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还魂的传说在世界各地都有,但以中国的记载最为生动详细,有阎王拘错人的放魂魄回阳间补足阳寿,更有自己的躯体腐烂可以借助别人的躯体,称为借尸还魂。还不明白的,不妨可以去看看蒲松龄的《聊斋 ...
前言
还魂的传说在世界各地都有,但以中国的记载最为生动详细,有阎王拘错人的放魂魄回阳间补足阳寿,更有自己的躯体腐烂可以借助别人的躯体,称为借尸还魂。还不明白的,不妨可以去看看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古人相信道家可以修炼出元神,较高的境界叫做元神出窍,可以自由分离组合自己的肉体灵魂,如此一来,还魂就成为自身的一个本领,无须借助外来的力量。厉害一点的道仙甚至可以修炼出几个元神,只要剩得一个不被消灭,本身就死不了。这又不知是什么形式的存在。扯远了,说故事。
㈠死者杀人
先看一宗案例:
2003年5月19日晚7时许,死者陈汝锋被人发现死在外环公路边的水沟中。死者头部三处伤痕均为钝器所击,但颅内无出血,不足致命,颈部无勒伤痕迹,身躯四肢亦无其他伤痕,具体死因不详。
有目击者(死者同事,乔远房产公司职员)称,该晚5时左右,公司副经理陈汝锋下班打车回家,上车的时候掉落一份文件,自己帮他捡起递到车里,当时司机回头看时和自己打了个照面。警方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了该司机的头像拼图。
起初这个案件被划归普通刑事案件,所以由刑警队夏水健队长负责,夏队长是刚刚由警员升上来的,二十七八岁,意气风发,接手的第一件命案自然十分地卖力。
其实这若是件普通案子的话,根本也不需要动太大脑筋。所以一上来,夏水健就带了那张拼图,直接到了该区最大的一家出租车公司。当他在这家公司看见第一个人之际,他就把那张拼图拿了出来,比着问:“先生,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那个人神色怪异莫名:“你……找他?!”
夏水健翻开西装,露出别在衬衫上的证件:“夏水健,刑警队的。”
那人脸色发白:“警官,余风都死了十年拉。”
夏水健脑袋嗡了一下,用力指指拼图:“这个人,叫余风?已经死了十年?”
那人像是发觉夏水健很无聊,摇摇头自顾走开。夏水健自然不信,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开车送人。接下来, 他又问了这家公司的许多雇员,得到的却是同一个答复。而且更有上了年纪的老雇员百分百肯定,图中的人就是余风,并指出了一些相关的特征,无一不符。
结果这个案子当然就在夏水健的唉声叹气中交到了特别刑侦处关心主任手中。
关心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也是很不以为然。她的想法是,一个人要杀人而又不至于暴露自己,假扮别人是个很好的办法。而扮一个死者虽然吓人却相对愚蠢,因为人家不会过多地对死者有兴趣,那么能把死者扮得很象的只有非常熟悉死者的人。
关心几乎要暗笑夏水健的稚嫩。但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后,她的想法就大大改观。
当时关心正在大声部署,命令乔木带几个手下去处理这件案子,她甚至不准备把它列为特殊事宜。这个时候,夏水健来到她的办公室前,由于关心所在的是一个冷僻的部门,在一般人眼中,这里也是阴森诡异的所在,所以平时绝少有人来。夏水健叩门而入,双手捧着一个薄薄的档案袋,向关心笑道:“关主任,我的手下拿到的最新资料,希望对你有帮助。”
顿了顿,迟疑道:“关主任,这个案子中只怕……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关心接过档案袋点头道谢,夏水健步履轻快地退出门去,显然他为自己能够给关心这种大美女作出一点提醒而感到十分兴奋。
乔木率队出去以后,关心打开档案袋,里面只有两张图片和一个小小的牛皮纸袋,头一张图片是一个人像,这个头像已经在眼前晃动过不下二十次,奇怪每看一次总有点熟悉的感觉,仿佛似曾相识,他就是余风,那个出租车司机。另一张图片是一辆出租车,很久以前的款式,应该就是十年前余风驾驶的那辆。
牛皮纸袋里是一张相片底片,当她将这张暗红色的底片取出来时,她就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关心从设备科弄来一台特别的幻灯机过来,可以将底片直接反色照射出来,关心将那底片放了进去,立刻在她办公桌对面的白墙上显现出这张照片。
关心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一种压抑得想大声惊叫的冲动,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不然也无法胜任她目前的职务,但此刻她感到浑身的寒毛都直竖起来,那张照片传递的恐惧令她不由自主将身体窝缩在大大的办公椅中。
照片是余风尸体的头部,眼睛睁得极大,那种被惊吓过度而扭曲的五官组成了一个恐怖的符号,毛骨悚然意味之浓烈,令关心不敢再看第二眼,所以她顺手拔掉幻灯机电源,深吸一口气后,思绪才恢复正常。
单是这一个图象还不足以让鼎鼎大名的关主任失魂落魄,更大的原因是,这张相片这个死者或者说这张扭曲的面孔,关心是见过的。那是好多年前了,关心刚刚调来特别刑侦处,有一天在外面的走廊上和一个失魂落魄的警员撞了一下,那警员手里的一张相片掉落地上,就是这张恐怖至极的面孔。这桩怪案当时没有过多宣传,几乎被当作秘密处理,那时的关心好奇心比较重,千方百计打听到原因:死者只是个出租车司机,嫌疑犯却是个外国富商,已被引渡回国。
关心豁然开朗,这个凶手假扮余风,一定是余风生前的朋友,仇视政府当年的做法,所以不怕引人注意,或者这就是凶手的本意。那么这类案件事关国家声誉,隶属谍报部的特别刑侦处当然应该引起重视。
关心仔细看了一下卷宗,发现很奇怪没有本案死者陈汝锋的尸照,关心挂了电话给夏水健,夏水健迟疑片刻道:“那些照片我扣了下来,太恐怖了,我想……大概,不适合你看。”
关心问:“余风的资料哪里得来的?”
夏水健道:“是我手下在档案室里淘出来的,很奇怪,当年一宗案子仅仅留下这么一点点东西。”
关心心里一动,问:“那些照片是不是面部表情扭曲恐怖?”
电话那头低低呻吟一声:“你怎么知道,验尸组同事告诉你的?那这些照片还要不要送到你那边?”
关心道:“不用了。”夏水健明显失望地叹口气。
装扮杀人容易,可是如何能让死者都有如此惊惧的表情,这就令人费解了,而且陈汝锋身上找不到致命伤,莫非是吓死的?难道他认识余风?
关心克服了一下内心涌起的恐怖,想还是亲自去看一下陈汝锋的尸体,看能不能捕捉到什么的线索。
㈡江南铁伞帮
我认识夏水健纯属意外。
那天我是应邀去参加一个古埃及文明展览会,展览会设在这个城市最大的国际会展中心,因为展览陈列的东西不泛价值连城的珍品,所以保安措施十分严密。
可是这样的展品对我却无丝毫吸引力,我看得呵欠连天,进来不到十分钟,我就决定不在这里呆下去。我出会展中心大门的时候,却好有一队阿拉伯打扮的人进来,后面跟着两个青年警官,我认得那几个阿拉伯人是近期常在新闻中露面的叙利亚来华商业代表团。
我让在门的一边,等这几个人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辆面包车疯狂地冲了过来,就在大家为此错愕的一瞬间,车门拉开,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将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叙利亚商人拉了进去,车子并无停止,那自然是想高速逃遁。
那两个奉命保护叙利亚商团的警官大吃一惊,高个子的警官反应很快,一拧身子,拔脚就追。这时会展中心的保安人员也被惊动,有一个认识我的问:“胡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这种事我没有兴趣插手,可是给他这么一问,倒显得那帮劫匪是在我胡西东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的,我当然削不下这个面子,也没有回答那个人的话,就拔脚追过去。
人若是跑得过汽车的话那汽车也不用装轮子了,直接装四条腿就可以了。不过幸好这个城市的交通状况不是十分如意,那帮劫匪显然是新手,豪无目的乱窜,发现堵车就碰碰撞撞改道,这么一来,我要追上他就不是什么难事了。那个高个子警官的体质也十分地好,竟然不怎么落后于我。
那辆车歪歪扭扭最后竟开入了一条死胡同。我闪进一个胡同人家的门廊,伏在墙边观察,只见那辆车侧门打开,下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前门接着下来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无甚动静,伸手进侧门拉了麻袋出来扛在肩膀上,必恭必敬向老太太道:“四奶奶,进房再说吧。” +恐怖游戏]
我大吃一惊,无论我如何估计,也料不到主持这件事的是一个老太太,而且他们显然也没有发觉被人跟踪,这里居然还是他们的窝!
就在这个当口,气喘吁吁的高个子警官赶到,拔枪指着那中年汉子:“放下……奇,奇路亚先生!”
那个老太太忽然一扬手,当一声金属碰撞音,那警官的配枪已经掉落地上。不等那警官弯腰,那络腮中年汉子抛下手中麻袋,揉身冲至那警官面前,一出手便取那警官的咽喉。我又是一惊,这人出手不凡,那个警官只怕要糟糕。孰料那警官仰头一下子避了过去,还旋腿还了记侧踹,却是空手道的奇妙招式。
络腮汉子轻敌中腿,噔噔噔退出三步,勃然大怒,身法一变,好似平地里矮了十公分,捺指如勾勾勾不离那警官的胸腹要穴。
这时我心里的讶意已经到了极点,这种身法武功属于一个叫做江南铁伞帮的古老门派,我武术上的启蒙教师就是铁伞帮的一个长老(那是另一个故事,这里不复赘言),铁伞帮的全盛时期是二十世纪初,清末小刀会覆亡之后,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由于日寇侵华的全面升级,铁伞帮也逐渐成为抗日团体,甚多帮众成为军队和游击队的暗杀主力。那时的铁伞帮帮主也是死于日寇之手,据说自那届帮主赵自然死后,铁伞帮群龙无首,基本上处于解散状态。
眼前的络腮汉子我估不出他是谁,但那个被络腮汉子称为四奶奶的应该就是赵自然当年的妻子云秀,赵自然在帮中众结义弟兄里排行第四,帮中兄弟习惯称他为四哥,称云秀为四嫂。络腮汉子低出两辈,当然称她为四奶奶。这种传统的武林中人很难和现代大都市联系到一块,而且还是如此恶劣的联系。
那警官也好生了得,跳挪腾越,空手道搏击术被他运用到极致,络腮汉子一时倒也奈何不了他,抽空喊道:“四奶奶。”
那老太太一步步挪过来,干枯瘦弱却威仪逼人,她道:“没用的东西,刚才一招若然用实还不是赢了,虚虚实实是叫你虚中有实,哪里有像你这般生搬硬套,你爹要活着,只怕也给你气死了!”说话间,那络腮汉子已叫那警官逼得手忙脚乱,老太太一手搭上络腮汉子的衣领,轻轻一提就将那汉子拉至身后,这时那警官恰好一直拳兜面击来,老太太五指成爪,硬生生迎上这拳头,那警官身体犹如过电,剧烈一阵颤抖,诺大的身躯被老太太抛至半空重重摔下地来,果然是铁伞帮黏衣十八打的独门功夫。
那警官真不简单,那种情况下仍然能在一秒内站起身来,一脸不相信的神色,抖了抖双臂,身形忽变,一阵眼花缭乱的连环交叠踢腿杂着手刀向老太太攻到,我心道不好,连忙冲出,还未来得及冲至二人面前,就听“哎呀”一声,那警官又被摔落在地,这次比上次更严重,那警官一脸痛苦,久久爬不起来。
老太太忽见我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心烦气燥道:“不识好歹的东西,一并料理了你们。”自然是将我当成了那警官一伙的,我张嘴欲待解释,一阵强劲气流迫来,我来不及多说话,连出三掌,将这股气流化拆开去。 那老太太“咦”了一声,手下更不停顿,黏衣十八打加上她本身几十年的内力修为,威力真的是非同小可!我不敢有丝毫懈怠,打足十二分精神,见招拆招,一来我对黏衣十八打的路数可谓异常熟悉,二来我所学甚杂,中国传统武学南派方面的功夫几乎都略有涉及,其中更有几种是黏衣十八打的客星,当然我也不方便将它一招不漏搬过来压制对方,因为这是武林中各派的禁忌,树敌的由来。我将那些招式化整为零,穿插在西洋搏击之中,三十招一过,老太太渐渐力不从心,我也从那波涛汹涌的内劲里脱开身来,开口道:“四嫂,得罪!”摒指成剑,戳在她飞爪而来的左掌手少阳经脉上,她吃痛收手,滑退两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称她四嫂倒不是我托大,我的武术启蒙老师,铁伞帮的长老李天南,辈分上尚且长赵自然一辈,由此推来,我和云秀平辈论交,当下我道:“四嫂,我是天南前辈不成材的弟子,胡西东。”
云秀眉头顿开:“原来你就是李长老的关门弟子,怪不得怪不得!听说你近来在江湖上闯下好大名头,呵呵,来得正好,本来这次来就是要带赵水根这孩子一起去拜访你的。”
我更是奇怪,铁伞帮和叙利亚商团扯上关系已经叫人大伤脑筋了,而现在云秀说铁伞帮的本意是来找我,难道我和叙利亚商团有什么纠葛?
这时那个警官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呼小叫:“胡西东,你就是传奇人物胡西东?你原来竟和劫匪是一伙的?”
我不理他的呼叫,问道:“四嫂,这个叙利亚商人?”
云秀皱眉道:“都是水根这浑小子的馊主意,现在这么巧碰上你,当然也用不着这个人了,水根!”
那络腮汉子将那麻袋提到我面前,狠瞪我一眼,我一头雾水,这事估计不是两三句话可以说清。我将那麻袋提给那警官道:“身手不错,可是最好别和这种传统帮会结下梁子,人质在这里,回去随便编个报告领功。”
那警官目瞪口呆,我转身走时他才道:“谢谢,我叫夏水健,空手道黑带。”
我对他强调自己是空手道黑带一节深感好笑,就好象是一个文凭,在经历了无知的羞辱过后拿出来唬一唬人。
夏水健背了袋子准备走人时忽然又回头道:“胡先生,你的好朋友关心警官最近可能正面临着极大困扰,那是个恐怖的案子。”
㈢大马士革出现了过世的帮主
在我的家里,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后,我倒了杯远年份的白兰地,仔细整理思绪,云秀所说的故事有点不好消化。
先是1990年,赵水根才十四岁,还在读初中,那年他所就读的高中组织秋游,地点就是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初来大城市,人人都很兴奋,有相机的同学不停地拍照留念,赵水根也央求同学给他在这个城市最著名的外滩上照了两张相。
回家后几天,照片洗了出来,赵水根就兴冲冲拿回去给云秀看,赵水根自幼父母双亡,爷爷奶奶也早就死去,他爷爷是云秀丈夫赵自然的大哥,因此云秀抚养他长大,加上云秀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感情上近了一辈,跟赵水根就如亲生母子一般。
云秀那年也近七十,仍然体健目聪,接过照片就是一楞,其中一张照片是赵水根站在外滩边的一个公交站牌前照的,云秀目光里看到的不是站牌前的赵水根,而是站牌广告框里的一幅巨大的黑白海报。
那个海报是是一个人头像的特写,这个人在云秀梦里出现过不知道有几千回了,再熟悉不过,那就是赵自然!
城市的公交站牌下怎么可能出现赵自然的相片,云秀一开始还担心自己看错,吩咐赵水根取了个放大镜过来,这一下看得更清楚,不是赵自然是谁!连脸上的斑纹黑痣的位置都无一有误。海报因为赵水根的遮挡,下半部分却看不到,云秀哪里还坐得住,第二天一早就搭上了长途汽车。
在外滩,云秀一下冲到那个海报前,恍如丈夫重临人世,顿时泣不成声,海报下部分只有一句话:认识这个人,五万元。后面还跟了个电话号码。显然是个悬赏寻人的广告。云秀满腹狐疑,照号码打了过去,是一家酒店的客房电话,接电话的是商人奇路亚,也就是那个被罐在麻袋里的家伙。
当晚就在那家酒店的咖啡厅里,云秀和奇路亚交换了各自的消息。
奇路亚寻找赵自然是因为他的朋友亚罕。
亚罕是个职业军人,死于第四次中东战争。
第四次中东战争又叫赎罪日战争,战争在10月6号犹太教赎罪日那天开始,埃及,叙利亚和巴勒斯坦游击队几面夹击以色列,以期收复失地。亚罕隶属叙利亚第九步兵师,自中路突袭,和以色列118装甲旅在狭长的平原上展开战斗,战火烧红了整个天空,一千五百多辆坦克的怒吼声令得亚罕觉得死神就在自己左右徘徊,那当口,根本来不及去感受害怕,眼见一辆敌方坦克直朝自己冲过来,亚罕拍拍身边好朋友奇路亚的肩膀:“奇路亚,你怕不怕?”奇路亚更不答话,自腰间取下一枚手雷,高叫:“亚罕,真主保佑我们!”朝坦克扑过去,亚罕热血沸腾,不停扫射,那辆坦克上的机枪手竟被亚罕扫中脑门毙命,奇路亚爬上坦克揭开仓盖,里面忽然站起一个人高举双手,在这种战火激烈的战场上哪有受降的,奇路亚一枪结果了他,那人脖子上挂着个相机,奇路亚也毫不客气地缴了。
当晚,他们攻占艾哈迈里亚,7号又攻到太巴列湖附近。节节胜利令叙利亚士气空前高涨,每次战役后,奇路亚总要用相机给自己和亚罕拍一张照作留念。
10号过后,他们陷入困难期,以色列调集22个旅,近10万人疯狂反扑,亚罕和奇路亚随军撤退到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
那一天是1973年10月22日,战争艰难对峙,大马士革中人心惶惶,都说以军就要攻进城来了。那天将近傍晚,晚霞将大马士革染得一片血红,奇路亚将相机镜头对准自己的营房,准备将这悲壮的景观记录下来,这时一个人闯进镜头,那个人是从营房里出来的,看相貌是个三十多岁的东方人。
奇路亚按快门的手没收得住,喀嚓把这个人摄了下来,在阿拉伯国家,给陌生人照相是不礼貌的行为,奇路亚移开相机准备和那个人说声对不起,却发现那个人行色匆匆,不一刻已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奇路亚这才感觉事有蹊跷,营房里住的是自己这一班,大家彼此熟埝,从没听谁说过有东方朋友,而且今天只有发高烧的亚罕一个人在营房休息。
奇路亚一感觉不对,立时快步走了进去,亚罕躺在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脸上是临死前惊骇恐怖扭曲的表情。
由于是非常时期,案件并没有引起重视,只当战死处理。奇路亚悲愤欲绝,仔细检查了尸体,发现头上有击打痕迹,毋庸置疑,凶手就是那个东方人。
奇路亚发誓要找出那个人来,可是十几年来,奇路亚几乎把大马士革翻了个底朝天,始终找不到这个人,他把那张摄下的相片放大,在中东地区悬赏寻找,仍然没丝毫线索。几年前,奇路亚将目光逐步转向亚洲,他想既然这个人是东方面孔,那么极有可能不是亚裔而本身就是亚洲人,他查阅了叙利亚和以色列那时的雇佣军资料,在没有收获的情况下他才亲来亚洲。没想到刚到中国没半个月就有人找上门来。
云秀听完奇路亚的述说暗自心惊,41年前的一幕浮上眼前。
1949年1月,驻防江阴的国民党军队开始在长江沿岸修建堤防,挖伐战壕,随着几大战役的节节败退,国民党政府决定以长江为天险,作最后挣扎。
赵家庄祠堂就在这条战壕线上,赵自然的坟茔更在动迁之列。
当时云秀被请到现场,几名乡丁挖开坟墓。赵自然是1943年死的,事隔五年,棺木已经基本腐烂,挖墓的小心翼翼,用铁锹拨开棺盖的朽木,原本他们希望的只是能找到些骨头就行了,谁料一拨开棺盖,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惨叫。
赵自然的尸体竟然毫无腐烂痕迹,面色红润,嘴角含笑,仿佛随时都能动起来一般。惨叫过后,人人脚步颤抖,那个拨开棺盖的乡丁竟骇晕了过去。不知道谁低低呻吟了一句:“是僵尸啊……”顿时人群炸了窝一般,四散逃去。
云秀心里丁冬作响,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恐惧。赵自然下葬的模样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一脸惊骇扭曲的面孔自己刻骨铭心,如何下葬五年,尸体反倒来了气色,居然还露出微笑的表情。然哥,然哥,你可是放不下我,你,你带我一起走吧。云秀泪如雨下,找来一板车的稻草,她准备将自己和赵自然的尸体一同焚化,然而令她瞠目结舌的是,赵自然的尸体不见了!
直到今天,她仍旧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奇路亚的讲述让她内心隐约的希望重燃,丈夫难道真的复活?而且去了叙利亚。
她给奇路亚编了个故事,告诉奇路亚说那个人她认识,叫做赵自然,是自己女儿的丈夫,但他背叛了她的女儿,并要求和奇路亚双方合作,谁有消息务必通知对方。
奇路亚答应了她的要求。然而事隔三年,事情却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㈣亚罕死而再现
1993年,本市发生一起轰动的杀人案件。
死者叫余风,是个出租车司机。嫌疑犯是叙利亚商人,叫做艾莫德。这件案子因为涉及外商,在国内并没有多大动静,直到艾莫德被引渡回国受审才引起莫大震动,奇路亚观看电视新闻时发觉这个本国最神秘的巨富竟然就是亚罕!
奇路亚心中混乱不堪,亟欲找人倾诉,于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云秀老人诉说这一奇怪发现。云秀听完后骇然不已,亚罕的“复活”说明什么?如果能够证实亚罕却然是“复活”了,那么很有可能自己的丈夫还在人世。
然而就在她预备了解后续情况的时候,奇路亚却单方面和她中断了联系,令得云秀一度以为奇路亚已然离开人世,这次叙利亚商团来华访问,云秀本来是准备托人了解一下奇路亚的情况,不料竟看到他本人也在其中,不由大为光火。
我理理头绪,发觉要揭开这个云四嫂托付的谜并不简单,还有几点我甚至当时没想到向云四嫂提问,一就是赵自然具体是怎么死的,另一个就是奇路亚在被劫持期间,有没有再向云四嫂提供过什么线索,或者是些在云四嫂看来无关紧要的消息,因为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往往是事情的关键。
我一口喝光杯中的白兰地,立起身准备再倒一杯,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关心打来的,她道:“东,有个警官叫夏水健的,说是你很好的朋友,申请调到我这个部门。”
我真是哭笑不得,才见一面,我现在连他的相貌都有些模糊,居然也叫做很好的朋友。再者说,拿我来作为引荐工具,可以说是我胡西东的平生第一次。我想起夏水健的身手的确不赖,顽强的作风我也很欣赏,对关心倒是个好帮手,我道:“这个人勇猛,是空手道黑带。”
关心笑道:“就是怕鬼。”
我奇道:“怕鬼?”
关心道:“调过来没有问题,东,我最近接了个案子,很是离奇,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忽然想起夏水健的话,他说关心正调查一个恐怖的案子,而且面临着很大的困扰,我语调变软:“说来听听。”
关心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我在这头听得差点捏碎手中的玻璃杯,不会这么巧吧!也是已死的人复活来杀人。听到关心嘴里吐出“余风”两个字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凉气,关心在那头听见异响,问:“怎么了?”
我急忙道:“你是不是在办公室?哪里都别去!别走开,十分钟后我到你那里!”
在关心办公室里,听完我的述说,我俩面面相嘘。
关心稳稳心神问:“你可有什么意见?”
我道:“我想他们……是,是连续的。”
关心不解道:“什么意思?”
我静了片刻,缓缓道:“陈汝锋死于2003年,余风死在1993年,亚罕死在1973年,赵自然死在1943年,每隔一个人,间距时间相差十年,如果推测不错的话,那么杀死赵自然的人应该死于1903年。”
关心道:“那么你已经肯定了还魂的说法?”
我道:“这还有什么值得怀疑吗。虽然现在还不能推测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但我想应该快了。”
关心会心一笑,道:“有什么你就吩咐吧。”
我也笑道:“我们分成两路,我从赵自然这条线上追下去,了解他的死因及杀死他的人,你跟进亚罕和奇路亚这条线,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云四嫂和赵水根住在我安排的一家酒店内,一见到我,云四嫂就笑逐言开:“胡哥儿果然有办法,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我大是窘迫,只好实言相告,并将我在关心那里得知的消息想法一并吐了出来。
云四嫂眉头深锁,显然这种说法在她和赵水根这种传统人物面前并不是很好消化,在我说完后,云四嫂思索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她是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我也不好意思催,赵水根却明显坐立不安。
我道:“赵兄弟可是有什么想法?”
赵水根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意象:“胡……胡爷,四奶奶,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还魂!借尸还魂!”
赵水根是我的同龄人,却称呼我作胡爷,换在平时我会笑他的拘泥不化,但这时我却没这个心情,他的话给了我极大的震动!云四嫂面无表情,定是这个假设在她心里早已形成。
借尸还魂,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借尸还魂!先是看中一个人的躯体,然后杀了这个人,等一段时间后再利用这具尸体。赵自然尸体的失踪,亚罕死后重现,余风复生成为今年的杀人凶手,假设有一个道行特别高的人,先利用赵自然的躯体,再是亚罕,再是余风,再是……再是陈汝锋!
我头皮都麻了起来,立刻掏出手机给关心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夏水健,他道:“关心去找那个叙利亚商团去了,乔木警官则直接去了叙利亚,我刚调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我道:“那恭喜你了!夏警官,请你务必派一队人看住陈汝锋的尸体!”
夏水健奇道:“尸体都解剖过了,还会出什么问题吗?”
解剖?我倒没有料到这一节,可是赵自然埋葬了几年仍然可以失踪,不保证解剖的尸体就会百分百不出问题。赵自然是埋葬后出现异像,亚罕的尸体在那个年代应该也是直接下葬,那余风呢?1993年,照例来说应该是火化的。
我严肃道:“看紧尸体,在着手调查一下93年余风那件案子里余风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挂断电话,我看到赵水根汗水涔涔而下,云四嫂也变了脸色,我问道:“四嫂,当年四哥究竟是怎么去的?”
云四嫂叹了口气:“胡哥儿自家人,告诉你原本也无妨,可是,可是这件事真的很无稽,你四哥是死在亲嘴上。”
㈤致命一吻
1942年3月,赵自然的游击队被孙立人38师收编为一个连队,随中国远征军驰援缅甸。经历了仁安羌,卡萨等几个胜仗后军威大振,为了进一步牵制日军,部队进入原始森林。
缅甸的热带原始森林是世界上有数的几处环境极度恶劣之地,巨大的蚊子,树上的旱蝗,草丛里的毒蛇,都丝毫不亚于日寇枪弹的威胁,赵自然好几个手下死于饥饿疾病毒虫,令得赵自然这种猛打猛拼的江湖人物对孙立人的战略开始产生怀疑。
看着亲如手足的弟兄接二连三的死去,赵自然心头窜火,宁可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上,也不要憋屈到在这里叫蚊子给咬死。赵自然率他连队仅剩的五个兄弟开始慢慢偏离大部队的方向,终于有一天完全和大部队失去联系。
赵自然年届三十,血气方刚,剩下的那五个人也是昔年帮会里的好手,更有一个是赵自然过世大哥的独子赵胜年,才十六出头,新婚不久就来前线。(其他四个人名字并不太重要,我们就用甲乙丙丁来替代称呼。)赵自然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大家带出去。
可是事与愿违,离开大部队的好几个月,他们也没有走出这片森林,算来已经到了1943年了,他们已经和野人差不了多少,饿了吃野果毒蛇,渴了寻找椰子,就在他们快崩溃的时候,忽然遇到一队日军,不下三十个人,焉头耷脑,衫旗不整,估计也是饥渴交迫。那是丙采摘椰子的时候发现的,那棵椰子树足足有三十多米高,平常人休想爬得上去,丙的轻身功夫极佳,刚爬至一半,就发现了不远处的敌军。
丙和乙建议绕道而走,赵胜年却力主迎战。靠现有的装备和剩余的弹药,他们走出这个森林的机会很渺茫,如果出其不意干掉这三十个日本兵,集三十人装备之精,走出森林的希望立马就加大好几倍。
赵自然听从了侄子的建议,采取游击战略,两天之内已经摸掉对方三分之二的人,剩下的十来个日本兵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弄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人是鬼,人还在一天天死去,死神仿佛已对那队日军作出死亡宣判。
到了第五日,那队日军只剩下两个人,赵自然这边只有甲稍微受了点轻伤,连日来的战况令得赵自然简直感觉自己是在屠杀,这队日军对丛林战斗虽然熟悉,可是面对铁伞帮众英雄,就如没握枪支的妇孺一般。毫无疑问,赵自然他们是幸运的,这队日军和大队日军没有联系,也是走散的。
那两个日本兵面对荷枪实弹包围过来的赵自然一众,无奈地举起双手。赵胜年端起冲锋枪,却被赵自然压下,连日来的屠杀令赵自然心理不胜负荷,他下令道:“缴下武器,放他们走。”
那两个日本兵一个神色漠然,一个满脸写满了害怕。卸下他们的武器后,那个神色默然的日本兵忽然朝赵自然招招手,赵自然面带微笑走过去,甲乙丙丁赵胜年齐叫:“不要过去,小心有诈!”赵自然充耳不闻。
赵自然走到那两个日本兵面前,那个神色漠然的日本兵忽然伸手搂住赵自然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然后拉了另外一个日本兵转身就走。
赵自然一下子也变得神情漠然,甲乙丙丁道:“四哥,追不追?”
赵自然默不作声,眼见那两个日本兵逃得没影了,赵自然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赵胜年连忙上前扶起,只见赵自然目光呆滞,赵胜年连呼几声四叔,赵自然木头般动也不动。甲乙丙丁四人悲愤异常,眼见赵自然忽然变得跟一具行尸走肉似的,对周遭的一切半点反应也没有,丁恨恨道:“那个日本鬼子定是有邪术,勾了四哥的魂魄。”
甲道:“胜年,看着你四叔,我们去把那两个天杀的鬼子追回来。”
赵胜年陪着植物人似的赵自然在原地呆了两天,也没见甲乙丙丁回来,估计是出了意外,到得第三天早上,碰上了一队英军,赵胜年报了番号,得到了盟军的救助,顺利到达印度。
在此期间,赵自然经过多为军医的诊治,然而这些外国专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赵自然呼吸匀畅,有人牵引还能自己走路,听觉器官和视觉器官都不存在任何问题,除非是脑神经出了问题。
但是赵胜年却不相信亲一下嘴可以令对方脑神经出问题,除非是什么厉害知及的毒药,然而血液化验,肝功能检测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无可奈何之下,赵胜年领着赵自然回了国。云秀见丈夫好端端生龙活虎地出去,如今这个样子回来,自然痛不欲生。再问及此行的帮中兄弟,方知一个不剩。
赵胜年虽然年纪尚轻,也不失为一条铁铮铮的好汉。向云秀交代完缅甸的全部经历,而后道:“四婶,帮里众弟兄从容就义,胜年保护不力,不敢独活。如今四叔已经送回,胜年……”拔出配枪扣动扳机。
云秀尚沉溺在伤痛之中,没留意到赵胜年的言情举动,阻止不及。
赵胜年怀孕的妻子闻听丈夫归来,急匆匆赶来云秀院里相会,这时正好跨进门槛,听见枪声山崩地塌,重重摔下地去,下身一片殷红。
赵胜年的孩子是保住了,两少年夫妻却同赴黄泉。
赵氏一门惨烈,祸不单行,当夜赵自然也忽然倒地不省人事,云秀过去相扶,发现丈夫遽然面孔扭曲惊怖绝伦,头骨咯咯作响。平日里艺高胆大的云秀竟也骇然大叫,众人赶过来时,赵自然已经断了气。
听完云四嫂的叙述,我皱起眉头,赵自然和后面的几个死者情况是不尽相同的,他并不是一个迅速死亡的过程,这似乎和我们的推测产生了矛盾。
我沉思了片刻问:“在奇路亚那里,你们还得到什么别的消息吗?”
赵水根道:“可是在被我们劫持在车里的那段时间?”
我道:“对,你们一定还问出过什么,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痛快把人还给夏警官啊。”
云秀呵呵笑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什么都逃不过胡哥儿的眼睛。”
她正准备开口相告,我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了。
电话是夏水健打来的,他的口气惊恐惶急:“胡先生,快点来,他的尸体动了!”
我闻听此语,一下子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云秀赵水根齐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道:“陈汝锋的尸体开始异变了,大家一起去看看!”
㈥消失的尸体
一名警员把我们三个人引进重重布防,如临大变的停尸房。夏水健见到我身后的云秀赵水根,大度地伸出手:“不打不相识。”
云赵二人见夏水健如此豁达,也表敬仰。
我插口道:“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多警员站岗,太夸张了吧。”
夏水健神色顿时紧张:“夸张?我们遇到的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变故。”
我拍拍他的肩膀:“惟其如此,我们才应该撤掉所有的人,即使是牺牲,也要控制在最少。”
夏水健闻言肃然起敬,热血也被我调动起来,命令所有警员撤离此地。
等整个地方空旷剩我们四个人时,我问:“尸体有什么变故?”
夏水健稳了稳神色,冷汗依然不停从额头上冒出来:“下午我派了一队人守住这里,我自己则去调查余风死后的情况,经过排查,知道当年负责此案的警官已经退休,就住在本市。”
我问:“你找到这个警官了?”
夏水健拿衣袖擦擦汗道:“我还没去,回来准备同你一道去。回来想起停尸房,就顺便过来看看,陈汝锋的尸体放在停尸冷柜的左起第三格,我脑中虽然还停留着那个面孔扭曲的画面,但我还是忍不住拉开柜子检查,因为我职责所在。”
我暗地里竖起拇指,让夏水健加入关心这个部门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夏水健声音发虚接着道:“我一拉开柜子,耳中就传来吱吱的响声,定睛一看,那尸体脸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开始粉碎掉落,那是尸体的面孔动了!我楞在那里,脚步如灌铅般挪不开,只见,只见那张扭曲的脸竟然泛起红光,嘴角含笑,一点也不恐怖了!”
可以想象,当夏水健看到那张死人脸竟在自己面前忽然变得“一点也不恐怖”,那才是夏水健最最恐怖的时候。
所以夏水健猛把尸柜推合上锁,急急打电话给我。
我待他稍平静,又问:“没再发生什么事?”
夏水健道:“没有,它很平静。”这句话是用英文说的,夏水健用了“它”而不是“他”,显然在他心底已经把这具尸体当成了一个异形。
尸体浮现笑容,这又和赵自然的情况非常吻合,云秀急道:“夏警官,麻烦带我看那具尸体。”
夏水健骇然,我道:“相信整件事关心应该向你透露过,云秀老人的丈夫赵自然也有扭曲变笑容的过程。”
夏水健摸出腰间钥匙,手腕剧烈颤抖。
我接过钥匙道:“我来吧。”
在我开那个柜子的时候,停尸房里我们四个人都呼吸沉重,捏拳蓄劲待发,寂静里除了呼吸仿佛还能听见心跳声。
我凝神戒备,小心翼翼拉开尸柜,却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咦”地一声。
尸柜里除了冰渣霜粒空空如也!
夏水健闻声也走过来,暮然一声惊呼:“尸体呢?”
尸体不出所料,果然失踪了!我绕着那个大柜子转了半圈,它的后部是紧贴墙壁的。我敲敲那堵墙壁问:“这堵墙后面是哪里?”
夏水健几乎跳起来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内脏都被掏空了,怎么能逃走!”蹲下来抱住头,不住战抖。赵水根受他情绪的影响,也是面色发青,冷汗涔涔。
头一次经历这等诡异之事的人在心理上很难接受,对无法理解的事情产生恐怖情绪很是正常。我大喝一声:“干甚么?!别想象过头!尸体若自己不可能行动,那就是别人将它偷走了。”
夏水健喃喃:“可是它会自己改变脸色,我们都在这里,就算是神偷也无法得手。”
我再一声大喝:“告诉我这墙后面是什么地方。”
夏水健反应还算快,他苦笑道:“不可能的,50公分厚的混凝土墙壁,加上尸柜5公分厚的钢板,不可能毫无声息就弄出……”
我盯住他的眼睛:“夏水健,我们现在经历的都是不可能的事!”
他道:“是解剖室。”
“去解剖室。”云秀和我同时道。
等夏水健申请拿到钥匙后,我们一进去就变了脸色。两头墙上各有一个十分平整直径约一米的圆形大洞,仿佛镗孔机弄出来的。一边就是连着停尸房的那一面,果不其然,尸柜的背面也被切割成这么一个大孔。
夏水健气喘如牛,眼珠子似乎都要凸出来。
从另一边的墙壁上的开孔看出去,是一条小河,应该就是从这里逃走了。
忽听赵水根一声惊叫:“四奶奶!”
我们回头望去,见他站在一个水池边摇摇欲坠,这个池子里装满了福尔马林溶液,是浸泡尸体用的,池子里背朝上飘着一具尸体。
夏水健找了个钢钩将尸体翻了个身,身才一翻过来,夏水健骇得连钩子也扔了,叫道:“是余风!”
我并无惊讶,推论在我心中已经渐渐成熟。假设这是一个借尸还魂的过程,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以解释,余风杀死陈汝锋,就是为了他的躯体,躯体一到手,当然可以立马更换。我道:“找法医,检查这具尸体,看看可有什么发现。”
我从另外一个洞跨出去,沿小河边查看,云秀赵水根尾随而来。
我道:“四嫂,我们分头行事,我朝这边,你们朝那边。如有发现,再电话联系。”
云秀道:“奇路亚那方面的消息,我看对你应该有些帮助。”
我道:“来不及了,回头再说,先分头追,看能不能追踪到陈汝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