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从外地回来,给我带回了些小礼物,其中有几包香烟。细细长长,很女性的那种,烟的名字也很阴柔,叫希尔。 朋友说烟倒不是好烟,算是个杂牌子吧,看它包装漂亮,买来给我玩。但是女孩子爱烟,就是苛 ...
朋友从外地回来,给我带回了些小礼物,其中有几包香烟。细细长长,很女性的那种,烟的名字也很阴柔,叫希尔。
朋友说烟倒不是好烟,算是个杂牌子吧,看它包装漂亮,买来给我玩。但是女孩子爱烟,就是苛求那种感觉:一支细细长长的水蓝哨子香烟,淡雅的金色烟身,夹在指间特不一样。
我对它可真是一见钟情。朋友每回到那里出差我都让他大包小盒的带。
那次去一个小镇办点事,很晚了才往附近唯一的朋友家里赶。
毕竟我一个女流之辈,面对着诗意的乡村田野和天空纯净的星星,还有点怕怕的。我下意识的摸摸口袋,才发现一包希尔已经抽完。烟瘾一下上来了,远远看见一个村子还亮着灯,我急急走过去——这么晚了还亮灯的十有八九是个小店。
也许是那盏灯给我点安全感吧,我立刻就不怕了。
有一个女人先我几步走到窗口,老板连忙要关窗子,那女人说:“有烟吗?”“没有没有!!”那个貌似和蔼的老板不耐烦的说。
“什么烟都成。”“没有!走开走开!”他说着就把一块红布系到小窗的钢筋上。那女人叹息,走开了。
我不知我还要不要买烟了,只好凑上去问:“怎么了老板?”“她常常来拿烟——哟,你要点什么呢?”我心想可能那个女人是与老板熟识的,可能总欠账吧,也就不问下去,低头向着他的柜子挑烟。乡村小店,也不期望他有什么好烟。但是我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商标:希尔。已经模糊了,还没有摆上烟。我也只是随口说:“还有希尔吗?”老板忽然惊一下,打量着我,伸手要关窗,我很奇怪的问:“有什么不对吗?”“你抽过希尔?”老板犹疑的问,“你认识前面那个女子不?”“不认识。我抽过啊。”“它可不是本地的牌子。”“我知道。来两包。”老板从柜下拿出二包丢在窗子上:“二十块。你要是在产地买不会那么贵,但是我是专门请人捎的,这村里还真就有几个烧包的爱这个……”我给他这么一句话憋得不知拿还是不拿,愣了愣才付了钱走人。
边走就边拆了封点上一支。走着走着,我发觉路有点不对,便摸出手机想要朋友来接我,却想起手机下午就没电了。小镇子,就是不方便。
幸好走的是胡同,两边都是人家,我还不算太怕。
这时,月光把一个人的影子拉到我脚下,我抬头看去:是一个纤瘦的女子,看打扮,不是城里的就是农村里的时髦户。
“希尔香烟吗?”我吓一跳,我离她还有好几米,这黑灯瞎火的,她怎么知道我抽得是什么烟?
“我看见你买的。”她说。
我这才想起来,她就是在我前面到小店的那位。
没想到我这又走了里把路,还能看见她。
“给我支烟好吗?”我递给她一支,给她点好。点烟时,我看见她皮肤不白,眉眼却不生得精致,衣着也很得体。
“这么晚了,去哪?”她随口问。
“口庙。”“远吗?”“你不是本地人?”“是,但是没听过。”我奇怪极了,按行程算,我是快到了的,正巧有一个男子经过,她说:“我帮你问问。”“她三叔,到口庙还有多远?”“口庙?”那男人走过来,问我:“你是从哪里来?”“溪河到口庙。”“你呀,真是走差道儿了,这里根本就不是那种地方。”他说:“起码,走上五六里,才出了这地再找道儿。要是不差道儿,你都到了,现在,远了!”我愣了,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这半夜三更的迷了路可怎么办?
那男人问:“苏姐,你朋友?”她点点头。那男人走了。
“那你一时还真回不去了。现在没车。”苏姐说。
我又摸手机,再次发现它没电了。
“要不,你去我那里吧,我就在这里住的。凑一晚上,明儿再讲。我就是住这里的。”作为一个女人,一点介心我还是有的,再说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她见我犹豫,道:“没事,我没男人。”我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家就我一个,再说,我就是这个村的,又不领你走多远,怕什么?”“苏姐,我……”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说:“要不,你家有没有电话,我借用一下,等我朋友来接?”“成。”她笑了,又问:“贵姓?”“免贵,一个高。”“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点没劲,见了烟就不要命了。还特喜欢这个牌子。你原来抽过希尔?”我说是朋友带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她家,她打开门,这个家并不太富,但很整洁,她指了指电话,我却没打通。
占线。
我就等,又和她们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她不是本地人,却又命苦得很,结婚不到三年,她男人给人污陷说偷了人家拖拉机,在这里的小派出所里,给屈打成招,坐牢后又传来消息说是越狱时拒捕给打死了。
“再光明的社会也会有黑暗的角落。没办法的事,就认了呗!我呀,现在真是想通了,看透了。”我则唏嘘不已,想不到在种在小报小说上看的东西还真的会发生。
再打电话,也真是邪门:又是占线。
“要不,就不走了吧,明儿一早我再送你。”“那只好先谢谢你了。”“我对你都不客气,你还这么见外。”我把希尔掏出来,“我刚好买了两包,我穿风衣,明儿出门办事也不方便带,就送与你了。”“那就谢了。”她也不客气,接过去就拆了封抽了一支。
那晚,我们合铺睡的。
第二天天都没亮,她就起身准备早点。我也给吵醒了。
“你睡,还早呢。”苏姐说。
我还是早早起来了。她就给我拿毛巾牙刷,顺水推舟的说:“你起来了也好,我早点就要准备好了,趁热你随便用点。我不不留你了,你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有人讲我是同性恋呢,也不知是从哪里学的新名词,我真是听都没听过,唉……”她叹息,又问:“还记得路吧?我就不送你了,也这胡同左转。”萍水相逢,人家留我一宿,我听了这话焉有不走之理?便匆匆吃了点东西赶路了。
大约走了百八十米就出了村子,我忽然看到昨晚买烟的小店了。我心里奇怪道:我昨晚买了烟还走了半个多小时,这小店怎么这么近?
但当时也没住歪处想,就走去问路。
那老板一见我就往前:“哟,早!是你呀。”人家那么热情,我总不能只是问路吧?就说:“来包希尔。”“你昨儿不是才拿了两包?抽这么快?姑娘,烟这东西,少点好。”他一边拿一边劝我一句。 \鬼吧恐怖网站 http://www.gui8.c o m/^
“送人一包。”我付钱时说:“这儿到口庙走哪条路?”“你不是本地人吧?”“嗯,省城的。”“到口庙办事?”“不,昨晚走叉了路。没赶到朋友家,在外借了一宿。”“没赶到?”老板奇怪的看看我,“你不到了?这店后面条路不是通口庙?我不就是住口庙边儿上?”我指了指后面的村子:“那这村是?”“秦寨。”“这里不是离口庙还有五六里吗?”“哪儿?相邻两村子。”那老板忽然恍然大悟:“你昨晚有没有注意,在你之前来买烟的女人?”“我就是在她家借的宿。”老板脸色变了变:“她是先跟你搭话要烟抽?”“是啊。”老板一惊说:“还记得门不?你再回去看看。”“怎么了?”“回头你就知道了。大事!回去磕几个头,不要让她再来惹你了!”我莫名其妙的回转头走去,那老板关了店跟了过来,边走边说:“那女人可怜呐!不是这里人,远嫁到此,本来小俩口倒也是和和美美,不料一年前她男人给人污告说偷拖拉机,这东西在村里可比牛比房还金贵,不小的罪,她也没什么办法,这里有一霸,街上混出来的那种,见她生得美,就说要帮她,其实只是看上了她姿色。最后她男人还是去坐了牢,她也白白给人欺负了。后来又来音信说是死在外面了。她婆婆和哥哥也就不认她了。她举目无亲,一病不起,没日没夜的抽烟……”我大惊,差点就要尖叫起来:那两间屋子依稀可辩得就是我住过的,但这儿显然人去楼空,好久没人进的了。房子半边要塌,大门上结满了灰尘、蜘蛛网,玻璃窗上也沉了一层尘土……
“她当时没半年就死了,尸首都出味儿了才有人知道,从此就闹鬼,她还是经常到我那里去拿烟,开始我哪里知道这事?又不是一村的,我也没见过她。但是钱柜里有时出现纸灰和鬼钱……”我只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想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眼前也天旋地转……
我也大病了一场,所幸起来了。但从那天起戒了烟。
我再也不碰希尔细细长长的烟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