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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妖刀

2009-11-06 
入夜,车厢里挤满了东倒西歪睡眼迷离旅客,行李架和座位下填塞着肮脏油腻的行李卷,脚下布满各种食物的残骸和男男女女的鞋子,空气里弥散着浑浊腥臭的气味。这是一列驶往呼和浩特的北上慢车,几乎每个小站都要 ...

入夜,车厢里挤满了东倒西歪睡眼迷离旅客,行李架和座位下填塞着肮脏油腻的行李卷,脚下布满各种食物的残骸和男男女女的鞋子,空气里弥散着浑浊腥臭的气味。这是一列驶往呼和浩特的北上慢车,几乎每个小站都要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捎上三三两两的零星乘客,慢条斯理的向前爬行。
                 
  我愈发感到呼吸不畅五内翻腾,心中诅咒着时间和列车的蜗行,伸手从包内掏出一瓶烧酒,跨过车厢过道熟睡的人丛,来到车厢的交接处。对着车门的缝隙尽情的呼吸了几口,胸中登时穿过一丝清凉。眺望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笼罩着的参差不齐的丘陵,远处偶有点点灯光,瞬间又如同鬼火般逝去。
                 
  转身摊开一张报纸,坐了下来,打开酒瓶,想用这简单的方法麻醉自己,度过难挨的长夜。没任何食物下酒,大概是空腹的缘故,浓烈的烧酒很快便扩散到周身,四肢开始绵软,眼前开始渐渐地模糊,睡意悄悄袭来。车过忻州站,便瞌睡起来。
                 
  不知什么站头,列车咯噔一声轰响,又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股清凉的夜风扫了进来,我打了个寒战,撑开双眼。发觉对面蹲着一个人,两只幽深的小眼在阴骘地盯着我,嘴角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只见他一身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脏乎乎的衣衫,竟有多处绽开,露出同样看不出皮肤本色的身躯。脸上黝黑,勾画着一条条从象毛毡一样乱发内流下的汗渍,一口白牙显得格外刺眼。
                 
  我礼貌地回敬一个笑容,眨了几下惺忪的醉眼,又要睡去。突然他扯着尖细的声音说道:“你的念珠能卖给我吗?”
                 
  我一楞,心说怎么一开口就要问人做生意,真是无聊。我看了一眼腕上的那串念珠,应了声不卖,便别过脸去。
                 
  这是一挂极普通的念珠,也称手串儿,用一种名为“星月菩提”的珠状植物种籽串成的。在各处旅游景点的纪念品小摊上很容易找到类似东西,也很便宜。
                 
  不过,我手上的这串念珠到有个来历。那是前年去九华山的途中,遇到一个去祗园寺挂单的年轻僧人,便相伴上山,山南海北的聊的很投机,临别相互留了称谓地址,他脱下腕上的念珠送给我做个纪念,笑着说戴上便可以得到菩萨的护佑。菩萨的事我到没想过,但这个情谊和淡雅的珠子使我从此没再摘下,成了装饰。
                 
  我又大口地喝了些烧酒,头更沉了,眼也更粘了。 ^鬼故事:
                 
  “我会出个好价钱!”他不甘心地说道。“多少都不卖,是朋友送的”,我不屑地甩了一句。
                 
  “那用这个换怎样?”,我将眼裂开一道缝隙,赫然发现他干枯如鹰爪般的手掌上托着一柄刀。
                 
  那是一把极其精美的刀,长近一尺,修长的刀身在刀尖处向上稍稍弯起,型状如羚羊角一般,锃亮的白铜胎壳上雕着古朴别致的花纹,中间错落有秩地嵌着三枚绿豆大的红色晶体,牛角的刀柄外镶雕花铸铜,光滑圆润。
                 
  我眼一亮。因为自小就喜欢刀,并收藏了各式各样的刀,闲暇时把玩着形态各异刀具成了一大乐趣,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我接过刀,沉甸甸的,一股寒意从掌心窜到体内。我仔细端详着刀鞘上精美的花饰和令人费解的符号,由衷地赞叹着做工的精细与造型的完美,这不是一把寻常可见的物件。由于白铜刀鞘内附着一层薄薄的牛皮,使刀和壳之间不松不紧、恰倒好处,我将刀慢慢抽出,不禁心头一凛。因为刀身上象年轮一样布满了血渍,已看不出金属的色泽,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绽出淡红色迷人的光芒,但却有着摄人心魄的力量,感觉到逼人的锐气。我揣摩着,这刀一定是经常杀牲口吧,不过主人也太邋遢了,也不擦干净了。
                 
  我将刀恋恋不舍地交还他,将瓶内残留的酒一股脑喝了下去,摇摇头,强打精神说道:“你真说笑了,我换不起,你的刀太贵重了,我这珠子值不了这么多。”
                 
  “只要喜欢就值,这刀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真的想换。”他嘴角仍挂着难以琢磨的微笑,固执地将刀再次递过来。
                 
  我的头越来越沉了,眼几乎难以睁开,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便迷迷糊糊摘下念珠递过去,接过刀顺手塞到怀里,嘴里含混不清地咕噜着“那就由你吧,你可别后悔”,说罢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觉得被人推了一把,一个激灵醒来,见乘务员手里拎着拖把,正在清理卫生。忙站起身,发觉已经天光大亮了,摸到怀中的硬物,才恍然记起什么,对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看一眼空空的手腕,怅然若失,心里惴惴的,油然升出一丝愧疚。
                 
  火车已经进了内蒙古境内。时已入秋,天空碧蓝,大朵的白云悠悠地高悬在空中,似乎和那连绵不绝的大青山在相互讲述着一个个美丽的传说,树木的叶子已变的金黄,载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中不停地闪动着,炫耀着斑斓瑰丽。
                 
  内蒙古,这个令我感到神秘和向往的地方。我不断搜寻着脑海里从书本中看到的一幅幅画卷,那“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广袤草原,那一群群飞弛如电的骏马,那碧绿草场里蜿蜒的清河和五彩斑斓的蒙古包,还有那荡气回肠如泣如诉般低沉悠扬的马头琴声……
                 
  终于列车拖着沉重的身躯和疲惫的乘客抵达终点。我背起行囊汇在人流里匆匆出了站台,茫然地望着四周。我要转车到白云鄂博的,朋友在那里采风很长时间了,让我过去玩玩。好在不用赶时间,我不想错过领略青城丰采的机会,准备先在呼和浩特市内转转。我买了份地图,寄存上背包,租了一辆自行车,便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按旅游图锁定了一个目标——席力图召。那是呼和浩特现存最精美的一座寺庙,因四世达赖的老师长期主持此庙而得名。我跨上车,按路线寻了过去。
                 
  我在大街小巷里穿行着,听到一个架着凉棚的厅堂内传出一阵阵清脆的金属敲击声,我探头望去,竟是一家打造蒙刀的铁匠铺,门楣上挂着用蒙汉文字写着的牌匾,什么“传统、悠久……”之类的溢美之辞。我立时来了兴致,想找到有特色的蒙刀。便停车喊道:“老师傅,有好刀卖吗?”。屋内的铁匠停下手中的活计,对我的问话似乎不满,倔声道:“我这都是好刀,不卖坏刀!”我忙表示歉意,说明是想找做工精美些的刀收藏。
                 
  铁匠总算释然,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走出来,问到:“你想要什么样的?”我想了一下,便掏出那把血刀,说“就是类似这样精致的”铁匠看到我手中的刀,突然身体一颤,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黝红的脸瞬间变的铁青,嘴唇颤动着,豆大的汗珠不住从青筋暴露的额头上滚了下来,喉咙里哦地一声闷响便颓委在地上。我茫然地呆在那里。这时屋内的伙计冲出来,扶着虚脱的师傅,高声喝道“你欺负我师傅啦,来人啊……”我突然惊醒,惊慌失措地蹬车飞快逃离了那里。
                 
  良久,我汗津津地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回头望望,并没人追来。我委屈地摇摇头,心说招谁惹谁了,又不是偷了你的刀,激动什么嘛,见鬼!定定神,看了一下路牌,便向席力图召方向奔去。
                 
  气派非凡的席力图召是藏汉结合的建筑风格,造型优美,独具特色。寺庙内很清净,没多少游人,我随便逛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喊,我四周没人,便赶忙转身,发现一个裸着右臂穿红褐色僧袍的老喇嘛向我疾步走来。老喇嘛一脸严肃急切地指点着我身上,嘴里不断咕哝着听不懂的语言。我摊开双手,摇摇头,示意不明白。老喇嘛无奈地沉吟一下,招手让我跟他走。我疑惑不解便随喇嘛进到一间经堂。
                 
  室内清烟缭绕,弥漫着浓郁的藏香气味。老喇嘛信手从经架上抽出一本象奏折般的折页册子,约三寸宽,近二尺长,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我想那大概就是梵文吧。老喇嘛在上面指指点点地说着,又向我揣着血刀的衣袋努努嘴,我一头雾水,不明就里。老喇嘛从柜中取出一块黄色绸缎,将经卷包好,塞给我,又指着我的衣袋说着什么。我下意识地缩回手,并按住装刀的衣袋,生怕他抢走似的。我内心想,用一本看不懂的经书换我的刀,我可不干,使劲摇了摇头,便转身要离开。老喇嘛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指指衣袋,摆摆手,仍旧将包递过来。我狐疑地看着他,想这书对我没用,即使是白送给我,何况是不是有其他目的,玩笑的讲,我现在可不想跳出红尘。便说声抱歉,扭头跑了出来,只听得老喇嘛在后面不住的喊着,我不再回头,径直出了寺庙。
                 
  我直奔著名的昭君墓——青冢。已近中午,这个时节夜凉昼暖,不觉竟赶出汗来。街边的吊炉烤肉香味四溢,引得腹内不断地咕咕叫着,我知道这种来自锡林郭勒大草原的羊肉非常鲜美可口,忙买了一些。又在摊上买了个西瓜,据摊主讲,这瓜产自河套平原号称“塞上江南”的巴彦淖尔盟,甘甜爽口,滋阴润肺,凉森森的象冰镇过的一样,解渴消暑。
                 
  青冢象个小土山,布满了蒿草和低矮的塔松。我在冢脚寻了一棵向阳的树倚靠着坐下来,用刀切开烤肉,有滋有味地吃起来。不远处一只黑色的野猫踱了过来,盯着我手中的烤肉。我一笑,心想你我都是流浪者,来做个伴吧,便伸手引它过来,猫似乎也不见外,慢慢来到身边,我一把将它揽到怀里,将肉送它嘴边,黑猫也温顺地趴在我身上,吃了起来。我又吃了几块西瓜,顿感腹内涨饱,全身通泰。阳光的温暖使我的疲惫慢慢散发出来,不觉打起盹来。
                 
  朦胧中突觉得眼前红光一闪,一声低沉的嘶叫,我蓦的惊醒,呆住了。只见怀中的猫已经死去,血刀从口中直插入喉,牙齿死死地咬住护手,半睁着的眼内宛然充满了恐惧。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是梦中误伤还是猫自己吞了刀子,我环顾四周,没人注意这里,身上也没有任何血迹。我慌忙起身,在一棵塔松下挖坑将猫的尸体埋了进去,心中不断祷告着。
                 
  我直起身,长抒了口气,擦了擦更加红润的刀身,心里突地掠过一丝莫名的恐惧,觉得四肢乏力,郁闷异常,游览景色的兴致一扫而光,立刻决定回车站继续前行。
                 
  白云鄂博在蒙语中意为“富饶的神山”,位于乌兰察布草原,有丰富的稀有矿藏,被誉为世界“稀土之乡”。朋友所在的矿区在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巴音敖包苏木,我转了两次车才到达旗,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休息了一晚,转天早上便背上包上路了。距那个偏僻的矿区还有几十里路,没有专门的车到那里,只得四处询问是否有顺路的车子。终于找到一辆运水泥去那里的农用拖拉机,和车主商量妥当,便“嘣、嘣、嘣”地跑了起来。沿途已是沙漠化地带,到处是枯黄的荆棘和灌木。车身剧烈地颠簸摇晃着,车轮不断将沙土卷到空中,拖出一条呛人的尘尾。
                 
  走了多半程,远处隐约已经见到堆积的矿渣和错落的房屋。突然,拖拉机剧烈的抖动后停了下来,司机骂着下车去看究竟,掀掀这弄弄那想查出原因。我见他一时很难搞妥,便问那里还有多远,他说只剩几里了,如果走过去也可以,我随即道了谢,向矿区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才知道在这种环境下步行的艰辛,风渐渐大了,空中的扬沙使天空混沌不堪。眼不敢睁大,手捂着嘴,但口内还是非常的牙碜。我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走,回头望去,一片昏黄,已看不到拖拉机的影子。我低着头,不断躲避着干枯的荆棘,鞋里充满了沙子。我蹲下来,清理着鞋子。突然脑子里有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本能地扫了一眼周围,登时惊呆了。不知何时,一只肥硕的灰狼竟出现在身后。之所以知道是狼而不是野狗,是因为它们有着很大的区别,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会很容易分辨出来,那种咄咄逼人的野性不是狗所具备的。
                 
  如果坐在家里想象应付狼的措施,也许会勇敢而浪漫地说出若干种办法。但当你真的活生生和它在荒野遇到的时候,脑里却会洗的很干净,一片空白,只有心在狂跳。也就是在这时才知道和狼对峙比和人对峙要恐惧的多,因为没有任何经验可寻,人毕竟具备理智,同类间的能力也是可以摸透的。而狼你却猜不透它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这是最可怕的。
                 
  我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有听天由命,抽出了血刀。血刀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它的光芒似乎激怒了野狼,凄厉地嚎叫一声,卷着沙尘扑了过来,我也啊一声狂啸,将刀向空中刺出,红光一闪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多久,我醒了过来,感到浑身无力。晃晃粘满沙砾的脑袋,爬起身掸去尘土,在身上摸摸并没受伤。看到狼已经死去,刀还插在狼的胸部,我战战兢兢地踢了它一脚,拔出刀,发现刀口上竟没有血迹,我疑惑地看着嫣红的刀,打了个寒噤,汗毛竖了起来。
                 
  我不再多想,放好刀,想拖走狼,发现很沉重,我已没有带走它的力气了,只得放弃。继续向前走去。
                 
  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找到了朋友的简易板房,相拥问候,朋友又拉着我介绍给住在一起的工友,工友正吃午饭,热情地招呼我围着地桌坐下来,将饭端过来。我喘着气,还有些惊魂未定地将杀狼的事告诉了大家。大家先是一怔,接着有人就笑起来,说矿区很少见到狼,何况在白天,是不是我在和大家说笑话。我忙分辩着并说了狼尸的大致位置。立即有两个好事的工友站起来,说剥张狼皮还是不错的,立即出去寻找。过了好久,俩人沮丧地回来,说找遍了那片地方,连点血迹都没有,更别说狼的尸首了。我还想辩白,朋友拦住话头,说外面风大一定是被沙土埋住了,便岔了过去。但一个率直的工友还是半开玩笑地甩了句城里人爱吹牛云云。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尴尬地吃起饭来。
                 
  夜晚,我和十多个矿工一起睡在板房的大通铺上。工人们累了一天,熄灯后,很快便都进入梦乡,而且鼾声如雷,象大合唱一样。我从没在这种环境下住过,翻来覆去睡不着,慢慢挨着,也许白天过于疲乏,不知什么时候,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似乎一直在做梦,突然被身边凄厉的一声尖叫惊醒,眼前红光一闪即逝,紧接着屋内的灯被人打开,所有的人都坐了起来。与此同时,我几乎窒息了,因为我猛然看到那把血刀竟插在身边工友的臂上,恰恰是说我吹牛的那个人,他痛苦地捏着臂膀。我头嗡的一声,本能地将刀拔了出来,没有血溅出来,我惶恐地将刀插入鞘内,紧紧地攥着刀子,隐约记得睡前是随手放在身侧的,难道自己梦游?大家都惊呆了,一起愤怒地看着我,朋友也惊慌失措地起身过来,先看工友的伤口,然后又问怎么回事。我痛苦地嗫嚅着,不断说自己睡着了,不知是如何发生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我。好在朋友也了解我的为人,并且在工友中的威信很高,说了许多为我开脱的理由和劝慰的好话,并建议承担所有的损失费用,大家才不再继续计较,那个受伤的工友也非常憨厚大度,接受了朋友的方案。
                 
  一个上些年纪的矿工半天没开口,一直斜睨着我,似乎眼里有些恐惧,这时怯怯地说道:“明天你走吧”朋友尴尬地要说些什么,我忙拦住说,“真对不起大家,让大家受惊了,我一早就离开……”
                 
  大家又都睡了,我没再睡着,紧紧握着刀,苦苦思索着,又想起被杀的猫,怀疑自己是不是跑累了,真的有梦游的倾向,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一大早我便爬起来,在外面活动着僵直的身体,这个时节夜里气温很低,早上清冽的风使身上发紧。这时,朋友也出来了,看样子他也没睡着。我们便聊了起来,他知道我不会故意伤人,也怀疑是不是累的梦中失手,但有一点就是当时看我的神情非常古怪,甚至脸上有难以琢磨的冷笑,具体原因都说不清楚,只得将话题放下。朋友说既然来了就在这里转转吧,并说一会给我找个车,送我到一个草原渡假村的蒙古包住几天,他那里有熟人,先让我自己过去,他料理完事情马上过来陪我。
                 
  吃过早饭,大家都上工去了。这时朋友引着一辆吉普车过来,将我托付给司机,我忙收拾好东西,和朋友暂时道别。
                 
  渡假村位于一个几近干涸的小湖泊边,这里的草已经泛黄。朋友的熟人是这里的经理,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告诉我这里平时人就不多,只是在夏季会有些疗养或旅游的客人光顾,这个季节天气太凉,风沙大,草已经枯萎,没有象样的景致,因此已经没有游客,蒙古包都是空的,建议我到渡假村的小饭店去住。我想来草原不感受一下蒙古包的特色也太遗憾了,就要求随便找个蒙古包自己住进去,也可以单独转转。经理同意了我的想法,让人将被褥及生活用具送到我住的蒙古包内,并拿来一包蜡烛,告诉我这里是小电机发电,晚上10点后便不供电了。
                 
  这里有十几个蒙古包,我选了一个位于中间的,打扫了一下,安顿下来。
                 
  晚饭后和经理聊了一会,便独自来到包内,静静地感受着这特有的环境与情调。外面的风很大,蒙古包间的过道形成了一个个的风洞,使风的呼啸声异常的刺耳,似乎要将蒙古包撕裂一样,栓上的门也不断呼搭着,似乎有什么要破门而入。灯熄掉了,顿时一片漆黑,空旷的蒙古包使我感到异常的孤寂。我忙点上蜡烛,坐在当中的桌旁,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将刀拿出来,慢慢把玩着。已经午夜,有了睡意。我将刀放在桌上,起身上床。我没有熄灭蜡烛,觉得有丝光亮会有些安全感。我和衣而卧,不久便入梦乡。几天的疲惫使不同的梦境纷至沓来。
                 
  睡梦中听到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身体不能动弹,似乎进入醒睡状态,我曾有过称为梦魇的经历,头脑清醒,但不能支配身体。从仅露一丝缝隙的眼里隐约看到桌边坐着一个红衣人,背对灯光,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呜咽声便是发自那里。那是近几天常出现一种红色,虽然以前只是一闪即逝,但却深深地刻在记忆里。恐惧使我感到全身慢慢冰凉,想喊和挣扎都无济于事,只有无助地体味着痛苦的煎熬。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蜡烛烧尽了,瞬间屋里暗了下来,影象也泯灭在黑暗中。我也更加清醒,身体也可以活动起来,我用力咳了两声,为自己壮胆。摸出电筒在屋内四处照着,没任何异样,又怀疑刚才是否梦境的幻象。起身点上新的蜡烛,拿起刀琢磨着,我抽出刀,在烛光下捕捉着那片熟悉的红色。
                 
  我迷惑不解,在屋内来回踱着。不经意地看到门边的镜子,便过去端详自己的面容。当我仔细去看镜中的我时,我惊惧的几乎瘫倒,只见自己现出一张几近灰绿色扭曲的脸,邪恶地对镜外的我狞笑着,我几乎疯狂了,身体颤抖着,心紧缩到一起。我狂怒地用刀刺向镜中的另一个我,一声撕心裂腹的惨嚎划破寂静的黑夜,眼前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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