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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观音泪(1)

2009-11-06 
  一    远远看上去,古老的C市很像一座森林,到处绿树荫荫、曲径幽幽。  宁仲大学在C市市郊,国际上好多知名的生物学专家都毕业于该校的生物系,宁仲大学也因此而闻名全国。能考进该校生物系,是很荣耀 ...


  一
  
  远远看上去,古老的C市很像一座森林,到处绿树荫荫、曲径幽幽。
  宁仲大学在C市市郊,国际上好多知名的生物学专家都毕业于该校的生物系,宁仲大学也因此而闻名全国。能考进该校生物系,是很荣耀的一件事。
  校园东边是宿舍楼群,大片大片的花圃躺在每一座楼前楼后,花圃上都植有翠绿的草皮、月季、小垂槐和广玉兰花、紫藤罗等各种花卉,春天过后,各种类、各颜色的花儿,大大小小、红红白白、蓝蓝紫紫,全张开迷人的笑脸,宛如一层层花浪。每一个花圃四周都有精致的石桌儿、石凳儿,云淡风轻或花好月圆之时,石凳上都会坐满一对对情侣。
  生物系的男生住在东5楼,生物系女生住东11楼。
  自生物系96级新生入住东5楼后,朱智就一直发现宿舍楼前的花圃上方总有一团淡淡的云雾,虽没有煞气,但绝不是祥物,因为每到阴雨天,便可以看到云雾中散发的怨气。
  朱智曾经查看了一番,在附近没有发现源头,但从方位来看,源头应该不远。从风水上来讲,楼层不同,方位也不同,所谓“屋到分房宅气移”说明这楼一旦住的人各有不同,它的气会起变化。96级的这批新生中,一定有滋养这云雾的人气存在,这云雾正是借助这气慢慢长大,一年多过去了,这云雾竟然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周六,天气晴朗清新,金色的阳光斜斜地洒落在宿舍楼之间的花圃上,盛开的月季和玫瑰的花瓣上还留着隔夜露珠,微风柔和、凉爽地轻拂着,天空蓝得澄清,蓝得晶莹,是个十分美好的早上,就像张力此时的心情。
  因为约了心爱的女孩子――丽妍,张力今天刻意地给自己“装饰”了一下:白色的运动鞋、淡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简洁而帅气!和张力的为人一样。他很快就来到了东11楼下。
  陈洁正站在阳台上看着花圃,最近每天早晨,她总能隐约地看到花圃中心的那一丛紫藤罗下有一个古装女子,可当她仔细再看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虽然奇怪但她没和任何人说,她绝对不相信除生命外的任何反科学的东西存在!
  今天,她又见到了那个古装女子,她站在竹丛的阴影中,似有似无,像个幽灵,轻飘飘的幽灵!陈洁再想仔细看时,又照例什么都看不到了。正疑惑着,她看到了站在楼下的张力,就回头对正在打扮的丽妍笑道:“哎!丽妍,你的帅哥到楼下喽!”
  丽妍边梳头边冲到阳台上:“真是的,说好八点半,现在才八点一刻,来这么早干什么!”
  文馨躺在上铺歪下脑袋:“你这家伙,人家早来等你,还要被你骂!你不也是七点半就起来了么!……”
  “不和你说了,我要下去了。”丽妍轻笑着跑了出去,扔下还要罗嗦的文馨。
  “你每天早上在那儿看什么呢?!我们也下去吧,该吃早饭了。”文馨冲着站在阳台上的陈洁喊道。
  
  丽妍的出现,让张力心里一动:她今天穿着白色的丝边上衣,红色的小摆长裙,腰上系了一条白裙带,脚上穿了一双白色的短皮靴;不长不短的秀发自然地垂在两边,略粗的弯眉下,一双眼睛正对着自己笑……简直就像一颗清纯的露珠!
  看着张力直盯着自己,丽妍有几分甜蜜又有几分害羞:“看什么呀,猪头?”(长篇鬼故事\
  “猪头在看美女呀!”张力笑着,但仍盯着丽妍的眼睛,她那对黑色眸子总是那么清亮而俏皮!像两颗浸在深深的、黑色潭水中的星光,透出梦似的光芒,让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伸出手,张力“蓄谋已久”而又自然地拉着丽妍的手:“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
  忽然被一张大手握着,丽妍几乎听的到自己的心跳,跟着张力的目光,她看到澄净的蓝天上,几片轻云在缓缓的飘浮。阳光把云影淡淡的投在草地上。这样的天空下,这样的绿草中,这样的男孩子,丽妍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猪头力,你们宿舍的王红兵很内向哦!总是看到他一个人来去。”丽妍找个话题。
  “噢,他啊!就那个样子。”张力摇了一下头,“他家境不好,你和陈洁说一下,建议她帮助王红兵向学校申请一个勤工助学的岗位嘛,这可是团支部书记应该做的哦!”
  “还用你说,陈洁早就想到了,你们也多帮帮他,我经常看到他去校外买馒头,他和你差不多高吧?天天吃馒头,身体哪里受得了?”丽妍答道。
  “我会尽力帮助他的,我们不聊他好不好?”张力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我们到咏荷园去看荷花,怎么样?”
  “好啊!”丽妍正想去看荷花,她任张力把自己的手牵着,一路轻笑着向咏荷园跑去,笑声压过了他们身后的紫藤罗中传出的叹息,带着几分幽怨、几分娇弱的叹息。
  “模拟电路”很乏味。偏偏周六还排了选修课,好容易等到下课,也已经是中午了。王红兵见教授一出教室,便溜了出来,早上没吃饭,早饿得两眼发慌。虽然一直低着头,但他走得却很快,一会儿便到了校门口,校外的馒头比校食堂的要大上一倍呢!卖馒头的老妇人早就盯着校门,等着他了。
  “娃子,饿了吧?”看着王红兵走过来,老妇人笑着说,一脸的慈祥。
    王红兵浓浓的眉毛舒展开来,羞涩地笑了一下:“是啊,奶奶。”
  老人微微一笑,掀开厚厚的布,从筐中拿了四个馒头,装到袋子里,递给王红兵,不忘说一句:“你这娃子,像个闺女似的。”
  “嘿嘿……”王红兵傻笑着挠了挠头,接过馒头,付一个硬币,低着头向校内走去。
  王红兵刚走,陈洁拎着几瓶水也走到了老妇人面前。
  老人一见有生意,满脸堆笑:“闺女,买馒头?”
  陈洁点点头:“是啊,奶奶,买两个馒头”。
  老人麻利地装好馒头递给陈洁,陈洁掏出一个硬币:“奶奶,不用找。”接过馒头后又装作无意,问了一句,“奶奶,刚才那个人天天来买你的馒头吗?”
  老妇人接过钱,连声道谢:“谢谢啦,谢谢啦!你问刚才那娃子哪,是啊,天天来买,唉,山村里的娃子,穷啊,不太说话,不过和我蛮熟的,我们还是半个老乡呢。”
  “真的?怪不得你们挺熟的呢,我要回去了,奶奶。”陈洁微微地笑着,转身匆匆去追王红兵。
  她不一会儿就跟上了他,见他走进咏荷园,她也跟着走了进去,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很多荷花已经盛开,洁白的花朵宛如玉雕一般,晶莹而细腻;含苞待放的荷花上头,真的有蜻蜓“垂足”;还有那碧绿的荷叶,像一把把翠绿的小伞……虽是午饭时间,还是有些同学在赏花。
  他走的可真快,陈洁刚一分神,再找他时,他已经走出咏荷园了。
  “陈洁!”张力和丽妍恶作剧般地在陈洁身后大叫一声。
  陈洁被吓了一跳!
  “是你们俩啊?”回头见是他们,陈洁拍拍胸口,“吓我一跳,我要找人去了,不打扰你们看荷花了。”说完,也匆匆走出咏荷园。
  出了咏荷园没多久,王红兵便来到了校园深处的一个很别致的假山旁,靠近假山有一个很大的池塘,塘中也全是荷花,一朵朵荷花亭亭玉立地撑出粉色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似乎不比咏荷园逊色。假山边缘不规则地开着些叫不出名目的草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在小山旁边还有一棵老槐树,很老很老,据说好几百岁了,但依旧绿叶成荫。透过枝叶的缝隙,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那栋被废弃的实验楼。
  王红兵在咏荷园也看到了张力和丽妍,所以就转身跑到这儿,靠在老槐树的树杆上,他开始吃午饭――啃馒头。
  天有点热,他见四周没人,就动手把衬衣的第一个纽扣解开(这是他到宁仲大学后,第一次在外面解开衬衣的第一个扣子),露出一块晶莹的玉石来:玉石呈水滴状,碧绿色,玉石上方有一个黄色的小环,小环被一把小巧的铜锁锁在一个黄色的项圈上。正因为这把小锁、这个项圈和这块玉石,他一直不敢穿T恤,穿衬衫时还要把第一个扣子扣上,为的就是遮住这些东西。
  这块玉石,说是可以祛病保平安。听父亲说是他家家传的东西,只传长子。
  父母近四十岁时才生他这么一个儿子,刚满月时,他父亲就把这家传的玉石,锁在了他的脖子上。说是到了二十岁才可以取下(村里人都认为,男子二十岁命才开始硬,才能抵住一般邪物)。可他读了大学,父母又说去了外地,要读完书才可以取下。王红兵为此也和父母闹过,说他们迷信,但结果是,母亲躲在家后面的草垛边哭泣;父亲在院子里抽烟,玉石照样挂在他的脖子上。
  读高中时,由于穷,再加上这古董似的项链:铜锁和碧绿的玉石,两者被不伦不类地放在一起,很搞笑,更是土气,没少被同学笑话。现在,进了大学,换了一个新的环境,绝对不能让同学看到自己这古董似的“项链”。
  摸着玉石,王红兵不禁又想起近六十岁的父母和贫穷的家,一阵心酸……
  此时,老槐树突然发出一阵“沙沙沙……”的树叶摩擦声,像是兴奋的人在低吟,又像是高兴的人在摇头晃脑!又像很多小鸟在枝头蹦跳,王红兵抬头看了看,没有鸟儿,只有摇摆不定的枝叶!
  “王红兵!”一个柔柔的女声。
  一听有人叫,他慌忙扣上扣子,又把没吃完的半个馒头塞到嘴里,胡乱嚼了一通,硬是噎下肚去后,然后才转过身来。当然,这一系列动作都没躲过陈洁的眼睛。
  王红兵一看是陈洁,脸又习惯地红了:“有,有~有事吗?”王红兵低着头问,他不敢正视陈洁的眼睛,他最害怕和女孩子讲话,更何况,陈洁是班级团支部书记,又是公认的生物系系花。
  “没事呀,我刚在校门口买了一点馒头准备回宿舍,顺便从这儿走,没想到遇到你,真巧!”陈洁笑着说,“渴不渴?我正好买了两瓶水,一人一瓶吧,我可是渴死了。” 边说着边打开瓶子,递给王红兵。
  他接过陈洁递来的水,虽然很渴,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喝。陈洁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似的,轻轻一笑:“我要走了,文馨还在那边等我呢。”
  看着陈洁走远,王红兵迫不及待地往肚里灌水,真的是渴死了。
  四个馒头下肚,一点饿的感觉都没了。倚在老槐树的树杆上,迷迷糊糊地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好像躺在一个圆形的河流边上,水循环地流动着,流水扑激着边缘的岩石,发出很有节奏的音响。一个年轻美丽的古装女人在看着他,并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抚摸着他脖子上的玉石,但是那手分明是一只没有血肉的骷髅!可是,它就慢慢地、慢慢地摸着玉石,像在摸一块稀世珍宝。而它摸一下,他就感到呼吸困难一些,不一会,他就感到窒息了,他拼命地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陈洁走到半路,忽然想到该问问王红兵勤工俭学的事,便折回头,却看到他倚着树杆睡着了,只是,眉头紧锁,嘴巴半张,胸口还不住地起伏,像是在做恶梦。就赶紧推了推他:“王红兵,王红兵,你醒醒!醒醒!”而王红兵却好像依旧在梦中。
  见他脸色越来越蜡黄,人却一直不醒,她就把手中的纯净水冲着他脸浇了下去,而另一只手对着他的“人中”部位狠狠地掐了一下。或许是疼痛吧,王红兵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双惊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无任何神采。敞开的衬衣领口露出一个与这个时代极不协调的铜锁和一个黑色的玉石,玉石周围好像有层黑雾,显得很诡异。
  “王红兵,王红兵,你怎么啦?”陈洁奇怪地看着那个玉石,并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来回晃悠了一下,“你怎么啦?生病了?做恶梦了?说话呀!”
  大约一分钟后,王红兵终于缓过神来,他看着陈洁,好像刚刚才发觉她的存在似的。
  当看到陈洁的目光正瞟着自己脖子的时候,他慌忙去摸脖子,呀!衬衣的纽扣真的开了!他猛地一低头,碧绿的玉石竟然成了黑色!更重要的是,它露了出来!不安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
  “你怎么啦?不舒服?”陈洁见他又开始愣神,连忙问。
  王红兵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陈洁,护着脖子,不住后退,然后,一转身,飞似的跑掉了。留下陈洁在树下直跺脚。
  他们都没在意假山旁的老槐树的树杈上,盈盈而入的一缕白烟。
  
  终于到了五楼,打开宿舍的门,王红兵一阵晕眩,营养不良的恶果!关上门后他虚弱地靠在门上,还好,宿舍里没人。
  “衬衣的扣子怎么会开?铜锁和玉石一定被陈洁看到了!这该扔的石头!该扔的铜锁!”想到这一点,他连忙找镜子,他要把这该死的铜锁打开!尽管从小到大,他试着取下这块玉石和铜锁数百次都没成功过,但这次他还是要试一下。找来镜子、小刀,又到一楼舍监那借了一把钳子,折腾了一个小时左右,还是没成功,便筋疲力尽地躺在下铺的一张床上。
  这是他入宁仲大学生物系一年多来的第一次逃课。
  手摸着玉石,他突然想起中午时它的颜色,就起身拿起镜子,镜子中的玉石依旧是熟悉的碧绿,没有一点黑色的痕迹。
  中午的梦是够可怕的。想到这,脑海又浮现陈洁的脸,不知道陈洁看到了没有。陈洁是班级的团支部书记,很清秀的女孩子,也是好多男生暗恋的对象。但他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她距自己真的是太远了;而她却对他很关心,只是他太内向,都大二了,他和她讲过的话却很少。
  王红兵复又躺在床上,手模着玉石,盯着房顶发呆,却发现房顶好像飘了一层白色的烟雾,似有似无,看着看着,他的意识好像又开始模糊起来,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朦胧中,一会儿是一个绝色的女子在幽怨地看着他……一会儿又是一只惨白骷髅手又伸向他……
  宿舍外,下午的阳光灿烂地照射着校园,张力在校园中向宿舍蹦跳地走来,小路两边全是猫脸儿花,每一朵花都张扬着美丽而又颜色各异的花瓣儿。而那些合抱的老树,都呆呆地站立着。他望着那些树木,就忍不住的跳起身来,一会儿做一个投篮的动作,一会儿又去摘取枝头的某片绿叶。
  看着握在手里的绿叶,他就想到丽妍清新的笑,兴奋和喜悦就从四肢百骸里往外扩散。于是,他哼起歌来:“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
  一步两个台阶,不一会儿张力便“跳”到5楼了。
  “咦,你怎么躺在曾海床上!快起来。”他刚打开宿舍的门,就发现王红兵半躺在曾海的床上,于是开始喊,“王红兵,快起来!到我床上睡吧,曾海回来又要叫骂啦!”。
  想到曾海,张力就会头痛,那家伙好像太自私了,和宿舍里的人都相处不好,如果被曾海看到,王红兵一定又会被他骂一通的。
  对于张力的喊叫,王红兵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要是在平时,有一点动静,他都会醒来的。张力一见王红兵不动,就把脸俯下去,嘴巴对着王红兵的耳朵,打算叫一句,就在这时,他看到王红兵脖子上挂着一个古装电影里头才有的项圈,项圈上还有一把铜锁,还锁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周围好像有一团黑雾,很是诡异,张力就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当快要触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时,一道黑色的闪电,从那黑乎乎的东西上闪出,一闪消失在门口。
  紧接着,“啪!”的一声,张力脖子上的玉佛也掉到了地上。
  张力还来不及闭上惊讶的嘴,就赶紧弯腰捡起玉佛,却发现好好的玉佛出现一道裂纹。这玉佛可是丽妍送的,怎么说也算个定情物!张力捧着玉佛心疼不已。
  王红兵缓缓地睁开眼睛后,下意识地摸摸脖子,当他摸到敞开的衬衫领子时,也看到张力就站在身旁。当下心里一阵紧张,匆匆扣上扣子,没打招呼,就起身冲出门去。
  张力皱起眉头:跑什么呀?我又不是老虎!
   下了宿舍楼,王红兵也不知要去哪,穿过花圃,他信步向校外走去。
  出校门后,一人走在校外的路上,王红兵感到几分孤独,张力和陈洁一定都看到自己的“项链”了,希望自己不会再像高中时那样,老是被同学笑话。他摸了摸脖子,大概是太害怕被同学取笑吧,今天连做了两个恶梦。想到梦中那个古装的女子还有那只骷髅手,他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那女子的模样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抬起头,仰望着无垠的蓝天,和那些被夕阳染成金边的云朵,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夏天到了,又快交学费了。


  
  恒升玉器店内,白胖的老板眯着老鼠似的眼睛盯着王红兵脖子上的玉石和铜锁。
  “只卖这块玉?可这玉的色泽不是太好啊,并不是一等的好玉。”老板对王红兵打量一番,试探地说,“最麻烦的是,要把锁打开,这锁可不是一般的锁,不好打开的,这样吧……”他顿了顿,“这玉,我给你五千块钱,我可是开了天价!”
  五千块!够一年的学费了和生活费了,犹豫了一下,王红兵最终点点头,算是交易达成。
  一小时左右后,王红兵拿着项圈、铜锁和现金,离开了玉器店。感觉脖子好像轻松了很多,但心里的沉重感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听父母说,铜锁、玉石都是祖传之物,玉石却被自己卖了,卖了玉石,怎么和父母交代?
  舍不得钱坐公交车,他就一直恍惚地向学校走着,路灯相继亮了起来,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耀,五彩的灯光让他感到自己距这个城市好远……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宿舍早就熄灯了,爬到了五楼,又是一阵晕眩;上次体检,医生让他注意营养,营养?营养要钱啊。站在楼梯口,他歇了一会,摸摸口袋里的钱,暗暗下个决心:明天奢侈一下,买两个馒头再去食堂炒个菜!仿佛闻到了菜香,他咽了一口唾沫。
  透过走廊窗户透进的月光,他慢慢地向501走去,黑暗中,他看到宿舍门口好像有个模糊的身影。
  “是你吗?回来就好~”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身影伴着声音开始靠近他。
  那声音虽然很柔媚,但在黑暗中发出,又带了一些回音,不由让人感到几分阴森。
  “你是谁?”王红兵觉的背上发凉,男生宿舍怎么会有女人?而这女人的声音又那么的陌生!那么阴冷!
  那身影并不答话,快速地从王红兵身边一擦而过,一阵掺杂着香气的霉味扑鼻而来,就在这一瞬,王红兵清晰的看到黑影中两点幽幽的绿光。
  “你是谁?” 王红兵猛地转身并大声叫道。
  “哎!真的是你啊~”,楼梯道里除了这个带了几分回音的声音,再无任何动静。
  王红兵愣了好一会儿,才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刘里的呼噜声停住了,蒋冰翻了个身;一定吵到别人了,王红兵有点不好意思,便握住钥匙,轻轻地拔下,他怕钥匙的响声再吵醒别人。
  “妈的,谁呀,吵死了,这么晚才回来!”是曾海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仍很清晰地传进王红兵的耳朵。
  早上十一点多,王红兵被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声叫醒。他起身想和张力、刘里讲一下昨天遇到的怪事,可俯下头去后,才发现宿舍里只剩自己,大概都去食堂吃饭了。
  洗漱一番后,他也离开宿舍向校外走去。
  大概是因为周末的缘故,校食堂的电视播放的午间新闻,吸引了一大批男生,“位于市中心的恒升玉器店,昨晚发生命案。店主和保安共三人,都死在店中,嘴巴都呈半张状,脸部肌肉扭曲,警方推断死者死前经过剧烈挣扎,死因尚不清楚,初步订为他杀。死亡时间是今日凌晨0点左右。根据店员们的盘查,店内一颗碧绿色的水滴型玉坠不翼而飞。此玉坠于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店主从一年轻人处购得,但警方查看监控录像发现从昨晚七点以后的录像带放出的全是黑色画面。此案被列为我市重案,警方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买完馒头后,王红兵回到食堂,想实现昨天的愿望――炒个菜,自己确实也有一个月没见油水了!
  食堂里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在吃饭,电视里正播放《猫和老鼠》,几位女生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看着菜谱,他犹豫了半天,点了一个炒青菜,虽然是最便宜,可也要3块钱呢!菜炒好的时候,曾海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边,挤着一只眼睛:“王红兵,你小子,不错啊!听说申请特困补助了?啧啧,特困生还炒菜呢!哎!日子不错呀!下次,我也申请个特困去!”
  几个女生把目光投向王红兵,王红兵局促地看着曾海,想解释一下,但曾海尖锐的话又来了:“为搞个特困名额,对我们全班人撒谎,这事你也做的出来!”说完,扬长而去。
  看着碗里的青菜和周围诧异的、轻蔑的目光,王红兵感到一种悲哀从心底升起,他明白曾海因为嫉妒在撒谎、在众目睽睽之下撒谎诋毁自己!从大一时,特等奖学金被自己拿到后,他就一直敌视自己。
  
  回到宿舍的时候,张力、蒋冰、李春来、刘里、曾海五人正围在一起讨论午间新闻播放的凶杀案。王红兵踏进宿舍后,就一直低着头,心情糟透了!他匆忙收拾几本书,准备去外面看书。
  “红兵,你昨天去哪啦?那么晚才回来?”刘里见他进来,扭过头,和他打个招呼。
  “我,我,我出去卖――,哦,办事情了。”王红兵脸红了起来,话刚说完就准备出门,曾海一把拉住王红兵:“兄弟,去哪儿呢!中午的菜烧的怎么样?我准备和你一起吃,谁知,你点了个烧红烧肉后,就竟然不理我了!”
  王红兵还没答话,曾海又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叫到:“快看啊,洗澡的时候,他还要在脖子上包个毛巾,现在,他竟然把脖子露出来了,快来看,这家伙的脖子是不是有个裂缝。”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盯着王红兵,“啧啧,脖子上真有个裂缝!还挺大的呢!”
  张力一把曾海推了过去:“曾海,你积点口德好不好?”王红兵倒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挣脱曾海的拉扯,夺门而出。
  出了宿舍后,王红兵一点学习的念头也没有,夹着书,他沿着校园的小道漫无目地晃悠着,虽是下午,但阳光依旧很明媚,路边树叶被微风轻轻地抚动着,发出轻轻的响声,有点像王红兵心底的哭泣:特困补助?红烧肉?脖子上的裂缝?……曾海每一句刻薄的话都在耳边不住的回响;父母沧桑的面孔也在眼前浮现。毕业,还遥遥无期啊!
  不知不觉,他已经穿过热闹的咏荷园,到了废弃的实验楼下。
  由于是废楼,很少有人到这儿来,楼下大片大片的杂草旺盛地疯长着,竟有半米高。他找个角落,躺在杂草上,虽然削瘦,但一米七八的个子还是压倒了一大片杂草。
  盯着蓝蓝的天,他声嘶力竭地吼了几声,感觉心里舒服多了,闭上眼睛,他细细品味青青的草味儿,……突然,他闻到一股发霉的香气,宛如昨天晚上的那个……,心念至此,他慌忙张开眼睛,映入他瞳孔的是另一双眼睛,一双正看着他的眼睛、一双盈盈然的眼睛,似乎蓄满了泪水,清清澈澈、凄凄楚楚,似乎带着无尽的苦衷!王红兵被吓了一跳,急忙坐起,一个古装女子,正站在他旁边俯视着他。
  这香气像极了昨天晚上的气味,掺杂着些许害怕,王红兵吃惊地问:“你,你,你是谁?”。
  那女子却答非所问:“我等你这么久了,你才来,郎君,你的‘观音泪’呢?”声音如人一样娇柔,一样让人疼惜。但王红兵听后,却感到背上在出汗!
  “什么郎君?什么‘观音泪’?”王红兵站起来,他想立刻离开这个女子。
  那女子听完这话,晶莹的泪滴夺框而出:“你还在怪我没把它收好么?”声音夹杂着哽咽。
  王红兵躲躲闪闪地用眼的余光瞟了一下那个女子,只见她睫毛上真的挂着泪滴,王红兵有点慌了!走还是不走?还没等他答话,就看到一条手腕粗的大蛇在草丛中飞快地向那女子游去,“闪开!”王红兵一下子把那女子拉到一边。蛇也好像受了惊吓似的,匆忙游进另一个草丛不见了。
  看到自己正拉着那女子的胳膊,王红兵一下子丢下那只胳膊,丢下后才想起:那胳膊就像一根光洁的大理石,冰冷冰冷的!
  “郎君,你不怪我了?”
  这下,王红兵明白了,这女子是在称呼自己为“郎君”呢,这女子可能是神经病人呢!想到这儿,他抬起头仔细地观察这个女子:
  这女子好美!长长的黑发披泻在肩上,皮肤又细又白,像刚出蕊的花瓣,粉粉的、娇娇的。她的鼻子秀气而小巧,嘴唇的弧度美好而轮廓清晰,像古代仕女图里的小嘴。她穿着件雪白雪白的长衫,肥大的袖边绣了很多粉色的小花;一条翠绿翠绿的长裙与草色几乎混为一体;那腰肢纤小得不盈一握……,整个人就像一只才出水的荷花!
  他怜悯摇了摇头: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就神经错乱了?看她穿的衣服都是道具!真是可怜!于是,他叹了口气,比起那么多不幸的人,自己够幸福的了!最低,自己是健康正常的!何必自找烦恼!
  轻轻的,他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在那儿?你是艺术系的学生吗?”对女孩子,王红兵这是第一次这么温柔又这么自如地说出话。
  “我?名字?家?郎君,你不记得我了吗?不记得我们的‘竹风轩’了吗?”
  王红兵傻了眼,她脑神经真的有问题!怎么办?
  那女子幽怨地把目光调到旁边的草丛里去,那儿,有对小黄蝶在上下追逐,忽隐忽现。
  “你在看那蝴蝶吗?”王红兵问。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女子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
  王红兵又叹了口气,“和你讲你也不懂,你出来了,父母一定很着急。”
  “郎君,你知道的,我没有父母。”那女子从脖子上拉出一个东西,“这是你送我的,你还记得吗?”
  王红兵睁大了眼:她的脖子上坠着的是一个翠绿的玉坠,捧在她手里简直就像一滴翠绿的水滴!和自己的那颗玉坠一摸一样!不过,她的话让他很糊涂:我送她的?这女子到底是谁?
  “你今年多大了?”
  “郎君,你听,柳儿在唱歌?”
  “你今年多大了?”
  “郎君,你的‘观音泪’呢?原来一对啊!”
  “我的,卖了。你家在哪儿?”
  “郎君,你把它丢掉了吗?都是柳儿,她一定吓到你了?你才丢的。”
  “我没丢,卖了!柳儿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郎君,你想起柳儿了?这么多年,都是柳儿在陪我。”
  ……
  王红兵拍拍脑袋,发起愁来,根本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和她对话!看样子,只能通知校派出所了。
  黄昏的景致是迷人的,灼热的太阳已下山了,晚霞使整个天空红成一片,映得人的脸和衣服也都成了粉红色。
  “你跟我走好不好?”王红兵想把她送到校派出所。
  那女子淡淡一笑。王红兵带着她走出草丛。
  “想回家吗?”王红兵边问边回过头去,身后空空的,只有草丛在轻轻摇摆,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哎――你在哪?”他边急着大声叫边回到刚才的草丛边,他担心一个女孩子在这儿,如果被刚才那条蛇咬了怎么办?在者说,一病人单独走动,难免会发生危险啊。“奇怪,怎么会这么快就走掉了?”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找,但找了附近她可能隐身的任何一个地方,就是没见人影。站了好一会儿,王红兵只好一个人走开。
  实验楼的这一面墙壁上,2米多高处有一个破旧的小窗,窗户底下的草儿更是旺盛,草丛中还星星点点的有几朵白色的小花。大概是因为这座废弃的试验楼采光不好,虽然是白天窗口里头依旧很暗,两个古装女子正在窗口谈话:
  “小姐,他在找你呢,他还担心你被蛇咬呢。”一个绿衣的女子说。
  “柳儿,你不可以吓到我郎君。”说话的正是刚才的那个绝色女子。
  她旁边的绿衣女子,看模样,年龄比那绝色女子要小一点,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梳着丫鬟髻,一脸的忠诚和谦卑:“是,小姐,奴婢知道。”
  “郎君一定是怪我把‘观音泪’丢了。我该怎么办?郎君也不认得我了么?刚才他问我,我都答非所问呢!”那女子喃喃不已。
  “小姐,不会的,李少爷怎么会忘记你呢!你答非所问,他也不会怪你呀!”绿衣女子说完,“嘶——”地叫了一声,一条手腕粗的长蛇从她脚下一下子腾空跃起,正是刚才那一条两个女子也瞬间消失。
  窗口边缘一堆碎石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王红兵是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实验楼,从离开实验楼到实验楼从他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他也没看到那个神经有问题的女子,进了宿舍后,他发现只有张力一个人在宿舍,他正一肚子疑问呢!就一反常态,主动说道:“嗨,老大,我今天下午遇到一个神经……”,张力扭过头,却打断了他的话:“红兵啊,下午我去教室找你去了,你不在,中午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曾海就是那种脾气。你真的得到特困名额了吗?怎么这么快?如果得到那真的是太好了。”
  听了张力一番话,王红兵什么心情都没了。
  “你刚才说你下午遇到了什么?”张力接着问道。
  “没遇到什么。我也不知道特困名额的事。”王红兵淡淡地说。
  张力却没感觉王红兵地情绪变化。继续说:“对了,昨天,我好像看到你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很奇怪呢!什么时候买的?今天怎么不见了?”
  “一块玉石,我爹给我的护身符,昨天被我卖到玉器店了。”王红兵平静地说。
  “卖了?玉器店?”张力想了想,脸色开始郑重起来,“喂,是不是卖给‘恒升玉器店’啊?”
  “是。你怎么会知道?”王红兵有点奇怪。
  “恒升玉器店都上了新闻了!昨晚那里发生了命案呢。”张力就详细把新闻里讲的情况讲了一下。王红兵听后,不觉心跳加速,一下子呆坐在凳子上,“命案”!。
  张力见王红兵坐着发起呆来,就拍拍他的肩头说:“你瞎担心什么?没关系,与你一定没关系!玉器店丢的是碧绿的玉石,而你的是黑色的,更何况,玉器店一天进出那么多人,又不是你一个!”
  站在阳台上张望了一会,张力看了看表,说:“红兵,我约了丽妍,我要去找她了,不能让她等我啊,我出去啦。”
  王红兵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呆坐着。
  
  晚上十一点多,宿舍已经熄灯。
  除了张力因约会还没回来外,其他五人都已经躺在了床上。
  刘里、蒋冰、春来三人正投入地谈论陈洁今天的衣着和发型(因为陈洁的美丽是宿舍永不厌倦的话题),而曾海大骂陈洁像个招摇过市的花瓶,引来刘里等人强烈的反对。
  王红兵闭着眼睛,没心思听他们的谈论,一会儿想那个神经有问题的女子是不是蛇咬了,天黑了,回家了没有,他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拉着她的手,要不然也不会自己跑没了;一会儿又想到曾海的话;一会儿又想到恒升玉器店的命案,怎么会那么巧,自己刚卖了玉,那儿就除了命案?……
  迷迷糊糊中,隐约又闻到昨晚的那种夹杂着香气的霉味,他猛地睁开眼睛,透过窗外的月光,他看到床外赫然的一个俯下身来的身影,正在摸索自己的身体!让他心里发毛的是:触及他肌肤的正是梦中的那只骷髅手!而且,自己住的是上铺!怎么会有人这么高?这人绝对不是下午遇到的那个女子!绝对不是!
  他想问你是谁,但张开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哑了一样!身体也动不了,不一会儿,他就感到呼吸困难,耳朵里也开始出现蜂鸣声。他感觉自己快死了,痛苦的窒息让他艰难地用头挪动枕头,希望能得到下铺曾海的注意,哪怕是叫骂。
  可是,他们对于王红兵的沉默早已经习惯,所以都没在意他细微的动静,更何况,他们也渐渐开始入眠……
  宿舍中的白雾渐渐弥漫起来……
  通宵教室里,丽妍捧着从张力脖子上摘下的玉佛像,对着那条笔直的裂纹发呆。张力则想着王红兵与恒升玉器店的事。
  “不行,我要把佛像带给我爷爷看看,我看这裂纹不像是摔出来的,可能是撞到什么东西,伤了它的灵性。”看了快半个小时了,丽妍终于说话了,“你告诉我,玉佛摔下来之前你看到了什么?”
  张力听到丽妍说玉有“灵性”,并一本正经地问自己,就在心里面笑个半死,都什么年代了,丽妍这小东西还讲出玉的灵性。张力忍住笑,“认真”地说:“我呀,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呀,长长的舌头……”
  “哎呀!人家和你讲正经事啦!”丽妍见张力敷衍自己,便有点撒娇地说。
  “可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呀,就看到我们宿舍那个不爱说话的红兵脖子上挂了一把铜锁,铜锁上还锁了一个黒乎乎的东西,对了,他是山里人,他说是他父亲给他的护身符。我想摸一摸时,好像有个黑色的闪电一闪就没了,也可能是我眼看花了。”
  听了张力的话,丽妍又开始沉默起来,这个佛像是她爷爷杨教授的好友“玉空大师”送给她的。据杨教授说,这个佛像受佛经熏陶了三年,极有灵性。
  见丽妍又沉默起来,张力就拍了拍她可爱的脑袋:“回去休息吧,都快十二点了,明天下午没课,我陪你一起去找你爷爷怎么样?去请教请教是不是玉佛要自尽啊。”丽妍看了看张力窃笑的脸,想说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收起那块已有裂纹的玉佛像,站起来和张力一起走出通宵教室。
  张力把丽妍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吻了一下丽妍的额头并嘱咐她上楼小心点后,丽妍便转身准备上楼,张力则仍站在楼道口看着丽妍的背影,他要看到看不见她为止。丽妍刚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挂在了张力的脖子上,并轻轻地吻了一下张力:“猪头力,我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的!”说完,转身跑进楼了。
  张力受宠若惊看着飞奔而去的倩影,整个人却不停地品味着这意外的吻和话,好像觉得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兴奋地微笑!回宿舍的路上,借着路灯,张力看到丽妍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仍是一个玉佛像,虽然张力绝对不认为一个小玉坠就会保住一个大活人的平安(甚至觉得这个观点都有点可笑),但这颗小玉坠可是代表了丽妍关心自己的那份心情呢。想到这儿,张力不由开心地咧开嘴。
  一口气爬到五楼,打开宿舍的门,张力隐约感到一种异样,但又说不出反常在哪,大概是宿舍太静了吧,一点声音都没有。五个家伙一定都睡着了,张力想到这一点,便蹑手蹑脚地向自己的床上挪去。
  “啪——”地一声,在静静的宿舍里,这个声音异常地清晰。张力清楚地听出是自己脖子上的玉佛坠发出的。妈呀,老天保佑,可不要再是玉佛裂了,张力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一边打开抽屉找火柴和蜡烛。点上蜡烛后,张力连忙看脖子上的佛像,果然,玉佛又裂了,仍是笔直的一道裂纹。
  
  三
  
  周一,陈洁吃完午饭后,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当走到那棵老槐树下时,她不由地想到上周六遇到王红兵时的情景,凝视着水池中微微摇动着的荷花,不觉有点出神:王红兵虽然很穷但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帮助,包括自己,听说他大一时获得的特等奖学金早就寄回家还债了,生活费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又快交学费了,他怎么办?哎!他会不会拒绝申请特困补助?她习惯地摸摸自己的鼻尖,思考着。
  慢慢地,她又将眼光从花朵移到水面上,水面有着小小的涟漪,冒着小小的气泡,水底可能有鱼。等水面的涟漪消散了,静止了。她呆住了,那静止的水面,有个模糊的倒影,一个古装女人的倒影,她站在水池旁边,衣服上都绣有花边,黑黑的头发映着一张美丽的脸:那张脸有着尖尖的下巴,小巧玲珑的嘴,眼睛大而半掩,她好像正在凝视水里的荷花,所以视线是下垂的,因而,那长长的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排弧形的阴影……
  陈洁心里一惊,急忙抬头,水池边上哪里有人影?水池中荷叶依旧翠得耀眼,如盏、如盖地铺在水面上。她又去看水池中的倒影,倒影只有那娇艳欲滴的花,依旧是一朵朵半开的、盛开的、含苞的、欲谢的……,就是没有刚才看到的那女子的倒影!
  陈洁觉得汗毛有点耸立,大白天,不会见鬼了吧?!
  “陈洁!”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陈洁吓得“啊——”一声尖叫。
  “啊——”另一个尖叫声也跟着响起!转过身,见是文馨,陈洁捂着胸口问到:“吓死我了!你叫什么呀叫!”
  文馨也拍着胸口,一脸无辜地说道:“拜托,大小姐、团支部书记大人、美女!大白天你那么声嘶力竭地惨叫,我都快被你吓傻了!快回宿舍啦,你姑姑打电话找你,我让她一小时后再打过来。”
  因为姑夫总是在外面沾花惹草,陈洁的姑姑和姑夫十年前就离婚了,她姑姑一个人带着她表姐尹晨雅(后来又改姓陈,叫陈雅)过着很平静的生活,早几天,听说姑夫去世了。
  所以,陈洁一听说是姑姑的电话,忙向拉着文馨宿舍跑去,边跑边说:“文馨,听我姑姑的声音怎样?没哭吧?”……
  丽妍和张力这时也在附近散步,张力看到了飞奔的文馨和陈洁,就笑着对丽妍说:“看我的魅力大不大?她们怕招架不了我的魅力,落荒而逃啊!”
  “去你的,死猪头!走找我爷爷去。”丽妍拉着张力朝教师宿舍区走去。
  丽妍的爷爷杨教授在本校教中国文化这门课。他课余喜欢研究佛学,对经书研究颇深。朱智是他的业余学生,本校史学专业的研究生,平日里也喜欢研究经书,所以拜在杨教授的门下。朱智为人聪明幽默,深得杨教授的喜爱。
  丽妍带着张力打开门的时候,杨教授正和朱智在客厅里讨论佛经“大悲咒”。
  杨教授一见孙女出现在门口,便中断讨论,大声说道:“稀客,稀客,上次不是还说不来我这个迷信的老头的家了吗?”朱智则在一旁并没说话,一双闪耀着光彩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灵活的眼珠透着几分狡黠,眉毛整齐而斜向鬓角微飘,有点顾盼神飞的韵味儿。他认识这对,他在经常去宿舍楼附近去看那团云雾,当然也经常看到这两人腻在一起。
  “爷爷!不和你斗嘴,我要请教你佛事呢,这是我同学张力。”丽妍指着张力说。杨教授连忙招呼张力进屋喝茶,对丽妍的话只是哼哼两声,他不认为他这个孙女会来请教什么佛事。
  “朱智,今天这么帅气!”丽妍和朱智打个招呼。
  朱智笑了笑:“我一直都很帅啊。”说完故意甩了甩自己那一头黑发。
  张力心里有点小酸,他以前听丽妍讲过朱智,话语里满是崇拜。他偷偷打量着朱智,朱智穿着一条牛仔裤,白衬衫装裤子里,系了一条黑皮带,浑身散发的青春气息,一对炯炯发亮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你好,我叫张力。”偷窥人家被捉住,张力有点尴垰,走进客厅时,也和朱智打个招呼。
  “你好,我叫朱智。”朱智大方地拍拍了拍张力的肩,“我认得你!张力。”
  进到客厅后,丽妍掏出那块有裂纹的玉佛像:“爷爷,你看,好好的,玉裂了,有问题哦!”
  杨教授接过佛像,嘴里咕噜着:“你这丫头,又搞什么鬼把戏!”但仍然仔细地看着裂纹,微笑地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朱智一见杨教授的神态,也伸过头,看了裂纹之后,朱智的脸色也变地严肃起来。
  张力则实在不明白,堂堂一位资深的教授和优秀的研究生对一块有裂纹的玉坠子搞得那么严肃干什么,他们不会也说有什么“灵性”吧。
  “你的那一个玉坠呢!”过了一会儿,杨教授向丽妍要另一个玉佛坠。
  丽妍扭头看了一眼张力。张力暗暗叫倒霉:本来不想告诉丽妍这一个也坏掉了,到玉器店买一个相同的玉佛充数就行了,谁知她爷爷却要看,真是倒霉!讪讪地,张力从脖子上摘下昨晚丽妍送给自己的佛坠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杨爷爷,昨晚丽妍把玉坠放我这了,不过,被我不小心又搞裂了。”
  杨教授也不答话,接过张力递过去的玉佛像便沉思起来,良久,杨教授才抬起头,问张力在玉佛像裂的时候,他都看到了什么或遇到了什么。张力重复了一遍两块玉裂的全过程。杨教授听完后,问张力:“你确信,你看到的是黒色的物体?”
  张力想了想,说:“当时,我看到的的确是一块黑色的物体挂在我同学的脖子上,但那道光线不确定是不是幻觉!”
  “那你昨晚回宿舍后有没有觉的异常?”杨教授问。
  “宿舍很静,和平时好像有点不一样。”张力回答这个问题后,才突然想起昨晚感到异常的原因:刘里睡着后,呼噜声很大;蒋冰则会不时地说句梦话,而昨天晚上,什么声音都没有,太静了!但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好像都很正常,只是他们赖在床上,闹铃响了,他们都不想起。
  杨教授听了张力的回答后,和朱智交换了一个眼色,便一同进入书房。留下丽妍和张力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因为昨晚没睡好,王红兵、刘里等五人没吃饭便跑回宿舍睡觉。不一会儿,刘里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王红兵感到头有点痛,躺在宿舍的床上,不禁嘘了一口气,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恶梦,但背后的刺痛让他怀疑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他记得昨晚自己闻到一种带着香气的霉味,睁开眼后看到有个身影好像在抚摸着自己,而自己却怎么都叫不出声,手脚也动不了,可过了一会儿后,手脚就能动了,好像跟着某人迷迷糊糊地向外走,外面很黑,但仍能感觉到好像是到了校园深处那个被废弃了的试验楼附近,因为黒,试验楼旁边的假山好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假山旁的那颗老槐树的树枝如蛇一般弯曲着,突然,一根粗壮的枝干抓了过来,死死地缠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有一支细细的枝条插向自己的脊梁,然后是一阵刺骨的痛,自己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就在自己挣扎的时候却发现刘里、春来、曾海、蒋冰四人也被同样的一根细细的如同柳条一样树枝扎入了他们裸露在外的臂膀,并有隐隐的血流出――,这时,好像是张力匆匆忙忙地跑来,然后,就有一团刺眼的光芒从张力胸前发出,再后来,自己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大概是那桩凶杀案让自己不安而做的恶梦吧,说出来或许会好些,王红兵安慰自己。他起身看了看,张力不在,就轻声叫着对面的春来,春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继续睡了。看着继续沉睡的春来,王红兵盯着窗外发起呆来,说出来又怎样?为什么恒升玉器店里少的是自己卖掉的那颗玉石?说的清吗?凶杀案有进展吗?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去公安局把事情说清楚,如果说了,他们又会相信吗……
  
  过了一段时间后,杨教授把张力和丽妍叫到书房。杨教授拿出一本书,张力看了一下书名――《抱朴子》,杨教授看了看张力说:“这是东晋时期道教的葛洪的《抱朴子》,它分内外两篇,内篇主要讲神仙方药、神鬼变化等,我知道,和你讲这些即使你表面不说心里也会觉的书上所说的一定是无稽之谈,其实则不然。”杨教授又拿出一本书,继续说:“这是东汉时期,道教的创始人张陵的《玉说》,我不能确信世上到底有没有异于自然科学的东西存在,但古人留下来的东西,的确是值得我们……”
  “爷爷,你什么时候又开始研究道教了?罗里罗嗦那么多!快告诉我,到底那玉为什么裂成那个模样?”丽妍打断杨教授的话,着急地问道。
  “我也不确信是什么原因,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信,一定有一种异于人类的意念或邪气存在,玉器则是被它的煞气所伤,”杨教授顿了一下,看着张力:“不管你信不信,你把我的这本《大悲心陀罗尼经》放到你的宿舍里吧,睡之前读一读。”
  张力接过书,心想:“妈呀,什么世道!我乃俗人,让我念佛呀!”朱智好像看透了张力的心事,又把《抱朴子》和《玉说》一同递给张力,并拍了拍他的肩:“就当是了解佛经是个什么东西了,随意翻翻呗。”张力看了看朱智微笑的脸,点了点头。
  送走张力和丽妍,朱智对杨教授说:“我先前和您提到的学生宿舍楼附近的那团淡淡的云雾,您还记得吧?最近,那团云雾越来越浓了,尤其在阴雨天,很明显就可以看到云雾中散发的怨气。”
  “找到云雾的源头了吗?”杨教授问。
  “没有,”朱智继续说,“我曾经查看了一下,见它没有什么煞气,也就没太放心上。我最近再去看一下吧。”
  杨教授深思了一下:“看来,你所说的96级的学生中,滋养这云雾的人会不会在张力宿舍?”
  “可能性太大了!”朱智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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