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岩的公寓,我由衷的赞叹道:“鬼神里竟有这么高深的学问,杜师傅好厉害,真人不露相啊。对了,杜超是谁?” 小岩收起床上的杂乱物品,说: “杜超是师傅唯一的儿子,他跟他的朋友无意中冲撞了一 ...
回到小岩的公寓,我由衷的赞叹道:“鬼神里竟有这么高深的学问,杜师傅好厉害,真人不露相啊。对了,杜超是谁?”
小岩收起床上的杂乱物品,说:
“杜超是师傅唯一的儿子,他跟他的朋友无意中冲撞了一个神秘的幻质,结果都被杀死了。杜师傅一生研究幻质,自己的儿子却死于幻质,这是最令他伤心的事情。所以我刚才不想让你勾起他的伤心回忆。”
我想起不久前一个沸沸扬扬的传说,问:“你说的是城外浮来山幽洞的事情吧?”
小岩点点头说:“是的,杜超就是在那次事件中丧生的。他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听说非常惨烈。”/恐怖游戏^
我心中一寒,我读过关于那个神秘洞穴的报道,据说连进洞搜索的警察也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准确的说法。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断绝我们的意念,先从自身切断对幻婴能量的供应。”
“怎么断绝?”
“静坐,冥想。幻婴是不存在的。”
“可它是存在的呀。”
“你必须把幻婴存在这个念头从你意识中彻底消除,否则,它今晚还会咬你的胳膊。”小岩恶作剧般的说,“只要它不对我们发动攻击,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消灭它。”
“可是,怎么才能把幻婴从意识里消除呢?”我发现,即使我弄清了幻质的本质,还是不能把它从我脑海里赶走,让我用虚无的意识否定客观的存在,实在难以做到。
“你跟我学。”小岩说着,盘腿坐到床上。
我惊奇的看着他,笑着问:“和尚打坐呀?是杜师傅教你的吗?”
小岩说:“无论什么姿势都行,只要你能迅速进入无我的境界。只有进入了无我的境界,才能断绝自己的意念。我试过多种方法,盘腿打坐是最容易进入的姿势。”
我坐到他对面,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相信幻质是不存在的,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也服自己。根据杜师傅的理论,幻质分明是存在的,我怎能欺骗得了自己?
我睁开眼睛,只见小岩两眼微闭,神情肃穆,如老僧入定。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睛,问:“我好了,你呢?”
我苦着脸摇摇头。
小岩说:“笨蛋,你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死了,我死了。”
“你才死了呢。” 我说。
“孺子不可教也。”小岩恨恨的说。“只有这样你才能从浮躁的心境中解脱出来,迅速沉入无我境界,才能削弱幻婴的力量,为我们消灭它争取时间。否则,随着你恐惧的加深,它的力量将不断强大,最终真的吃了你也说不准。”
“不要危言耸听。”我说。
其实我心里明白,根据杜师傅的理论,小岩的话不无道理,幻婴的力量将随着外部意念的改变而不断变化,也许某一天,幻婴积累到足够的能量,真的将我咬死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个冷战。
“时间已经很晚了,别浪费时间,我们先削弱它的力量,然后去找房东。”小岩说。
我点头,按照小岩所说,闭上眼睛,凝神屏息,心里默默念道:“我死了,我死了……”不知过了多久,世界突然一片寂静,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阴暗,竟然不知自己置身何处。突然,我又看到了幻婴,它趴在我前面,眼睛里闪着妖异的光芒,嘴巴还在咀嚼着,似乎正跃跃欲试。
我心胆俱裂,转身欲逃,幻婴已经纵身跃起,直扑我的咽喉。我大叫一声,硬生生将它扼在半空。幻婴一低头,在我胳膊上狠狠咬一口,然后冲我张开血淋淋的嘴巴。我寒毛竖起,胳膊上传来尖利的疼痛,一甩手,拼命将幻婴摔向地面。
幻婴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重新跃起,扑上我的肩膀,未等我有所反应,它的嘴巴已经咬住了我的咽喉。我抓住它的两条腿,死命的挣扎。
这时,我感觉有人在用力摇晃我的脑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大喊:“钟子,钟子……”
我仓皇的睁开眼睛,所有的幻象瞬间消失,只有小岩在拼命摇着我的肩膀。
“你怎么了?”小岩紧张的看着我。
我喘息着平静下来,惶惑的摇摇头。
胳膊剧烈的疼痛,我低头,上面竟有两排清晰的牙印。我惊恐仰起头,对小岩说:“你看我的脖子,有没异常?”
小岩仔细的看着:“好像是两排牙印,似乎被人咬过的样子。”
汗水从我脸上流下来。
“是幻婴。”我说。
“怎么会这样?”小岩骇然问,“你没有断绝对它的意念?”
“没有,”我说,“刚才,我突然想到它会吃了我。”
“啊?”小岩惊恐的看着我,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都怪我乱说。”
我惨然摇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胆小。”
“你的恐惧又加强了幻质的能量,现在它开始按照你赋予的意念,向你发动致命的攻击了。它的能量强大到不需要进入你的梦里,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小岩紧张的盯着我。
我失神的看着地面,黯然无语。我年轻健康,生命充满活力,从没想到有一天会与死亡为伍。但此时,死亡在我面前异常清晰起来,我体会着房间里的温暖和宁静,却感到死亡如一个寒冷黑暗的无底洞,正一点点把我的生命吸进去。从此以后,网络和美酒,友谊和爱情,一切的一切,都会与我无缘,这个世界将彻底抛弃我,就如同我从来没有来过。难言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
小岩面色苍白,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我失魂落魄的抓起手机,拨通了小萧的电话。
“你今天怎样,钟子?”小萧在那头问。
“我要死了。”我绝望的说。
“怎么了,钟子,你在哪里?”小萧惊恐的问。
我正要回答,小岩一把抢过我的手机,大声说:
“小萧吗?钟子在我这里,他很好,没什么事情。现在很晚了,你不要过来,我会照顾他的。”一口气说完,掐断了电话,
我冷冷的盯着他。
小岩默默看着我,半晌才说:“不能把真相告诉小萧,我们的意念都会成为幻婴的能量来源,幻婴的能量越来越强大,如果小萧的意念再掺和进来,我们更难控制。”
我突然感到毫无原由的愤怒,大声喊道:“它要变的强大,我有什么办法?让它来吧,我不怕它。”
小岩摇头道:“幻婴伤人的能量来自你自己,只要把它从你心中赶出去,我们就有办法。你必须断绝你的意念。”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
“重新开始,进入无我境界,说服自己幻婴是不存在的,收回你释放的能量。”小岩说。
性命攸关,我别无选择。我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用心拒绝头脑里的意识。可是越努力,幻婴满嘴鲜血的形象越清晰,我心慌意乱,稍一分神,幻婴又出现在眼前,它吱吱有声的咀嚼着我的肌肉,血水从嘴巴里流出来。我大叫一声,转身就逃,可还是迟了一步,幻婴的双手已经搭上了我的肩膀,张口向我脖子上咬去,我感到脖颈传来剧烈疼痛。
我又听到了小岩的声音,仓皇的睁开眼睛,只见小岩正用力拍打着我的脸颊。
他的眼睛突然盯住我的脖颈,失声道:“你受伤了?”
我伸手在被幻婴咬中的部位一摸,手上竟然沾满淋漓的鲜血。我的身体一阵颤抖。
小岩手忙脚乱的找来药物,边帮我包扎伤口,边说:“幻婴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这样下去,只怕我们没时间弄清它的来源。”
我内心烦躁,恶狠狠的说:“再看到这个小鬼,我一定杀死它。”
小岩冲我大声喊道:“幻婴本质上是你的意念,你怎能在意念里杀死自己的意念?”
我一呆。
看着小岩惊慌失措的样子,我紧缩的心突然放松,笑着说:“要死的是我不是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小岩不屑的扁扁嘴说:“如果要死的是我,我才不紧张。”转头叹口气说,“都怪我,觉得那房子古怪,却没下决心阻止你。如果你没有租住那套房子,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我无力的躺在床上,颓然道:“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死就死吧,早活够了。连套房子都租不起,活着也他妈窝囊。”
“你说的轻巧,”小岩反驳道,“你死了,小萧怎么办?我和杜师傅怎么办?”
“管你和杜师傅什么事?”
“如果你被幻质杀死了,我跟杜师傅不是很没面子?” 小岩恶作剧般说。
“很抱歉,连累了你和杜师傅。”
“这个问题容易解决,”小岩说,“等我们把幻婴杀死,你再去死。”
“呸,幻婴死了,我干吗要死?”
“那我管不着。” 小岩说。
幻婴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只要稍一走神,它就会冲进我的意识,朝我扑将过来,每次都是小岩及时唤醒我,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才几个钟头的工夫,我的脖颈竟被无形的幻质咬出多处伤口。我越来越沮丧,死亡的深渊清晰横在我眼前。
小岩精神高度紧张,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生怕我沉进梦里,一命呜呼。半夜12点以后,他终于想起向杜师傅求救。杜师傅听说事情有变,急匆匆从家里赶过来。
杜师傅仔细查看了我的伤口,吃惊的问:“幻质的能量怎会提升这么快?有没有查清它的来源?”
小岩摇头说:“我们打算先从自身断绝幻婴的能量来源,还没来得及查。”将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杜师傅摇摇头说:“错了,你们切断幻质能量的方法错了。幻质是存在的,怎能在意识里强行否定呢?按照你说的方法,只能陷入更大的魔障。”
“那应该怎么办呢?”小岩谨慎的问。
“只需顺其自然,收回自己的意念就好了。也就是忘记它或重新认识它,而不是否定它。你让钟子强迫自己否认幻质的存在,他当然做不到。”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小岩问。
“从钟子目前的情况看,他自身无法控制幻婴的进攻,”杜师傅说,“我们只好等明天采取措施了。从现在开始,钟子必须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决不能放松自己的意志,更不能睡觉,直到幻质消灭。”
“如果我困了呢?” 我问。
杜师傅说:“你不能犯困,我和小岩陪你。”
为了防止我犯困,小岩为我冲了一大杯浓茶。他们两人轮流陪着我,一旦看我陷入混沌,立刻将我拍醒。饶使这样,我还是不断遭到幻婴的攻击,到第二天清晨,我的脖颈和脸颊都被撕咬的鲜血淋漓。
小岩提议送我去医院,杜师傅阻止了他:“当务之急是找到幻质的起源,时间非常紧张,我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源头并设法控制它,否则,钟子的精力有限,时间拖的越久,他将越危险。”
我头脑昏沉,脖颈处伤口巨痛,几乎无法转头,只能呆呆的听他们讨论。
小岩看着我,焦急的说:“如果我们去找源头,钟子怎么办?他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杜师傅点点头:“必须有人照顾他。”
“让小萧来吧。” 我说。经过与幻婴一夜的搏斗,我早已吓破了胆。此时,我最想见的人就是小萧。也许过一会就死了,如果死前不能见她一面,我想我死不瞑目的。
“小萧是谁?”杜师傅问。
“小萧是钟子的女朋友。”小岩摇头说:“不能让小萧来,她被幻婴感应过,如果她的意念重新参与,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杜师傅说,“就让小萧来。据我所知,情爱对幻质有抑制作用,不过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以免伤害到她自己。”
小岩下楼买药,趁这工夫,我给小萧打了电话,听说我病了,小萧立刻放下手边的事情,向小岩居住的公寓赶来。小岩在楼下买了药物和早餐,等我们吃完早餐,小萧便到了。
一看到小萧,我烦躁的心情立刻平静下来。见我头上脖上缠满了绷带,小萧吃惊不小,一迭连声的问怎么了。
小岩将她引见给杜师傅,稍作寒暄,杜师傅说:“时间紧张,钟子现在面临着生命危险,我跟小岩要去寻找解救他的办法。这段时间里,必须有人照顾他。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保持良好的精神,绝不能让他睡觉或走神,一旦看到他闭上眼睛,立刻将他唤醒,千万千万。”
小萧疑惑的问:“为什么?”
小岩说:“不要问为什么,暂时不能让你知道,这事关钟子的性命。”
小萧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缠满绷带的脑袋摆在面前,不由她不信。她迟疑着点点头。
小岩想了想,又叮嘱小萧说:“钟子昨晚没有休息,今天一定很疲倦,千万不能让他睡觉。一旦他睡着了,你就是用脚踹,也要让他醒过来。我们不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死钟子。”
小岩记下了房东的电话号码,跟杜师傅一起走出去。
目送他们下楼,我缩到墙角,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说:“我要死了,要死了……”
只要小萧在身边,我苦涩的心绪就会好转,虽然还是绝望,却多了一层兴奋。小萧心疼的看着我,问:“你肚子疼吗?头上怎么包了这么多纱布?”
我意识到自己捂错了地方,慌忙说:“我头疼,肚子也疼。”
小萧看着缠在我身上的纱布,问:“你脖子渗出血了,怎么受的伤?”
“这个,”我神情悲壮的说,“本来不能告诉你,一说出来我就有危险。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就是死了,也要告诉你。这跟你看到的小鬼有关……”
没等我说完,小萧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轻声说:“我猜也是,你不要说。杜师傅是法师吗?”
我摇摇头,做出痛苦的样子说:“小萧,我要死了,我不想死,你救救我。”一头躺在小萧的怀里,用心感受着她软绵绵的小腹,心中暗笑。
小萧抱住我的脑袋说:“你不会死的,小岩和杜师傅一定会救你的。”
我说:“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你会不会伤心?”
小萧用力点头。
我伸手抚摩着她柔软的下巴颏,说:“我们相识这么久,我从来不知道你的真实想法,现在我要死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爱我吗?”
小萧眼神凄苦迷离,哽咽道:“我爱你,钟子,我真的很爱你。”
我暗暗得意,心想:听到小萧这句话,死也值了,要是死前再吃她一次豆腐,就更爽了。
“可是,”我继续说,“我们相识以来,我们从来没有……我想,我想……”我咽了一口唾沫,故意吞吞吐吐。
“无论你想怎样,我都会答应你。”小萧柔声说。
我大喜,暗自庆幸有这么好的机会,从她怀里坐起来,说:“我要死了,我想……”
小萧默默的看着我,眼睛美丽而忧愁,脸上表情圣洁得如同殉难的贞女。良久,她点点头,慢慢躺在床上,舒展四肢,毫不设防的向我展开生动的身体。
我感到恶作剧般的快乐,强忍笑意,手指从她的嘴唇轻轻滑下,漫过她浑圆的胸脯,起伏的小腹,停留在她的大腿上。我扭头去看,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两颗泪珠从眼角滚落。
无声的泪水让我心头一震,陡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我不怕死,可想到死亡将给爱我的人留下不尽的悲痛,心情瞬间从欢乐的边缘坠进了绝望的深渊。我呆呆的盯着小萧凄美的面庞,心头突然痛如刀绞。
小萧闭着眼睛,温顺而又安详。我知道,她此时不会拒绝我任何的冒犯和亵渎,可我没有了刚才戏谑的心情,我的手脚渐渐发凉,悲伤从心底升腾上来,缓缓漫过了头顶,如浓雾般将我重重包围。
良久,小萧睁开眼睛,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搂住我,将头深深埋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我凄然无语,直到此刻,才痛彻的感受到生命的虚幻和美好。
虽然杜师傅和小岩去寻求消灭幻婴的方法,但我早已被幻婴吓破胆,从来没对他们抱有希望。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紧紧搂住小萧,内心缠绵悱恻,舍不得放开。
似乎正如杜师傅所说,情爱之心能够抑制幻质的能量,小萧到来以后,我再没有受到幻婴的攻击。中午时分,小岩打来电话,他们找到了幻婴的源头,正在筹划消灭幻婴的办法。看来我有救了,心头一松,登时感到饥饿和疲倦,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小萧嫣然一笑:“我去给你买吃的。”获知我能得救,她的情绪立刻好转,亲亲我的脸颊,转身下楼。
我无力的靠着墙壁,睡意渐渐涌上来。精神稍一放松,幻婴又出现在眼前,它趴在地上,手脸全都血淋淋的,嘴巴一张一翕,血水沿着嘴角滴落在地上。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喉咙,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我的心抽紧,与它搏斗了这么久,知道逃跑没有用处,只好打起精神用心戒备。它似乎不着急取我性命,只跟我默默的对立。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的精神忍受不住这种紧张的恐怖,狂吼着向幻婴冲去。
幻婴一跃,躲开了我的冲击,双手却搭上了我的胳膊,张口向我头上咬来,我一侧头,它的嘴巴咬中了我的耳朵,我吃痛一挣,竟被它咬下半边耳朵,我怒不可遏,嗬嗬大叫着掐住幻婴的脖子,幻婴似乎柔弱无骨,从我手中滑下来,动作快如闪电,纵身跳上我的肩膀,张开血淋淋的嘴巴,竟然一口咬在我的脸颊上,它的脸与我离的那么紧,我真切的感受到了它冰冷的呼吸。我再次把它从身上拽下来,狠狠抛到地上。
我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转身就逃,刚走两步,幻婴从身后跃上了我的脊背,双手紧紧扼住了我的脖子。我心中一寒,知道,只要幻婴从我咽喉处一口咬下,我就彻底完蛋了。我摒住呼吸,等待幻婴最后一击。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小萧惊恐的叫声。仓皇的睁开眼睛,只见小萧正在紧紧抱着我,尖声呼喊着我的名字。我深深呼出一口气,朝小萧微微一笑:“没事了。”
小萧惊恐的看着我的脸,似乎看到了万分怪异的事情。我感到脸颊吃痛,伸手一摸,竟然又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慌忙用哆嗦的手着去寻找耳朵,幸好耳朵还在,没有真的被咬下来。
小萧呆呆的看我半天,才想起来给我抱扎伤口,声音颤抖的问:“你刚才做了什么梦?怎么会受伤?”
一天一夜未曾休息,刚才的片刻的睡眠更让我全身难受,我揉揉脑门,头疼欲裂,不假思索的答道:“还是那个小鬼,它想咬死我,好凶啊。”
小萧吃惊的问:“怎么会这样?”
我把杜师傅和小岩的叮嘱忘的一干二净,一边揉着自己的脑门,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小萧脸色苍白,颤声问:“你的伤口是被那个婴儿咬的?”
我点头。
小萧喃喃说:“鬼也咬人?太可怕了。它现在在哪里?”
我说:“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我们身边,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它。”
“啊,”小萧尖叫一声,紧紧偎依着我,“我害怕,它会不会咬我?”
我的头脑麻木,几乎停止了思考,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睡过去。听到小萧的问话,迷迷糊糊的点点头。
小萧手指地面,惊恐的叫道:“那是什么?”
我强打精神,起身查看,地面上竟然有斑斑的血迹。我想起了幻婴流着血水的嘴巴,无力的说:“它在吃我的肉,这是从它嘴里流出来的。”
小萧抓住我的胳膊,全身颤抖。
我搂着她的肩膀,说:“别害怕,它不会咬你的。”
小萧尖声叫道:“不,它会的,你说过它会的。”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吧唧吧唧的响声,正是幻婴咀嚼的声音。我有些奇怪,现在正睁着眼睛,怎么会听到这种声音?我转过头,只见幻婴正蹲在一侧,歪着头,冷冷的盯着我。
我的脑袋轰然一响,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萧的恐惧变成了强大的意念,在幻婴身上注入了更大的能量,幻婴已经脱离我们的意识,成为触目可见的活生生的实体。
小萧也听到幻婴的声音,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一眼看到全身血淋淋的妖异婴儿,登时发出一声尖叫。
那恶婴并不急于进攻,蹲在地上,滋滋有声的品味着我的血肉,两只眼睛射出阴冷的光芒。
小萧捂住眼睛,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明白,幻婴的能量已经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此前就几乎置我于死地,现在逃生的希望更微乎其微。我用身体护住小萧,缓缓向门口移动,只盼能保护小萧逃走,我自己的生死,反而不重要了。
幻婴一动不动,冷冷盯着我们,似乎在等待时机。我们刚移到门口,幻婴突然张开血淋淋的嘴巴,哇哇大哭起来。我与小萧同时一愣,没等我们回过神来,只见幻婴身体一挫,闪电般扑向我们两人。就在这一瞬,强大的压力如滔天巨浪般涌来,让我感到死亡般的窒息。但这股力量瞬间而逝,幻婴如一个轻飘飘的影子,穿过我们的身体,无声的落在地上。幻婴一击不中,转头再来,我们仓皇躲闪,哪里能躲的开?幻婴再一次穿过我们的身体。
幻婴心犹不甘,继续向我们扑击。小萧躲来躲去,不断惊声尖叫。我感到奇怪,幻婴的扑击更加凶猛,却如同一个虚无的影子,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伤害。反复几次后,我脑中灵光一闪,大声说道:“我们得救了,一定是杜师傅和小岩消灭了幻婴的本体。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自己的意念,没有了本体的依托,我们的意念便是虚无的,它不能伤害我们了。”
小萧将信将疑,但事实却不由她不信,无论幻婴如何凶恶,再也不能伤害我们分毫,我们心中惧意渐消,幻婴的影子也越来越淡,最后竟然渐渐隐去了。
杜师傅和小岩回来后的讲述证实了我的判断,就在幻婴对我和小萧展开致命一击的瞬间,他们及时截断了幻婴的源头的意念,消灭了幻质的本体。
原来幻婴的源头就是那个阴森森的老太婆,她在照看外孙时,因为一时疏忽,让小男孩从三楼的窗子里掉下去,摔死了。过分的悲痛和自责让她经常听到外孙的哭泣。最初家人以为是她的幻觉,可后来所有人都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连邻居都不例外,于是便有了闹鬼的传言。再后来搬来的几家房客,都只住几天便要退房。为了镇鬼,房东请人在房间里安置了镜子,墙上画上了符咒,甚至在原来的卧室里放置了婴儿摇篮。安静了一段时间后,他们重新招租,我便撞到枪口上了。
我好奇的问:“你们如何切断老太婆的意念呢?不会也让她盘腿打坐,忘记自己的外孙吧?”
小岩笑嘻嘻的说:“我们借助了传统鬼神理论。”原来他们找到一个信奉传统鬼神的法师,当着老太婆及其家人的面,做了一场超度婴儿的法事,让老太婆相信她的外孙将另行超生,不再是漂泊世间的孤魂野鬼。她的意念一断,幻质本体自然消散,其余的能量失去依托,也就不足畏惧了。
我突然有些疑惑,鬼婴分明是被传统鬼神理论的法事消灭的,那么,这场胜利是当代鬼神理论的功劳还是传统鬼神理论的功劳呢?当然,无论如何,都是杜师傅救了我的命。
杜师傅说:“我该走了。还要去照料我的书摊呢。”
小岩笑嘻嘻的说:“师傅,跟着您,我又学了好多知识。您下一步有什么研究课题呢?”
杜师傅遥望着窗外的山峦,深深的说:“我打算去浮来山,找寻杜超,揭开幽洞之迷。”
小岩神色一变,默然无语。
我心底突然有种难言的感动,毅然站起来:“杜师傅,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杜师傅微微一笑,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大步走出房间。
我躺在小岩的床上,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小萧正安静的坐在我身边。
小岩说:“房东托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再租那套房子,他们将全额退你押金。”
我睁大眼睛:“谁说我不想租,不租那套房子我睡哪里?”一转头,见小萧正盯着我,忙问:“你说呢,小萧?”
小萧冷冷的说:“你喜欢就继续住,我永远不再进那间房子。”扭身走进客厅。
小岩嘿嘿一笑,低声对我说:“我见到你说的那个漂亮妞了,是老太婆的女儿,真的很漂亮呢。只要你不退房,一定有机会见到她。”
我哼了一声说:“我干吗要见她?明天退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