可以装得傻乎乎,也可以扮做妩媚动人,更能够在不顺我心意时拍案而起,一走了之。只是如今当我坐在你的面前,我忽然发觉自己不知该以何种状态面对你。我应该算作你的老同学还是旧情人亦或小妹妹呢?你很细心地把每根肉串的钎子擦干净了再放到我的面前让我多吃点,还会另外要一双筷子单独来给我夹东西,看到我的杯子空了就马上亲自给我倒满饮料,并且喃喃地说着晚上要坐车,所以不会让我喝酒……多年未见,突然的相处让我不知该如何应对,但是这些细枝末节我还是留心在眼底的。或许本有的绅士风度使你面对女士的时候都会有如此的举动,但我还是愿意一厢地认为这一切都因我而特别吧。你很真诚也带有丝焦虑地对我说别太挑了,找个对自己好的就行了。我莞尔地笑笑,心里念道:就算为了下次再见时不要让你那么忧虑,是不是自己也要别再耽搁下去了呢?临行前你嘱托我天冷时自己要多加些衣服,以后晚上一定吃点东西!这些叮咛让我觉得你真的是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淘气、冲动、搞怪的小男孩了,虽然最后你依旧对我投来了和从前一样的笑容。
逆向坐在归家的列车上,窗外所有的景物都倒退着出现在我的视野内。路边的树木已经青黄交替,快速地连动着就像一条长长的黄绿色的电影胶片。电影的播放可以重复、倒退,在拍摄电影时哪里不满意更可以改剧本或是反复的重拍。而人生的剧目从开始上演便没有一处可以更改重来。于是我把全部的思绪努力地拉回来重新放入脑中,然后告诉自己:继续记住你那独有的笑容吧,还有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纯真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