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当然是您,我亲爱的皇后。
然后,我看见笑靥展露在镜子里。我美丽的容颜。直到有一天——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当然是白雪公主,我亲爱的皇后。白雪公主长大了,她有雪一样的肌肤,有乌木一样的黑发和眼眸……
够了!我狠狠地摔碎面前的瓷花瓶,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我厌恶那联席孩子,厌恶她用兽一般地眼神瞪着我。她那双令人生厌地黑眼总是深不见底波澜不兴,总是无休止地盯着她的父亲。可她却长大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是白雪公主?不,魔镜你错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永远只有一个。
PART2
我是白雪,生活在昏黑的王宫里。只有露水和浓雾,但我想已经足够了。足够让我拥有雪一般的肌肤,乌木一般的头发和眼眸。
我与我最爱的人住在王宫里——我尊敬的父王。我爱他,胜过一切。因为他是一个软弱的强者。当然,他有英俊的容貌也是一个原因。我讨厌丑陋。所以我爱我的父王——那个在国家里让百官众民俯首称臣,却在生活中处处流露惊恐的父王。所以,我讨厌所有将我和父王隔阂的人。我的继母和我的美丽的母亲——如果她还在的话。
亲爱的继母,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不猜一猜的话,你可会输得很彻底哦。
PART3
“公主,皇后让我带您出去散心。”忠实敦厚的猎人说。
“好啊。”白雪微笑着搭着他的手往外走。猎人发现她手心冰凉。
他们走出了王宫,朝一片森林走去。仿佛用尸骨垒起来的王宫一点一点地变小,变小,被浓密地树杈遮住,终于是回头也看不见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了无痕迹。
“你相信噩运吗?”白雪问。猎人没有回答。“小时候父王告诉我,独自进入这树林里,会有恶魔吹着笛子出现。”她的唇角轻轻上挑,充满嘲谑。猎人依旧没有回答。“为什么你还不动手呢?我亲爱的猎人。”她眨着眼,仰望着比她高一个头的猎人。
猎人怔住了,看着她一翕一张的鲜血一般的唇,猛吞了两次口水。
“你会杀了我吧,遵照皇后的话。抑或……”她停顿,注视着他的眼,看到自己的微笑映在他颤抖的眸里,“你不忍心动手?”
猎人错愕地看着她美丽的脸庞,看她似乎水气氤氲的双眸。他的手心在冒汗。
“公主,”他忽然单腿跪下,仰望着她,“请给我一缕可以回去覆命的您的头发,然后走吧!远远地离开皇宫。”猎人目光殷切。
“谢谢你,我亲爱的猎人。”白雪微笑着取过呈在猎人手心的短剑,割下一缕乌木般的长发。“愿神保佑你。”她把头发放进他的手心,并将他的手握拢。
“愿神保佑您,公主。”猎人低下头,轻吻了一下白雪的手背。触及那雪一般的肌肤的一瞬,他险些热泪盈眶。
白雪提起裙裾,优雅地离开,留给猎人一个高贵而不可亵渎的背影。走在秋天的树林里,被踩的落叶会发出金黄的、细细的呻吟。然后,身后“咚”的一声,物体倾倒的声音。
亲爱的猎人。我在手背上擦了什么你不知道吗?威武强健却又惧怕死亡的猎人,你不能死在皇后手上的,我不允许她杀害软弱的强者。所以,我的猎人,在秋天的树林里安睡吧。
PART4
整整三天,我没有站到镜子前仔细看自己的容颜。如果等到第四天,我恐惧自己会忘却自己的容貌。
喔,是的。我的最美丽的。那个像兽一样的小孩死了,就像一只兽一样死在林子里。
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当然是白雪公主,我亲爱的皇后。
不!不可能!她已经死了!血液逆流,我猛地一拳锤在镜子上。
白雪公主没有死,她还活着。魔镜说。
在我看见的秋天的树林里,懦弱的猎人贪婪地吻着她提手背。她从容地踩在落叶上,倾听身后猎人猝然倒地的声音。秋天的黄叶被卷着向镜子的表面涌来,袭卷发生不久的现实。
愚蠢的猎人。我一向不屑于叛者的死讯。
白雪,你记得,一个人走进树林,恶魔会吹着笛子出现的。
知道什么是恶魔吗?美丽的恶魔。
PART5
我的继母,您还是沉不住气了吗?
秋天的落叶发出的被压迫的妥协的声响原来这么迷人。真叫人欢喜。
虽然父王两眼已深陷,目光亦日益混浊,可是继母,还是轮到我了。您千万耐心等着。
PART6
白雪向金黄的树林深处走去。天色愈来愈暗,树林里模糊得只剩下无数轮廓,以及蠢蠢欲动的夜枭。它们偶尔发出凄厉地惨鸣。撕裂天空般。白雪微笑着倾听这些啼鸣,回忆起久违的温热血液的气味。
云闷闷地哼鸣,像呼这欲出的咆哮。黑暗中,有一行鸟惊慄地从头顶扑腾而过。然后,上天把它的一柄利剑刺向人间,寒光冷凝,雳然而至。伴随而来的是震耳的惊雷。借着闪电的光,白雪辨认出前面不远有一幢小屋。她靠近,推门,进去。
一间平凡得让她厌恶的屋子。土得掉渣的墙。用陈年旧木制成的家具。以及昏暗的豆大的火光。如若不是下雨,她不屑于进入这种缺乏美感的建筑里。桌子很矮。桌上摆着七个小食盘,七副小刀叉,每个食盘上都倒扣一个小碗。桌旁是七张矮小的凳子。她掀开那些小碗,每一食盘里都装一样的食物。和王宫里一成不变的似乎粘着霉菌的晚餐一样。那些相貌良好的食物依然散着若丝的余温。差不多也要冷了,不管倒扣了多少个碗,温暖是留不住的谎言。
她用刀子切开其中一小块蛋糕,又用叉子优雅地送进口中。果然只有很好的相貌而已。好同蜡块的蛋糕。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豆大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投放在墙上,隐现蓬大的肉翅,像从远古复苏的生物。
PART7
我是fen,和另外六个人住在森林深处,以掘煤为生。我排行老四。
由于傍晚下了一场雨,我们不得不等到天全黑了才回木屋。我厌恶在天黑之后走泥泞的小路,那些烂泥肮脏透了。
木屋的门虚掩着。老大惊异地推门进去,发现食物都晾在潮湿阴冷的空气里,我盘中的蛋糕小了一块。大家以为是强盗来袭,惹人厌的老七还哭了走来。后来却在阁楼上发现一个睡着的少女。
她忽然惊坐走来,似有水气氤氲的深黑得无可见底的一双眸子平静地看着我们。在那样的瞳孔里,稍一不小心就会跌得只剩无止境的下坠,比炼狱更无可知的地域。她有乌木一样黑的长发,白雪一样凝白的肌肤,鲜血一样红的嘴唇。像一朵会开出无限危险的蓓蕾。
我叫白雪。她平静地说,仿佛早料及我们的出现一般。她告诉我们她被继母赶出来,无处可去。老大当即表示可以让她留在这里。他们都显得很兴奋。只有我例外。
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传说?独自闯进这个树林深处,会有恶魔吹着笛子出现的。
她看了我一眼——那个叫白雪的少女,用她深黑的眼眸。我错觉浓黑里泛起胜利意味的涟漪。
老大是第一个将跌入无边黑暗的人。
我们的生活,完了。
PART8
“白雪呢?”清早,老大问着向厨房张望。
“出去了。”fen斜斜瞥了他一眼。他的表情让fen厌恶。那种俨然把白雪当作情人的神情。
老大并没有看见fen的脸色,应了一声自顾自地往外走去。而此时的白雪——她拖着长长的白色裙裾,缓缓走在落叶的树林。双臂微曲。两手相握放在身前。指缝漏下的是一段刺目的红得令人心花怒放的腰带,随着步伐轻轻颤抖,似极轻吟的灵魂。光线昏暗,空气潮湿,有树根漏逸隐秘的朽气。白的裙裾沾染黑苍褐黄的烂泥,难逃的纯白而罪恶的宿命。
用尸骨垒走的灰白建筑慢慢从冥界升起,缓缓触及地平线以上的空气。白雪想起父王脱落的眉毛,以及额上深刻的沟壑。父王啊,你依然懦弱却不再强大了。她的唇角勾出惋惜的弧线。
她走进王宫,鞋跟在昏黑的走廊上发出死谧的叩响声,隐露一种审判。她想起年幼还知“恐惧”如何书写的时候,这种暧昧的光线幻化成破碎张扬的邪恶之灵氤氲纷飞。现在的王宫,连邪恶之灵都死尽了吧。她想。
父王,我回来了。白雪微笑着自她的父王。那个高高在上、用混浊的眼神看她的老人。她走上台阶,直至父王的面前,轻轻地拥抱他。
“白雪啊,你的母后呢?”老人倚着她的肩膀,问。雪白的肌肤,像她的母亲。他想。
“母后出去了,可能……要晚一点回来……”白雪悄悄地把腰带圈在他的颈上。呼吸声……就快隐匿了吧。白雪微笑,猛地勒紧手中的鲜血的腰带。老人的喉底腾升闷闷的模糊的声音,仿佛丑陋纠结的浓雾。他全身僵硬却弯曲,然后,软软地趴在白雪的肩上,绵软如烂泥。
放大的瞳孔再也无法流露混浊的惊恐了。为什么瞪着我呢?父王?白雪端详着微弱光线下灰白而千沟万壑的脸,轻抚高突的颧骨。原来没有继母,您真的难以生活呢!所以,为了不让您痛苦的维持生命,我最爱的父王,请您安睡吧。她解开老人颈上血红的腰带,缓缓地起下台阶。
即将熄灭的死灵们还在跳舞吗?她回望洞开的森冷宫门,微笑。起向树林。
“白雪!”有人喊。
白雪看见树丛中缓缓现出的人影。
是老大。
PART9
白雪回来了。我问她。她说没有遇到老大。乌木般的眸子依旧深不见底。
吃晚餐的时候,老大没有回来。
晚餐过后很久,老大还是没有回来。这是以前未曾在过的事。每个人都坐在客厅等他。一言不发。老二拼命地抽烟。老七又是一脸哭相。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出去找找吧。”天快亮的时候,老二说。
昏暗闪烁的火苗。树影狰狞。浓密的枝桠下看不见遥远天边的鱼肚白。依旧黑暗。我们在无所谓路的缝隙间弯绕。死寂。摇曳叶间的可怖频频摇升。手中是随时会死去的油灯。
白雪走在我的身后。拖着长长的裙裾。无辜的纺织物拉扯着地上麻木茫然的低矮植物,发出带有讽刺意味的呻吟。她的步伐绞扭令人颤栗的死灰,腐化成一团白末的过往。
老二毫无预备地停下来。我不3解地看向他双肩耸动的背影。“怎么了?”我问。接踵而来的是令我说不出话的妖冶的惊悚。
蒙蒙亮的树林,惨白却飘渺的光是游走的魂。在木然的枝桠间幻化作翩跹的蝶,纠缠着一条紧兜在杈间的红腰带。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红,像刚从血管中爆裂而出的脉搏,蜷成被蛀咬过的有缺口的红苹果,骷髅般堆垒着,再从山顶一泻而下,铺天盖地。老大瞪大了眼看我,像受诅的偶人。他把头伸进红腰带宛转结成的圈中——不知多久前。他小小的身体悬在半空中,轻的像无可攀附的藤,在没有流向的空气里不自觉地来回晃动。脸色死灰。
我忽然发觉身后急促的呼吸。望回一看,白雪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摇一晃的老大。表情奇异。眼底现出令人错愕的惊艳。
荡若游魂的光幻化作翩跹的蝶,纠结在老大身旁,双齐齐蹿入她眼中去了。
老大,你就这样跌入炼狱般的深渊中了吗?
PART10
“我是Lorn.你呢?”来人问。目光闪烁。
“白雪。”我回答。
Lorn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时常眼神闪烁。柔软的金色长发有着温顺的反光。被一条细细的银色发带绑成一束。他是邻国的王子——迷了路的在狩猎的王子。美得令人产生咀嚼的冲动。
“一个人来吗?”我问他。
“不是的。但是我们走散了。”Lorn说。
“如果一个人闯进树林里,会有恶魔吹着笛子出现哦。”我微笑着看他。
“这,这怎么可能!仅仅是传说!”他避开我的目光。但是,太迟了。已经被我捕捉到了,那种炫目的浅蓝色的惊恐。
“你不信吗?说不定,恶魔已经出现了呢!”我欣赏着他的表情,微笑着径自走向屋内。擦身而过。他的身体有种美妙的僵直。
fen迎面走来,用他那咱从第一次见面就不曾改变的眼神看我。从我身旁走过。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和我对等的人。我想。他朝Lorn走去。在我身后。
PART11
Lorn,你马上离开这里。
我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完全发不出来。这句话零落成几个不明朗的语音熄灭在口腔。
“fen,我想在这里等等我的随从。”Lorn说。
他的眼像一碧如洗的空,有我错觉一戳即破的甜美。过于细致的五官,在暮霭中反射着异样的光彩。金色的头发是落日遗漏的光线,纠结秋天林子深处的落叶。年轻的王子有胜过少女的纤细手指,却握着有力的弓。
我只看着他,声带如同麻痹了一般。
他住了下来,在这幢小小的房子里睡得毫无戒备。他的容颜美得令我害怕。如此美丽的东西是无力长存的。
“fen,我的随从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Lorn问。天蓝色的眼流转浅浅的担忧。
“只要不是单独闯入树林,应该没有什么事。可能是迷路了吧。”我宽慰他。
“他们也有带弓箭吧。”白雪忽然开口,“没什么好担心的。”她的唇角绽放一贯的浅浅微笑。
“说的也是。”Lorn回报笑靥。清晰得让我错觉莫名的可怜。
“Lorn,帮我把架子顶层的新的红茶拿下来好吗?”白雪走进厨房,步履袅袅。
“好的。”
我望回厨房,恰好碰上白雪投来的目光。深黑平静的眸子泛起胜利和嘲讽意味的涟漪。让我下意识地握拳。身体各部分的血液奔流到指尖,时刻有爆裂的可能。
“是这一罐吗?”传来Lorn的声音。
我起身走向外。
漫长的秋天。金色的落叶铺了一地,一直向看不见的深黑的远方延伸,破裂在树木遮挡的地方,继承蔓爬。不知去向。
PART12
尸骨垒成的王宫,墙壁是呛人的灰白。深陷地下的硕大空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腥味。暗得只剩一簇苍绿的火焰,祭奠诡寂。
白雪,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美丽的继女儿。皇后双手托着一个苹果,眼底放大的是血光似的红。和苹果一样。
她披上一条黑色的头巾,向树林走去。眼前的金黄的落叶不停地延伸,破裂,汇合,蔓爬。不知去向。
“许久不见了,我亲爱的母后。”
“没想到你会来迎接我。”皇后微笑着看着突然出现的白雪,竭力不让自已表现了惊讶。
“母后是不是忘记了恶魔吹着笛子来的传说呢?独自进入这树林可不是什么好事哦。”白雪用玩味的眼神看她。
这个孩子已经不用兽一般的眼光瞪她。那兽早已被她眸底的深黑吞噬了。毛发无存地被吞噬。乌木样的眼与发,血一般的唇,白雪似的肤。皇后想起魔镜的话。“恶魔已经出现了。”她惟愿这是恶狠狠的诅咒。
“母后是带礼物来了吧。”白雪保持她玩味的微笑。
“你果然继承了你父亲的全部优点。”皇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我们来打个赌吧。”
她的爽快倒是出乎白雪的意料。“我来切你的毒苹果,后谁吃到有毒的一半。是不是这样呢?母后?”白雪戏谑地看她,面不改色。
“我说过你继承了你父王的全部优点。”皇后取出红苹果,露出满意并得意的微笑。
白雪背对着她,拿出腰带中随身携带的小刀任意地切开苹果。那个红得不可思议的苹果发出狰狞而清脆的一声笑,再情愿地分成两半。白雪先拿了其中的一半,再把另一半递给皇后。皇后眼看着白雪咬食苹果,一口,两口。白雪微蹙的眉让笑像个发酵的魔鬼在她脸上膨胀,扭曲得她面目狰狞。
“该我了。”她无法制止笑的蔓延,大口地咬着苹果。完全的毒苹果啊,请你把这个令人厌恶的孩子带回她父亲身边吧。魔镜啊魔镜,我说过世界是啊美丽的人永远只有你的皇后。从明天开始,这个可恶的孩子会永远的消失!
忽然,皇后发现自己的咽喉像被勒紧一样无法下咽,仿佛骤然长出了一层膜。卡在喉间的苹果狠狠地挤压着气管,似有一大团气体堵在鼻腔无法进入,又有一大团气打开堵在肺部。“为,为什么……”皇后手中的半个残缺的红苹果猝然坠地,跌在厚厚的落叶上毫无声息。 [鬼故事+
“为什么先服了解药却没用,是不是?”白雪扔掉手中的剩余的苹果,脸上恢复以往的神情。浓黑的眼底波澜不兴,唇角却嘲讽的上扬。
皇后舌根麻痹,根本说不出话。
“因为你服错解药了。”白雪靠近她的脸,“我美丽的继母,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继承了父王的全部优点。只有一半对了。另一半嘛……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毕竟是我的母亲叫约也要感谢你教给我你的优点才是。”她的鼻息混合热气一点一点在皇后脸上攀爬。
药开始发作了。皇后的四肢逐渐的一点一点地发麻。先是左手,然后是右手,左脚,右脚。她瘫倒在地上,身体慢慢失去知觉,只剩下意识是清醒的,用唯一可以动的眼看白雪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苹果。
“完全的毒苹果啊……”白雪端详着那只苹果,“母后敌的果然比我做的精细多了。很漂亮的暗红色呢。可您居然没有认出来。很遗憾呐。
“你知道吗?我也先服了解药哦。不过我服对药了。”她蹲在皇后身边,细看那张忽然青面獠牙的脸渐渐褪出血色,“母后,您不要瞪着我啊。很丑陋哪。这种药我配了很久哦。因为尸体上有血是最丑陋的了,所以我专门为母后您配了这种药哦。很不错吧。”
皇后只是死死地瞪着她,似乎眼窝里可以长出尖牙利齿扑上来一通狂咬。脸色铁青。
“母后,我先走了,乖乖在这里安睡吧。”白雪把光洁暗红的苹果放在皇后的胸口,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树林深处。
漫长的秋天。落叶在暧昧的步伐间发出细屑的声响,被卷进没有质地的风里。有一条黑色的影裹着这样的声响,飘忽在枝桠间。偶尔停留。
一条黑色的头巾。
PART13
“白雪,你到哪里去了?”Lorn满眼的不安。
“没有,随便走了一下。”我道。
“忽然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吓我一跳。”他说,“fen他们很早就去矿山了吧。没想到你也不在。”他倚着门前廊道的木栏,目光闪烁,柔软的金发在风中飞散出优美的角度。微笑。
我端详这个美丽的男子。害怕孤独吗?独自一个让他不安吧。独处时蔚蓝的海水般的惊慌,令人充满想象。他过份纤细却十分有力的手撑在栏杆上,保持着身体的美好的线条。眼角浅浅的笑纹让我忆起模糊的人影。父王?是您吧。他眼角眉梢的笑像极您了呢。我最爱的父王。年轻时守美得让人不忍直视的容貌。您又找到了吗?
“我的随从究竟怎么样了呢?”Lorn看向远处。
漫长的秋天也要结束了吧。越来越短的白天,越来越长的黑夜。天早早就黑了。的眼睛在昏黑中散入着奇异美妙的光晕。
“Lorn,他们回来了。晚餐开始吧。”我看见树林中闪现的时明时暗的桔光。他们朝房子走来。第一个是fen.我挽起Lorn的臂向屋里走去。这个举动令Lorn吃惊不小。他的身体了现瞬间的僵直,然后竭力想放轻松,但似乎不怎么有用。我想,我收到我想要的了。因为另一个人拖着迟疑的步伐,用厌恶的目光瞪我。不,或许是仇恨的目光哦。他又在握拳了吧。
原来Lorn真的很美呢。你也这么觉得吧,fen?这一局似乎我又赢了哦。
我刻意回望,微笑。小小的煤油灯在他的手里愤怒的颤抖起来。
PART14
秋天终于是过去了。冬天里第一个下过雪的早晨。Lorn的随从们来了。
“白雪,愿意跟我走吗?”Lorn问。
金黄的落叶已经不可见了。厚厚的积雪上,站着如雪白皙的白雪。背景是依旧迷茫的树林,隐着一双蓬大的肉翅。
“愿意。”被握住双手,白雪回答。看他天蓝色的眼,她忽然遐想:这眼里下起雪会是什么模样呢?
他们没有担搁,即刻启程。
“再见,fen.”Lorn亲吻fen的额。他的唇柔软得像清晨的玫瑰花瓣。让fen晕眩。
步伐再也不发出细屑的呻吟了。积雪一片死寂。白雪。还有Lorn.向苍白的遥远处消失成两个模糊的点。还有腰带里的fen送的一把深紫色的檀木梳子。那种奇异的紫色是李未曾见过的。
再见,。
知道这样的传说吗?
独自闯进树林,会有恶魔吹着笛子出现哦!
你见过它隐匿的蓬大的肉翅吗?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