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件荒诞的故事已远离我有半个多世纪了,可是至今我仍难以将其忘却。 因为它着实让我出了一身了冷汗,并且深悟“人为了生存,总得玩几次命”的内涵。如今,我将其叙写出来,以求与诸位共飨。 ...
虽说这件荒诞的故事已远离我有半个多世纪了,可是至今我仍难以将其忘却。
因为它着实让我出了一身了冷汗,并且深悟“人为了生存,总得玩几次命”的内涵。如今,我将其叙写出来,以求与诸位共飨。
刚刚从灾难中逃生的我业已被大饥荒折磨得人非人,鬼非鬼。
为了讨生活,我四处漂泊,经历了一些让人难以想象的奇特的事情。
那天,天空的幽暗正如颓丧的我的心境——原本一座繁华的城市,现在却处处突兀着废墟;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是陈年旧事。
困顿的我彷徨地移到一座大楼前面。
忽然间,我感觉到有人在跟我打招呼。
我抬眼望去,觑到两个扫大街的正向我有规律的招手。他们的另一只手执着扫帚,形体很是端正,除了面色泛白,双眼血红,实与常人无异。
“朋友,愿意跟我们赌一把吗?”他们中的一个嬉笑道。
“赌什么?”我充满好奇地问道。
另一个转身指指身后的那座大楼:“这是一座一百层的高楼——若是你有能力爬到最高层,我俩认输,我们会给你一百元钱;当然,如果你没胆量,那趁早走开!”
“谁没胆量?”年轻时,我总是那么气盛。我抬头望了望那座百层高楼,其远处被云层截断,现出云雾缭绕的神秘境界,使我难以透彻地探其究竟。高是高些,可是毕竟有一百元钱的诱惑啊!于是乎,我答应了他们——权当锻炼呗!
但是,在我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那一时刻,我无意中瞥见他们的嘴角掠过阴惨惨的诡秘的笑容。
当时的我仅考虑了那张百元大钞,丝毫未把他们的表情当回事,我还自作聪明地认为也许这两位大哥就那德行。
唉,一时的贪恋、误判,险些丢了性命。
这座大楼空荡荡的,有可能是落成不久,但灰旧的墙壁、凌乱的物品暗示着有人居住过,但是居民哪去了?是瘟疫、饥荒,还是其他原因(我啊,就这点不好,没事儿也好瞎想)?
愈往高层,光线愈显得昏暗,还好我视力不错,至少看得清台阶。可不时传来的风声、窗户相撞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哭声常常扰乱我的心智。
不过,听的时间一长,习惯了的我索性不去理会它了,只顾自己的路。
大约这幢楼发生过大火——身体孱弱的我抚着墙壁艰难地向上移动,瞬间,我的双手异样地乌黑。
当我攀登到约莫有一半的时候,我猛然听到楼上有“嗒嗒嗒”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是“咚咚咚”的好象是很坚硬的物体痛触地面,而或撞击墙壁的声音。
年轻人,胆子大。
我为了寻觅声音的来源,紧走了几步。/恐怖游戏.
“声音好象就在这层……咦?怎么消失了呢?不会是心理作用的,我的听觉一直很好的啊!”我内心犯起了嘀咕,并向楼道的左右两边认真地观察一番——楼道两边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
由是,失望却让我想起:我该继续爬楼了。
我快速地转过头来,“啊!”不知何时在我的面前冒出的一个驼背老头,这莫名的惊骇迫使我由衷地惊声尖叫。但见那老头拄着个赫色的竹拐棍——八成“咚咚咚”声音源于此,还有他那漠然的眼睛向我直射冷冷的寒光,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伙子,你犯了什么魔怔,竟然到这里来?”老头沙哑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另外世界,可是他跟我的距离是这样的近。
我将事情和盘托出。
老头摇头道:“你这个年轻人太冲动了!——你不知道吗?一个多月前,就在这里,这幢大楼起了大火,结果烧死了几百口人……这里遍布孤魂野鬼——是吃人的鬼!”老头歇斯底里地严厉地提高了音量,这声音更像来自遥远的另外世界,可是他跟我的距离的确是这样的近。我汗毛陡立,脑门倏地被击了一棒般地发疼。
老头微闭双目:“算了!我把这拐棍送给你了——他会帮你忙的!你记住,年轻人要学会稳重!”我接过拐棍,耳边响起了“嗒嗒嗒”的声音,寻声音望去,却早没了影子。
这时,我倍感恐惧的可怕。然而,我一转念: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何况还有一百元钱呢?
在我接近顶层的时候,若有若无的哭声不再隐约,而且越来越强,似乎近在耳边。
“嘤嘤嘤……嘤嘤嘤……”
在一扇窗户的旁边,有个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朝窗外播撒纸钱。
窗户外的强风一灌,那纸钱飘飘散散的落了进来,犹如灾难后的尸体横了一地。
“老头子呀!你好狠心呀……快回来呀!……嘤嘤嘤……嘤嘤嘤……”
我见老太太哭得这样伤心,料想失去老伴的她实在缺少别人的慰藉。
“大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
“你胡说!”老太太严肃得五官大挪移的表情属实让我吃了一惊——变换的速度好快呀!
倏忽,老太太盯住我手中的拐棍端详一番,随之,猛地把那拐棍抢夺过去。
我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拐棍早已握在老太太的手里了。
“快说!你怎么得到这拐杖的?怎么得到的?快说!”老太太恰如困兽一样瞪圆双眼,直逼向我。
我抚平扑扑跳动的心,语无伦次的将事情表述了出来。
当老太太得知事实的真相后,她将拐棍贴于胸前,又哭了起来。
不久,她揩干泪水,神情茫然的说道:“小伙子,这拐棍是我老伴的——唉,那场大火逼得他从这儿跳了下去……别人说他死掉了,可我不信,仍然苦苦守侯着他——他终于回来了,老头子,快回来啊!……嘤嘤嘤……嘤嘤嘤……”
趁着她哭泣的间隙,我意识到刚刚的我绝对有可能是遇到鬼了——我真想溜,但打颤的双腿好似跟我的头脑分离了。
“小伙子,我老伴既然把这拐杖送给了你,那么自然会有他的原因——接着,小伙子!哎,你还是小心些吧!这楼里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啊!”
老太太将拐棍掷在我的手中,转身回屋了,“嘤嘤嘤”的哭声时强时弱地从内传来。
还爬不爬了?
看看近在咫尺的拐棍,天!这赫色的竹拐棍怎么瞬间布满了青绿色的苔藓,有的部位还有斑斑血迹。
“呀!”我将拐棍一扔,退却了……
但是,细瞧近在眼前的顶楼,想想那张钞票——老人家不至于害我吧!
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被鬼吃掉,也得饿死。不过,饿死是肯定的,至于鬼怪——不一定会有的吧?老子今生今世还没见过鬼呢!咳,反正都是死,闯它一闯,兴许会有活路!
“妈的!拼了!”
也不知哪里涌出的勇气和力气,我拾起拐棍,几步登上第一百层楼。
功夫不负苦心人!
啊!我成功了!
第一百层楼——这里更加黑暗,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里黑糊糊的像滚沸的沥青。
大约是心理作用,我觉得这里死气沉沉的异样的压抑,似乎还存在一股刺鼻的人肉烧焦味……
我不想再逗留了,于是,我转身想下楼。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间,我意识到身后存有东西。
我当即回头,虚幻中,我隐约见着一张飘飘忽忽、青面獠牙,正张着血盆大口的人——皮——。
我怪叫一声,紧闭双目,下意识地将那拐棍一横。
好像什么也没扫到——我睁眼观瞧,那人皮没了踪迹。
“出口在哪?出口哪去了?怎么出口没有了?”
我四处寻找着出口,忘了自己是从哪个方向爬上来的。
哟!在那!有个小绿点正处在离我不远的前方。
我以为那就是EXIT,兴奋地向其奔去。
慢着!不对!小绿点正一跳一跳地向我奔来……
“啪!”我手中的拐棍自动地向那绿点击去,并与绿点一并消失了。
四周略略亮了些,生命之门已然显现在我的前面,吓破胆的我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一百层楼。
处于地面上的我深深地吁了口气。
猛然间,我见到地面上只剩有两把扫帚。
“他妈的!上当了!”
咦?这是什么?一把扫帚的下面正压着一张纸。
我拾起那张纸,迎着破云而出的太阳细察一番。
噢!
我的手抖动了一下,那张纸打着旋儿落地了。
那果真是一张百元大钞。
不过,是张冥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