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月色,影影灼灼,也许这是清华剩下的为数一二的可以不用尺子横竖一量长度一乘就计算出可供多少学生分享的地方了。今晚的月色,也许不如朱老先生多年前所见的那样清澈透净,可也足以让一对对的情侣静静享用。不知是设计者的巧妙心思,还是进化论得到的自然选择结果,一张张长椅恰到好处地围绕这荷塘,让每一对既不会互相打搅,又不会浪费了这有限的周长资源。
工字厅前面的台阶也应该算是“长椅”之一吧。如今也正有一对儿恩爱情侣相偎而坐。佳儿牵着死党的手,静静地经过他们的后面,尽量不打扰这一对儿的耳鬓私语。却仍然不小心被路上的砖头绊了一跤。情侣被背后的突发声响吓了一跳,双双转过脸来,只见路灯光下,一长发女孩捂着脚踝,另一短发女子呆立在她身边犹如一尊石像。明明同伴已经小声呜呜地哼着,显见是痛到无法忍耐,可那短发女孩就似失去生命力一般地立在一旁,无言无语,甚至连低头看看的意思都没有。晚上的气氛总是诡异,加上两位奇异的女孩组合起来,愈显妖艳。
情侣之中的女孩攥紧了男友的手,怯怯地问:“同学,你没事儿吧?脚扭到了?”
“没关系,我踢到砖头脚踝可能扭了一下。谢谢,不好意思打搅了。”长发女孩冲他们扬脸一笑,那一对儿中的男生顿时屏住呼吸,恍惚间以为荷花仙子下凡。再下一刻,他的胳膊已经被女友使出全身力气扭了一下,回过神来时,面前哪还有女孩的影子,只得赶紧陪笑哄自己的女友开心。
待到散步走过了这一段温馨月色,佳儿才呼出一口气,轻启朱唇,喃喃道:“其实,你和他分手也挺好的,我一直这么觉得。”身边的人依然无语。佳儿又叹了一口气,夜色仿佛也加深了几分。
“你以前最爱听鬼故事了,我讲一个给你听吧,好不好?”佳儿歪头看着自己牵着的毫无知觉的死党,努力扮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短发女孩仍旧面无表情,呆呆地任由佳儿牵着向前。
“其实啊,这荷塘边上,到了晚上,嗯,大约九、十点钟吧,是很恐怖的哦!”佳儿沉思着,讲出了一段传闻。
就在那工字厅里,曾经有一个大四作毕设的男生为了追大一的学妹,将其邀至办公室,然后两人一起看水木的鬼板。之后还觉得不够刺激,男生又给学妹开始讲鬼故事。正讲到关键时刻,忽然电话铃声大作,两人吓得一哆嗦,男生趁机紧紧抱住了学妹,说是趁机,其实自己也被吓得魂散才是真的。拥抱总是人类排除害怕的最简单方式,男生于是有了勇气去接电话,却原来只是家人打来。不过经此一吓,二人再也不愿意拘于这八九平方米的小办公室内,于是起身很自然地走去荷塘边的台阶坐坐。
走出门才看见台阶上似乎已经有了两个人,但是暗里看不真切,于是学妹想走近去确认一下,男生站在门口灯光下的原地,看着学妹一步一步慢慢接近那团黑暗。忽然一声惨叫,学妹调头很惊恐地往回跑,却不知为何绊了一跤,头撞在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死前,她说了一句话:“那男生,搂着一个尸体!”可实际上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位大四的男生最后也不知下落了,也许辍学了,也许是被唬到发疯离开了校园?也有传闻说他本来就得了癌症,会杀掉所有他爱上的女孩,那个学妹就是被他活活在石板地上撞到头破身亡的。
“怎么样?你害怕么?”佳儿突然将长发掩住脸,跳到死党面前,低头说道:“其实我也是一只鬼!”
短发女孩却还是面无表情,眼神似乎在看着佳儿,又似乎在看着遥远的某处。二人身边正是大礼堂,佳儿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带动了几丝冰凉的空气,复又牵起死党的手,往新斋走去。
“就算他不爱你了,就算你变成这样痴痴呆呆的,我也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因为,”这自言自语在空旷的夜空中显得有一点傻,“因为,你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死党!到死也不分开的!”
也许,佳儿若能看到一点点未来,就不会这么轻易地许下这“到死也不分开的”承诺了。
荷塘边上,那一对儿还在卿卿我我,刚刚的短暂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女孩子正巧笑鄢然地望定男生手中的一个红色的心形的锦盒。而男生正面红耳赤地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你想喝杯水么?”佳儿已经牵着死党走入宿舍,每天晚上例行的散步,已经进行了三天了,死党的精神状态依然毫无起色。“真奇怪你不喝不吃,为什么不会体力不支晕倒?”
佳儿扶着死党慢慢坐在床沿,自己转身去找杯子倒水。“该死!”她摇晃着空空如也的水壶。“忘记打水了!”拍拍自己的额头,这几天以来的一些恼怒和怨气不由全都爆发了。“他根本就是人渣!神经病!已经不正常了!那么土那么变态的男生你也喜欢?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
长发美人儿恼怒地在屋里踱了几步,眼见自己的死党还是呆呆傻傻地,长叹了一口气。一转身,抓起水壶出门而去。
“嗯,嗯,这个戒指是我去南京时买的。”男生还没把这几个字给抖落清楚,就被女友一把抱住了脖子,抢走了装戒指的盒子。盒子里有一枚小小的戒指,一枚镶着皓石的白色戒指。女生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并不是钻戒,甚至不是铂金的,得意洋洋地把戒指套在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发现有些大了,又取下来套在右手的中指上。然后并拢手指,伸直手臂,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又十分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我很喜欢!谢谢谢谢!”
佳儿弯下腰,将水壶放在地上,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忽然不知从哪里似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和一声用尽生命全力的惊呼。但好像距离实在太远,传到耳朵里只能有一种惨烈的感觉,声音却很小了。佳儿皱皱眉头,走进屋里,死党仍然痴痴呆呆看着对面行李床上的某一点,似乎那里能开出一朵花。
荷塘的月色渐渐淡去了,夜色悄悄更加浓烈了。工字厅外面台阶上的两个人已经不再坐在那儿了。台阶上却留下一个红色心形的小锦盒。水面似乎有些波纹,一层层荡漾开去。而校园里的恐怖也正在悄悄地随着这水波开始荡漾开去。
过了两三天,两个学生的失踪已经在校园里的主干道上,宿舍里的卧谈会中传开来。有人说,他们最后一次被室友见到是在2月26日的晚上,那时两人正在8号楼下面碰面,女孩的室友在进楼门的时候还和他们打了招呼。然后两人大约是去吃饭上自习了。当然也可能因为刚刚开学课还不紧张,两人一起去哪里玩了。可是没有理由为了玩乐逃掉三天的功课啊。学校方面一边压制封锁消息,一边采取措施处理,也许开除也许退学也许记过?反正肯定两人讨不了好去。
可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据说二人是晚上在荷塘边上聊天时被水里的水鬼拖下去吃掉了。虽然没有确凿证据,可也足够男生们讲来吓唬吓唬自己的女友或是小师妹。
“宝贝儿,你说那失踪的一对儿是咱们那天晚上遇到的么?算起来,也是2月26日,也就是女生室友最后看见他们的那一天。那天好像还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情,不过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宝贝儿你说不会真有水鬼吧?”佳儿坐在电脑前,一边专心致志玩着“Spider”(一种纸牌游戏),一边和靠在被子上的死党说话。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今天已经是3月1日,学校里却没有任何关于失踪那两人的消息。
无人回应她的话语。佳儿摇了摇头,现在她已经能够习惯死党不说话也听不见别人的话了。每天只要确定她还活着,努力给她灌下一小口牛奶,每晚牵着她去校园里走走,就已经算是很好的情况了。
是啊,不管怎样,都比那天的情况好。
那是2月23日下午,佳儿来33号楼找死党吃晚饭。自从情人节之后,死党和她的男友就出了很大的问题似乎。总看见死党在bbs上要么疯狂灌水,要么疯狂修改个人说明档,很明显的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那天下午,刚刚走上33号楼七楼楼梯,就听见死党的哭声,似乎又和男友吵架了。只听她大声喊道:“她会得病死掉,难道我就不会死么?”
佳儿一迟疑间,就听见各种各样的声响,门拉开的声音,椅子翻倒的声音,冲撞的声音。她连并了几步,来到死党宿舍门口,只见死党的男友张振正死死抱住已拉开阳台门准备冲向阳台的死党,二人好像在激烈地挣扎。虽说看惯了死党这一对儿的夸张阵势,佳儿还是吓得脸色发白。当她吸口气,上去想拉开二人时,谁知,张振一着急使劲之下,竟将女友甩在地上,她一头撞在床的铁梯之上,顿时晕了过去。
张振着急地过来抱起女孩,拍着她的脸,说:“阿薄,你别吓我啊。”佳儿过来帮忙时,张振还紧紧抱着阿薄,一副谁也不给的架势。
眼见面前的男生已经陷入过度激动状态了,佳儿急得跺脚道:“你还不送她到医院?”可此时,死党阿薄却又悠悠醒转过来,只是从此就好像植物人一样再也没了知觉,却还是可以有些机械地动作,只不过再也不吃不喝不说话了。
收完了最后一摞纸牌,佳儿站起身,走到床边,望着一动不动维持着一个姿势的死党。佳儿伸出右手,缓慢摸了摸阿薄的脸,眼睛顿时红了。
“宝贝儿,咱们出去散会儿步吧。你只是伤心过度,会好起来的!”
刚刚绕着西操边上走过了图书馆,阿薄突然停住了脚,再也不前进一步。佳儿奇怪地看着死党,这些天来,她头一次有了自己的意愿——哪怕只是表态不想去做什么。顺着死党的目光,佳儿看见了对面远远走来两个男生,其中一个长得酷似张振。
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张振”突然发足向着两人就狂奔过来。他气喘吁吁地一把抱住了阿薄,语无伦次地说:“你没死?老婆?你没事?老婆?”这时,陪着“张振”的男生也跑了过来,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受了点打击......”话还没说完,那男生突然愣愣看着阿薄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佳儿气急败坏地掰开了“张振”的手,把死党从他怀里拉了出来。呸了一声,拉着死党掉转方向朝着大礼堂那边走去。
夜风里,佳儿不屑的话音清晰地送入了两个男生的耳朵里:“想占便宜就假装精神病啊?”美女的责骂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何况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做错了。周哲使劲拉了拉自己的兄弟,说:“走吧,你老婆死了,那个不是你老婆!”长得酷似张振的男生伫立在原地,望着远去的两个背影,喃喃道:“要不是亲眼看见,要不是亲眼看见......”
周哲苦笑了一下,说:“长得像而已,她身边的那个女生你认识么?”
“张振”这才缓过神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哲:“她身边有个女生?我没注意。”
佳儿一路牵着死党,手心由于攥着过紧都出汗了。不知不觉,二人又来到荷塘边,工字厅前。
“要不,咱们在这里坐一会儿?”佳儿望着死党,后者面无表情,又恢复了毫无意见的状态。佳儿望荷塘边的台阶上望去,黑乎乎地一片也看不大清楚究竟有没有人,她正琢磨该不该凑近去看看时,身后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笑声。佳儿暗想不管有没有人,至少后面还有一对儿想来坐坐,自己和阿薄在这里好像有点浪费座位,倒不如再往前随性走走。
“哎?你说那边台阶有没有人啊?”身后的男女果然也看不太清,佳儿摇摇头,笑着牵着死党往前走。
“那你去看看吧。”是男孩的声音。是啊,一个可爱女孩子凑过去就算不小心有点电灯泡的作用,也比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脸要不那么找人讨厌。佳儿忍不住停下脚步,倒要看看这一对儿是如何“查明”的。
女孩子跳了几跳,就更加接近了荷塘边,突然,她尖叫一声,往后摔倒,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翻身就往回连滚带爬逃跑。说时迟,那时快,女孩在往回爬上台阶时,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血渐渐在地面无声无息地开始蔓延。
男生大概吓得呆了,佳儿也松开死党的手,迅速跑近二人。静静的空气中,女孩突然跳起,抬起左手臂,指着佳儿,满脸是血却又依稀可见她圆睁着双眼,说:“你,你,”话未说完,又一头栽倒在地上,男生已经掏出手机打电话找救护车了。佳儿被女孩最后的行为吓得呆住,一步步倒退,退出了两三米时,好像已经有些学生被这里的动静惊动了,纷纷围了过来。佳儿也趁乱低头走到阿薄身边,拉起她的手,从渐渐增多的人流中逆行而出。
纷纷嚷嚷中,两个女孩子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佳儿牵着阿薄。虽然心里还止不住地“砰砰”乱跳,佳儿还是强忍着害怕努力镇定地带着死党离开这片曾经熟悉却如今妖异的荷塘。虽然在人群中应该更为安全,可是佳儿刚刚经过那场变故,实在是害怕会被大家盘问,重复想起可怕的一幕。
“你害怕么?宝贝儿?没关系,我保护你!”佳儿也不知是安慰着阿薄,还是安慰着自己。
荷塘本来一直是一湾静水,这时却似乎有一颗颗大石投入了水中,一圈圈的涟漪渐渐泛开。佳儿二人已经走到了荷塘的另一边,眼看再几步就要进入到马路温暖桔黄色光芒的包围中。
突然,这湾静水竟然咆哮起来,枯败的荷叶,茎杆混在大片大片的水浪中卷上岸边的半空中,直扑佳儿和阿薄而来。佳儿尖叫了一声,转身抱住阿薄,用自己的背对着荷塘,把阿薄护在怀里。她背上被水和不知什么东西打得生疼,真恨不得能拉着阿薄拔腿就跑。
“那边有尖叫声!”
“快过去看看!”
“是不是又有人被水鬼袭击了?”
“快点!”
人群顿时涌了过来,当先的男生看见一地的枯枝败叶还有一滩水湿的痕迹,惊呼了一声。“人呢?”
大家纷纷猜测,叹息,还有胆大者探头往石路旁的荷塘里看去,荷塘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幽幽的水面泛着一点月光,如泣如述。
这一晚上,清华校园里本来规律而又普通的一晚,宁静全都被打破了,警车,救护车的尖叫划破了长空。人人都惶恐自危,甚至有人传说水鬼可以通过水房的水龙头流出袭击学生,还有人传说澡堂和开水房都不安全,一时间,胆小的女生就连喝水都要盯着暖壶和杯子看上五分钟。
“呵~~~~~~~~~~~~~”佳儿伸了一个懒腰,在上铺醒来。窗外阳光灿烂,昨天晚上的惊险遭遇仿佛一场噩梦。阿薄居然在那关键时刻主动拉起了自己的手跑了起来,可惜跑到马路上以后,阿薄就越跑越慢了,最后又慢慢恢复了毫无知觉毫无建议的状态。拉开床帘,佳儿低头看着睡在下铺的阿薄。
她应该还没醒来。阿薄长得好似一个漫画里的女孩子一样可爱,头发染成了棕黄色,短发卷卷的,这时可能在做一个很甜美的梦,嘴角都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佳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知这个再也不懂说话的死党心里在想些什么。枕边的手机开始唱歌了,佳儿拿过手机,电话是阿薄的手机打过来的。
“喂?”
“佳儿啊,我是张振。”
佳儿啪地按下了手机上的红色按键,挂断了电话。“神经病!还嫌害阿薄害得不够?”
木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佳儿问了句“谁啊”,一边麻利地穿好衣服下床来开门。
“请问佳儿在么?”门口一个沉厚的男中音。
佳儿皱起眉头,又是讨厌的张振,他究竟想干什么?可不能让他看见阿薄在这里,否则还不知道要作出什么伤害阿薄的事情呢。
佳儿将门开了一条十五公分的缝,从缝中冷冷地看着门外的男生。一米八六的大男生低着头看着佳儿,很局促的样子。张振努力想扮出一个笑容,在佳儿眼里看来却是十足的虚伪,更是升起一股厌恶之情,心说那么多人都夸他帅,为啥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你有什么事情?”
“我听说昨晚荷塘边的事情了,好像死了一个女生,竟然还有人说有什么水鬼。总之最近校内不太安全可能,晚上你就别出去上自习了,多在屋里待着。”
“谢谢,我想我还用不着你来关心。”佳儿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想维持表面的客气了。
“你,你是阿薄最看重最关心的人,所以......”
“你早干什么去了?当初为什么不关心阿薄多一点?现在来假惺惺?”
“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我和那个女孩没什么的,唉......”
“够了!拿来!”
“什么?”
“阿薄的手机啊,你还腆着脸拿着人家的手机?”
“唉......看着她的手机,就好像她在我身边陪着我一样。”
“变态!”佳儿砰地一声关上门。门外一片寂静,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有脚步声渐渐远去。佳儿一直靠在门上,直到确定张振真的走了,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走到屋中央,望着床上仍旧闭着眼睛甜甜睡着的死党,
“阿薄你听见了么?他一点都没有诚意,就会叹气,叹气有什么用?”佳儿忿忿地冲着不知何时才会张开眼睛的死党抱怨着。
阿薄依然甜甜地睡着,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好梦。佳儿打开了电视,把频道转到清华校台上。现在校台好像成了这次“水鬼事件”的专访频道了。荷塘旁边装的最近的一个摄像头留下的影像被反复播放,佳儿和阿薄在里面仅仅留下了很模糊的背影。主持人反复呼吁现场目击者与校方主动联系,能够提供这两个“神秘失踪的目击者”的情况的同学最好也赶紧与校方联系。警方需要现场目击者的证词来进行破案。并且所有班级都在清点人数,并未发现有任何多的同学失踪,当晚许多同学都作证有着第二次的惨叫,但是第二次被袭击的同学不知道是谁,也请其与校方联系提供有关被袭击的线索。目睹女友当场死亡的男生已经受到过度惊吓送入医院,至今未恢复正常。荷塘已经被戒严,任何学生不得靠近,校长表示今后的几天内还要开始对荷塘进行全面清理,看看水下有无异物。总之,学校里是绝对安全的,大家不用恐慌等等。
佳儿望向阿薄,紧紧咬住下嘴唇,半晌,一字一句地说:“宝贝儿,你安全就可以了,我们谁也不管!”
bbs上也全是这次事件的议论,佳儿去到常去的marvel版想看看鬼故事连载,却看见满屏都是一个话题。
“学校已经请来一位身份神秘的高人,准备消灭水鬼”
接下来的两天里,荷塘周围仍被戒严着,但是学校表面仍旧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教学秩序或生活节奏被打乱的感觉。可是人人都可以感觉到这平静张力下的恐怖情绪,正在静静蔓延,犹如荷塘中的涟漪。
学校没有在荷塘里面找到任何水鬼,倒是打捞出一具男性遗骨,大约二十多岁,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
阿薄的状况也越来越差了,佳儿看着刚刚喂阿薄喝的水全都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来,怔怔地呆着。
“佳儿!佳儿!你在么?”门外传来同班同学吴小云的声音。
“干嘛?”佳儿开了门,看着面前慌慌张张的女孩。
“学校好像真的找了一个奇怪的人,他可能要过来新斋,说是这里有很重的妖气。我想提醒你一个人在宿舍时小心一点。最近学校里怪怪的。”吴小云喘着气,深棕色健康的脸因为刚刚一口气跑进新斋而略略发红。
“谢谢,我能有什么事啊?”佳儿笑着送走了同学。
今天已经是3月4日,佳儿仔细想了想,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快中午了。她拨通了张振的手机号码。“你能过来一下新斋么?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佳儿的声音听起来诚恳又有点着急。
“现在不行。”对方的声音毫不犹豫。
“你在干嘛?还在和她在一起?”佳儿已经有点怒气了。
“......是。”手机那边传来了张信哲的歌声的背景音乐,好像很悠闲的感觉。
“为了阿薄,也不可以回来么?”
“对不起,我有理由的。”
佳儿掐断了电话,不屑地冷笑一声。这就是阿薄爱了四年的男生?如今为了一个才认识两三个月的女生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走掉了。转脸看着阿薄已经越来越苍白的脸,几乎完全无神的眼眸,佳儿的眼圈渐渐红了。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阿薄的脸,佳儿有点颤抖,道:“宝贝儿,你听见了?那个男生,根本没有良心,你又何必苦苦恋着他呢?你总说他是全心全意爱你,只是很笨拙地不懂得表达,可现在呢?你还这么想?”
两个女孩子就这么相对而坐,佳儿也一动不动地望着阿薄,似乎变成和她一样的半植物人了。待到佳儿打了一个冷战回过神来时,手表的时针已经指到两点。外面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佳儿冷不丁想起死党曾经说过的“晴朗的下午冻死人”。
“就算是死,我也会保护你!阿薄,我们走。”佳儿拉起了阿薄的手,向宿舍外走去。
刚刚走出新斋,明亮的阳光让佳儿眯了一下眼睛,这一忽尔的工夫,眼前已经多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只见他在3月份还稍稍寒冷的天气里却穿着短袖t恤,鹅黄色的纯色t恤陪着白色的牛仔裤倒是显得他身材十分结实强壮,板寸头再添几分酷劲,可一看脸上就是一副不正经的花花公子表情。他正带着几分狡猾,笑眯眯地看着佳儿。这个着装奇异的男生打量了佳儿半分钟,开口搭讪道:“小姐,你要去哪里啊?”
佳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情?”
“那,你看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可否请你带我去这里著名的荷塘转转呢?”男生双手合十放在脸前,半低头,一副恳求的表情。
“对不起,你找别人吧,我有事情。”佳儿绕过那个男生,牵着阿薄就准备离开。
“我听说这个学校有水鬼,你认为呢?”男生的声音依然死皮赖脸地从佳儿身后传过来。他竟摆出了一副跟定佳儿的态度。
佳儿突然定住身,转头仔细地看着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不怕冷的男生。她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冷冷地盯着“短袖鹅黄t恤”。“你从哪里来?”佳儿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音节。
“新加坡,说真的,北京还有一点点冷。”男生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苦笑了一下。
“你想要去荷塘做什么?”
“我只是想随便转转,假如有小姐你这么漂亮的大美女肯赏脸陪我聊聊天,自然求之不得。我叫朱其超,你叫我阿超就可以了。”男生笑眯眯道,似乎根本没看见佳儿越来越发青难看的脸色。
“荷塘已经被戒严了。”佳儿脸上露出嘲笑的表情,“所以你不可以去转转了,我也没空陪你聊天。”
“可我看你这位朋友很需要呼吸荷塘的新鲜空气啊。我看,不如我们去荷塘碰碰运气?”阿超还没征求同意,就拉住了阿薄的另一只手,而阿薄的脸色竟然渐渐不那么苍白了。“你看,她脸色多差,不呼吸点新鲜空气,可能会生病呢,病死了就不好了。你看,你是女生怎么扶得动女生呢,护花使者应该交给我这样风流倜傥的大帅哥。哎呀,她的手怎么这么冰凉啊,可怜死了,没关系,有我在,手马上就会捂热了......”
佳儿又眯起了眼睛,叹了一口气,打断了阿超喋喋不休地罗嗦下去,幽幽道:“那好吧,麻烦你帮我扶一下她,她对我很重要,我带你去荷塘。”
出乎意料,荷塘周围竟然真的没有了戒严,但是由于恐怖的水鬼传说,也无人敢来问津了。大家都绕道而行。“也许这正中了那位花花公子的下怀吧!”佳儿心里恨恨地想着。
“你看,这儿多安静啊,真好合适聊天!”阿超很兴奋地双眼发光。假如不是扶着阿薄,他一定会开心地直搓手吧。佳儿十分厌恶地转过脸不想看他。
“好了!你看前面有台阶诶!我们去坐一会儿吧。”阿超不由分说,已经往那边的死亡台阶走去了。他扶着阿薄,竟然走得飞快,把佳儿甩在了身后。佳儿在后面大叫:“那就是闹水鬼的台阶!你不害怕就去吧!”她打赌这个花花公子绝对不敢,绣花枕头而已嘛。
谁知话语间,阿超已经在台阶上坐下了,真是行动派的人物。他大大咧咧地一直用右手握住阿薄的左手,用左手指点着荷塘的对面:“我听说这里有一个雕像!有一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荷塘在大白天里又掀起了奇异的大浪,瞬间,天色转暗发黄,太阳已完全从视线中消失,荷塘周围的草木都变得呜呜咽咽地阴森无比。水浪先是冲天而起,然后直接朝着台阶扑了下来。大浪转眼就把阿超卷了下去,他还未说完那句话,就在惊叫中消失不见!台阶上只留下阿薄一人还在痴痴呆呆中望着前方,身边白白的水花泡沫四溅。佳儿哼了一声,跑过去拉起阿薄,正转身准备离开之际,从水里突然冒起了一个人,双手十指森森,朝二人扑来。
佳儿吓得跳开了老远,左手还是紧紧抓住了阿薄的手腕。定神望去,那人不正是阿超?阿超阴阴郁郁地说道:“我要杀了你......”
佳儿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少装了!刚刚自己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搞得那么神神叨叨的,现在又来装......”她突然噤声,瞪着阿超。
阿超摘掉头上的一根水草,笑眯眯地双手叉腰看着佳儿:“没错!刚刚是我搞鬼,可问题是......”他用右手指着佳儿,“你怎么知道不是水鬼,而是我搞鬼?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才是那个真正的水鬼!”太阳也重新露头,仿佛为了配合阿超的胜利姿势。
佳儿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一句话都没说。阿薄也望着阿超,虽然脸上看起来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怎么了?难道我的台词说的很老土?”阿超委屈地撇了撇嘴,“都怪新加坡那个地方太老土了!”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只是因为我知道你就是学校请来的那个什么高人!从你神秘兮兮非要带我来这里,就很清楚了。我不是什么水鬼,你还是去找真正的水鬼吧。”佳儿冷冷地看着面前乱七八糟的男生,忍不住觉得有点头大。
“人们都对着鬼怪有着被误导了的认识,其实大家都只不过是暂住在这里,大多数人看不见的东西,就被称为鬼怪。你说对吗?也许鬼怪伤人也有一些它们说不出的苦衷。”阿超一反常态,说话时隐隐有着一股正气,脸上轻浮的表情也换成一副严肃的样子。
佳儿忍不住点了点头。“我同意,可又怎样?我并不是水鬼。”
“你不是?难道你是用牛奶养活这具尸体?”阿超有些发怒了,在平时看见的漫画里面,不是这么一说鬼怪就会被打动么?可是眼前的这个水鬼居然如此不知好歹,“我可以理解你们,可是也不要过于得寸进尺!不要以为我一再压着不出手收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精神病啊!”佳儿气得浑身微微颤抖。“你敢说我的阿薄是尸体?她还有呼吸!”
“够了!你杀了这么多人,还不知悔改!”阿超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一挥手,佳儿只觉得背心一凉,手里已经空无一物,慌张看去,阿薄已经被那个颠三倒四的“高人”抓在手里。阿超按住阿薄的后背,微微发力施法,阿薄的全身似乎被闪电所包围,渐渐脚尖离开地面,四肢开始微微抽搐。
“你干什么?”佳儿又惊又怒,“放开我的阿薄!”
“放开”\恐怖网站/
“放开”
“放开”
一瞬间,荷塘四周的树木似乎都在呜咽地回荡着佳儿的怒吼。荷塘表面复又荡起一圈圈的水波,空气渐渐变得阴冷,阿超疑惑地看着佳儿,白天她也能施法作怪?难道她已经强到这一地步?一般的鬼怪如果白天勉强施法,是会真正魂飞魄散啊!
太阳已消失不见,第一次是被阿超的障眼法所遮蔽,这一次却是被漫天大雾掩盖了所有的阳光。阿超看着水鬼利用水作出的大雾,摇头道:“没用的,你尽管遮住了阳光,可是却不能改变白天的事实,别作无用的抵抗了,你的法力差得远了。”
“还给我......”荷塘里响起了低沉的呼唤,阿超打了个冷战,瞪着佳儿,这呼唤很明显是一个男子的嗓音。这次阿超是真正疑惑了,难道一直判断错了?
容不得他多想,荷塘里的水已经哗啦啦地向两边流动分开,似乎形成了一个走道台阶,从荷塘深处走出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阿超冷笑一声:“噱头!”脚下却不敢怠慢,手还控制着阿薄,整个人却已经轻轻浮起在空中,带着阿薄转身后退了十米,离开了荷塘边的台阶。
“把她还给我!”水里走出的男子留着到肩膀的长发,身高大约一米七五,穿着款式古旧的牛仔裤和格子长袖衬衣,看起来好像是六、七年前流行过的款式。阿超已经退到和佳儿并排,他探头看了一眼佳儿,轻问道:“你们是一对儿水鬼啊?”佳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也不是水鬼!”
“啪”阿超用闲着的左手打了一个响指,“我明白了!”他看着从水底升上来的男子,喝道:“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
那水鬼丝毫不理睬他的问话,只是一步一步坚定地向着三人走过来,水边的草木呜咽得更加厉害了,“把她还给我!”
阿超迫不得已只好放开阿薄,伸直右手在空中画了几道曲线,手中已多了一把透着寒气的宝剑。那剑似乎是冰所铸成,当阿超垂下手使得剑尖向下时还会隐隐滴下水珠。“看来新加坡真的太热了!”阿超皱了皱眉头,揉身上前,挺剑一刺。两人打成一团,雾气围拢在二人四周,渐渐形成一个小圈。只听得到阿超不停的呼喝声,却看不清二人的身影了。
佳儿思索了一会儿,悄悄拉起身边阿薄的手,“趁他们狗咬狗,我们走吧!”
忽然雾气向四周急散,阿超的t恤已经被撕破,水鬼看起来也十分狼狈,阿超一边疲于应战,一边大叫:“你别溜!”这一叫,让水鬼劈手将他打在地上,阿超喘着气,瞪着脚使劲踩着自己的水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水鬼确定了阿超无法动弹以后,就抬起眼睛注视着阿薄,眼神渐渐由暴戾转为柔和,他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却似乎过于激动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时间不再流失,荷塘旁的世界好像被停顿住了,草木的呜咽之声渐渐消退,大雾却更加地浓了,将荷塘与外界的人间彻底地隔绝。水鬼脸上流露出深切的悲哀之情,阿薄却依然呆立在佳儿身后,任由佳儿牵着。
佳儿盯着水鬼看了很久,忽然开口道:“胡冰师兄,你真的认错人了。”
水鬼喉咙里“咕咙”了一声,猛然转眼瞪住佳儿,表情又变得暴躁狂乱。佳儿丝毫不为所吓,镇定道:“她不是你的林茜,林茜六年前就心脏病突然发作在你眼前死掉了。你醒醒吧!”
水鬼一愣,他脚下的阿超突然大叫:“哈哈!你以为你真的踩住我了?白痴!我是故意的!”原来他假装被打败踩住,却将水鬼的全身冻住了。“我的冰剑只是灵力所化,将东西冻住是我的拿手好戏!”阿超十分得意地大笑,用手推倒了被冻住的水鬼,也学着刚刚的姿势踩住了他。“我就说捉鬼就像打游戏一样简单有趣吧!”
“让我为你超度吧!”阿超得意洋洋又变出了那把滴水的冰剑,摆出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刺下去。“这剑可以净化灵魂,除去戾气,你就安心离开吧,别再逗留了。”
从冻住的水鬼身体里冒出了一阵烟,渐渐在空中幻化出人形,佳儿望着他道:“胡冰师兄,她不是你的林茜啊!”
“那为什么她经过荷塘的时候,我可以听见她在呼唤我呢?还感受到了如同林茜一样的气息?”人形微弱地发出了声音。“为了她能继续活着,我提早结束了那些本来也快该死去人的生命,用他们的灵魂喂养着她。我不能失去林茜!你骗我!她是我的林茜!”
“她是否呼唤你我不知道,可是你感觉到的气息实际上是我啊,我是林茜的亲妹妹。”佳儿的眼圈红了,“姐姐已经死了,当场死亡。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胡冰的影像越来越淡,往事电光火石地在心头一闪而过。他想起那天晚上和女友林茜来荷塘约会,她一直心脏都不太好。那天晚上他本想为她带上订婚戒指,却眼见女友在说笑间突然发病死去,由于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他一直抱着女友坐在荷塘边,坐了不知多少个月,后来终于有一天......
他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我真混!她一定等我等急了。”影像变得晃动不安,眼见就要消逝,“你身边的女孩,在不停呼唤着爱人呢。”空气中留下了胡冰的最后一丝话语。
“唉...死灵都会抱着最后一丝留恋,却已看不清事实真相了。”阿超低头看着水鬼的尸体,由于被冻住了,并未像一般状况下死灵离去后迅速腐烂。“他应该是活着变成鬼的,所以,还能凭着对生的意识保有完好的肉体。”阿超念了几句咒语,尸体上的冰块开始溶解。佳儿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阿薄,喃喃道:“原来,你还惦记着他么?”
尸体上的冰块渐渐溶解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覆盖着整个表面。大雾却依然浓得遮住了整个荷塘区域,久久不散,阿超不解道:“奇怪,他已经魂飞魄散了啊,为什么施的法术还这么久久不退?”
忽然,地面上的尸体重又站了起来,抖落了身上的冰渣儿,咧嘴嘿嘿一笑。他阴森森地念道:“终于,等了这么多年......”一挥手,阿超被尸体摔了出去。他这才真正正经起来,惊恐道:“它才是真正的水鬼!我不该那么轻易地散去胡冰的魂魄!”
“哈哈哈哈哈哈哈,人类的卑微灵魂,那么脆弱又坚强,我好不容易迷惑住他,把他变成生鬼,却没想到他为了等待所爱的人,魂魄那么坚强地不离开肉体。终于你们来帮了我的忙!”水鬼挥舞着手臂,狂笑着,“愚蠢的人类啊,总是以为自己可以掌握全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的以为就凭一个死灵的力量,可以杀死那么多人?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以为一个普通人类会知道用灵魂来维持尸体的生命力?”
阿超暗叫不好。自己一贯仗着法力高强,玩弄鬼怪,谁知今日竟被敌人算计!他勉强应付道:“你既然那么强,干嘛不直接出来作怪?还要等待这么多年,就为了一个附体的机会?你以为附体了,你的法力可以如前发挥么?”随便胡诌吧,至少拖延一会儿时间想想对策。
水鬼呆了一会儿,好像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转瞬间,他面上露出喜色:“没关系,等我杀光所有这里的人类,就可以有足够的力量把这塘底与妖境相通的通道多打开一些,这样,我的同伴会把这里变成另一个地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通道!阿超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厉害的水鬼可以越过妖境的封锁结界直接来到这里,原来是这荷塘底有一个通往妖境的通道入口。大约是胡冰过于思念死去的爱人,呼唤着任何可以帮助他的力量,所以凭着人类的意志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使得这水鬼可以透过这缝隙诱惑胡冰的魂魄,终于将他骗入水中,变为生鬼。
“那样的话,只要堵上那个通道就可以了吧!”佳儿冷冷道,“你的力量都仍旧来自妖境吧,堵上了通道,你只有死路一条,慢慢等待力量消失!”
阿超赞赏地看了佳儿一眼,手中的冰剑闪闪发光,随着主人的斗志昂然而变得愈加辉煌美丽鎏光四溢。“我挡住他!你去堵上通道!”
“怎么堵?”
“岂有此理!你看起来很懂的样子啊!”阿超才想起身边的同伴战友并不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妹。
“哈哈哈哈哈哈哈!只有用两个人的魂魄同时堵住出口,可你们现在只有两个活人加一个死人而已!”水鬼洋洋得意,步步逼近阿超,准备先从他下手,剩下两个女孩显然不懂法术。
“阿薄不是死人!”佳儿愤怒地喊着。
“她已经跳楼死了,”阿超无力道,“我早知道你们的事情了,其实那天你去找她时,她已经为了男友跳楼死了,你过于悲伤以至于封存了自己的记忆,强行修改了它,并且把自己的生命力输给了她,将她带回了宿舍。假如不是正巧碰上胡冰误会用魂魄喂养她,她根本撑不到现在。别骗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对形势倒还有自知之明!不如帮助我一起打开通道入口吧!饶你不死!”水鬼猖狂无比地笑着。
“你错了,我们不止两个人!”一直沉默的阿薄突然开口说话。“你挡住他吧!”后一句话却是对着阿超说的。
“阿薄!你......”佳儿惊喜有加,还没开口说话,就被阿薄一把拉着跳入水中。
水底下昏暗无比,众多的水草,缠缠绕绕之中隐约能看到有一处似乎深邃无比透出了绿色的光芒。有一股妖异无比的气氛,佳儿浑身震动,似乎产生了共鸣,她心底一惊,莫非我也不是人类?阿薄轻轻按住她的手,虽然在水底不能说话,佳儿却能看见阿薄在对她微笑,不由心中宽了一宽。
两人小心地接近那团绿色光芒,佳儿渐渐觉得呼吸不畅,这时,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双有力的胳膊举起,向水面掷去。顿时,由于无法呼吸加上受到惊吓,佳儿昏了过去。
等到再次苏醒时,佳儿已经在自己宿舍的床上了。阿超正坐在床边的书桌旁。佳儿挣扎着起来:“阿薄呢?水鬼呢?我睡了多久?”
阿超转过脸去,手抓起桌上的一张报纸递给了佳儿,是3月4日的《北京青年报》,上面报道了一起车祸,死者共两名,一男一女,男性是清华研究生,女性是......
“你睡了十多个小时了。”
佳儿呆呆地看着报道,那上面死的男性正是张振,辜负了阿薄的无耻男生。报道中说,估计二人正在外出约会中,车祸起因不明,没有道理地翻车,除了二人当场死亡,无其他伤亡人员。
阿超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态度,沉沉道:“是他的魂魄回来了,代替你,和阿薄一起堵上了入口。他们俩成为了祭品,也重新使得封印恢复了效力。”
“这不可能!那个大混蛋!大变态!”佳儿捏紧了拳头,将报纸重重锤在桌上。“他得了应有的报应是他活该!他不可能......”话没说完,佳儿突然想起了那天张振从门缝里看着她的担心眼神。
“你,你是阿薄最看重最关心的人......”
“......是”
“对不起,我有理由的。”
“不可能,他是大混蛋!”佳儿呜呜地哭着,“他抛弃了阿薄,阿薄求他回来,可他不愿意回来。所以阿薄绝望之下,从七楼跳了下去,她在阳台上打电话,我没想到她会跳下去。”
阿超叹了一口气,拍着佳儿的背,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了敲门声,“请问林佳儿小姐是住在这里么?有快递包裹!”
荷塘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安祥。但是中午时分,人还是十分之少的。只有温暖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水仿佛也变得比从前澄清了许多。一男一女正一站一坐在荷塘边工字厅前的台阶上。这里很多天前传说有着水鬼。
女孩子手里拿着一封信,脚边是一个中等大小的纸箱,开着口,里面装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一瓶anna sui的紫瓶香水,一只小巫婆猪的毛绒玩具,一瓶娇兰的樱花情结香水,一袋十字绣待加工作品,一条漂亮的红珊瑚手链,一枚小小的银色玫瑰胸针,一张漂亮的粉红色生日卡片,一条短裙,一个古怪的皮包,还有一件男式衬衣。
女孩笑笑说:“这白痴,连男式衬衣也买回来了。”
男孩低头看了一眼箱子,也笑了起来:“把信拆开看看吧,然后给阿薄烧了吧。”
“你这白痴!想偷看私人信件?”
“不是我拦着你,你早将这些东西扔掉了,还说我白痴?你不也好奇着么?”
佳儿打开了信,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是张振漂亮的钢笔字。
亲爱的老婆:
虽然我们没有结婚,可我一直把你当成老婆看待。
这次是我伤了你,对不起!可我真的只爱过你一个人,并且现在也深深爱着你。我根本没有爱过别人,当然也根本不爱这个女孩。是我的自私和虚荣,不愿意拒绝别人对我的爱,深深伤害了你,但我真的没有爱过别人!而我的懦弱又让我不敢去乞求你的原谅,我深怕会被你看不起。直到你永远离开了我,我才醒悟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我终于明白,没有你,这世界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你说我没有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我这就证明给你看。害死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为你偿命。:) 这样你就可以相信我只爱你一个了吧?用你最希望的方式,给你世上独一无二的爱。
你曾说,假如我猜中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就原谅我,可惜我很笨。所以,我把所有你曾经从货架上拿起来看了超过五分钟的东西全都买回来了,希望,里面有你所想要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我爱你。
老公
2002.3
女孩读完信,叹了一口气。在荷塘边将信烧了,喃喃道:“阿薄,你一直是对的,他确实很爱你,也只爱你一个人。”
“阿薄,你一直是对的......”佳儿从梦里哭醒了。她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坐在荷塘边上,手里还攥着姐姐和自己的合影。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表面上显示着2月24日,佳儿跳了起来,冲向死党住的33号楼。现在是下午五点。
路上,佳儿骑车太急,重重撞在一个男生身上,根本来不及说对不起,她就赶紧继续往前冲去。心里恍惚觉得有什么事情,又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
一口气跑上七楼,佳儿咚咚地擂门,“阿薄!开门!是我!”
门开了。
阿薄正一手拿着手机打着电话,一手开门,疑惑地看着佳儿:“怎么了?”还不等佳儿回答,她又冲着手机里嚷嚷,“我跟佳儿说话!你等着,我去阳台跟你说,这里信号不好!”
佳儿一把抢过阿薄手上的手机,拉开阳台的门,将手机扔了下去,然后回屋抱着阿薄说:“宝贝儿,他只爱你一个人,别傻了。”
阿薄呆呆地愣了半晌,“佳儿?你干什么?”转眼,天生乐观的她笑眯眯地看着佳儿说:“我正发愁不知道该要什么生日礼物!这下可以找老公要一个新手机了!可怜的妈妈,她肯定以为我出事了。”
正说着,宿舍的电话响了,阿薄刚刚抓起话筒,对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叫声:“阿薄!你刚刚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手机里面......”
佳儿愣住了,阿薄刚刚不是给张振打电话求他回来,不要和别的女孩约会?
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佳儿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笑眯眯的留着板寸头的男生,他摸着脑袋,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羽绒服敞开着,里面露出一件鹅黄色的t恤:“小姐,你把照片掉了,这个美女是你姐姐啊?你们俩一样漂亮呢,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你这么着急骑车,正好只撞到我,我又正好拣到你掉了的照片,追你追得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