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杰克把口袋里最后的5美元扔到柜台上,然后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摇摇晃晃走出酒吧大门,迎面一阵风吹来,杰克不禁打了个寒战,人倒霉连老天爷也来欺负。想到自己就要在这阴晦的天气里走向另一个世界,杰克心里一阵悲哀。公司倒闭,朋友背叛,妻子离弃,一连串的打击让杰克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前方有一个老妇人,一只手提着个篮子,另一只手拎着个大麻袋,弓着腰吃力地走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做件好事也不错,说不定上帝会因此让自己上天堂,杰克自嘲地想。“我帮您提吧。”杰克上前对老人说道。
“谢谢,你真是个好孩子。”老人高兴地说。虽然这叫法让杰克有些别扭,但同样让他有种甜蜜与温暖的感觉。“您麻袋里装的什么呀,还挺沉的。”“马铃薯、南瓜、玉米、西红柿,还有葡萄,全是我种的。”老人一脸自豪。
“哦,您真厉害。那您这是去哪儿?”“去看我的儿子。”“应该让他来接您呀。”杰克说。“他来不了,每次都是我去看他。”老人快活地说,一点儿没有生气的样子。
从老人絮絮叨叨的叙述中,杰克知道,老人已经三个月没见到儿子了,因为这三个月正是地里最忙的时候,老人种了十几亩地,还有一大片葡萄园,托上帝的福,都丰收了,所以老人特意带上这些新鲜东西让儿子看看、尝尝。
“他最喜欢吃我炸的马铃薯,每次吃都特别高兴,你也尝尝。”老人微笑着,从篮子里夹起一个送进杰克嘴里。
“真香!”杰克由衷赞叹道,马铃薯的香味和母亲做的差不多,想到远方的母亲,杰克心里一阵绞痛。
“你那么爱你的儿子,为什么不和他生活在一起?”杰克问。
“他太忙了,经常在各个国家飞来飞去,总是有那么多的事需要他处理,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到我这个老婆子只会让他更愧疚,所以我就一个人住在乡下。不过现在好了,他总算不忙了。我想什么时候去看他都可以,还可以给他带好吃的。”老人絮絮叨叨地说。
从老人的描述中,杰克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整天追名逐利,忙忙碌碌,却忽略了远方有一个老人在日夜牵挂着自己,可如今自己只会让母亲难过和蒙羞。杰克从心底里羡慕和祝福这对可以时时见面的幸福母子。
夜幕渐渐降临,河边是一片墓地,老人没有绕行,而是径直朝里面走去。或许她想顺道拜祭一下亲人,杰克想。
走到最里面的一块墓碑旁,老人停住了脚步,然后打开篮子,将里面的菜一个个端出来,轻轻地放在墓前。“孩子,我今天又做了你喜欢吃的马铃薯,快尝尝,还有,妈妈今年种的东西都丰收了。你看看,妈妈多厉害呀!”老人边说边从口袋里把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好。“三个月没见了,妈妈今天一定好好陪陪你。”老人缓缓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无限慈爱地说。
眼前的情景让本已麻木的杰克瞬间清醒,惊愕、感动之余,他觉得自己忽然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和欲望,他甚至希望下一秒就能飞到母亲身边,细数母亲的白发,向母亲倾诉自己的烦恼、忧伤。因为这一刻他明白了:母亲或许只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而他不管成功与否,健康与否,甚至活着与否,都永远是母亲生命的全部。
刘谊人/荐
（读书人故事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