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讲的是解放前,两个家住柳巷附近的混混。住在钟楼街上的叫王五,住在鼓楼街上的叫赵六。二人每日里饭铺里进,赌场里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这一日,两人在街上闲逛,远远瞧见钟楼街口,六味斋对面,围着一群人,二人于是凑了过去。
原来地上躺着一个饿死的中年人,此人牙关紧闭,两腮下陷,看穿着还是斯文人。
旁边有人议论纷纷:“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倒霉的永远是老百姓啊!”
“可不是,这人恐怕是饿死的。哎!”
有好心人找来一张席子,把尸体盖上了。
因时局混乱,直到天黑都没有地方或警局来处理尸体。
晚饭时分,王五和赵六二人在六味斋买了半斤酱猪蹄,沽了一斤半杏花村,在赵六家炸了一把花生米,开始喝上了。
几杯酒下肚,王五说:“六子,你说那兄弟还真可怜,晴天白日的,还真是活活饿死的?”
赵六举杯说:“五哥,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干!”
王五说:“你说咱哥俩有吃有喝的,那人现在还露尸街头,你不是胆子大吗?你有胆量在今晚给那个倒沽的兄弟喂一碗稀饭吗?”
赵六平时胆量颇大,又加上酒劲上头,毫不含糊地说:“有何不敢?”
“打上一赌!”
“来!就赌明日晚饭,还是这个标准。”
“一言为定!”王五狡猾地嘿嘿笑着。
两酒鬼真是喝多了,约好在子时,由赵六来喂一碗热粥给那个饿死之人。
酒足饭饱,眼看到了午夜十二点了,王五把锅里的热粥盛了一碗,放了一把小勺,递给赵六:
“我胆小,不敢去,不过我看你也不行,还是明天你继续请我喝酒吧!嘿嘿!”
“别激我,看我的。”赵六真有点醉了,摇晃着端过饭碗,走出自己家门。
冷风一吹,赵六浑身一抖,抬眼看街上,十一月的天气了,街灯忽明忽暗。忽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转过鼓楼,来到柳巷,那当街的古槐树叶子还没落完,在这初冬的风中飒飒作响。就着街灯,婆裟树影中,隐隐已能看到那具盖着草席的尸体,像一条野兽卧在那里,就在六味斋对面。而六味斋门口的两个大红灯笼把街口笼罩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赵六的端着热粥的手有一些颤抖了,但还是一步步向那里挪去。
到了跟前,赵六一边小心地掀起席子,一边叨叨:“这位大哥,小弟也是出于好意,您这临走都没吃顿饱饭,我看着心疼,给您口稀饭,”说着,盛了一勺粥,慢慢地送向死者口中。
忽然,那死者口一张,一下子咬住了赵六的勺子,吓得赵六大叫一声,把粥碗也扔了,扭头就跑。只听得身后,那死者也窜起来,紧紧追赶,“妈妈呀!”赵六急得都快哭了!
后面追赶赵六的其实是王五,他看着赵六端着粥碗出了门,就穿过小巷迅速来到停尸处,掀开席子,就躺在了那具尸体上,等着赵六喂粥,想吓他一下。
王五看着前面赵六逃跑的熊样,忍不住得笑,终于大叫了一声:“别跑了,是我!我都追不上了!”
赵六一边跑一边回答说:“我早知道是你,不过你看你后面!”
王五扭头一看,吓得一下就尿了裤子,软成一堆了。
原来,王五在尸体身上一下子跳起来,他的阳气带动了尸体,这种情况就叫作“炸尸”。中国人在死人之后,要将死者的腿部捆上七根麻线,这叫作“绑腿绳”,当有猫狗等有阳气物体接近尸体时,如果尸体“炸尸”,因有“绑腿绳”,所以“炸尸”的僵尸只会蹦着走,而不会迈步,这就是“港片”中僵尸只会蹦的由来。
而现在王五身后的僵尸因没有“绑腿绳”,并且由于有两个人的阳气所带动,所以甩开大步朝着二人逃跑的方向追赶过来,王五立时就被吓死了。
赵六一路跑回家,拴死门,惊魂未定,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还没喘匀,就听到撞门和挠门声,吓得屎尿拉了一裤子。不知该往哪儿躲藏,顺手打开衣柜,忽然看到里面放着的鞭炮,灵机一动,抖着手,把鞭炮点燃了。
一阵脆响后,一切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