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嘟嚷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恼了,将他按在墙上吼道:‘那是真的是不是?你上回讲的那个事情?’
原来,表面上是他陪我去找所谓的灵感,其实是我陪他去找他上一回丢的摄影机。如果你刚开始听我们的节目,如果你漏掉了上个星期四的节目,你可能就听不明白了。简单点说,小奇上一回就独自一人去过了那家医院,并在我们后来又去的那间废弃的手术室里撞见了可以自己走路的衣架子。
好了,今天小涛鬼话上半段的节目结束了,下面是广告时间。我们广告之后再见。”
心惊肉跳的讲完上个周末的经历,我关掉话筒,常舒一口气。这件可怕的事情让我自己都不敢怎么回忆。每回忆一次,就象又重新经历一次一样,让我不寒而栗。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将这件事讲完了,因为这是我的工作,我还得吃饭。
因为这件事我和小奇生疏了很多,事情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大概是有点怪罪牵怒于他。不过说实话,他其实也是受害者,不过是想找回丢失的公家财物——就是那个摄影机,一个人又不敢,只好找个人壮胆。那天他一言不发,甚至还骗我说是假的,肯定是怕我知道了实情之后因为害怕而逃之夭夭,不陪他进去了。不过他这种哄骗利用我的手法让我很难受,虽然我早就了解他。
我没有跟听众讲那个牌子的事,有血渍就够了。那个有“仇红”名字的木头牌子到现在我都还不敢相信当时自己是否看清楚了,也许那是我的幻想?
不,不是幻想,我甚至现在还记得那个名字下面的日期:“1992年8月7 日”。从常理推测,这个牌子应该是个尸牌,而这个日期则是死亡时间。我不敢把这个讲出来,因为怕引起骚动。我隐隐感到,那个叫仇红的女人和这个牌子有莫大的联系。但我拒绝深想下去,毕竟,她是我的一个听众。天下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我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我也有想过上回仇红的电话。事实上,她没有只字半语直接提到要我亲自去那家医院。她只是在讲自己的经历,顺便开个玩笑。虽然有可能她是在暗示我,这种说法在逻辑上行得通,但在现实中未免太荒诞可笑。就算她能准确的知道我心里的感受——我认为这是碰巧——她是一个不了解我的人,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按她的话去做?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着小奇去那家医院?
这些都是我当时的想法,现在看来,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到热线时间了。我接进来第一个热线电话。
“喂,你好。”
“喂。”
“喂,不知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哦……”
“好的,看来这位朋友是不愿意透露自己姓名的。没关系。不知道这位不想透露姓名的朋友想跟大家说点什么?”
“我,只想问问你。那家医院到底是哪家?我以后绝对不去了。”
“哦,那很抱歉。这家医院名字我是绝对不会透露的。在这里我也向所有想打听这家医院名称的听众朋友提个醒,我们节目的宗旨是娱乐大众,所以我们最好就事论事,不要牵扯到现实生活当中去。这位朋友还想说什么吗?”
“没,没什么了。”
“好的,让我们来听听下一个朋友的感想。喂,你好——”
“¥#@$%^*&……”一阵刺耳的交流声。难道是……
“喂,嘿嘿 ,你好。”是仇红!仇红又打电话来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想说一千万句话,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喂,我是仇红,你还记不记得?”她居然开始自我介绍起来。还问我记不记得,当然记得!
“我想说一句,你刚才的故事很动听啊,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好象忘了讲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那个牌子。嘿嘿嘿嘿。”
“你怎么知道的?”我尽量镇定自己的神经,几乎都忘了这里还是直播室,我在做全市成千上万人收听的直播节目。
“……嘿嘿,我还以为你忘了。来,告诉你吧,打开你面前的抽屉,它就在里面,哈哈哈哈……”她刺耳的大笑几声。我盯着面前的抽屉,良久,打开。
尸牌!尸牌在里面!
我“腾”地跳了起来,夺门冲出直播室,全然没有看见十二个线路上无数热线电话的信号灯在密密麻麻闪烁不停
“你他妈的搞什么鬼?”头儿把桌子排得震天响,一段时间内甚至盖住了他洪亮的嗓门。
我站在桌子前面大气也不敢喘。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头儿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做直播节目的时候居然扔下节目不管一个人跑出去!你给一个合适的解释!”
“我……”
“你怎样?!”头儿腮帮子上的肥肉一阵乱颤,唾沫星子四下飞舞,“说啊——”
“我……不是有意……”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好。
“你不是有意的?那你他妈的是在做直播节目的时候无意间跑出去?冯小涛,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他妈的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我无言以对,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实在荒谬到可笑的程度。大约是骂累了,暴怒的头儿坐下来稍息片刻,接着沉声道:“说吧,那天你到哪里去了?”
我灵机一动:“我一个朋友车祸,说是很严重,所以我到医院去,因为听他家人的口气,说不定那是最后……最后一面……”
“哪个朋友?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
“是……冯小奇,市电视台的记者。我大学时候的同窗好友。”我终于发现要在一瞬间编一个人的名字是多么的困难。正好想到小奇,顺口拿他垫上,反正他也够该死的。
“死了没?”头儿的火明显小了很多,语调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看来这番话有了效果。
“没,大出血,一直在抢救。”
“没死你怎么不回来?招呼不打一个就跑了,电话也不打一个。”
“他是……大出血,血库里面他的血型正好不多了,而我正好是跟他一个血型,就是AB型,”我开始有点佩服我自己,别人都是谎话越遍破绽越多,我是谎话越说越圆,“所以就把我留了下来,一直等到他脱离危险。”
“恩。”头儿停下不说了,我不敢看他的脸,但我能察觉出他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再问你一次,”终于,他开口说道,“你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我瞪大眼睛,拿出我打从娘胎下来最为委屈和不理解的表情,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屈和侮辱一样。
“好吧。”头儿点点头,“相信你这一次,但愿我没有看错你。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的这个行为引起了多坏的影响?这是上个星期的收听率报告,”他拿出一张纸递给我,“上个星期以来小涛鬼话的收听率超过了音乐宝典。你昨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很严重的影响到了我们台的声誉。我再一次提醒你,我们是商业电台,听众就是我们的上帝。你既然要吃这碗饭,就不能因为私事而把工作抛在一边——天大的私事也不能!我,作为台长,要对董事会所有的股东负责。你,作为节目主持人,即便你不愿意为自己的前途负责,也应该为那么多支持你的听众负责。所以,我希望,在你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希望你想一想,即使你不考虑你的饭碗,也要考虑那么多热心支持你的听众。”
“是、是,谢谢台长!”我连忙点头哈腰,总算又过一关,心里不禁舒了口气,“谢谢台长的包涵。今后保证下不为例,下回就是我亲老子有事我也不去。”
“那倒不必。做完节目也还是要去的。”头儿大概不想听我在这里胡说八道口是心非,不耐烦的挥挥手,我知道那个意思是让我快滚,于是我灰溜溜地转身。不料走到门边忽然又被叫住:“喂,那天节目我听了。那个医院是怎么回事?”
“那?哦,那是我随便遍出来的,根本就没这回事。”
“不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傻到这个地步。
事实上我今天趁白天人多胆大的时候回头去直播间查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昨天那个把我吓得半死的牌子,问了几个做节目的NJ,都说没有看到。我开始怀疑自己是看错了或者太紧张了,产生了幻觉。当然,我是在自欺欺人,但当时的我只能这样想。
也许我的那个谎话很有效,出了那么大的岔子,头儿居然还那么好说话。但我认为更有可能是我的节目现在正如日中天,他总不能把收听率第一的栏目主持人开了吧?所以骂归骂,一切还是照旧。哈哈,老子现在也是台柱NJ了,心里一阵窃喜。
中午休息,我正在办公室里埋头整理稿子,卫薇薇忽然过来:“喂,小涛,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我站起来勉强笑笑,自从我从音乐宝典调到新闻组之后我和卫薇薇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平时见面的时候最多出于礼貌点一点头,话是绝对不说的。不过开办的小涛鬼话节目收听率直线上升以后,卫薇薇看我的样子就怪怪的。今天居然主动找上我,我不得不很小心应付,据说女人在很强的嫉妒心驱使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知道吗?我可一直是你的热心听众呢。”卫薇薇一脸春风微笑,我实在很难猜透她想干什么。
“是吗?你也喜欢听鬼故事啊。”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是啊,喂,问你,你在讲故事的时候,自己怕不怕?”
我嘴硬道:“当然不怕,我怎么会怕我自己遍出来的东西?”
“是吗?真难为你脑袋里有这么多东西。以前在一起做节目的时候简直看不出你有这一手。”她居然大大方方地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既然她这么大方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冷酷到底对不对?我问我自己。“哈,你不知道吗?以前省大流传的很多鬼故事都是我编的。”
“真的吗?”她瞪大眼睛,一脸的不信。
“当然喽。比如每天晚上敲宿舍门要借笔的吊死鬼,游泳池里面的黑手印,晚上自己跳动的篮球,都是我编的。”我随口说了几个当年比较著名的、也是自己还记得的故事。
“哎哟,是你啊!”她一脸惊诧,“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尤其是那个黑手印的故事,吓得我们都不敢去体育馆游泳了。”
“呵呵。”我不禁感到有点得意。
“还有那个篮球,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好多女生晚上自习回来,经过篮球场回宿舍楼都要成群接队的走呢。我当初也是。当时跟我一个寝室的女生把那几件事说得神乎其神,还说她们亲眼看到过呢。”
“呵呵,她们是要增加她们讲鬼故事的可信程度而已。要见到过就怪了。”
说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什么,但偏偏又想起来。
“说得也是。”她笑笑,“现在想起来挺傻的啊。不过你讲的故事是挺吓人的,有好几次下班听完都不敢一个人回家。”
“唔……”我沉咛下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喂,想什么哪?”她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我连忙醒悟过来:“没什么。昨天的节目你听了吗?”
“听了啊。我就是听了昨天的节目。听说你忽然在做直播节目的时候翘班,是真的吗?”
“是啊是啊,”我连忙把什么小奇车祸之类糊弄头儿的话搬出来跟她讲了一通。这是说第二遍,流畅真实了很多,直把她说得一楞一楞的。
“哎,这可算是相当严重的播出事故啊。想不到,我还以为你被吓跑了呢。”她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真的去那家医院去了?”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被吓跑!”我矢口否认,“我们是去了那家医院,只是那些怪事都是我编出来的。”我连忙转移话题道:“喂,听说上周的收听率调查报表下来了?”
她脸色难为人察觉的微微变了变,随即展颜道:“对啊。我就是专程来祝贺你的。”
“祝贺我什么?”我明知故问。
“你不知道啊,现在你的小涛鬼话是我们台收听率第一的节目了。”
“是么?我还真不知道。”我看着她,心里奇怪这个平时对我一脸寒霜的女人今天忽然变得这么亲切可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象表面上这样,仅仅是为了打破坚冰处好关系,还是有其他动机?亦或是我想得太多了?
“现在你可是我们台最红的NJ了。难怪出了那么大事故头儿也不敢开你。要是我,只怕……”
“要是是你,他只怕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可被狂骂一顿呢。哈哈……”
“你该!”她撅撅嘴,做出一个嗔怒表情,站起身来,“我不跟你说了,你忙你的。回见。”
“好的。拜拜。”我连连点头。
我猜不透卫薇薇到底想干什么,也懒得去想。只是我觉得她不会象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今天从她对我说的话中,我感觉到了某中很可怕的东西。偏偏却又想不到究竟是什么。
“……在广告时间之前,我要为周一那次节目忽然中断而向所有听众朋友道歉。事实上周一那天我们出了一点小小的技术故障,主要责任还是在我自己,所以大家在后半段就只听到音乐而没有了节目。在这里小涛要跟所有守侯在收音机前的听众说一句,对不起,并向大家保证,现在故障已经排除,绝对不会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好了,这里是大地台,这里是小涛鬼话,我们稍适休息一会儿,广告之后再见。”
关掉麦克风,打开广告录音,我窜出直播室。
我当然不是才刚刚保证完又马上再一次犯相同的错误,我只是急着上厕所而已。虽然并没有规定NJ在广告时间不能出来上厕所,但是好象还真少有人这样做。大约是避免意外吧,人一直待在直播室里面总要保险一点。但我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循规蹈矩,越是别人不做的事我越是做得兴高采烈。何况因为高高在上的收听率,现在我的小涛鬼话时段的广告增加了许多,几乎是刚开始时的一倍,怕什么呢?从厕所出来,跑过走廊,远远看见卫薇薇正在过道里摆弄她的手机,这么晚了她还在这里干什么?我冲她挥挥手,她似乎怪我居然还敢跑出来,对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既而展颜一笑,很有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气喘吁吁地跑回直播间,广告居然还剩下一点尾巴。嘿,不禁又得意自己赌对了。热线上已经有无数个电话信号在闪烁。我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将广告的音量调小,开口说道:“好了,现在又到了我们的热线时间。在接进第一个热线之前,要告诉大家一声,从今天起,第一个打进热线电话的朋友将成为我们这一期节目的幸运听众,将免费获得我们栏目的赞助商,金鼎公司生产的金鼎牌运动型太阳墨镜一副,或者金鼎牌休闲鞋一双。好了,现在来听听我们小涛鬼话第一个幸运听众是谁。喂,你好。”
“喂,你好。”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妈的怎么尽是些半大不大的小女孩?女孩子不是都胆小么?搞不懂。
“哦,看来是个很陌生的听众。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我,我叫小艺。”
“恭喜!恭喜小艺成为我们栏目创办以来的第一个幸运听众。让我们的幸运听众来大家两句吧。”
“恩……我打电话,其实是想问小涛上一回的事,那个仇红,好可怕哦。她说的是什么牌子在抽屉里?”
“哈,”我打了个哈哈,“没有什么牌子,那个仇红……那个叫仇红的听众是个很爱开玩笑的人。不过不关怎么说,她也是我们节目的热心听众之一。那天刚好她打来电话之后我们就出了点技术上的故障,好了,谢谢小艺。不知道小艺是想要眼睛呢还是要鞋?”我连忙转移话题。
“恩……我要鞋!”
“哈。麻烦找上小艺了,因为你还得告诉我你的脚有多大是多少码的?你是我们小涛鬼话的第一个幸运听众,我是绝对不敢怠慢的,总不能随便给你找上一双对吧?”
“那,我就要墨镜了……”
“恩,改变主意了,看来是一个很会保护自己的女孩子啊。让我们再问小艺一次,你确定不要鞋要墨镜吗?”
“是啊。就要墨镜好了。”
“好的。请你在下个星期一到我们电台的前台来领取你的幸运礼物。我们的地址是西北路3号,西北路3号,记住了吗?由于我们可以显示你的电话号码,所以到时候你就需要告诉前台你的电话号码就可以了。清楚吗?”
“清楚了。”
“好的。小艺想对所有的听众说点什么吗?”
“恩?嘻嘻,没什么了。”
“哈,好的,让我们来听听下一个朋友会说点什么。但愿是一个惊险的好故事。喂,你好……”
自从上一回出事之后,我每次路过直播间都心里发毛。说实话,我心里一直为自己捏了把汗。因为我担心那个仇红突然出现。今天每次在接热线的时候,每次看着不断闪烁的十二个信号灯的时候,我都犹豫不决,到底接哪条热线好呢?
我在害怕,害怕听见仇红沙哑的声音,但到底为什么却说不上来,也许是那天在医院的可怕经历,也许是她每次如导演般可怕的预言。不过令我非常意外的是,这天做节目的时候仇红一直没有出现。
那天在医院的事我守口如瓶,不仅对别人,也对我自己。每当有人问起那件事是不是真的时候,我都坚决地给予否定回答,并迫使自己也从心底里否定这件事,强迫自己认为这件事从未发生过。这也许就叫作逃避吧,逃避这段可怕的经历,告诉自己这不是一个头脑清醒生活在现实中的人应该接受和经历的。至于那个牌子,我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那个牌子绝没有理由出现在直播间桌子的抽屉里。
然而当时的我却不知道,越是逃避,越是害怕,而当它一旦真的发生,我就越是难以接受。
总算从直播间里出来,今天没有仇红,没有那个该死的牌子,一切都正常了,一切都过去了,如我所愿。今天讲的故事将将就就还凑合,只是似乎没有仇红,似乎感觉上没有上几回那么恐怖。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吧。我安慰自己道。好在今天有好几个凑趣的听众讲的故事还不错,把气氛搞得很活跃。我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进办公室,发现卫薇薇居然还没有走,她的办公桌背对着办公室的门,所以她并不知道我已经进来了,正自顾自地埋头写着什么东西。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了,再加上这阵子我跟她的关系大大的缓和到甚至比以前一起合作的时候更亲热,我童心大起想作弄她一下。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她仍浑然不知,我凑到她脑后大叫:“哇——”
“呀……”她一声轻呼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白了我一眼:“你干什么?”
“噫,我下班看见个女鬼大摇大摆地坐在我们亲爱的卫姐姐的座位上,忍不住来声张一下正义。”
“省省吧你,还正义呢。谁是女鬼啊?”
“那么晚不回家,不是女鬼么?”
“关你什么事?我刚才累了在桌上趴着,以为能小睡一会儿,结果一直趴到现在。”
“然后起来写日记?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在加班写稿子,我会崇拜死你的。”
“呸,要你管?喂,罚你,送我回家!”
“啊?我有做错什么吗?”
“那么小气,那就算了。”
“好好好好是我错了我真诚地希望卫小姐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让我送她回家。”
一路上和卫薇薇有说有笑,我心里暗自揣摩看来是跟她彻底地和好了。卫薇薇住在城郊,也难怪她说太晚了就不敢一个人回家,对于一个单身的年轻女人来说那种城乡结合部实在不是什么高尚良善之地。
随口聊了些以前在省大念书时的旧事,话题渐渐扯到这两期我的节目。卫薇薇说:“喂,你的那个叫仇红的女听众今天好象没有打电话来啊。”
“恩哼。你也知道她?”
“我当然知道了。你是不是怕她?”
“那怎么会?”我矢口否认。
“那为什么我一提她你脸色就变了?”
“我有吗?”我有吗?努力作出一个笑脸来,“不会啦。不过她倒是很会吓人。”
“上一回,她说的那个牌子是什么啊?”
“什么牌子?哪里有什么牌子?”我努力争辩道。
“你别不承认。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奇道。
“什么车祸啊什么的都是你的借口,不要以为大家不知道,只不过都不说出来而已,”她眨眨眼睛,揶揄地说,“你那天一定看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对吧?”
“当然没有!”
“你是不承认!”
“就是不认!”
“不认就是真的!”
“不是真的!”
“算了,不跟你说了,怕把你吓得晚上睡不着觉。”她叹了口气,续道: “你知道吗?大家都说,你,你……”
“我什么?”
“你真的想听?”
“当然想。”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是吗?”
“要说就说不说拉倒,靠,你比我家老娘还罗嗦。”
她笑了笑,又叹了口气,“大家都说你是撞鬼了。”她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撞鬼了吗?我问自己。仇红是鬼?
“红灯!”卫薇薇大叫一声。我连忙一脚急刹,汽车轮胎磨在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叫:“吱——”
“瞧把你吓成这样。”卫薇薇讪笑着说。我惊魂未定,没敢吱声。有一段时间内我肯定让我魂不守舍的不是差点闯了红灯,而是卫薇薇的话。
“算了,不吓你了。”卫薇薇看出了我的不正常,试图安慰道,“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真好笑的玩笑,哈啊啊啊。”我的笑声一定象屠宰场里哭着嗓子喊娘的鸭子一样难听。
“真难听!其实我只是很好奇,”卫薇薇接着道,“你有那么多故事,而那个仇红好象比你还能说。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脑袋里都想些什么?都是些恐怖的事情吗?”
“当然不是。找到感觉了说什么是什么,没有感觉就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你文雅点行不行?好歹你也勉强凑得上算是个文艺工作者了。”
“啊哈我文雅点给谁看?”我努力让自己恢复过来。不料卫薇薇又道:“你知道吗?你这两期节目我都听了,我感觉,那个仇红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
“不说了,免得你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我觉得,她好象比你还能讲鬼故事。我在想如果要她来主持一个节目说不定很能招揽听众呢。”
“哼,你什么意思?”
她咯咯一笑:“没什么,开个玩笑你那么紧张干吗?哪有那么容易就抢了我们当红NJ的饭碗的。这里左拐。”
“恩哼,你的意思是我去把她楸出来安在直播室里当个嘉宾主持什么的?”
“你的节目怎么办干吗来问我?自己不知道么?”她白了我一眼,我有点来气了。卫薇薇什么都好,就是这种脾气惹我讨厌,不就是给点建议么?其实我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吝啬到一点建议都不愿意说,她只是装成小气的样子,事实上她的建议前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车拐进一条黑糊糊的小巷。已是午夜,小巷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在远处小巷的尽头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摇晃着。车厢内,我和卫薇薇都一声不响。我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卫薇薇刚才的话。她干吗要给我说这些?这些好象都不关她的事,但她却很有兴趣一样。而且,这一周以来,她突然对我伸出手来冰释前嫌,接着又迫不及待地让我送她回家,又非常友好地给了我一个很有意思的建议,丝毫不管我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一切都似乎太突兀了,让人觉得有点难以理喻。她到底想干什么?是只象她自己说的那样,仅仅为了满足一个单身女人的好奇心,还是有其他什么现在我还没有想到的东西?
“喂!”卫薇薇突然说了句,吓了我一跳,“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哈,想不到你胆子那么小,被我吓住了?”
“当然没有,”我恼火道,“我怎么可能被你吓住?”
“算了吧,嘿嘿,想不到一个专门讲鬼故事的人居然那么胆小,你很让我怀疑哦。喂,我有个感觉。”
“什么感觉?”女人就是这样,吞吞吐吐,还尽整些感觉啊直觉啊什么的。
“听了你这几期的节目,我倒觉得,似乎有她打电话进来节目更有意思一些,以前没有她的时候似乎就显得枯燥了许多。”
“就象今天?”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她的故事,好象真的一样。我是说,好象曾经真的发生过。这里右拐。”
胆小的女人!我暗暗一笑,于是侧过头揶揄她:“不幸的是今天晚上你崇拜的仇红小姐并没有如你所愿一样出现。哼哼,没准被车撞了也说不一定……”
“啊——”她瞪着前方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汽车一颤,前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很明显撞到了什么东西!我一脚急刹,老天在上千万不要告诉我是个人。
“你撞人了!天啊——”卫薇薇捂着眼睛嚷道。我忙一把推开门下车查看,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自己在市交警大队有什么朋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四下转了一圈,居然什么都没有!
“喂,哪里有人?你不要吓我。”我回头冲倦缩在车厢座位里不敢下车的卫薇薇喊道。她叫道:“怎么可能?你再看看!快去快去,我记得是右边。”她闭上眼睛连比带画,似乎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我走到右边俯下身子,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车底下只有轮胎的四个半圆影子在黑暗中,可能是夜里天气凉了,柏油马路上有些露水。远处的昏黄灯光远远地照过来,我只能看清几个烟屁股和一个空的可乐罐子。街边积的垃圾正发出一股臭味。
“喂,还是没有啊。”我隔着玻璃窗问卫薇薇。她睁大眼睛:“不可能!我看清楚了的!”
“你看清楚了什么?”
“人!你撞人了!”
“没有啊。”我摊开双手耸耸肩膀。
“没有吗?”
“没有。”
卫薇薇也推开车门张望了一下,见确实什么都没有,不由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来:“难道是……”她喃喃道,我听不清楚她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于是问道:“难道什么?”
“没什么,我看错了?可能吧。上车,咱们走吧。”她苦着脸,我注意到,她在说话的时候声音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闷声走了一节,除了指路以外,卫薇薇一声不啃,我也保持沉默,一心一意地开车。最后汽车拐进一片平房中。
“到了,就是这里。”
“这里?”我探头看了看,是一个很不起眼的破旧平房,“你住这里?”
“不可以吗?”她瞪了我一眼。我看看她光鲜时尚的衣着,实在有点难以置信她居然住在如此破旧的平房里。看来人与人之间实在应该多多互相了解而不要轻易妄加好恶,我心里叹了口气。
“谢谢你送我回家。”卫薇薇飞快地跳下车,我探着身子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虽然我并没有什么调笑的心情,只是试着放松一下刚才的气氛。卫薇薇看来明白我的意思,她非常勉强地展颜道:“呸!自己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回家了?还是个大男人呢。谢谢了,拜拜。”她闪身进了那扇旧得发黑的木门。
目送她进门里,但我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正好她家门口有盏路灯,于是我下车仔细地查看汽车的保险杠。
奇怪。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保险杠光洁如常,甚至连一点凹痕都没有,真是奇怪。我回到车里点上支烟,开始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汽车一颤,肯定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我甚至可以清楚地记得刚才撞上时发出的“砰”的一声闷响。但是为什么下车后又什么都看不到呢?
撞车的时候我是在对卫薇薇说话,而且是侧过头,所以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但是我记得撞车前的一刹那她瞪大眼睛惊声尖叫,这就是说,她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她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她守口如瓶?
有点累了,我放平座椅,用外衣将自己裹紧,闭上眼睛继续思考。
我真的撞鬼了吗?刚才撞人的时候卫薇薇不会是故弄玄虚吧?但是我确实是听见了“砰”的一声闷响的啊。
但话说回来,从今天她整个的表现来看只能用异常来形容。虽然从前两天开始冰山就已经有融化的迹象,但今天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多太快了,让人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就算是以前我和她合作音乐宝典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亲切的表现。在我的印象中,她应该是个冷美人那种,一天到晚都板着俏脸,写满了那种职业女性公事公办到永远的模样,这也是我和她不和的原因之一。
但是,今天……简直就是两个人啊。
也许,是跟她了解得太少了,还是因为我的小涛鬼话收听率超过了她的音乐宝典而迫使一向高傲的她不得不低头。那么她今天的表现是向强者低头服输?有一句话说是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呢……我的思维开始不着边际起来。
汽车外面,一阵阵的风吹过,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街角的垃圾似乎也被吹乱了,废报纸和塑料带被风带了起来,在街上划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远处昏黄的街灯也在风中不停地摇头,发出“吱吱”的刺耳声音,好象是锈掉的那种声音吧?我开始有点担心这盏灯会不会被这阵大风刮下来,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太愚蠢了,但太累了,不想睁开眼睛,不,除了躺在车里以外我不想干任何事情。于是我就继续闭着眼睛分辨各种各样的声音。
“叮叮叮……”“……当当……”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是一个空的可乐罐被风吹得满街乱跑。可乐罐?好象有点印象,在哪里见过?应该是街角那堆垃圾里的?
不对!是撞车!撞车后我下车查看时我看见了一个喝空的可乐罐的!
那个可乐罐可以随着风滚几条街?拐弯抹角、穿街走巷,直到找到我?!
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撞鬼了?我想起卫薇薇的话。
或者说,刚才我没有撞人,而是……
我觉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侧耳细听,风声越来越大,可乐罐跌跌撞撞,从街的一边滚到另一边,又滚回去,可是,却大致是冲我而来的,这是什么样的风,那么乱?
“叮叮、当当当当、叮叮……”声音越来越大,离我越来越近,近了又怎样?我心里忽然充满了恐惧,因为有种不祥的预感。
“叮叮叮叮叮、当当……”声音近了,近了,更近了,到汽车跟前了, “啪!”撞在汽车轮胎上。
就在这时候,车底传来“扑通”一声!似乎是什么零件从底盘掉下来,车身似乎因为减重而微微抬起些须!空可乐罐子可以把汽车撞坏?
不!不是汽车零件,是一个人!一定是那个被我撞了又找不到的人!那个人一直都贴在我的车底盘上!一直跟到这里、等卫薇薇下车、等到这个可乐罐子滚到轮胎上!
“哎——”车下发出一声呻咛,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吓得不敢动弹。
一阵衣服摩擦地面的唏挲,似乎那个女人在往外爬!隐隐地,我感到她爬出了车底,她站了起来!
她开始绕着汽车走,好象在找什么东西。她在找什么?在找我?!我说什么都不敢动,紧紧地闭上眼睛,假装已经睡着了。但我能感到,她一直都盯着车窗,不,是盯着车窗里装睡的我!
就在这时候,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进我的脑海:是仇红!
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但当时,我确确实实就是觉得那是仇红!她找上门来了!
一身红衣的仇红走到了车门旁边,她的衣服好象是被血染过的那样,那是被汽车压的……“嘻嘻嘻嘻……”她看着发出一阵阴笑,她看穿了我在装睡?她伸手摸向门把,我锁门了吗?我大汗泠泠。
“咔哒”,门被打开了,她伸出手抓向我……
“喂!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嘻嘻,快醒醒,喂!”是卫薇薇的声音?我睁开眼,一时强烈的阳光刺得我一阵难受。
是卫薇薇,天,是个梦。我还在卫薇薇家门口,天色已经大亮,卫薇薇换了件黄色的职业套装,一脸好笑地望着我。
“我……”才睡醒,脑袋不怎么管用,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算了,”卫薇薇笑着摇摇头,松开抓着我袖子的手,“我看你还是先进来洗把脸。要吃点东西吗?我还剩了些面包……”
我晃悠悠地从车里爬出来,低头一看
,看见个空可乐罐子在轮胎旁。
塞车,一排排汽车非常郁闷地排着队吐着闷烟。我烦躁地点上支烟,但和塞车没有多大干系,而是坐在旁边的卫薇薇一直不停地嘲笑我。
“嘻嘻,不要告诉我你在我家门口睡了一夜哦,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对我那么好。”趁有时间,卫薇薇一边说一边拿出粉底补妆。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我也是。你很有勇气嘛,平时倒看不出来。”
“那是你太高傲了,摆出一副谁敢追我的架势,谁还敢上?命要紧哪。”我随口胡兜。
“切,那现在算什么?不要命的英雄横空出世?你不是真的被吓得不敢一个人回家了吧?”
“当然不是,我是,恩?其实我是专门来接你上班的。”这个说法太匪夷思仪了,我想我是给那个噩梦吓傻了。
“然后在我家门口等睡着了?”
“提前走的,怕迟到。”
“不跟你乱说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在我家门口一直没有走?”
“也许……是吧?对,我是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一直在门口保护你。
恩,对,就这样。”我一脸严肃。
“得了吧你,你在外面我才怕呢。”
我点上支烟,顿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我问你一件事。正经的。”
“哦?”她有点奇怪的样子,“你说啊。”
“我,昨天,真的,撞人了?”
“你真的想知道?”她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真的。”
她叹了口气:“好吧。真的,你撞了个人,我看见了。”
“但是,我在车下面什么都没有看到啊?连保险杠上也没有一丁点痕迹。”
我又开始觉得身上在冒汗了。
“也许,她不是一般的人,”卫薇薇若有所思,“我看见,她穿了件红色的衣服……”
“仇红!”两个字从我嘴里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才发现这两个字居然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直接就自己蹦出来了。
“对,”她象被我提醒了一样,“也许,就是那个仇红。想想,那天那个牌子……”
“别……说了。”
“你怕了?”她看着我。我不看她,也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
“你真的是害怕吧?”
我吸了一口烟,还是不理她。她也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我忽然听见她在小声的发出哼哼声。我扭头看她,发现她扭头面向窗外,身子在微微颤动。
“你干吗?”我奇道。她不回答,却颤动得更厉害。我越发奇怪,于是腾出一只手按住她的头想把她转过来。
她转过头来,一脸笑容灿烂:“嘻嘻,嘿嘿嘿嘿……”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也不由得笑了。
“嘿嘿,你终于承认自己怕了?嘿嘿嘿……”
“你——骗我的?”可是,我也听到了“砰”的一声,这怎么解释啊?
“嘿嘿……笨蛋一个,嘿嘿嘿嘿……”
“你个该死的!居然敢骗我!”算了算了,听错了也是有可能。
“喂,嘿嘿,你可不可以快点?我们好象要迟到了。难得坐车上班,居然还要迟到。”
“难得?就是说偶尔还是有了?”
“打的不可以吗?喂,迟到了怎么办?”
“没有办法。这是对你欺骗我的惩罚!哼哼。”
“谁知道原来你的胆子真的那么小,我就试一试而已嘛。嘿嘿。”
“还笑,一会儿你去跟头儿笑去。”
“嗳,说正经的,一会儿到了我先下啊,你等一会儿再上去。免得被他们看见。”
“知道知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
“知道就好。你就不能稍微想办法开快那么一点点吗?”
我一脸艳羡地望着自行车道上川流不息的无数上班族,带着愉快的表情在铃声中将我们轻易超过绝尘而去,道:“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等你等久了?害的我也被拖累。”
“呸!不要脸,不知道刚才是谁死皮赖脸要把我隔夜的粥喝完才走的……”
我试着将那个噩梦编成一个恐怖故事给卫薇薇讲,结果把她吓得目瞪口呆。
但除此之外,我不敢把那个噩梦告诉给任何人讲,我将这件事和我的恐惧深深地压在我心底深处。因为,在试着讲这件事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阴寒的恐惧。尽管我知道,卫薇薇也说,这将是个很好的恐怖题材,可以在小涛鬼话里大肆渲染一番,一定有很好的效果,但最后我还是没有这样做。
因为我害怕。卫薇薇说得不错,我其实胆子并不大。
上一回医院那件事让我心有余悸,在将它搬到直播室里描述的时候,我只是将最为恐怖的事情——哪个尸牌隐去了,但仍然让我胆战心惊。每回忆一次,就让我心惊肉跳,心寒不已,以至于现在我连小奇都不敢联系了。而这一回,我干脆就不敢将这件事说出口了,因为怕,因为不敢回忆,更不要说详细地描述了。
尤其是第二天一早醒来时看到的那个空可乐罐子!这让我很怀疑那件事究竟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而且,最为恐怖的是,那天我在隐瞒那个尸牌的情况下讲完故事的时候,仇红竟然打电话来指出我隐瞒了最重要的东西!然后,那个牌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桌子抽屉里!那是绝无可能好无理由的事啊!
我心里一直有个念头,那天,我们在医院的时候,仇红就在我们身边!她跟着我们,她看到了发生的一切!那个牌子,是她放的!
如果这一回我 将事情说出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不敢说出来,怕别人以为我疯了,也怕遇到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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