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身边少了一个人,少了一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大家都替他着急,劝他好歹将就一些,可是他总是微笑不语。
终于在那一天,他遇见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子,穿一件素白的长裙,分明是简单不过的料子和款式,在她身上,娉婷婀娜,已经胜却人间无数。可是她分明不快乐,精致如画的眉目间都仿佛藏着说不尽的心事,幽怨的,神秘的,但是却又绝不肯吐露出来,只是在眼角眉梢之间隐隐透着一些,更是动人无比。
没有人知道她从何而来,她好像就是为了与他邂逅相遇而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她有一个极美的名字,叫做艾丽丝。艾丽丝是希腊神话中彩虹女神的名字,也是鸢尾花的意思。在他看来,她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彩虹,最心爱的一朵鸢尾花。
亲戚朋友纷纷反对,说她来路不明,怎么配得上他的高贵尊荣?
可是他爱她,非卿不娶。不请任何宾客,简简单单的婚礼,两个人在神的面前许下了神圣的誓言。
我(怀特/艾丽丝),愿以你(艾丽丝/怀特),
作我婚姻的妻子/丈夫,
拥有和扶持,
从这一天起,
是好,是坏,
是富,是贫,
疾病中或健康时,
都相爱相依,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正如上帝之神圣命定;[恐怖故事QQ群 3618024}
此我以信为誓。
他们根本不需要其他任何不相干人等的什么祝福,在爱的两人世界里,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真正的幸福。
婚后,夫妻两人相敬如宾,真叫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他们的爱巢里种满了与她同名的鸢尾花,暗香浮动。他每日清晨亲手摘一朵鸢尾花,轻轻为她插在发髻上。她总是含笑看他,柔情脉脉。虽然偶尔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在她眼里一闪而过,可是她的笑容比以前明媚得多了。
一日,怀特公爵有一位许久不见的友人来访。有朋自远方来,怀特公爵自然十分高兴,不再计较当年与亲朋决裂的旧事。听了侍从传报,便自己迎了出去,还让艾丽丝去酒窖取出他们家族收藏已久的珍酿,打算与好友痛饮一番。
她含笑拿着那葡萄酒出来。怀特公爵和朋友刚好有说有笑的进来。
“这是我多年的好友格林公爵,这是我的夫人艾丽丝。”怀特公爵热情地介绍着。
“你的夫人?哼,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可是那同样高贵的格林公爵却轻蔑地说。
艾丽丝闻言,花容失色,水晶酒瓶从她手里滑落,那葡萄酒洒了一地,红得那么刺目,似一滩新鲜的血泊,艳丽而不祥。那已经摔得支离破碎的片片水晶在地上,光芒璀璨,却让人觉得无比寒冷。
“你说什么,我要和你决斗。”话未落地,怀特公爵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就算是再好的朋友,怀特公爵都不许他侮辱自己的爱妻。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再说一百次都无所谓。我是为你好,我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左胸上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是不是?”格林公爵冷笑着说出证据。
是的,没有错,那样私密的地方如何会假?那怀特公爵曾经深情亲吻过的朱砂痣,本来是在他眼里一朵最娇媚的红蔷薇,突然变成了他心上血淋淋的伤口。
“不,这不是真的!艾丽丝,我要你告诉我。”可是就算证据确凿,他仍是不信,要她亲口回答。他的手里仍然牢牢握着那把剑,宝剑冰冷的利刃照出公爵那因为紧张与不安而煞白的脸。
“怀特,我……”她说不下去,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清澈的泪光,仿佛地上那片片碎裂的水晶,顺着她那美丽而忧伤的脸缓缓流下,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你……贱人!” 恶毒的辱骂,第一次从那曾经对她海誓山盟的漂亮薄唇中吐出。他的眼睛,气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血红,愤怒这条毒蛇已经完全吞噬了他的理智。
手起,剑落,寒光一闪,刹那之间,他持着利剑贯穿了那曾经深情爱抚过的娇躯。
“啊,艾丽丝!” 怀特公爵惊叫着抽出剑。剑上冶艳绮丽的图画,是她的血画就,粘稠的热血,如喷泉般涌出,浸透她发髻边的鸢尾花,溅湿他惨白的脸,活埋他的心。
艾丽丝轻灵的身体失却重心,慢慢向前倾倒。她那海潮般浓密漆黑的长发散了开来,那朵他早上为她所插上的鸢尾花从青丝上滑落,坠地。曾经洁白无暇的花瓣染满了猩红的血渍和酒痕,只有香如故。
怀特公爵紧紧抱住她,闭上眼睛,泪水缓缓溢出,稀释着脸上她的血,那血泪模糊的脸因剧烈的痛楚而扭曲,昔日的英俊荡然无存。怀特公爵绝望地仰天嘶吼:“不!”他整个人一下子虚脱了,他抱着她无力地跪了下去。满地的水晶碎片扎入他的双腿中,顿时鲜血淋漓,他的血和地上的红酒混在一起,惨不忍睹。阵阵剧痛从腿上传来他却仿佛浑然不觉,痛的是他的心啊!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生死爱恨不过是在一念之间,原来上天不许人痴狂。
狂乱的怀特公爵根本不许医生靠近他来治他的腿伤,只是死死抱住她的遗体不放,他任凭那双腿因为失血过多而废掉。他今生再也不能行走,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他依然还是爱她,那样深爱,虽然一时急怒攻心,铸成大错,断送幸福,可是他还是无法停止爱她。那曾经的深爱变成了无尽的折磨。
他用她的胸骨亲手做了一把竖琴。竖琴上暗哑的黑红,是胸骨上已经干涸的血渍,上面铭心刻骨的伤痕是她被他利剑贯穿之后留下的永恒罪证。竖琴的琴弦是用她的秀发织成,仿佛还能够依稀闻得到鸢尾花的淡淡香味。
他总是不言不语,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任凭长发披散,遮住了那张英俊而沉郁的脸庞上永远擦不干的相思泪。他只是紧紧地抱着怀中那把竖琴,那是他抱满怀的伤悲,温柔蚀骨却又痛入心扉。虽然他从来不忍拨动那用她秀发所织成的琴弦,但是那琴却总是会自动发出叫人肝肠痛断的哀鸣,就像当初她哭着对他说,“怀特,我……”